第080章
似乎所有人都認為眼前這個人從來只有一種表情,永遠都是張著一潭死水一樣的眼神,但弗籮拉卻知道伊爾迷的感情表達其實很豐富,高興的時候他會說更多的話,語氣會變得更歡快;無奈的時候他會唉氣也會說一些抱怨的話;甚至生氣的時候會像之前那樣恐嚇她;但現在這個不發一言眼神淡薄的伊爾迷卻真的讓弗籮拉感覺到什麼叫大事不妙了。
無論是什麼樣的情緒,只要表達出來那就是屬於正常的範疇,但現在的伊爾迷不言不語甚至沒有任何情緒的外露,就像是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埋藏起來的樣子讓弗籮拉心慌了起來,這樣的伊爾迷感覺就不像是一個人,就像是沒有感情卻忠實地執行指令的機械人一樣,弗籮拉沒有忘記剛才伊爾迷看她的眼神,那不是看人的眼神,那是看物件一樣的眼神。
不理會她的反應,也不理會她的感受,就把她當成一個物件一樣看待,他……到底想幹什麼。
「放開我!」被抱在懷裡的少女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直覺告訴她不要讓伊爾迷就樣帶著她離開,她甚至有種感覺覺得如果不趁現在解決他們之間的矛盾,她可能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甚至會為此而付出慘痛有代價。
依然是不言不語,伊爾迷當然不會被如此微小的力量所撼動,對於臂力和腕力都以噸位來計算的力量,弗籮拉這小小的掙紮根本不夠看,只是稍微再抱緊一點而已,弗籮拉不但無法掙扎,甚至連動一下都很困難。他現在什麼也沒有想,什麼也不去理會,他現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將弗籮拉帶離這個小島然後回到枯枯戮山,將她關在房間里讓她以後哪裡也去不了,她不需要去其他地方,只要待在有他的地方就可以;她不需要見任何人,她的眼裡只看著他就可以;她不需要跟任何人說話,她的聲音只能讓他聽到就好。
想將她關起來,想讓她永遠也不能隨便離開,如果她想離走那就讓她的腳永遠也走不了,如果有人來救她那他就殺死那些來帶她走的人,伊爾迷從來沒有一種如此想獨佔一個人的念頭,弗籮拉的突然離開讓他知道,如果不將她牢牢地困在自己的領域裡,總有一天她又會不見了人影。
弗籮拉的話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他似乎看到她的嘴巴正在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麼,胸膛上傳來一股小小的力量似乎是在抗拒著他的靠近,這讓他非常的不快,稍稍加重一點力量讓對方停止了掙扎的動作,伊爾迷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儘快將人帶回枯枯戮山,然後他才能真正地放下心來。
「放開我,放開我,伊爾迷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再次瘋狂地掙扎著,卻被對方抓得死緊,眼看與凱特和小傑所在的地方越離越遠,自己那種不祥的預感也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弗籮拉終於忍不住對伊爾迷施展起魔咒來。她不想傷害伊爾迷也不想讓他受到傷害,她只是想限制他的行動讓他冷靜下來而已,石化咒是一個好選擇,對著伊爾迷施展了魔咒,對方只是略為停頓和減緩了動作,然後又在不久之後恢復了他本來的速度。
桀諾爺爺之前對她能力的分析曾經提過,正如她對念有天然的抵抗力一樣,念能力者對魔咒也有一種天然的抵抗力,念力越強對她魔咒的抵抗能力就越強,像桀諾爺爺那種程度的她在學校里所學的魔咒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同樣,經過兩年修行之後伊爾迷的念力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她的魔咒能對他所產生的影響已經大打折扣。
心裡有點著急,弗籮拉知道再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必須要找個辦法才行,腦海里搜尋著合適的魔咒,當她想起薩拉查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再次見面時薩拉查交給她的魔杖,魔杖可以增強魔法的施放效果,如果使用魔杖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可以讓伊爾迷暫時停下來呢。
心念一動,一根魔杖出現在她手中,艱難地握著魔杖朝著伊爾迷的方向指去,還要小心翼翼地不讓明顯已經精神狀態有點糟糕的伊爾迷發現自己的舉動,她應該慶幸么,慶幸伊爾迷正處在失神的狀態之下對周圍的情況完全漠不關心,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行為。有了魔杖再使用魔咒果然效果完全不同,中了她石化咒的伊爾迷已經完全停下了向前奔跑的動作,他的舉止變得生硬起來,接著全身都變得遲緩最後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弗籮拉迅速拉開他抱住自己的手臂然後從他懷裡跳了下來,她沒有離開的想法也沒有任何逃離的動作,反而在跳落地面後轉過身來從前方緊緊地摟抱著伊爾迷的腰部,將頭深深地埋入到他懷裡,一動也不動靜靜地抱住他。
「對不起,我不應該自己一個人跑了出來。」雖然不覺得錯誤完全在自己身上,但這種情況弗籮拉還是決定先道歉,總之還是先想辦法讓伊爾迷的情緒回復正常再說吧,他這個樣子真是很不對勁也讓她覺得非常的可怕,而且即使讓她現在逃開,她也不能永遠這樣躲著伊爾迷不見,所以他們還是和好吧,「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這樣自己一個人跑開了,你說說話啊,不要這個樣子好嗎?我很害怕。」
死死地抱住他不放手,弗籮拉急得開始哭了起來,要是伊爾迷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她怎麼辦,「我最喜歡你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想怎麼樣我們都可以慢慢地聊聊,我只希望你快點恢復正常的樣子。」
不知道是弗籮拉的哪一句話觸動了伊爾迷,本來猶如一潭死水一樣的伊爾迷開始慢慢變得鮮活起來,空洞的眼神帶著點點的神采,他低頭看著那個抱著他痛哭流涕的頭頂,那哭得一顫一顫的小腦袋就這樣靠在他胸前看起來是這樣的無助與脆弱,讓他不得不唉了一口氣來,「我很正常。」
對於弗籮拉覺得自己不正常的事,伊爾迷顯然不認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剛才只是讓某種感情佔了上風而已,不過在看到弗籮拉哭得一塌糊塗的時候他又心軟了,「你明明說過以後會聽我話的。」稍微恢復一點理智之後某人開始指控了。
對於某人的指控,弗籮拉有些驚愕又有些哭笑不得,這樣子面無表情地指揮的伊爾迷真的很可愛。是的,是很可愛,木著一張面癱臉,但語氣豐富還能從他的話里聽到一絲不甘與埋怨,這樣的反差讓弗籮拉覺得原來伊爾迷除了有點小腹黑之外還會像小孩子一樣鬧情緒啊,想到這裡她半掩著嘴巴開始笑了起來,「就算是要聽你的話,那也得你之前沒做錯事。難道你不認為之前你操縱我記憶的事情很過分嗎?」雖然是打算和平解決了,但弗籮拉依然覺得讓伊爾迷讓清楚自己的錯誤之處比較好。
說真的,伊爾迷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操縱弗籮拉記憶有什麼不對,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向弗籮拉道歉了,「對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對比起之前那一次彷彿是在問你吃了晚飯沒有一樣的無所謂和隨便,顯然這次伊爾迷給弗籮拉的感覺完全不同。
雖然伊爾迷臉上依然是面無表情,但弗籮拉還是能感覺到對方有誠意,本來心裡還是有些介意的,但當伊爾迷真心真意向她道歉的時候,她突然產生一種『算了,我原諒你了』的想法。女人,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講也是一種很傻的動物,當自己喜歡的男人真心誠意地向自己道歉的時候,她們往往很容易就會原諒對方並為此感動不已,現在的弗籮拉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心裡滿滿的都塞滿了一種名為高興的情緒,弗籮拉僅剩的一點不滿都消失在這句道歉上,她離家出走而且生氣了這麼久為的不正是對方真心真意的道歉與反醒嗎,現在目的已經達成,她也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了。手攀上他的脖子,弗籮拉踮起腳尖環抱著他連眼淚都冒了出來。
伊爾迷就這樣任由她摟住自己的脖子邊笑邊哭,對於弗籮拉的主動靠近顯然他很受用,心情也在不知不覺間好了起來,只是一句道歉竟然就能讓對方收起來所有的抗拒與不滿,果然必須要為父親哄人經驗點三百六十五個贊。說到底伊爾迷到現在也沒有發現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認為自己有做錯了什麼,他之所以會向弗籮拉道歉全是因為在離開枯枯戮山上之前席巴給了他一些意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