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陽出高校。
上午的課總算結束,捧著教科書從教室里出來,涉谷有惠下意識地舒了口氣。
「涉谷老師再見!」
「涉谷老師辛苦了!」
一路上,不斷有同學跟她打招呼,對著一張張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年輕的臉,她恍然有種她已經很老的感覺。
實際上,涉谷有惠才21歲。
「誒,涉谷老師,看上去你已經完全習慣了呢!」
教員室里,大家看到涉谷有惠都紛紛報以微笑,對於這位新來的老師,他們的態度都很和善,尤其是這位山田本老師,經常會告訴她一些要注意的東西,而對於這位教國文的老師,涉谷有惠的印象還算不錯,畢竟她不討厭文質彬彬的男人。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沖坐在她對面的山田本笑了笑,換來對方一個更加溫柔的笑,「是呢,這都多虧大家的關照,很感激呢!」
她這說的是實話,她才來陽出高校沒幾天,以前也沒有教過高中,若不是有這些人從旁指點,她肯定不會這麼平穩地就度過了短暫的考察期,雖然,唯一有點介懷的就是,這個教員室里五個老師,只有她一人是女性。
還記得剛來的時候,看到一屋子四個男人一齊望著她,那臉上或淺或深地都是笑意,當中最興奮的就要數一個留著半長發的鬍子男,說不無語是假的,對上對方「這個教員室在你來之前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涉谷老師一來,感覺這空氣都清新了呢!」這種說法,她生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就是扭頭就走。
不過好在,她忍住了,而後來也的確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呵呵,涉谷老師太客氣了,不過說起來,這個周末我們有一個聚會,涉谷老師要不要一起去?」說話的是牧野上宏,正是那個第一次見面就讓涉谷有惠印象深刻的半長發鬍子男,若不是聽山田本老師說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她一定會以為這是個奇怪的大叔,囧,原諒她這種想法。
等等,聚會?不會是他們五個人吧,四男一女,呵呵……
一直都有注意這邊的山田本在看到她不自然的笑后,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顧慮,「聚會不只我們五個,還有其他班的女老師也會來。」他特地加重了「女老師」這三個字。
透過玻璃鏡片,涉谷有惠稍稍抬眼看他,卻發現男人也正在看著她,四目交接,山田本一怔,卻並沒有移開視線,只是微微側頭,「咳咳,具體是由小野老師負責,你可以問問他,不過他今天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可以下次再問。」說完便低頭整理起了辦公桌,不再看她。
「……」涉谷有惠。
所以說,連具體時間和地點都不清楚的聚會,要她怎麼答應?
「啊,說是聚會,其實是我們為涉谷老師準備的歡迎會。」有人笑著說。
歡迎會?
細谷正人老師,可以說清楚點嗎,涉谷有惠轉過頭去看著他。
中年男人卻只一笑,不再說話。
「我說,細谷老師,都被你說出來了,你還但笑不語有意義么。」牧野上宏瞪著眼看他,不是說好要保密的嗎,都被你說了還有什麼驚喜可言!
「額……抱歉。」他只是覺得對年輕女孩隱瞞不太好。
細谷正人拍著額頭,笑得很不好意思。
無力地垂頭,為什麼她突然發現這些大叔級別的傢伙有著完全不符合外表的單純,果然是同高中生待久了么。
於是到最後,這不清不楚的聚會還是被涉谷有惠應下來了。
然後在教員室解決完午飯問題,涉谷有惠就又投入到下午的課程準備當中去了,不得不說,高中的課程實在是夠緊,她平均每天要上四節課,一節課45分鐘,對了,她教的是數學。
下午的課結束之後,涉谷有惠又去教員室批改了一會學生作業,等她改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天快黑了,看了看時間,7:00,離放學已經有一個小時,其他老師也都回家了,想起牧野上宏等一眾老師臨走時囑咐她說「女孩子要早點回家,不行就讓男朋友來接你」之類的,她默默汗了一把,不過又有點開心,被人關心啊,無論什麼時候讓人覺得溫暖。
揉了揉酸疼的後頸,因為長時間低著頭,眼睛也有點脹,會得職業病的吧,她想。
算了,回家,看著桌子上碼的高高的一摞作業,嗯,帶回去好了。
收拾好東西,一手掛著包,一手還提著厚厚的袋子,涉谷有惠在檢查好教員室還不忘關燈鎖門,等她做完這些再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對了,她想起來了,她好像還沒吃晚飯……
陽出高校離涉谷有惠住的地方並不算很遠,只需要坐一趟地鐵就夠了,下了車再走一段路,等終於能看到自己家的時候,涉谷有惠已經熱淚盈眶了,又餓又累的滋味真不好受,她幾乎是用撲的到了自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她已經計劃好了,先喝口水躺會,再洗個澡,然後去外面下館子。
於是滿心就是吃喝和睡的涉谷有惠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身後站了個人,直到一雙結實的臂膀將她從身後牢牢抱住。
「這位施主,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能讓在下為你效勞的?」
富有磁性的嗓音彷彿沾染了魔力,配合著濃烈的男性氣息更是讓人心頭一顫,聽到這聲音,上一秒還在驚訝的涉谷有惠臉一黑,突然就停止了掙扎。
倒不是說她被迷住了,只是,這個人!
她怎麼會不知道是誰!她昨晚才揍過他!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先生,可否請您立即停止對本人的騷擾。」
在心裡屠戮男人了無數遍,涉谷有惠忍住了擰斷那兩隻放在自己腰上還在不停摩挲的狼手,對於知道她名字這種再容易不過的事她不想深究,倒是現下她的手臂被對方禁錮住,這個情勢她想擺脫很難,於是她只能暫時放軟身體,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些,甚至帶著點祈求的味道。
她以為她只要示弱男人就會放過她,殊不知,要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反而笑得更歡了,動作也更加大膽放肆了。
能感覺到男人的臉埋在脖頸間,灼熱的呼吸噴洒在耳畔,帶來陣陣微癢,涉谷有惠的臉更黑了。
「朝日奈先生,請自重!」
「嗯?你認識我?」
「看上去您昨晚根本沒醉是吧?」所以才會想起來找她的茬,這就是非典型的好心沒好報么,涉谷有惠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唔,在下只是好奇,我很難看嗎?」要突然很哀怨,拖著可憐兮兮的腔調。
「……」莫名其妙,涉谷有惠有種預感,如果接著對方的話來的話,之後討論的內容將會非常狗血及無營養,所以她果斷選擇了沉默。
「呵呵,真是位奇怪的小姐呢!」見涉谷有惠不說話,要不僅不惱,反而笑得很歡,那是從胸腔里發出的愉悅的低笑。
是啊,他很奇怪,所以,「如果您的疑問解開了的話,請馬上……喂!你在幹什麼!」該死的,他的嘴放在哪裡!涉谷有惠簡直要瘋了。
「誒,很香呢,涉谷小姐身上的味道。」男人再次把臉埋進涉谷有惠的頸項,發出陶醉般的喟嘆,唇瓣也在一張一合間與女子肌膚的零距離觸碰。
有意?無意?
廢話!他肯定是故意的!這個沒節操的魂淡!
涉谷有惠幾乎能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