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令狐傳劍

第一百零七章 令狐傳劍

華山群峰傲立浮玉冰雕削壁千仞雲迷獻岫。一行車隊輾冰壓雪緩緩而來。

白公子一騎神俊的黑馬黑披風、黑騎裝這套行頭都快蓋過他的師父去啦。可惜氣質比起來卻差了一截吳天德雖只是默望群峰淡笑不語那種氣質縱然在千百人中仍然一眼就可叫人注意到他。

白公子一邊搓搓凍紅的雙手在口上呵著熱氣一邊對吳天德眉飛色舞地道:「師父素聞華山之險天下第一今日看來果然不錯師父你瞧那邊幾座山峰險峻異常恐怕徒弟施展『神行百變』也爬不上去真是險絕天下啊」。

吳天德微笑道:「我初來華山時同你一樣的感覺不過現在經歷的事多了倒覺蒼穹之大自在其心萬物之險亦由心生了」。

白公子一聽肅然起敬師父這話至高至深乍一聽那是狗屁不通細一想......還是狗屁不通師父就是師父啊。

華山險峻吳天德所住的北峰雲台峰更是險中之險雖然春天即將到來向陽一面已冰雪漸融此處仍是冰雕玉琢、瓊瑤滿樹。

龐大的車隊到了玉泉院下已無法登山好在大同府白老爺聽師爺說兒子要跟著一個神棍去闖江湖一路跟頭把勢地從大同跑到了恆山一見這位「神棍」居然是一位卸了任的從四品大將軍這才放下心來苦勸兒子不見效果之下派了大批的僕從隨來照顧他的起食飲居因此搬運行李物什的仆佣甚多。

吳天德跳下馬來自車轎中攙下愛妻靜月攜手踏石階而上過魚石、靈官廟一路直奔自已的家園。朱靜月雖大腹便便但武功在身身手較之尋常人還要靈活幾分此時即將回到自已的家那可是自已親手布置的家園心中感情自然不同因此吳天德雖多次勸阻朱靜月仍是登山甚急。

曲非煙、藍娃兒隨在身後儀琳卻沒有跟來她心中雖極想與吳天德同行畢竟兩人尚無名份性子又過於靦腆雖然心中戀戀不捨卻不肯就這麼隨他來華山。

不戒和尚夫婦早將女兒心事看在眼裡反正再過兩個月華山劍宗就要開宗立派那時再帶女兒以道賀之名同來也是名正言順。

眼看那幢宅院已在眼前曲非煙歡呼一聲拉著藍娃兒越過吳天德搶先奔去吳天德和朱靜月不禁搖頭失笑。待來到門口那位老管家領了家中幾個僕役站在門口激動的老淚縱橫。

擔驚受怕啊!大老爺說走就走一家三口走得無影無蹤華陰縣令不知怎麼得了消息一聽朝廷卸任的從四品大官、山西巡撫丁紀楨的知交好友吳大將軍在他治下失蹤嚇得魂飛魄散三天兩頭把這老管家叫到縣上問話若不是沒有苦主、私心裡也真的盼望這位吳大將軍確是下山尋妻早將管家僕役鎖回去問個惡奴害主之罪了。此時一見主人回來自然是激動萬分。

吳天德和朱靜月卻沒心思搭訕他們倒是看到那個點頭哈腰、滿臉堆笑站在老管家旁邊的「不死小強」想起田伯光的留信居然被這鄉下小子給拿去擤了鼻涕吳天德也不知該打還是該罵猶豫了一下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繞了過去。

「不死小強」莫名其妙不知老爺為什麼唯獨對自已如此垂青上下看看並無不妥吸了吸鼻子才恍然以為老爺嫌自已骯髒忙將袖筒兒往鼻下一抹。

吳天德臨近門前心情也激蕩不已連忙跨進門去卻見曲非煙和藍娃兒蹲在院中池旁嬌笑著撩水嬉戲。原來吳天德引來的這處山泉本是一處溫泉水至此處已有涼意當初倒不覺得。

此時冰雪寥峭這泉水並不結冰池水上裊裊升起團團白霧觸水但覺溫熱才覺其有異。曲非煙和藍娃兒都不曾見過溫泉見池旁四周冰雪晶瑩一池泉水卻清澈透底汩汩流動稀以為奇忍不住在池旁打鬧起來。

吳天德和朱靜月見了心中亦溫馨無比也不去打擾匆匆返回自已房中朱靜月望著自已布置的房間、擺放的飾物一如離去之前雖只數月之前往事此事看來卻恍若一夢不由喜極而泣。

喜極而鼻涕的卻是那位「不死小強」那位美得不象話的藍眼睛大美人兒不知怎麼向管家問起了他找到他時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只是笑了一笑塞給他一錠足足二十兩的銀元寶便翩然而去了弄得眾仆都望之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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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劍池旁岳不群盤膝坐在池邊青石上臉上紫氣氤氳。

岳不群實是華山氣宗難得的人才否則昔年氣宗掌門重傷下山也不會獨具慧眼將掌門之位授予這位年及弱冠的徒孫了。此時他的紫霞神功已臻大成氣宗功夫本就難學在他這個年紀能將紫霞功練到這個境界的華山弟子屈指可數。

勞得諾悄悄走了過來見岳不群雙掌如球抱于丹田正在行功運氣便肅立一旁。岳不群緩緩吁出一口氣來並不回頭卻突然問道:「什麼事?」

勞德諾忙躬身道:「師父昨日下午山下浩浩蕩蕩駛來一支車隊繞過山角直奔雲台峰而去咱這華山五峰冬天雪大路滑罕見人跡弟子一時好奇去打聽了個明白原來是......是自立劍宗門戶的吳天德回來了」。

他說完抬起頭來瞧了岳不群一眼見岳不群背面而坐挺立如山之峙絲毫不為所動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失望神色。

岳不群面向池水似在傾聽那池水潺潺出神半晌才淡然道:「原來是吳先生回來了封不平等人可去迎接?」

勞得諾恭敬地道:「好似吳......先生並未通知朝陽峰上的那些人不過吳先生帶來很多人......」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終於看到岳不群背影微微一動唇邊不禁閃過一絲笑意繼續道:「據弟子看來那些人只是些尋常僕役並不識武功看來這位吳先生排場當真不小......」。

他正滔滔不絕岳不群已淡淡地道:「知道了你退下吧!」勞德諾怔了一怔拱手道:「是弟子告退」說著緩緩退後兩步腳步聲漸漸遠去。

岳不群又坐半晌忽地雙目一睜拂袖而起那袍袖一揚激起池中大片池水嘩地一聲潑在對岸壁上只聽岳不群一字字道:「左冷禪你倒是好生看得起我岳某嘿嘿想再看一場氣宗、劍宗的大火併么?」

他的手籠在袖中雖看不見動作但是那袍袖微微抖動顯然正強抑怒氣過了半晌岳不群才長長嘆了口氣無力地塌下了一直挺得筆直的脊樑痴痴盯著池水半晌才悠悠嘆道:「那壁上武學我明明已招招記得明白為何仍不是他對手?」

他喟然向天凄涼地道:「師祖不群弱冠之年接掌華山門戶大任在肩如山之重日日殫精竭慮生怕弱了華山一派的名聲。為了華山不群廣結善緣只盼恢復我華山昔日風光可恨左冷禪包藏禍心一直存有吞併我華山派的野心不群早已心力交悴萬萬想不到現在又冒出個吳天德來如今劍宗人強馬壯不群該怎麼做呢?」

他懊惱地垂下頭來沉思半晌又疑惑地道:「他的劍術怎麼會如此高明?那日正氣堂上沖兒使的那三招也是妙到毫巔卻又並非石壁上武學莫非他另有奇遇么?可我旁瞧側擊始終不得其詳唉!難道華山氣宗要自我而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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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這幾個月來和小師妹岳靈珊朝夕相伴不但華山派上下早已明了二人關係便是岳不群和寧中則也已瞧出幾分端倪來。

令狐沖自幼由岳氏夫婦養大寧中則待其如同親子見女兒與他在一起甜蜜非常、令狐沖對靈珊也呵護備至對二人的關係也樂見其成令狐沖這幾個月的快活日子比這二十年加起來都多可說如在天堂矣。

這時他與岳靈珊正在一株梅樹下練劍自習了獨孤九劍令狐沖於劍理領悟日深華山劍法使出來也不再拘泥於一招一式劍勢大為靈動只是礙於當日風清揚曾說過不欲讓人知道他得傳此劍所以對師父師娘也未提過。

在令狐衝心中師父是華山掌門自不會覬覦別人武學縱然告訴師父他也不會詳問其情但有此心結卻也不便在人前露此武學了。

他與岳靈珊比劍傳情正自得其趣忽地6大有匆匆跑來道:「大師兄師父喚你過去呢」。令狐沖聽了不由一怔自從岳不群前些日子離開華山一些日子后一回來便整日在濯劍池練氣習武已很久不曾召喚過他了今日突然找他做什麼?

他答應一聲急急跑出兩步回頭向岳靈珊揚了揚手岳靈珊俏立在梅樹下向他點了點頭。見了小師妹那人比花嬌的俏麗風姿令狐沖不禁心中一暖走出片刻忽地想到:自已與小師妹的事早已是路人皆知了師父整日在濯劍池練功也不曾聽說江湖上有什麼大事生他突然招自已前去莫非是為了自已和小師妹的婚事?

令狐沖越想越覺大有可能不禁心花怒放待走到正氣堂前不由停下了步子心中怦怦直跳暗想:「師父若是向我提起小師妹婚事我該怎麼辦?師父是謙謙君子如果我聽了一口答應不知禮數師父心中一定不喜應該怎樣向師父表達自已心意?師父變成了岳父我是應該立即改口還是待到成親之後?」

令狐沖想起小師妹俏麗可人的模樣想到她從此就要做為自已的枕邊夫妻長相廝守心兒跳得更急望著那正氣堂的大門竟然有些情怯遲疑半晌才放輕了腳步緩緩走了過去。

正氣堂的大門虛掩著這門自被桃谷六仙扮包青天時擠破了門框岳不群又重新修繕不過不再是兩扇大門而是改成了六扇的檀木門中間兩扇平時並不開啟。

令狐沖走到偏門邊上正猶豫著想向師父稟報忽聽岳不群在廳中語聲朗朗似在與什麼人說話不禁心中一奇自虛掩的門口悄悄望進去卻見師父背對自已跪在正氣堂大匾下面對香案上列代祖師的牌位說著話。

令狐衝心中奇怪平時非逢清明祭祖之日師父並無如此隆重情形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他悄悄側耳聽去只聽岳不群道:「列代祖師在上岳不群忝為華山掌門無德無能武藝低俗既不能光大華山門楣又不能維持華山聲名不墜實在愧對列代祖先。

我氣宗為維護華山正統昔年多少師伯、師叔犧牲性命而今劍宗弟子捲土重來弟子卻一籌莫展可恨弟子在武學上不能更勝劍宗一籌不能維持我氣宗聲名不墜如今不群孤木難支待四月初七劍宗重開門戶氣宗便要沒落於弟子之手每每思及弟子都痛心疾」。

只聽岳不群語音微顫似已啜泣地道:「這些年來弟子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得蒙江湖中人賜以『君子劍』的綽號不過為弟子一人博得些清譽而已對我華山一派卻無甚助益。弟子愚鈍內功難臻大成劍術更加低微值此岌岌可危之境竟是毫無辦法。

不群為我華山香火又不願有辱我華山名聲自請退出華山派攜妻子殺上朝陽峰與劍宗弟子同歸於盡以解華山之危。

不群弟子令狐沖聰穎好學天份極高弟子今日稟明列代祖師擇良日將掌門之位傳於沖兒願列祖列宗保佑沖兒重振我華山聲威」。

令狐沖聽到此處不由大吃一驚忍不住蹬蹬蹬連退幾步。他已聽說當年為爭正統華山二宗自相殘殺的事近日劍宗在朝陽峰另立門戶令狐沖只道與華山氣宗再無干係想不到師父憂心於氣宗聲名被他們壓下去竟然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要與他們同歸於盡。

岳不群聽到門外腳步聲響向門外喝道:「什麼人?」

令狐沖聽他聲色俱厲忙顫聲道:「師父弟子令狐沖奉命求見」。

岳不群聽見是他語氣一緩溫聲道:「是沖兒來了進來吧」。令狐沖應了聲是搶上兩步匆匆走進正氣堂見岳不群側身立於案旁偷偷把眼瞧去忽見師父腮邊似還有一道尚未抹凈的淚痕心中忽地說不出的難過。

岳不群停了片刻回過身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道:「沖兒你自幼由我養大視若親子平時師父雖常責罵你飲酒無度身為華山派大弟子卻不能以身作則也是恨鐵不成鋼之意其實你聰明好學天份極高為人又正直仗義深得我俠義門風師父心中一直以你為榮」。

令狐沖聽了一向嚴厲的師父說出這番話來不禁激動地跪倒在他面前叫道:「師父......」。

岳不群似也極為激動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他肩頭嘆道:「師父昔年追殺江洋大盜陝西雙煞一直追到西涼古道在那兒遇到了你那時你父母被山賊殺死我看到你時你還是襁褓中的一個嬰兒這麼些年來你也已長大成*人啦。你是師父的大弟子今後要替師父多多擔當華山派的事情再也不要酗酒無度、放浪不忌了知道么?」

令狐沖忽地抬頭道:「師父......」岳不群打斷他的話將他攙起道:「沖兒我知道你與珊兒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師父老啦想和你師娘離開華山四處走走我想將珊兒的終身託附與你你可願意么?」

令狐沖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卟嗵一聲跪倒在他面前激動地道:「師父您不要再瞞弟子啦方才弟子已聽到師父的話。師父弟子曾遇一位奇人學到一套極高明的劍術師父內功精湛名震江湖如果師父再學了這套劍術一定能夠壓倒劍宗傳人決不致弱了我華山派正宗的名聲」。

岳不群眸中攸閃過一片狂喜強自壓抑住激動作勢怒道:「沖兒不要再說了我是華山派掌門學了別派功夫縱然能夠壓制劍宗氣焰不致讓華山一派香火自我而亡傳出去豈不也是讓人笑話?華山一派名聲都要被師父丟盡了」。

令狐沖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個響頭決然道:「師父您常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習武的人不可枉自尊大大凡成名高手均謙虛好學、博採眾家之長。您武學修為精深學了自能融會貫通有所創新到那時誰敢說那便不是咱華山派武學?

此事弟子再不讓第三人知道只要本派勝過劍宗彼此相安無事豈不好過華山一脈同室操戈師父!您老就答應了弟子吧。」

岳不群扶起令狐沖顫聲道:「沖兒師父沒有看錯你好!為了華山一派能夠薪火相傳、揚光大我個人聲名又算了什麼?師父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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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峰上華山劍宗的門戶已矗立起來那房屋布局一如玉女峰下的華山『正氣堂』。『劍氣沖宵堂』與『正氣堂』除了那塊大匾上的字其餘一模一樣。

自恆山趕回的封不平三人與金山無名在『劍氣沖宵堂』落成之日仰望金匾憶住追昔恍若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華山派。只是情景如舊五人卻已是白蒼蒼不免思之落淚。

此時大體都已籌備就緒只差那位吳大掌門未至。江湖上的門派成立縱然是一個只有小貓三兩隻的門派也總有些朋友來道賀的。可是劍宗這幾人二十多年來隱姓埋名江湖上並未結識什麼朋友加上若有人來給華山劍宗道賀就會得罪氣宗的岳不群。

因此幾人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雖已遍灑英雄貼恐怕到時一個來道賀的江湖朋友都沒有到時不但吳師弟臉上無光劍宗也難免被江湖朋友恥笑。

這日上午幾人正聚在房中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一向吝於說話的金山和尚見大家一籌莫展自已抓耳撓腮了半天剛剛想出花錢請些人來扮賀客的餿主意還來不及跟大家說忽然封不平的大弟子韓昭跑進來道:「師父諸位師伯、師叔外邊來了兩個騙子其中一個姓白的自稱是華山劍宗掌門大弟子師弟們已用』錯劍大陣』將他們圍住了請師父示下要不要將他們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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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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