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由於家中幾位小叔各自從軍從政的緣故,b市就這麼大的地方,基本上霍少澤發生個什麼事總是會有人主動通知給霍錚知道。但是霍二少這一身的污點實在是多得數不清,所以到後來霍錚基本上將這些事情交給張特助、趙管家來處理,很少再親自出馬過問。

除非……是碰到像現在這種大事。

一開始霍錚坐在頂層辦公室里聽張特助彙報時,也並未感覺到事情有多嚴重。

霍少澤進局子這件事雖然發生得不多,但還是有過幾次的,無非就讓張特助帶著律師將事情處理好再領出來也就算完了。但是今天,張特助卻面色凝重地站在他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前,語速較快地說道:「霍先生,二少這次似乎受了點傷。」

正在資料紙張上唦唦簽名的鋼筆倏地一滯,霍錚抬首看向嚴肅正經的張特助,眉頭微蹙,語氣不悅地問道:「受傷?怎麼回事,是什麼樣的傷?」

十分熟悉上司脾氣的張特助早就將事件資料調查清楚,他認真地彙報:「二少在別人動手的時候被誤傷到了,似乎撞到了腰,據局裡的人說好像是腰直不起來了。」

漆黑的雙眸慢慢閉上,俊美沉默的男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立即將手中的鏤空黑寶石鋼筆帽蓋上,一邊起身往大門的方向走去,一邊說道:「有安排醫生過去嗎?這次是在校園鬥毆還是在其他地方?」

聽了這話,張特助立即回答:「是在西三環老街坊的一家店裡,也就是您關照過的那家裁縫店裡。」

腳下的步子瞬間停滯住,身姿挺拔的男人猛地回過頭,凌厲的雙眸倏地睜大、驚詫地看向身後的張特助,連一向平緩的語氣都略微急促了一點:「……西三環?」

敏銳地察覺到了上司話語中異樣的音調,張特助點了點頭,老實回答:「對,就是那家您特意減免了四分之三房租的裁縫店。」

心中瞬間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霍錚深刻立體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擔憂,他輕輕地回答了一聲「嗯」,接著便打開大門、從專屬電梯直下向樓下早已準備好的車輛而去。

男人平常總是從容不迫的腳步在這個時候顯得略有一點慌亂,這令一旁的張特助詫異地多看了好幾眼,卻有點摸不著頭腦。

而等黑色大氣的歐陸下了高架、穩穩停在派出所門口的時候,高大挺拔的男人完全沒有理會迎上來的劉所長,他焦急的步伐愈來愈快,等到感應門向兩邊拉開、緩緩露出室內的景象時,霍錚漆黑的眸子更深沉了幾分,整個人都停在門口沒有再前進一步。

只見在那大門正對的地方,正巧是並排坐著的三人。

霍少澤一會兒站一會兒坐的,根本就沒有個停歇,李淑鳳則不停地抹著眼淚,急得手足無措。而在他們的中間,那個臉色蒼白的青年卻鎮定沉著地安慰著自己的母親,時不時露出無奈的笑容。

從他的右額角到下顎,刺目鮮紅的血液早已乾涸,卻仍舊十分猙獰地將半邊臉染紅。在那洗白髮舊的白色襯衫上還沾上了一些血跡,幾乎將半邊領口全部染紅,觸目驚心。

一股快要燃燒的怒火瞬間從心底翻湧上來,連霍錚自己都不大明白的,讓他的手指用力地捏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轉過頭,一下子就發現了那個在另一邊坐著的中年男人,而後者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也驚駭得蒼白了臉,往後縮了縮。

理智讓霍錚的眸子眯了眯,低聲地念了一句:「李國富。」

一下子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經過,霍錚慢慢冷靜下來。他邁了步子進了大廳,一邊對旁邊的張特助低聲說道:「安排一下陳醫生過來,以最快的速度。」

聽了這話,劉所長趕緊說道:「我們已經派人去請醫生來了,今天一院附近有點堵,不過估計馬上就能到了。」

劉所長的聲音成功地將大廳里其他三個人的視線吸引過去,霍少澤是下意識地就往後躲了躲,這是經常犯錯后的習慣性動作,而李淑鳳則是稍稍安心了一點。至於李雲疏……

李公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抬首微笑著看向那個朝著自己走來的男人,微微頷首道:「麻煩你多走這一趟了,霍錚。其實小澤並沒有受什麼大傷,你可以放心。」

望著青年依舊溫煦的笑容,霍錚俊挺的眉峰皺了皺,道:「幸好我來了。」沒等李雲疏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便轉過頭對張特助再次叮囑道:「請陳醫生來,讓他好好檢查,我相信他的技術。」

張特助立即點頭:「好!」話音剛落他便立刻轉身往門外走去,安排起事務來。

劉所長尷尬地笑僵在了臉上,他剛準備再向霍錚解釋什麼,便見到這個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人忽然彎下了身子,仔細地端詳著李雲疏額上已經不在流血的傷口。越看,他的眉頭越蹙緊幾分,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等確認是真的不再流血后,他才起了身問道:「還疼嗎?」

李雲疏則早是被霍錚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怔住了。

突然貼近的距離讓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口中噴洒出來的熱氣吹拂在自己的額頭上,不知是否是因為有了傷口的緣故,他感覺額角上有點發癢,連耳根也有點發燙。

輕輕咳嗽了兩聲后,李雲疏搖頭道:「不是很疼。」

霍錚聞言卻危險地眯了眸:「所以還是疼了?」

這話一出口,除了神經天生大條的霍少澤和一旁擔心兒子根本沒心思多想的李母,劉所長和李雲疏都呆了一瞬。

沉默了片刻,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種詭異奇怪的氣氛,李雲疏乾笑著扯開話題:「還能忍受。對了,小澤之前也被推了一下撞上了桌子角,似乎腰也出了一點問題,要不等會兒讓醫生也給他看看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霍少澤這才回過神來,他趕緊說道:「對對對,哥你知道么,我剛才被那個混蛋推到了桌角上,撞得可疼……」

「他皮糙肉厚,沒事。」

李雲疏:「……」

霍少澤:「qaq」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直接將霍二少接下來的話給堵回了嗓子眼裡,霍錚在反覆確認了青年真的是沒有大事後,才轉身看向一邊眼眶微紅的中年婦女,語氣歉意地道:「李嬸,您沒事吧?」

之前面對前夫的時候,李淑鳳還能用堅強的外殼偽裝自己,但是當兒子受了傷后,她就止不住眼淚往下淌了。傷的是兒子的身,痛的是母親的心,如果是以前那個惡劣無情的兒子或許她還不會這麼難過,但是看著兒子就算受傷還不停安慰自己,李淑鳳更是感覺心口像是被人用刀活生生地剜了一大塊肉,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氣里。

她自己怎麼樣無所謂,但一定不能讓兒子受傷。

李淑鳳抹了抹臉上乾涸的淚痕,點點頭說:「大少爺,李嬸沒事,就是小雲他……」

其實根本不用李淑鳳提,能夠冷靜鎮定地站在這裡已經是霍錚用理智強壓住內心怒火后的結果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是他卻能清晰地察覺到那種憤怒和……后怕。

臉色冰冷地轉頭看向那個忐忑不安的男人,霍錚唇邊的弧度又下降了幾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兇器是什麼?」

劉所長抹了把頭上的汗,示意人將那沾了血跡的鐵熨斗拿了過來,說道:「就是這個鐵熨斗。幸好當時行兇的時候沒有插上電,要不然後果可能會更嚴重。」摸清了對方的心理,劉所長絲毫不介意將現場描述得更兇險一點。

霍錚的面色在看到那個鐵熨斗的時候更加陰沉了幾分,他直接轉頭問了一旁的律師:「你覺得應該怎麼樣?」

楊律師今年剛過四十,是霍氏顧問律師團中的一員,今天正好和幾個同事被一起安排了值班,沒想到卻被張特助給帶了過來。作為霍氏的法律顧問,如果讓他去做一份盡職調查報告的話,楊律師敢肯定,拼死拼活能在一周之內完成。但談及這種並非完全專業的問題,而且……還是現在這個看上去喜怒不定的大老闆在提問……

楊律師喘了口氣,試探性地回答道:「這應該算是輕傷範圍了,頂多以故意傷害罪賠款以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語氣小心翼翼,非常不自信。

霍錚聞言蹙了眉頭,還沒回答,便聽對面的李國富大叫著說道:「那是老子的兒子!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誰敢來管!」

這話令霍錚的臉色徹底冰冷下去,他伸了手擋在正準備起身說話的李雲疏面前,自己轉過身,邁著修長的腿一步一步地向李國富走去。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又不快,但是看在李國富的眼裡卻覺得心臟一陣陣的抽疼。

很明顯,這些年並不多的交涉已經讓李國富完全明白——

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冷漠理智到怎樣令人髮指的地步。

他情不自禁地渾身抽搐了一下,抬起頭看向那個已經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

這個大廳是分局派出所里比較靠後的一個,大部分的辦公並不會直接在這裡進行,因此它的光線也不是非常好。而現在,霍錚高大的身影直接將光源擋住了大半,在李國富的身上投下一層陰影。李國富下意識地想要站起身趕緊離開,但是緊緊拷在他手腕和固定在鐵杠上的手銬卻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只見霍錚優雅緩慢地停下了步子,垂下眸子,漆黑的雙眸沒有一點感情地望著這個臉色煞白的中年男子,低聲問道:「是什麼讓你有這個自信,認為……他還是你的兒子?」

李國富聞言呆愣了片刻,然後更加大吵大鬧起來:「他是我兒子!是老子生的!」

一聽這話,李淑鳳氣得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小雲的撫養權當年離婚的時候就給我了,你別想認這個賬!」

李國富聽了她的話自然是大為光火,但是剛張了嘴還沒說話就被霍錚一個冷淡到極點的瞥眼給嚇得又縮了回去。

而霍錚則乾脆沒有再理會這個無恥至極的男人,他直接轉過頭看向不停抹汗的楊律師,開口問道:「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辦?」

楊律師結結巴巴地回答:「這……這個雖然法律上沒有撫養權了,但是目前在國內,親生父子還是不可以斷絕關係的。」眼看著霍錚的臉色更加低沉了幾分,楊律師趕緊又說道:「但是……但是這依舊可以構成故意傷害罪,和父子關係沒有直接掛鉤的。」

聽了這後面一句話,李國富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他直蹬地面:「這還有沒有王法了,老子打兒子都算犯法!你們別想欺負人,老子還沒聽說過這個理了!」

聞言,霍錚卻平靜地轉過頭,幽黑的瞳孔里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的光芒。他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薄唇輕啟:「既然你不想當這個父親了,那就滿足你吧。」

這話一落地,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楊律師更是疑惑地問道:「霍……霍先生,國內真的不可以斷絕親生父子關係的,您這……」

卻見霍錚忽然回過頭,輕挑一眉:「誰說他們是親生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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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四溢[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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