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雜耍班子
後半夜平安無事,早上蓮生內急下樓,直奔後院的茅廁,卻見乾二板著臉拎著一個夜壺從中走出,看到蓮生明顯愣了一下,低頭匆匆擦肩而過。
蓮生憋著笑,等他走過去才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郁世釗從樓上走下,看蓮生在茅廁前笑的站不住,驚訝地問:「這一大早撿金子了?」
乾二走上樓,將夜壺遞過來「你的。」
蓮生正好往樓上看來,郁世釗瞬間臉色一板,雙手往後一背:「大膽,此等事也要大人我親自動手嗎?」乾二面無表情:「但願以後此等事大人永遠不要親自動手的好。」
說著拎著夜壺上樓去了。
郁世釗走下幾級台階,才恍然想到這乾二話裡有話,不由搖頭嘆息:你也敢和大人我對著來了。目光飄向後院,蓮生捂著鼻子從茅廁出來,抬頭見他看過來,撇了一下嘴:討厭,往哪看呢你。
蓮生費勁從井裡繞了半天,水桶終於到了井邊,蓮生高興的剛要去拎,卻從旁邊伸出一隻手,輕巧的將大木桶拎起來。
「多謝。」蓮生看到郁世釗竟然來幫自己,驚訝的急忙道謝,郁世釗卻拎著桶走到一邊,把桶放下就開始寬衣解帶。
蓮生愣住:「喂,你這是做什麼?」
郁世釗正在脫外衣,頭都沒抬回答:「脫衣服,沒看到嗎?」
「你脫衣服幹嘛?」
「沖涼啊,大人我睡得難受,沖個涼精神一下。」說著已經脫下外衣,露出健美結實的上半身,見蓮生一臉氣憤,勾勾手指:「我可要脫褲子了,不怕長針眼你就看。」說著作勢就要解腰帶,
好變態啊,蓮生啊的一聲捂著就往樓里跑。郁世釗哈哈大笑,俯下身,將頭扎進水中,過一會出來甩一甩:「舒服。」
廚房被封著,就是不封估計誰也吃不下那廚房做出的飯,大家只能各自解決去了。
芳生和夜生梳洗過一起出門,芳生說:「姐,你要吃什麼我和五哥去買。」
「好啊。」
「我也要!」
郁世釗擦著頭髮從後院進來,直接從腰間摸出一塊銀子,扔給芳生:「不夠找乾二要。」
蓮生很不滿意他竟然隨便指使芳生,等他一眼說:「不用捎,我和你們一起出去吃。」
郁世釗瞬間黑臉,看向乾二,乾二搖搖頭,抱著劍坐到一邊,擺出一副:不要理我不要逼我不要命令我的架勢。郁世釗乾脆一撂袍子:「等等我也去。」
另外四個書生也不是傻瓜,早看出郁世釗和乾二能命令馬捕頭,不是一般人,出門后就遠遠避開。郁世釗若無其事,跟在蓮生姐弟身邊,夜生向他作揖:「郁大人。」
「哈哈,此刻沒有大人只有表兄,我現在是微服,微服,身份是蓮生姑娘的表哥,你也可以叫我一聲表哥。」「不敢不敢。」夜生瞄了蓮生一眼,心道這郁大人怎地一直出現在蓮生周圍,莫非是對蓮生有什麼念想?
這樣想著,大家已經來到縣城最繁華的正街。蓮生坐到路邊攤的長凳上,喊道:「你們吃不吃豆腐腦我是要吃。」
「吃啊吃啊。」芳生和夜生應和著。蓮生對店家喊:「大叔,三碗……」「四碗豆腐腦,四根油條!」郁世釗在一邊截住話頭。
「你也吃啊。」
「當然。」
「這些東西吃的慣嗎?」
「微服微服嘛,都要嘗嘗。」郁世釗坐到蓮生身邊:「這幾天市集,往來的人不少,若這兇手混在其中出城,案子可就沒辦法了。」
「兇手搞這麼多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蓮生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發獃。
「你我都是偶然出現在這裡,那四個倒霉蛋也是,那個躲在暗處的兇手,嚇唬我們會有什麼效果?」郁世釗也想不明白。
「是啊,為什麼嚇唬我們呢?是噱頭還是有陰謀?」
這時豆腐腦油條都已經端上來,郁世釗看看蓮生等人直接開吃,也只好抓起一根油條,又瞄了瞄別人,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
蓮生笑道:「可是第一次吃這些東西?」
郁世釗點點頭:「味道還不錯,比我想的要好。」
「哈哈,民間也有美食,大人們不妨多微服微服。」
說話間就聽著鑼鼓歘嗵嗵嗵鐺鐺鐺鐺,街上的人都伸長脖子探頭往那鑼鼓響的地方看過去,有小孩開心地喊道:「雜耍來了咋耍來了。」
「各位鄉親父老,我們萬城雜耍班子又來貴地演出了,還望各位父母鄉親多多支持!」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鑼鼓聲后響起。芳生笑道:「是秋老闆,他這嗓子還真好。」
蓮生姐弟就是搭著這個班子的雜物車子到這裡的。那敲鑼的叫做小千的眼睛尖,看到了蓮生姐弟坐在那,遠遠地招招手,芳生也揮手微笑著。大家一路同行,相處的還不錯。
「這班子不錯,每年都來。」旁邊吃飯的人閑聊著。
「是啊,還都是有點真功夫不是那些花拳繡腿,那個閉眼睛扔飛刀,多好看啊,每次看得我直揪心。」
「爹爹,是不是去年那個小鳥會唱歌會誦詩會先銜紙牌的?」一個小孩搖晃著他爹的胳膊問著。
「是啊,是啊,等會吃完飯爹爹還帶你去看,喜不喜歡?」
「太好啦!爹爹真好。」
蓮生和郁世釗聞言,不由對視一眼,蓮生眼中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驚喜,郁世釗不由微笑下,看著那對父子問:「這位大哥,令郎方才說那雜耍班子的鳥兒會唱歌還會誦詩?」
「是啊,這班子里的明姑娘訓練的綠頭鸚鵡非常聰明,這個班子每年都要來,我們都看過,很好看。」
「哦,是這樣,那還真是要好好看看。」
郁世釗看向蓮生,而蓮生則搖搖頭,輕聲說:「我們半路搭這個班子運雜物的車子來的,期間並沒見到這樣的鸚鵡,也沒有什麼明姑娘。」於是她笑眯眯地問那個小孩:「你一定記錯了,我明明記得這班子里沒什麼明姑娘也沒鸚鵡,那明姑娘是春天來的那個班子的。」
「你才記錯了呢,看,敲鑼的那個人有隻猴子,還會翻跟頭呢,是不是爹爹我沒記錯,是這個姐姐記錯了!」孩子抱著父親的胳膊不放。
「是啊,是啊,爹爹喝完這口就帶你去看啊。」
這父子離開后,郁世釗望著不遠處被鑼鼓吸引來的人群:「看來,真要會會這個明姑娘。」
「我也好奇,這隻鸚鵡到底會不會唱梅花三弄。」
夜生和芳生已經吃完了,蓮生說:「你們給那位乾二帶份早餐回去。」郁世釗在一邊擺手:「你到會關心他。」
「難得他一路在暗處護送,若是不知道還罷,這知道了就要多謝謝人家。」
蓮生莞爾一笑,格外燦爛。郁世釗看的微微失神,張嘴說:「那還不是我……」
話韋說完就見馬捕頭帶著人正急匆匆往這邊來,蓮生急忙迎了上去:「馬捕頭,可是案子有線索了?」
馬捕頭知道蓮生和錦衣衛關係匪淺,便直接了當的說:「剛有人報案,說城外發現了女屍,我正要去看。」
「女屍?怎地不是男子?」蓮生覺得有些驚訝。
「說的也是,昨日袁家的那瘋子一天都沒找到,還有那失蹤的李秀才,怎地不是男子屍體卻是女子。」馬捕頭覺得真是頭大,怎麼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走,咱們也跟著去看看。」這種時候,郁大人當然是最好的護身符,蓮生想都不想就拉上他。
「芳生你和五哥回去溫習功課,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們只管好好準備考試便是。」
「姐,你要小心。」
「放心有郁大……郁家表哥在不會有事的。」
郁世釗本來懶得去城外那麼遠的地方,可聽到郁家表哥這幾個字,卻覺得跟大熱天喝了冰鎮酸梅湯一般,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極為熨帖。於是背著手大步一邁:「馬捕頭前面帶路。」
馬捕頭猜到這人應該是錦衣衛的千總之類,連乾二這樣的密探都要對他俯首帖耳,自己那就只能認命了。
這一行人正好路過雜耍班子,聽著那邊鑼鼓喧天,隱約聽著有小孩喊:「是明姑娘明姑娘,可是鸚鵡在哪裡?」「對啊,明姑娘今年怎麼沒帶鸚鵡來?」小孩子對什麼胸口碎大石,雙槍對打都不感興趣,最喜歡看的就是明姑娘走繩索和鸚鵡說話,過去這個雜耍班子來明姑娘都是帶著鸚鵡一起出現的,這次不見鸚鵡,未免失望。
蓮生聽到,順著孩子們手指看過去,只見在雜耍班子那群人里,站著一個20多歲的女人,不高不矮的個子,相貌生的一般,一身短打,看著極為爽利,她站在人群中,目光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往這邊瞥過來,正好和蓮生清澈坦然的目光對上,沖著蓮生微微點頭,面帶微笑。
「你笑什麼呢?」郁世釗看蓮生面部表情輕鬆,好奇地問。
「那個人就是明姑娘,只是今天不見她那會唱歌的鸚鵡。」
蓮生將重點放在唱歌兩字,果然郁世釗皺起眉頭:「是么?我也想聽聽這鸚鵡到底唱的如何。」
一行人來到郊外,早有人顛顛的跑來:「捕頭大人,小的早上採藥發現的屍體,小的擔心破壞現場,特意叫人去報案,一直守在這裡。」
「你做的很好,若本縣人都有你這般心思,是全縣的福氣。」
那人得了馬捕頭誇獎,更是高興:「咱們縣一直民風淳樸,從不出什麼亂子,昨日小的就聽說那袁家客棧出了事,要不說報應不爽呢,大人且看,這女屍小的認識,正是那袁家的兒媳。」
那人說著將他們引到屍身前面,蓮生剛要探頭看過去,卻被郁世釗一把捂住了眼睛。
「幹嘛啊你。」蓮生被他嚇了一跳。
「那屍身衣衫不整,怕是被奸的,不要污了你眼睛。」
蓮生無語,心道當時胡氏那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還將那沾滿髒東西的裙子挑給我看,這會怎麼這般正人君子了。
「這,難道是姦殺?」馬捕頭見那屍體衣裙被撕扯的露出大半個身子,不由沉吟道:「還是先送回縣衙等仵作仔細檢查。」
就在這時,就聽著有婦人的哭喊聲:「昨日抓走了我家相公,今日我家兒媳又被害了,我的命怎麼這樣苦啊。」
就看著昨天出現的袁掌柜娘子大哭著沖這邊來。
馬捕頭大驚:「她怎生知道這是她家兒媳?」
那發現屍體的人也愕然「小的不曾走漏風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