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 番外 意在尋僧不在花(二)
「伯伯,什麼事?」還是那個膽子大點的孩子走過來,另外幾個孩子站在原地看著這邊。
「你叫什麼名字啊?」
王恆蹲下身子,和藹地問。
「我叫王松林。」
「哦,伯伯也姓王,我們是一家子嘛。」
許嫣看出丈夫想拉近和這孩子的距離,便直接俯身從王琪的荷包里拿出一把松子糖,分給這幾個孩子。
這些孩子都是附近貧苦人家的,在這寺院只是維持基本的吃住,很少見零嘴,拿著糖都很開心,也就不自主地圍了過來。
明鏡在一邊說:「小孩子的話,不能信的,他們只是隨口說說嘛。」
「法師,童言無忌啊。」許嫣在一邊說道。
王彧本來挺嫌棄他娘煩的,這會看著他娘這一番動作下來,眼中若有所思。
王琪則是大大方方,將隨身背著的小包也摘了下來,掏出更多的糖果分給這幾個孩子。
王恆問:「講講,那個算術先生是怎麼回事?」
那王松林偷偷瞄了明鏡一眼,許嫣笑道:「法師,這一晃十多年不見,咱們這寺里變化也挺大,不如帶著我們娘兒仨轉轉如何,有勞明鏡大師了。」
明鏡無奈,只能帶著他們往前走。
「王松林,和伯伯講講。」
「伯伯是個大官嗎?」
「是,伯伯是做官的,如果寺內因為這件事為難你們,伯伯會把你們送到城裡的官學去,伯伯出錢,好不好?」
幾個孩子看著這位伯伯由監院大師陪同。看著很了不起的樣子,便拉著王恆的衣袖說:「伯伯,我們去那邊說。」
原來這齊先生是個秀才,算學學的不錯,家裡很是清貧,便到這寺內的學堂教授算學掙點束脩。
「看著齊先生挺喜歡白文斌的,經常叫他去房裡單獨看書。我們本來都很羨慕呢。可是前些天白文斌回來就偷偷的哭。問他也不說話,我們私底下嘀咕一定是齊先生偷偷打他了。」
王松林講到這裡別的孩子也在一邊點頭:「對呀,對呀。齊先生還給白文斌雪花糖吃呢。」
「那白文斌現在何處?」
「他昨天說屁——股疼,方丈大師叫人送他回家去了。」
方丈大師!那不就是明空?
王恆點點頭說:「那你們齊先生喝多了失足落水的事是誰這樣說的?官府的差人嗎?」
「是方丈大師今早派人送白文斌回家時候和我們說的,他說齊先生一身酒味一定是失足落水,還講了許多飲酒的壞處。」
王恆問完情況。緊走幾步追上妻兒,他直接對明鏡說:「請帶我去見明空法師吧。」
明鏡有些猶豫。王恆眼神凌厲問:「怎麼,有難處嗎?還是明空大師不想見我,或者說不敢?」
王恆帶兵多年,自有一種殺伐決斷的氣度。整個人的氣場強大。明鏡趕緊呵呵笑著說:「當然不是,侯爺這邊請。」
明空竟然在當初元止的院子住著。此時正坐在竹林里烹茶。
看到王恆一行人走近,起身道「兩位十多年未見。如今已經是子實滿枝,果然都是有緣人。可喜可賀。」
許嫣仔細打量下,時光對明空還真不錯,他同十多年前相比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穩重,不再是過去那個偏激的僧值了。
「明空大師,聽說寺內辦了學堂,大師還給讀書的學生提供食宿衣物,真是一件善事。」王恆寒暄到。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明光寺地方大一些,多做一些事情也是應該。請坐,我剛泡了茶,自然是比不得貴人府上,不嫌鄙陋的話坐下一敘。」
「夫人你帶孩子們去寺內走走吧,我有事同法師商議。」
許嫣一聽這話,心裡很不痛快,王恆擺明是有事,竟然要打發自己帶孩子去轉,要知道對她而言,你們這種神神秘秘卻不告訴人家到底有什麼事的最討厭了,許嫣的一顆八卦心啊。
「我帶著妹妹四處轉轉就是,父親母親遇到故人,自然要多敘敘。」
王彧主動站起來幫許嫣。
許嫣樂得合不攏嘴,王彧則趁人不備在拉著她低頭在耳邊道:「別不好意思,你現在滿眼都是想知道的神情,真是太八婆了。」
許嫣面色一僵,兒子已經拉著女兒的手走出去了。明鏡看了看情況幾步追上去道:「我帶兩位轉轉好了。」
明鏡是個滑頭,他看出王恆似乎有點古怪,首先躲了出去。
現在竹林里只剩下王恆夫妻,明空也懶得再裝下去,直接說道:「兩位來者不善啊,到底是所為何事?」
「我聽說寺內學堂死了一個算術先生。」
「不錯,屍體被撈起時一身酒味,想必是喝多了失足。」
「可是學生們說此人早發誓不再飲酒。」
「發誓若是有用,這世間一切事情就都簡單咯。」
明空臉上似笑非笑:「侯爺現在的神情和當初那位皇後娘娘是一模一樣。只可惜,本寺內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不勞侯爺費心了。」
「那個叫白文斌的學生人在何處?」
「他病了,小僧已經派人將他送回家了。」
「齊先生之事,可報了官府?」
「自然是報了,官差恐怕還在山裡搜尋有無疑點呢。」明空笑道:「侯爺這疑心未免太重了些。」
不管明空如何冷嘲熱諷,王恆還是見到了負責此事的官差。
那人是個愁眉苦臉的中年人,喚作齊捕頭。
「捕頭也姓齊?」王恆看了一眼躺在一間空房內的屍體問道。
「是,小的姓齊,和這齊放是沒出五服的兄弟,家也在這附近。唉,齊放貪杯,我早警告過他,沒想到還是……「齊捕頭連連嘆氣。
「屍體檢查有何結果?」
「小的已經看過,沒有傷痕,撈上來時身上酒氣大的很,這放了一上午,已經沒什麼味道了。」
王恆解開死者衣服仔細檢查,死者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身體強壯,身上的確沒有什麼傷痕,王恆忽然捏開死者的嘴巴,湊上前聞了聞。齊捕頭看著也差點作嘔,他想不到這京城來的侯爺竟然這樣膽大心細。
「奇怪,怎麼嘴巴里沒有什麼酒味?齊捕頭可飲酒?」
「偶爾也會喝上一杯。」
「咱們都會飲酒,應該知道這宿醉后嘴中的味道,死者口中全然沒有那種氣味。」王恆想了想說:「給我找個長一些的鋼針來,越長越好。沒有鋼針,細長的鐵東西就行。」
小沙彌領命而去過了一會拿來一個細長的錐子問:「大人,這個可以嗎?」
明空一直站在院子里冷眼旁觀這一切。
王恆拿過錐子,照著死者的胃部狠狠紮下去。
齊捕頭嚇了一跳大叫道:「大人,不可!」
已經晚了,王恆拔出鋼針,看向捕頭說:「既然是喝完酒失足落水,怎地這胃中也沒有酒?」
齊捕頭一愣:「那也許是都散布到渾身血脈中了?」
「你自己都無法肯定吧?」王恆轉向站在一邊的明空,微笑道:「明空大師,這齊先生是在哪裡喝的酒呢?寺內是不會有酒的。」
「一個酒鬼,那自然是在寺外飲的。」明空雙手合十:「他已脫離苦海,侯爺何必非要讓他不得安息。」
「那好,我要見見白文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