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梅氏之計!

第六十七章 梅氏之計!

淺夏所料不差,很快,穆流年派去監視梅侍妾的人就送回了消息。

看著那密函上,極其娟秀的字跡,淺夏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就是要瘋了。

穆流年的人將密函攔了下來,不過,卻沒有忘記,如今她人正在禁足中,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是敢將外面的動靜,一絲不落地透露給了這個女人?不然,她怎麼會有這番舉動?

又或者,在暗中是誰給她透露了消息,將宮中皇上的意思帶到了她的跟前?

這樣大的事,如果說是梅侍妾一人異想天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三七,妖月,你們二人準備一下,我們去看望一下這位身體不適的梅侍妾。」

「是,世子妃。」

如今天色正好,各處的花兒也都開得爭奇鬥豔的,一路上,各種花卉傳來的芳香,讓淺夏幾乎就想暫時忘了,這些純凈花香背後,那個女人極其卑劣的手段。

淺夏見到這位梅侍妾時,她正一人對著銅鏡梳妝,臉上還有著一抹得意之色,顯然是沒有發現淺夏等人的到來。

事實上,自從她開始被禁足之後,這裡伺候她的下人們,已是縮減了大半兒以上,除了她當年的幾個陪嫁,王府基本上是沒有再派人過來服侍她,等同於由著她自生自滅了。

淺夏看到她有心思梳妝打扮,心裡就更加認定了,她這院子里,只怕是不簡單。

區區的幾個陪嫁婆子,或者是姑姑,能有這樣通天的手段?還是說,當初這些陪嫁根本就是皇上一手為她安排好的?

「梅侍妾倒是好興緻。」

梅侍妾正在弄妝的手一抖,原本是拿了手上的青黛在畫眉,猛地被淺夏這麼一驚,手一抖,便將半邊眉毛給畫歪了,直接就挑到了眉峰上頭,看起來有些滑稽。

「原來是世子妃來了,我這小院兒向來人氣淡的很,怎麼今日,竟是能有幸蒙世子妃前來賞景?」

三七看她依然坐在那裡,不咸不淡的話裡頭,難免不會讓人聽出她對世子妃的不敬,心裡頭自然氣憤,「放肆!你不過一介侍妾,見到世子妃竟然不行禮?看來,王爺說的沒錯,你果然是不懂分寸,沒有家教。你這樣兒的女人,竟然是還敢生出了謀害世子的心思,簡直就是該死。」

梅侍妾之前一直是側妃的身分,在長平王府這麼多年,何曾有哪個奴婢敢這樣與她說話?

即便是現在她的身分落魄了,可是這裡的哪個奴婢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現在居然是被一個小丫頭給教訓上了,她怎麼可能會不生氣?

「雲淺夏,這就是你對下人的管教?我的身分就算是再卑微,那也是王爺的女人,是二公子的生母,何時輪到一個賤婢來對我大聲呼喝了?你難道就不覺得這有損你世子妃的身分?」

淺夏勾唇,「怎麼?梅侍妾覺得我的丫頭說錯了?」

話落,淺夏在椅子上坐了,冷了臉道,「三七,梅侍妾對主子不敬,掌嘴。」

「是,世子妃。」

三七二話不說,在梅侍妾幾乎就是驚詫的眼神中,啪啪啪地幾聲,就將她給打懵了。

梅侍妾本來是還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哪成想還沒有張開嘴,直接就被打了。

三七也是個下手又快又狠的。

本來她對這樣一個屢次謀害世子的人就恨地牙痒痒了,今天竟然是還敢想著給她們小姐排頭吃?分明就是不知死活!如今既然小姐下了令要掌嘴,那她自然是不能輕饒了她。

看起來不過才幾巴掌,卻是用足了力道,將梅侍妾的嘴角都打出了血不說,兩頰立馬就腫起來了。

梅侍妾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地疼,一手扶著臉,一面瞪著一雙眼睛恨不能將眼前的淺夏給生吞活剝了一般,不過有些可笑的是,她的那半條眉毛還沒有擦掉,再加上剛剛紅腫起來的兩頰上,那先前施的粉黛似乎也有些不太均勻了。

一時看上去,真有幾分的搞笑。

儼然就像是一個小丑,卻又偏偏嫌棄人家用看小丑的眼光來看她。

「雲淺夏,你竟然真的敢讓人下手?」

淺夏一挑眉,看著她有幾分可樂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卻是分外地冰冷。

「我有什麼不敢的?梅侍妾,你現在不過就是一介沒有任何名分的卑微的侍妾,在這王府之中,你竟然是敢直呼我的名諱,這便是到了皇上跟前,我也照樣敢打。」

淺夏注意到,這位梅侍妾在聽到了她說起皇上二字時,她的眸光微閃,裡面似乎是還沾著幾分的興奮和雀躍。

愚蠢!

淺夏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利用這個女人,將長平王府牽制、威壓了二十餘年。

不過就是一介無知婦人,偏偏是生在了梅家,與當年的梅貴妃是親姐妹,便能得皇上如此器重,對長平王府屢下狠手,這樣的女人,心狠不說,還蠢的可以!

「梅侍妾,你是不是還想說,你是二公子的生母,我該著給你留幾分情面?」

淺夏說著,眼神一掃,三七會意,到了門外守著,看著她們帶過來的幾名婆子,早已將這裡伺候的一干人等,攆到了主院外頭。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以給那個庶子什麼臉面吧?」

淺夏一想起他們母子這些年來做的這些噁心事,就覺得萬分的痛恨。

明明這些就不是你們該得的,卻偏要以為這一切都該是給他們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無知且貪婪之人?

「你住口!雲淺夏,你折辱我也就罷了,你不能侮辱我的兒子。哼!你以為穆流年身為嫡子就高貴了?這麼多年,始終是纏綿病榻,被那毒折磨得多少次幾乎就是不成人形了。呵呵,世子妃?我現在真的懷疑,他是不是有能力讓你成為真正的世子妃呢。」

梅侍妾的話還真有幾分的惡毒。

就連一旁的妖月,也聽得出來,她這是在詛咒主子是個無能之人,做不了真正的男人。當下臉色一沉,到了她跟前,沖著她的心窩就是一腳。

當然,沒有世子妃的吩咐,她不敢踹地太狠,因為現在主子既然來了這裡,就表明了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現在將她給踹暈過去了,還得再折騰一回,有些麻煩。

「妖月,你這脾氣,還真是不怎麼好。」淺夏有些無力地撫了一下額頭,她早該想到,妖月哪裡就是那麼好性子的人?更何況,穆流年原本就是她的主子,如今親耳聽到這個賤婦出口侮辱詛咒他,哪裡還能忍得住?

「屬下知錯。」

妖月的面無表情,再次讓淺夏感覺到了無力。說是知錯,可是這面上哪裡有一丁點兒認錯的跡象?

「行了,你先到外面去守著,讓三七進來。」

「是,世子妃。」妖月抽了抽唇角,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那個在地上趴著的梅侍妾,原本還想著要怎麼狠狠地折磨她一番呢,不過既然世子妃發了話,那自己也就只能聽命。

到了屋外,沖著三七小聲嘀咕了一句,「一會兒別手軟,只要是折騰不死就成。」

三七很瞭然地點點頭,對於這位梅侍妾,她也是早就憋了心思,想要好好地整治她一回了。只是主子一直沒發話,所以沒機會。今日既然來了,那怎麼也得辦點兒實事,回去好到世子爺那裡邀功。

「現在這屋子裡,也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梅侍妾,你也沒有必要在我面前再演什麼戲了。我不想對你動武,實話告訴我,是什麼人在暗中與你傳遞了消息?若是你現在說出來,或許,我可以考慮放過穆煥青一次。」

梅侍妾的身子微僵,有些複雜且疑惑地眼神就落在了淺夏的身上,她這麼說的意義何在?是為了套出自己的話,還是她真的已經知道了什麼?

「別試著考驗我的耐性。雖然我看起來性子很平和,可是實際上,我的耐性可真不怎麼好。」

梅侍妾的身子沒來由地便是一顫。

明明她的話聲調也很平穩,力道也不大,怎麼自己就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自己緊緊地包裹住了一般?

而且還感覺到了那種無形的束縛,似乎是將自己纏繞地越來越緊,幾乎就是讓自己沒有了一丁點兒的招架之力?

梅侍妾能在長平王府呼風喚雨近二十年,自然也不是假的。若是沒有些手段,只憑著當初的那些靈藥,怎麼可能會在長平王府內外,有了比較不錯的名聲?

身上的疼痛,提醒著梅侍妾,眼前的這個女人,極其不簡單,雖然年幼,但是似乎比起當年自己的姐姐,還更要厲害幾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也知道我被王爺禁足了。我出不去,便是吃食也都是外頭送進來的,我能有什麼消息?」

淺夏似乎是早料到了她會這麼說,也不急,輕笑一聲,「這麼說,你是不肯配合了?也罷,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使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了。梅侍妾,你最好是祈禱我對你不會生出殺意來。」

似乎是真的感覺到了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殺意,梅侍妾的身子不由得便縮了一下,而後,不著痕迹地往後爽了爽。

對於她的小動作,淺夏似乎是根本就沒有看見,剛剛她之所以將妖月和三七兩個人都帶了進來,自然就是想先確定她這間屋子裡是否有暗衛?不過,兩人都沒有異常,想來這裡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不過,淺夏向來就是一個很小心的人,所以,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放手去做什麼。

她慢步到了梅侍妾的跟前,伸出右手的食指,輕挑了她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十分鄙夷地問道,「說吧,你這屋子裡,可是藏了什麼人?」

梅侍妾的眸光隨著她的問話,漸漸地變得有些失神、黯淡,有些獃滯道,「沒有。這裡是長平王府,到處都是王爺的人,我怎麼敢?」

淺夏看到了她眸子的變化,確定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些厭惡地鬆開了手,再拿帕子仔細地擦了擦右手的食指,然後起身,往後退了一步,「那是什麼人將外頭的消息透露給你的?要知道,不僅僅是你自己出不了這處院子,你的奴婢,也是一樣不能隨意出去的,更別說是王府的大門了。」

梅侍妾當初還是側妃時,曾因為穆流年的事,王妃不得不向她低頭,由著她管了幾年的王府內宅之事,府上會有她的眼線,也是再正常不過。

雖然王妃在之前也曾對王府肅清了一次,可是她當初執掌王府數年,只怕王妃的手段太過柔和了一些,有些沒有處置乾淨的,也是在所難免。

淺夏靜靜地聽著梅侍妾所說出來的每一個名字,如果不是她的記憶力還不錯,真恨不能找了紙筆過來,一一記下。

她們果然是小瞧了此人的手段,竟然是還有十餘人之多。

不僅如此,她竟然是還在王妃的身邊也安插了人手,雖然只有一個,可是有時候,這棋子不在多少,只在是否好用。

很明顯,她在王妃身邊安排的那一個,可是不一般的好用。

不僅僅是能在第一時間打聽到了最新的消息,甚至是還能偶爾窺測到了王爺的動向。這個女人,不愧是皇上費了那麼大的心思送進長平王府來的。

表面上看她已經失寵了,而且那個穆煥青也在王爺面前沒有了一點兒說話的地位。可是實際上,她卻仍然對王府的一切,了如指掌。只除了倚心園。

淺夏聽完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突然又想起了那封密函上的東西,突然心思一緊,「說吧,你的那封密函,一共送出去了幾封?」

「兩封,一封是給皇上的,另一封是給我大哥的。我從來都是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雙管齊下,才更為安全一些。我不能讓我的兒子,一輩子都只是一名庶子,而且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庶子。」

淺夏的瞳孔瞬間一緊,果然如此!

他們的人截下來的,是她往皇宮那邊送的,這麼說來,另一封信,已經到了梅府了?

這麼一瞬間,淺夏的眸間閃過了一抹殺意。

以前無論是在安陽城,還是在鳳城,她從未真正對哪個人動過如此深切的殺意!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對什麼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同樣的,對什麼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觸。

可是這一次,她該說這個女人很幸運么?

竟然是頭一個引她動了殺意的人。

很好!既然有膽量動長平王府,就有有膽量來承受自己的怒火。

淺夏率人離開之後,還特意囑咐了她身邊的下人,給她去請個大夫瞧瞧,說她的精神似乎是有些不太正常。

當天下午,梅府有人過來,說是想要求見她一面。

因為王妃正在小憩,淺夏的唇角一勾,自做主張,讓他們見了一面。

於此同時,她則是讓人去密切地關注著梅府的一舉一動。

穆流年回來后,直接奔了初雲軒,「你今日去見那個女人了?」

說著,還擺擺手,一臉嫌棄地看著三七等人。

淺夏看著三七有些不太高興地退了出去,不過,卻也沒忘順便給他們關上了門。

「去了。」不咸不淡的回答,卻是讓穆流年有些生氣,「怎麼回事?好端端地見她做什麼?那密函不是已經被我們攔下了嗎?還有什麼必要再去見她?要我看,直接將她殺了,也倒是省了許多麻煩。」

淺夏這才轉頭看他,「她總共送出去了兩封。另一封,已經到了梅遠堯的手上。今天後晌,梅遠堯也派人過來特意與她見了一面。說起來,我倒是有些意外。梅遠堯竟然不知道穆煥青其實也是皇上的孩子。是對這個大哥不夠信任么?」

「你安排的?」穆流年這回聽出了重點,「淺淺,你這是故意要讓梅遠堯去將這件事情挑破?」

淺夏冷笑一聲,「她不是想要讓自己的兒子認祖歸宗嗎?這個機會,我給她。只是到底能不能達成心愿,那就不是我能承諾的了的了。」

穆流年略有些訝然,仔細地看著淺夏,此時他才發覺淺夏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比平時更冷了一些,也更陰鬱了幾分。

淺夏平時雖然話不多,性子有些冷淡,卻是從來不會有這樣的駭人氣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淺夏的周身都瀰漫著一股很淺淡的嗜血氣息,平靜的臉上,卻無法掩飾其眸底的涼薄和恨意。

穆流年上前,將她輕輕地環住,感受到在自己的身體一接觸到她的一剎那,她的身體輕輕一顫,隨即便是十分的僵硬。

穆流年甚至是能感覺到了她身上的每一塊兒骨頭都是硬硬的,血管里的血液,甚至是都凝固了那麼一剎那。

「淺淺,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元初,我不想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然後我就做了。元初,我,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怕,難以自制,我?」

聽著她明顯地就有些詞不達意,穆流年輕蹙了一下眉頭,收緊了自己的雙臂,慢慢輕哄著她,「沒事。有我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感覺到了淺夏的身子微微顫慄了一會兒,直到聽到她的呼吸漸漸地均勻了起來,穆流年才心間稍松,「告訴我,淺淺,到底怎麼了?」

淺夏從他的懷裡出來,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想著應該如何措詞,然後再抿了抿唇,才有些小心道,「我今天去看了那個梅侍妾,那是我寫出來的名單,都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其中還有在母妃的跟前安插的眼線。」

穆流年鬆開她,然後快速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名字后,面色微寒,「豈有此理!想不到她在王府,竟然是還有這麼多的眼線,她拿我長平王府當什麼了?」

「元初,這些人,一大半兒不是我能動的,你該明白,她們都是府上的老人兒了,再則,有的甚至還是父王和母妃的親信。所以,我才將這些寫下來。由你去交給父王,或者是母妃為宜。」

穆流年點點頭,有些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你有沒有好一些了?」

淺夏故作輕鬆地點了點頭,「我沒事了。你先將這個給父王拿過去吧,由他出面,也比較妥當一些。而且,在父王面前,若是你不好交待,可以直接將我的事情說出來。」

穆流年搖搖頭,「我不需要對父王解釋什麼。倒是你的事情,我暫時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桑丘子睿所修習地也是幻術,另外,皇宮裡既然是曾經出現過一名秘術高手,那麼顯然就會還有第二個,甚至是第三個。所以,淺淺,我們不能冒險。」

淺夏沖他抿唇一笑,神情比剛才已經放鬆了許多。

她明白,穆流年的意思是說,她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現在京城因為大皇子的去世,已是愁雲慘淡,這個時候,更是不能節外生枝。

「那你先躺一下。」穆流年說著,便扶著她在榻上躺好了,又拿了一方薄被為她蓋上,然後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好好躺著,等我回來。」

淺夏眉梢上掛著笑,點點頭,看著他總算是安心地出去了,自己也突然就覺得怎麼這麼像是一個瓷娃娃了呢?

突然心情就又有些不太好了,自己似乎是在穆流年的面前,太習慣於依賴了,這樣不好。在淺夏看來,這種依賴一旦成為習慣,那麼如果將來有一天,他不再可信了,自己卻還是傻傻的依賴,豈不是很悲哀?

只是,他會有不再可信的那一天么?如果有,會是什麼時候?

在穆流年去找長平王的時候,淺夏就開始躺在了榻上胡思亂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這些想法,有多麼地不著邊際。

「又在發獃?」穆流年一回來,就看到了淺夏兩隻眼睛在盯著某一處看,可是他從她的眼前經過,也沒有發現她的眼神有什麼閃爍,所以,很自然地便理解為她在發獃。

淺夏慌忙收回了視線,有些尷尬道,「哪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罷了。」

「淺淺,除了那個名單,你還問到了什麼?」

很直白的問話,淺夏也因為這個問題,臉色微微認真了幾分。

「元初,我們截到的只是其中一封信,所以,我安排了她們見面,在此之前,我給她下了催眠。」淺夏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有話沒有說出口,小心地看了一眼穆流年,咬咬唇,「所以,我在她們見面之前就知道,她們會談些什麼。」

「什麼?」穆流年的臉色仍然很平靜,只是手上卻有了動作,輕輕地將她整個人都抱了過來,讓她舒服地坐躺在了自己的懷裡。

淺夏微微動了一下身形,感覺這個姿勢差不多了,才道,「她的本意,是要主動向皇上請罪。」

「請罪?」

穆流年一下子聯想到了他們派人截到的那封信,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四個字,『認祖歸宗』。

穆流年和淺夏是知道穆煥青的身分的,所以,自然明白這四個字的意義,可是他們顯然不認為皇上會在這個時候將穆煥青認回去。

畢竟霸佔了臣妻,甚至是還誕下了皇子。這樣的醜聞,當今皇上,是不可能會願意背負的。

「皇上不會願意背負任何的醜聞,這是皇上的態度和脾性,所以我們才會認定了他是不會答應的。可是元初,我們忽略了一個人。」

穆流年一挑眉,「你說梅侍妾?」

「不錯!就是她。她為了兒子,什麼都能做地出來。與其說是低估了她,倒不如說是低估了一個母親。如今她自己被貶為侍妾,二公子也成了整個兒京城的笑話。這些都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她自以為自己的兒子出身高貴,是人人羨慕的皇子,現在卻淪為了人們的笑柄。你說,她如何能甘心?」

同一時間,梅遠堯已是穿戴整齊,運用了一些手段,總算是出了梅府。手上捧了一個厚厚的認罪摺子,再度進宮求見陛下,得到的結果,仍然是皇上不願意見他。

梅遠堯在殿前三跪九叩,爾後,再拿出了一樣信物,也就是梅侍妾命人交給他的信物,再給了大總管些好處,總算是將信物呈了進去。

梅遠堯在等著的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心裡頭自然是忐忑不安的。

今天他得到的這個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也具有衝擊力了。

他的一位妹妹曾尊為貴妃,並且誕下了皇長子,也因為這個,他們梅家,在梁城驕傲了近二十年。現在貴妃死了,大皇子也死了,梅家上下,已是風雨飄搖。

可是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的另一個幾乎是要被自己給捨棄的妹妹卻告訴自己,她的兒子,也是皇子,並且是得到了皇上暗中的認可的。

這麼一來,梅遠堯才緩過點兒神來。

難怪皇上會一直支持讓穆煥青襲爵呢,原來他根本就是皇上的種。

將來若是他襲了爵,那麼不就等於長平王府已經是落到了皇上手中?而且,還能讓自己這個見不得光的兒子也成為了一名王爺?

梅遠堯此時才覺得自己的這點兒聰明跟心機,跟皇上比起來,那簡直不是不夠瞧的。要知道,妹妹嫁進長平王府那會兒,皇上還只是一名皇子呢。

比起皇上的高瞻遠矚,他梅遠堯實在是自愧不如。

待將皇上的用意揣測了個七七八八之後,梅遠堯終於意識到,只要是能讓皇上將這個穆煥青認回來,那麼,梅家,就還有希望。

雖然是會有被貶、被罷官的可能,可是至少,皇上不會在這個時候將梅家一舉剷除。皇上這會兒身鍵體壯,怎麼可能會願意看著二皇子一人獨大?

桑丘家才返回京城幾天?難不成就要讓這梁城變天了?

不得不說,這一次,梅遠堯的確是精準地把握住了皇上的心思。所以,才會動用了不少關係,讓他進宮見駕。

御書房裡,只有大總管一人服侍,皇上整個人看起來都蒼老了許多,不知道是因為痛失愛子,還是因為,他對這位愛子心生失望。

「罪臣給皇上請安。」梅遠堯為官多年,又是皇上的近臣,對於皇上的脾性,那是摸的透透的,這會兒,一張嘴,聲音就有些啞,還有些哽咽,再加上他雖然是穿戴地整齊了,可是一頭花白的頭髮,還是讓人看了,忍不住唏噓。

果然,皇上動了動眼皮,一瞧梅遠堯的樣子,心思也稍軟了一些,沒有說話。不過看他的眼神里,倒不再似之前那般冷厲了。

「說吧,你非要求見朕,有何要事?」

「皇上,大皇子歿了。罪臣傷心不已。如今看著那些居心叵測之人,還如此地栽臟陷害,罪臣實在是無力辯解。說一千道一萬,也是罪臣沒能保護好大皇子,才讓那些賊人鑽了空子。皇上,罪臣實在是該死呀。」

說完這一句,梅遠堯便開始大哭不止。

一旁的大總管瞧著,也有幾分的動容,再一想到了大皇子的英年早逝,也忍不住抹了一把淚兒。

皇上的眼角也開始泛酸,對於這個大兒子,他還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

畢竟,那是他多年精心的栽培,雖然無意於讓他繼承大統,可是他卻是跟在了自己身邊最久的一個兒子,如今說沒就沒了,他怎麼可能會不難過?

「行了,先起來說話吧。幾日不見,你竟是老了這麼多。」

梅遠堯一聽這話,就知道皇上的心軟了些。

「好了,說說吧,你如此執著地要見朕,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

梅遠堯猶豫了一下,睨了大總管一眼,意思很明顯,這是擔心天機外泄。

皇上擺擺手,「無妨。有什麼要緊事,就說吧。」

梅遠堯這才恭敬地道了一聲是,然後再將東西取了出來,呈於大總管,再轉交於皇上。

皇上略一皺眉,打開一看,竟是一封血書,待細細看過之後,竟然是熱淚盈眶。

「妾自知出身寒微,無顏長伴君王左右,奈何妾與兒如今身遭大難。只盼皇上相救。妾聞聽大皇子噩耗,悲痛不已,惟願皇上節哀,以國事為重。妾自知在王府,已經暴露,不能再為君效力,實在是妾之福薄,今另附上一封血書,望君成全。」

這是最上面的那一張錦帛。

再然後,便是第二張了,也是梅遠堯,最為關注的那一方錦帛。

「臣婦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我皇原諒,只因見皇上日夜悲痛,梅府上下人人驚心,臣婦將多年來隱於心中之秘,傾言吐露。當年臣婦嫉妒家姐能常伴君側,故而在其出生后不久,便將其抱走,秘密與臣婦之子交換。因兩個孩子同年,且襁褓之中的嬰孩兒,如何得以辯別?再,家姐當時身體虛弱,是以並不能常與幼子相伴,臣婦再買通了數名宮人,從而得以將皇嗣換出宮中,養於膝下。」

皇上看到這裡,如何還不明白?

她這是執意要將穆煥青認回皇室,可是奈何身分、地位的尷尬,不能讓皇上得以償願,所以,才會想出了這樣一個自甘其罪的法子,將穆煥青送入宮中。

事實上,皇上一直在穆煥青的身邊留有暗衛,也給了他一股不小的勢力,由他調遣。

只是這一次,長平王的突然發難,才讓梅氏母子,一下子陷入了萬般不堪的境地。

皇上明白,梅氏這是甘願自己身死,也要讓穆煥青認祖歸宗。

一來是因為她知道王爺早已得知了真相,肯定不會給穆煥青活路,二來,也是因為現在梅家上下飄搖,一個弄不好,就得是滿門抄斬。

如今,只要是皇上能用此法將穆煥青認回,那麼梅家,至少不至於全族覆滅。

皇上定定地看著這封血書,心頭的震撼,亦是巨大非常。

他沒有想到,梅氏為了能讓穆煥青回到他本來的身分上,竟然是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如此一來,梅氏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偷換皇嗣,那可是滅門之罪。

可是偏偏又是發生在了親姐妹之間,所以,梅家應該會得以保全,可是梅氏本人,卻是非死不可。

不過,皇上也有些擔憂,這血書上所言,到底還是有些漏洞的。

比如說,當年她是如何抱走的小皇子?又是如何瞞過了梅貴妃?什麼母子相見甚少,再少也不可能會不認得自己的親生兒子吧?

況且茲事體大,實在是不能大意。

不過,這件事情若是成了,倒是能給皇上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皇上的眼睛微眯,梅氏當年可是長平王府的梅側妃,若是誅連的話,那麼長平王府,自然是首當其衝,如此一來,自己想要發難長平王府,可就是順理成章了。

皇上心頭主意已定,這次的事情,只要是辦好了,就算是不能滅了長平王府,至少,可以逼著長平王交出手上的兵權,或者,讓他自甘獲罪,到時候詔告天下,可不是他這個皇上無情無義。

皇上倒是打地好算盤,冷笑一聲,直接就下旨傳長平王及王妃、世子及世子妃等人覲見。那當然,他不會漏了那個穆煥青。

梅遠堯見此,便知道,皇上是默許了此事了。

幸好之前他派了去了一趟長平王府,早已與妹妹達成了共識,如此一來,皇上的計劃,自然也就得以順利進行了。

長平王府內,淺夏將這一切也都與穆流年說了。

而穆流年再三思忖,還是讓人將王爺和王妃請來,四人一起將這件事情大致有了一個研究。

王妃對於這件事情是著實意外,因為她是真的不知道,穆煥青竟然是還有著這樣的一重身分在。難怪以前梅側妃與她作對時,都是十分的驕橫且自信滿滿。而皇上也會時常地召穆煥青進宮,說是考校他的文武才學,如今看來,是要看看這個親生兒子才是真的吧?

四人才剛剛訂好了計策,宮裡便來了傳旨的太監。

就要出門時,淺夏突然問了一句,「穆煥青的身分,他自己可知道?」

穆流年愣了一下,他還真是沒有想過這個,之前一直有派人監視他,卻從未發現過他在這方面透露過什麼,「或許,他是知道的吧?」

淺夏的臉色先是一暗,再是輕輕一笑,「如果他也是知道的,那麼這齣戲,可就真的有意思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分,卻偏偏不能回歸到他的本位上,他得有多難受?」

穆流年沉默了一下,「你很討厭他?」

「傷害過你的人,我能喜歡得起來嗎?」淺夏反問道。

穆流年一聽這話,頓時樂了。

「嗯,這話我愛聽,走吧。」穆流年拉起了她的手,隨後沖著三七吩咐道,「去準備幾樣點心,分別給母妃和我們的馬車上送過去。這晚膳,還不知道要耗到什麼時候呢,還是先墊一墊付才好。」

淺夏也輕吐了一口氣,「是呀,咱們這回進宮,可是一場硬仗要打。皇上擺明了是要借著這個機會,來對付我們長平王府,想要逼著父王將穆家的所有底牌交出來。還真是狠呢!」

穆流年這會兒根本就不操心這些事了,滿腦子都是想的淺夏剛才那句話,樂得幾乎就要跳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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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梅氏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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