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蒙天!
冬日的星空,看上去也多了幾分的寂寥。
蒙天看著那稀疏寡淡的星辰,只是微微搖頭。
「你真的要閉關?」李雲召在其身後問道。
蒙天回頭看了他一眼,苦笑一聲,「如果我告訴你,我總覺得自己會有血光之災,你是否會信?」
李雲召搖搖頭,「依你現在的武功和秘術修為,豈是尋常人所能傷?當年你敗給了雲蒼璃,也是再正常不過,畢竟於秘術的修為上,你是不及他的天賦好的。」
「連你也這樣說?」
「你覺得不服氣?」李雲召反問了一句。
「李雲召,世人皆知我叫蒙天,卻無人知曉我的真實姓名,你說,我這一生,是不是活得很沒用?」
蒙天一轉身,對上了一張,自己極其相似的臉,李雲召!
李雲召沉默了,他與蒙天,本是雙生子。
奈何雙生子在民間是幸事,可是在皇室,卻是一件極大的危險。
任何一個國家的皇室,都不會容許雙生子的出現。
當然,若是龍鳳胎,自然是另當別論。
「當年,母妃也是沒有辦法,你還在怪她?」
「不!我不怪她。雖然她讓人將我抱走了,可是卻從未短缺過我的衣食住行,不是嗎?而且,她每年都會抽身出來,看我兩次。我該知足了。」
這話,怎麼就聽著像是有些諷刺呢?
李雲召微微蹙眉,「其實,父皇亦是知道你的存在的。當然,他在知道我於秘術修為上有天賦,此生不可能會插足皇位之爭,所以,後來得知了你的存在,他倒是沒有想著一定要殺了你。」
雙生子,在皇室之中,歷來是只能活一個的。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呵呵,這麼說,我該感謝我的這位生身之父,不曾對我起了殺心?」
李雲召再次被這種自嘲的語氣給堵地無語了。
就算是先帝不曾對他動殺心,可是先帝的子嗣眾多,多一個不多,當然,少一個,自然也不會少。
所以,先帝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將另外一個兒子接回宮來,更不曾想過,讓他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世間。
只因為,當年先帝為他取的名字,直接就被記入玉碟,言明出生即亡。
原本這樣的皇子,是不必記入玉碟的,奈何先帝念其當時的子嗣不多,又對他們的母妃極其寵愛,故而,賜名,上了玉碟。
可是也正因為了他的這一分寵幸,蒙天這輩子,也不可能再以皇子的身分,回歸蒼溟。
沒有了高貴的出身,就算是他的日子過地再富有,再強勢,他也不可能會心順。
有家不能回,有母不能認,就連自己的同胞兄弟,兩人見個面,還得是偷偷摸摸的。
蒙天倒也不怎麼恨。
畢竟,對於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他也沒有什麼感情,既不愛,亦不恨。
他只是恨皇室的這份殘忍。
「你可想好了?你就不怕你閉關之後,四皇子那裡會出什麼差錯?」
「不會的。我都安排妥當了。有濤兒在,不會出什麼大事。況且,我們的目的,也只是讓紫夜內亂。其它的,都不是問題。」
「你對李定遠,是不是也太放心了?他如此年輕,且之前從無征戰的經驗,萬一他遇到了穆家軍,只怕會潰不成軍了。」
「你是說穆流年?哼,他不也是從未上過戰場?至於長平王?我就怕肖雲放不讓他出兵呢。於我們而言,是一個勁敵,可是於肖雲放而言,又豈不是一個可以除掉眼中釘的機會?」
李雲召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很明顯,蒙天的自信,讓他知道,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願吧。只是,穆流年雖然未曾上過戰場,可是其本事,卻是不容小覷的。你如此輕視他,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行了,你太多疑了。皇甫定濤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他有幾分本事,我自然心裡清楚。更何況,不是還有蒼溟的戰神,睿親王在後面幫襯嗎?年輕人嘛,若是不給他們一個鍛煉的機會,只怕是永遠都不知道碰壁兩個字怎麼寫。」
這話聽著彆扭。
李雲召微沉了一下眉眼,蒙天似乎是料到了皇甫定濤此次出征會碰壁,可是他的言詞間,對他又是如此維護和信任,總讓人感覺有幾分的矛盾。
「那個孩子,你能確定是你的嗎?」李雲召有幾分的不確定。
蒙天的臉色一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容妃是紫夜皇的妃子,她雖與你偷情,可是卻更改不了她的身分,更不可能會在宮中獨善其身。不然,紫夜皇對她多年的寵信和縱容,豈非是可笑?」
蒙天聽明白了,他是在懷疑四皇子的身世。
「你不必懷疑,我很確定,那是我的孩子。」
李雲召笑笑,不語,抬頭仰望星空,縱然有些寂寥,卻也正好是可以讓人的眼睛更好地抓住那些閃光點。
蒙天閉關,此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因為蒙天閉關的所在地,正在他的玄清宮後山處。
只是對於那個皇甫定濤的本事,李雲召是有幾分的懷疑的。
李雲召和蒙天是雙生子的事情,並未瞞著現在的皇上和睿親王。
兩人縱然是雙生子,可是也並非生得就一模一樣,至少,蒙天的膚色,就明顯較之李雲召更黑一些。
蒙天閉關的第三天,蒼溟皇將李雲召和睿親王都叫到了宮裡說話。
「如果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蒙天的兒子,也就不可能是我們蒼溟皇室的血脈,如此,我們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李雲召將自己心頭的疑惑說出,而睿親王,亦是皺了眉,點頭表示同意。
蒼溟皇沉吟了一下,「可是蒙天不是十分確定,那個孩子就是他的血脈嗎?」
李雲召輕笑了一聲,「回皇上,微臣派人潛入了紫夜皇宮,偷看了司禮監那裡的記錄,容妃有孕的那個月里,她時常伴駕。換句話說,四皇子是正常生產,不曾早產,亦不曾懶月,不然的話,紫夜先帝又豈會不生疑心?」
這事情的確是有些棘手。
容妃一介女子,在同一個月份里,與兩個男人有染,誰又能確定,這個孩子,就是誰的?
蒼溟皇也有些苦惱了。
若是按照蒙天的意思去做,他們蒼溟固然是會撈到不少的好處,可若是這個四皇子,根本就不是蒼溟血脈,那豈非是有些吃虧了?
「皇上,退一步說,就算那個四皇子是我們的人,那又如何?他與我們並不相熟,在他的骨子裡,是認定了自己是紫夜皇室後裔的。只怕,根本就不可能會承認我們。」
睿親王所言,的確如此。
原本蒙天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最讓他們動心的,便是四皇子是蒙天的兒子,也就是蒼溟皇室的血脈,如此,只要是他上位,他們再想盡辦法和手段,想要吞併紫夜,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如果四皇子不是蒙天的兒子,又或者,他根本就不認可這件事呢?
從頭到尾,都是蒙天自己在這樣單方面的認定。
如果四皇子壓根兒就不認他這個父親,那又該怎麼辦?
再說了,即便是認了,到時候,他問鼎皇位,又怎麼可能會給別人質疑他血脈的機會?
是願意被蒼溟吞併,做一個毫無實權的皇帝、王爺?還是願意自己單獨治一大國,手握重權?
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所有的準備工作也都備好了,而且,四皇子那邊,已經是開始頻頻有動作了。估計,連一個月也用不了,肖雲放就會發現了四皇子的存在。」
「蒙天呢?」
「閉關了。」
「不急,那就再看看吧。總是要紫夜內部先亂起來再說。到時候,只要是四皇子有機會問鼎大位,事前,便將實情告訴他,如果他認,那我們自然就會好辦一些,如果他有絲毫的掙扎之意,就地格殺!」
「是,皇上。」
蒼溟皇的話說的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感覺。
不能怪他心狠,既然是將棋走到了這一步,那麼,自然就沒有將一切收回的道理。
至於那人是不是他的侄兒,其實在他看來,都是無所謂的。
只要他想,到時候,蒼溟大軍進了紫夜,誰當紫夜的皇帝,又或者,誰為紫夜的王爺,還不是他說了算?
區區一個黃毛小兒,他並不放在心上。
就在這年冬天,蒙天正常閉關期間,突然便頭痛欲裂,心肺巨痛!
「不!」緊接著,便是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雲蒼璃!是你,一定是你,你竟然是膽敢使用了禁術?」
蒙天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衣袖,擦乾了自己嘴角的血,然後踉蹌地起步,慢慢地往外晃出。
這裡是玄清宮的後山,出來沒幾步,便到了山崖之上。
蒙天想不明白,雲蒼璃是如何使用地禁術?
若要用此禁術,除了對方的修為要高於自己之外,還要有自己的血肉髮絲之類的,可是他卻絲毫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曾讓他給收了幾滴血去!
猛然,他想到了十幾年前,他曾經在雲淺夏離京之時,到雲府見他的情形。
想到了那一天雲蒼璃的反常,難道,那一天,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自己的血或許不亦得到,可是自己的頭髮,卻是再簡單不過。而自己的生辰八字,雲蒼璃自然是早就知道了,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蒙天接連又吐了幾口血,整個人的臉色大變,白中透著青色,唇角那鮮紅得刺目的血,極其恐怖。
蒙天的身子已是站立不穩。
他仍然想要將這一切逆轉過來,可惜了,太遲了。
當他再次吐出一口氣,胸口感覺到了那種窒息時,便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不!他不甘心,他還沒有完全地逆改了四皇子的天命,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倏地一下子瞪大的雙眼,透著極度的渴望,他想要活下去。
再一晃,身子一歪,倒在了懸崖邊上,他用力地想要用手支撐自己再站起來,可是不僅沒有成功,反倒是讓自己的身子向一側歪下,整個人,摔下了山崖。
於此同時,天上,已是飄起了鵝毛大雪,很快,便將地上為數不多的幾滴血,遮蓋住了。
之後,有人來報,說是蒙天失蹤。
李雲召親往,查探了兩次,皆是一無所獲。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武功高強,且秘術高深的蒙天,會是這樣的一種匪夷所思的死法。
說他失足跌入山崖,哪個會信?
更重要的是,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迹,他閉關的地方,外圍都是有高手保護,始終不曾察覺有人靠近,怎麼可能會被人給打下了山崖?
可悲的蒙天,也正因為他的這種有些離奇的死法,才會讓眾人,始終不曾查到他的死訊。
而當李雲召第三次進入了他閉關的地方之後,意外發現,他的床鋪下,竟然是藏有幾人的生辰八字。
分別是桑丘子睿和穆流年的。
這一剎那,李雲召明白了,他哪裡是要閉關?分明就是想要逆改天命!
這是想要給四皇子強行加上帝王星的命格,可是,這怎麼可能?
帝王星的合格,豈是人力所能為?
幾月後,紫夜果然是內亂不斷。
因為蒙天的失蹤,後來蒼溟皇室對於皇甫定濤的做法,也便是視而不見。畢竟,比起四皇子來,皇甫定濤的血脈,更為純正一些,也更讓他們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