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堆六章 真相後續
保國公祖孫三人外出兩年,歷經生死,保國公還沒了命,究竟帶回了什麼消息,別說普通民眾,就是那些在金殿上等了半夜一天的官員都不知道。百姓種種猜測,官員也心中嘀咕,人們都能意識到問題嚴重性,誰也不敢輕易宣之於口。
第二天傍晚,仁和帝、謹親王、裕郡王和五位閣老才從御書房出來,個個面色沉謹。到了金殿上,仁和帝沒說什麼,又叫了幾名官員到御書房說話,其他人就各自回家了。有好事的官員想跟謹親王和裕郡王及幾位閣老打聽,被搶白了一頓,消停了。千方百計打聽消息的人不少,但卻沒有人得到確切的消息。
據說,同仁和帝到御書房議事的這幾位回到家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跟家人都不接觸了。得他們信任的幕僚聽到些風聲,也都垂頭低首,不敢吐露半個字。
花崢和花嶸一直在宮中接受治療,到了第三天中午,他們身體狀況好轉。仁和帝跟他們談了一個下午,又召保國公夫人進宮,親自安撫了一番,才讓他們帶保國公的屍首回府停靈安葬。回到府里,花崢和花嶸及保國公夫人跟任何人都不提宮裡發生的事,有人問就搖頭嘆氣,只默默準備保國公的喪事,舉家齊哀。
第四天早晨,聖旨傳到了保國公府,賜保國公金縷戰衣,並著其穿金縷戰衣下葬,這是朝廷對戰死沙場的武將最隆重的賞賜。另外准花崢襲保國公爵,賜了花嶸一個子爵,准其世襲三代,還有就是賞賜了一些財物金銀。
裕郡王原打算等江陽縣主的親事定下,九月底或十月初到西南省上任。這件事一出,他天天呆在宮裡,同仁和帝議事,不能去赴任了。西南省現任總督身體不好,許多事務不能及時處理,沒有新總督及時接替處理,定會埋下隱患。
這時候,二皇子跪請仁和帝給他一個機會,哪怕到西南省做個小官,他也願意。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做為皇子,他願意到西南省做一個小官,只想為社稷安定盡一份力。仁和帝很高興,同裕郡王一商量,就封了二皇子為西南省總督。又讓已致仕的華南省總督出山,做二皇子的督導幕僚,一起到西南省赴任了。
二皇子此舉給不敢議論保國公府的事、不得不沉默的人們增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新鮮話題。有人說二皇子傻,放著京城的富貴日子不過,非要去窮鄉僻壤當小官。有人說二皇子搶風頭、吸引仁和帝的注意力,卻沒人敢與他一爭。也有人說二皇子太聰明、太睿智,以退為進、遠離是非、精於取捨的魅力不是誰都有的。
只準備了五天,二皇子就帶著他的一位李姓側妃上任去了。他臨行之前,跟端寧公主談了許久,又見了沈愷,囑咐沈愷成親之後趕緊去西南赴任。他看好的幾位官員都被他帶到西南省為官了,津州的盧知府便是其中之一。
盧夕顏下個月及笄,卻等不到了,估計她的及笄儀式要在路上舉行了。沈榮華本想在她的及笄禮上儘儘心,情況有變,只能換成厚重的及笄禮,沐川槿和端寧公主都有禮物給她。他們一家起程,沈榮華特意到津州送行,兩人依依而別。
深秋時節,雲高天凈,秋風吹起飄落的黃葉,舞動零落的無奈與哀傷。
沈榮華坐在蒲園小花園的涼亭里,正在看沈愷成親的禮單,查漏補缺。被飄飛的黃葉討擾,她一聲長嘆,又從錦盒裡小心翼翼拿出及笄禮上收到的石簪。她撫弄石簪,越看就越覺得熟悉,親切感自心底衍生,卻飄乎不定,難以把握。
「一根石簪有什麼好看?可你卻視若珍寶,你的專註真讓人——嫉妒。」
低沉親昵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嚇了沈榮華一跳,她緊緊皺眉,回頭看到唐璥那張俊美的臉以及眼底柔媚的笑意,她的心微微顫動。美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讓人賞心悅目,會讓人本能的心動,可一想到本能之外的東西,又讓人膩煩。
「有事?」沈榮華站起來沖唐璥福了福,對不請自到的客人也不能失了禮數。
完美周全的禮數和規矩恰是疏遠的表現,試問誰會和親近的人講俗禮呢?
唐璥笑意盎然,根本不在乎沈榮華的冷淡,他坐到沈榮華對面,又示意沈榮華坐下,才說:「令尊和江陽縣主訂婚那日我在江東,沒能參加,頗為遺憾。昨日剛回來,我就補了兩份禮,一份送到謹親王府,一份送到了沈府。我此來要在京城逗留月余,可以參加令尊的婚禮,到時候我還會有厚禮奉上。」
「你給他們送禮,去跟他們說,讓他們領你的情。又不是我成親,你如何送禮沒必要跟我表白,禮上往來的帳也別記在我身上。」沈榮華舒了一口氣,看到山竹在月亮門外探頭探腦,呵問:「你怎麼守門的?貴客來了也不提前通報。」
「南平王世子非要來看看姑娘,奴婢見他一片好心,就、就放行了。」
沈榮華沉下臉怒視山竹,「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把我當傻子了,是吧?」
「姑娘,他……」山竹猶豫片刻,拿出一尊幾兩重的小金佛,推到沈榮華面前,又乾笑說:「蛇青也有一尊一樣的,他還送了蛇青一串金豆子。」
朋友是用來出賣的,好姐妹、好搭檔都一樣,山竹行事就是這麼果斷大方。
風度翩翩、俊美無儔的男子對女人本來就極具殺傷力,又捨得下血本花真金白銀,很容易攻克一般女人的防線,何況他只是想讓丫頭通融並提供方便。
經歷了一些事,跟唐璥接觸增多,到現在,沈榮華若再看不出唐璥有什麼目的,就真是傻子了。憑心而論,她對唐璥的皮相和身份都不排斥,這是英俊尊貴富有的男子自身的魅力,對她有一種本能的吸引力,她無從抵擋。
可是,她反感唐璥其人,就是與外表和身份相對應的骨子裡的東西,也是與相貌格格不入的品性和心術。唐璥善交易,什麼事都能拿來交換,斤斤計較不吃虧。這是商人的本性,無關情意,也無可厚非,卻讓沈榮華反感至極。她也不是清高之人,有時候比唐璥還狡詐陰損,但她卻難以認同唐璥金光閃閃的俗氣。
沈榮華冷哼一聲,說:「山竹,你通知蛇青收拾東西,從今天起去伺候南平王世子,你也一樣。沒有家鬼引不來外祟,我這座廟太窮,留不住你們了。」
「芳華縣主這是什麼話?」唐璥不慍不惱,反而笑得很燦爛,「別說芳華縣主不窮,就是真窮成無底洞,我也能填得滿,我缺的東西很多,唯獨不缺金銀。」
「姑娘,你是開玩笑吧?奴婢這麼忠心,你可不能趕奴婢走,蛇青走不走與奴婢無關,反正她的心也不在這兒。」山竹訕笑幾聲,把那尊金佛推到沈榮華面前,說:「奴婢五行缺木,不喜歡金的銀的,你看奴婢身上連一件金銀飾品都沒有。姑娘拿去賞人吧!再不行就放到送吳太后的禮物里,她肯定喜歡。」
沈榮華對山竹的表現比較滿意,點頭說:「好,你送南平王世子出去。」
山竹乾笑幾聲,說:「奴婢先去通知蛇青收拾東西,免得她到時候匆忙。」
唐璥沖沈榮華挑眼一笑,說:「你的丫頭很懂事。」
「回頭都送給你,也便於你更好地調教她們。」
「我說她們懂事並不是她們為我所用,而是她們知道遇事綜合考慮。」唐璥收斂如絲媚眼,一本正經說:「我的正妃過門十年,沒有為我生下一子半女,身體一直很不好。我按例應該有兩位側妃,今年春上病逝了一位,留有一女,還有一位育有兩女一子。我另外還有四名侍妾,共育有兩子三女,還有兩個外室,無所出。我現在缺一位側妃,這位側妃要慎重選擇,因為她很可能要扶正。」
沈榮華沖唐璥挑了挑眼角,笑問:「你看中誰了?需要我帶話兒嗎?」
唐璥柔媚一笑,「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確實是明知故問,我要好的朋友就是沐公主和端寧公主,另外還有幾位皇族宗室的貴女也能說上話兒,憑她們的身份,絕不會給你做妾。我本人已心有所屬,矢志不渝,再說我也不想為某一個男人在內院熬日子。誰都知道南平王府尊貴顯赫,但並不是人人都想要,何況你老人家已經妻妾成群、兒女成群。」
沈榮華停頓了片刻,又說:「南平王世子,你和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有聰明人的分寸,就不該強在所難,招人厭煩。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如果以後有生意上的事需要當面溝通,我還是歡迎你光臨的。」
「說完了?」唐璥面色平靜,笑容更加生動嫵媚。
沈榮華鄭重點頭,「說完了,你也應該聽懂了。」
唐璥點頭一笑,說:「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想你應該聽完再下結論。」
「你的話沒說完,你可以繼續說,嘴長在你身上。我不想再聽你說話,你也不能強迫我,因為我的耳朵長在我身上。」沈榮華站起來,轉身走了幾步,沖唐璥做了一個請出的手勢,很強硬地說:「山芋山藥,送南平王世子出去。」
一個浪蕩花叢的老男人居然想讓她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員,這是對她極大的侮辱。沈榮華心中慍怒,表面還能保持沉靜平和,因為淡漠比暴怒更具有持久的力量。別說她現在心有所屬,就是沒有,她也不考慮唐璥這類人。
可唐璥是一個有恆心、有耐力、有手段的聰明人,否則他的生意也不會做這麼大。被他糾纏、讓他惦記不是好事,必須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絕了他的念頭。
沈榮華在花廳里挪步,正專心致志考慮怎麼拒絕唐璥才能根除他的非分之想,就聽到急促輕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隔窗一看,就見端寧公主和幾個下人急匆匆走來,看樣子是有大事找她,她趕緊迎出去行禮詢問。
「屋裡說。」端寧公主拉著沈榮華進了花廳,又示意下人門外把守放風。
「出什麼事了?」沈榮華扶端寧公主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溫茶。
端寧公主緩了口氣,說:「我知道連成駿兵敗投敵的真相了,也想讓你知道。」
「誰跟你說的?」沈榮華很冷靜,並沒有急著問真相是什麼。
「皇上。」端寧公主長嘆一聲,說:「保國公祖孫三人帶回的真相令他現在處於兩難之中,他實在太壓抑了,才跟我說。他知道我和你好,沒囑咐我不要說出去,就不怕你知道。一件公案的真相沉重到讓人難以承受,誰隱藏在心都覺得有壓力。我們只在深宮內院爭鬥,從不知道世上還能有這麼慘烈、殘酷、血腥的事。」
「我只想知道他是生是死。」沈榮華長嘆一聲,面露悲傷惆悵,說:「如果他死了,我知道真相也沒用,他有負於我,我也不會為他報仇。如果他還活著,那我就等著他,等他回來親口跟我說,他要報復、要殺伐,我都會傾盡全力支持他。」
今天已是保國公祖孫回來的第五天了,人們私下猜測種種,而確切的消息只有那麼幾個人知道。仁和帝重重封賞了保國公府,超乎尋常的賜封就是想把真相捂在口袋裡,或許是暫時,或許是永遠都不可能見光。
端寧公主嘆了口氣,不管沈榮華是不是愛聽,她都一口氣將仁和帝跟她說的真相告訴了沈榮華,又長吁一口氣,說:「皇上沒跟我說細節,單是這幾句話就能讓我的心象是被一隻大手攥著一刀一刀切割一樣難受。明明是連成馭好大喜功,怕庶出的弟弟超越他,就竊取了連成駿尚未完善的攻敵方案,又偷了連亘的帥印私自調兵,想打一場勝仗令人刮目相看。結果,卻中了計,陷入北狄兵馬的包圍圈。連成馭也是詭詐之人,他帶的居然是連成駿的兵馬,花曠還是副將。
連成駿帶兵去急救,也被困住了,韓將軍帶兵營救突圍,也被北狄兵馬包圍了。連軼和吳昆帶兵解救,只救出了連成馭和兩家的心腹將士,為滅口就把花曠等人殺了。連成駿突圍出去,去找連亘說明實情,卻被誣陷,讓他替連成馭承擔責任,又說他兵敗投敵。連亘偏聽偏信,砍掉了他的手臂,讓他離開軍營,一輩子背著罵名苟且偷生。他離開軍營就被人追殺,保護他突圍的將士拚死抵抗,死了很多人。他本來是身受重傷,又經歷這樣的事,恐怕活命的機率微乎其微。」
沈榮華很認真地注視端寧公主,面色沉靜,許久才淡淡一笑,說:「皇上才跟你說了幾句話,你就能跟我說出一堆話,好像花崢花嶸跟皇上稟報時你在場一樣。你跟我說的這些話就是再象實情,我也不敢相信,因為我……」
「好了好了,什麼都瞞不過你。」端寧公主沉沉嘆氣,又說:「皇上跟我說了幾句,我有許多地方不明白,就去了謹親王府。謹親王妃和江陽姑姑去多寶齋看首飾了,我陪謹親王在書房呆了兩個時辰,好不容易才套了這些話。」
「謹親王怎麼說?」沈榮華的心沉到了谷底,象是被鹽澀酸臭的污水浸泡一樣,難受得她都想甩掉她那顆心,又憋悶得透不過氣來。
仁和帝跟端寧公主說了幾句,端寧公主又憑自己想像編出了一堆話,沈榮華半信半疑。可端寧公主說這些話是從謹親王嘴裡套出來的,再殘忍、再荒唐也由不得她不信。謹親王是憨正篤直之人,面對端寧公主這個晚輩,他不會說謊。
「他都哭了,說要是大長公主在就不會有這種事,那些人就是欺負皇上。」
「發生這種事的時候大長公主不是還在世嗎?誰都知道連成駿是大長公主苦心培養的愛將,卻以這麼卑鄙狠毒的手段嫁禍於他,也是挑釁大長公主。大長公主之所以得知真相就氣急攻心、吐血身亡,就是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太嚴重。」
端寧公主不滿意沈榮華的說法,輕哼道:「照你這麼說,大長公主當時就被氣死了,還是逃避了唄?事情就是再嚴重,連家和吳家還能怎麼樣?還敢反嗎?」
沈榮華抱住端寧公主的胳膊,搖了搖頭,又微微點頭,「皇上得知真相,卻不追究,還厚賞了保國公一家,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連亘是三軍統帥,連軼和連成馭父子都在北疆戰場帶兵,義鄉侯府吳家是連成馭的外祖家,義鄉侯世子吳昆也手握重兵。盛月皇朝的兵馬有十之五六在他們兩家手裡,他們都擁兵自重。
北疆戰場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居然能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把真相捂得那麼嚴實,這說明什麼?要不是保國公祖孫三人隱姓埋名,冒死去北疆查探,皇上會知道真相嗎?若皇上敢追究此事,還連成駿公道,就要處置連家和吳家,他們會怎麼樣?你還用問我嗎?你是聰明人,心裡就沒譜兒嗎?他們敢欺君,就敢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他們敢擁兵自立,甚至勾結北狄國,殺回京城。到了那時候,你以為皇上還是皇上?你還能當公主?哼!你們都會成為階下囚。」
端寧公主被沈榮華這番話震撼了,她緊緊握住沈榮華的胳膊,嘴唇都咬出了血漬,眼底淚花閃動,喃喃道:「自我的母后和親弟去世之後,我卧病在床很長時間,又中了淫歡蠱,混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讓人非議笑話,哪還有一點嫡出公主的威儀和體面?這兩年多,我體內的蠱毒慢慢清除,我越發自信了。我也是好勝之人,我最崇拜的人就是聖賢皇太后,我不懂武功、我沒上過戰場。可我覺得我很聰明,若有聖賢皇太后那樣的人調教我,我不會比大長公主差多少。」
沈榮華很緊張,她剛才那番話對端寧公主起到了刺激的作用,事態很快就要延著她的預想發展,已然開端,就不容她再猶豫或回頭。仁和帝肯和端寧公主說保國公祖孫三人帶回的消息,就說明他信任端寧公主。他跟端寧公主說,不只是壓抑得難受,想傾訴,而是他想得到某種支持。仁和帝有懷柔之心,但並非軟弱昏庸之君,他心裡有了想法,但他還沒有果斷去做、義無反顧的勇氣和把握。
「你跟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沈榮華注視端寧公主,又說:「你認為自己的聰明不遜色於大長公主,只是沒有施展的機會,也沒有聖賢皇太后那樣的英明之人調教你、助你成事。可你有沒有想過機會到處都是,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榮華,我知道了這件事,我心裡難受、不平、痛恨,我不可能讓自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我該怎麼做?」端寧公主看向沈榮華的目光充滿沉重的期待。
沈榮華沉默了許久,問:「你有沒有仔細思慮、梳理花崢和花嶸所說的真相?」
端寧公主點點頭,「皇上跟我說得不多,我思慮了很多細節,不敢確認,就去找謹親王。我從謹親王嘴裡套出的很多真話,才把自己沒看到的事件經過理順了。榮華,我們都沒經歷過戰爭,沒去過戰場,好多事我們真的無法理解。」
「我說的不是這件令人髮指的公案是否能讓局外人理解,我是說花崢和花嶸講述的真相有許多漏洞,你有沒有發現?這些無須經歷戰爭就能發現。」
「哪些?」端寧公主的思維被沈榮華調動起來,趕緊拉著他詢問。
沈榮華緩了一口氣,冷聲道:「比如,保國公祖孫三人半夜才趕回京城,當時西城門已關閉,他們是怎麼進城的?保國公年邁,花崢和花嶸都不懂武功,面對一路追殺,他們是怎麼躲避的?連成馭偷攻敵方案、偷帥印調兵,以至於最後被包圍、被解救等等,與連家和吳家不一心的將士都死了,戰場之外的人又是怎麼知道的?連亘砍掉連成駿的手臂,讓他背著罪名苟且偷生,又是怎麼傳出去的?若不給這些問題一個合理的答案,連家和吳家就算不反,也不會懾服。」
端寧公主看了沈榮華許久,目光越發複雜,「榮華,你認為是怎麼回事?」
「我認為……」
「對了,花崢和花嶸進城之前又遭遇了一場追殺,保國公戰死了,花崢花嶸說有十幾名黑衣人救了他們。至於他們怎麼在半夜進的西城門,問問守門的官兵就知道了。其它的事……榮華,你也了解的事件經過,其它事你怎麼看?」
沈榮華想了想,說:「我認為有人幫保國公祖孫三人,所謂的真相也是故意給他們的。否則,憑連亘和連軼及吳家防範那麼嚴密,他們什麼也查不到。事關身家性命,連家和吳家都不會掉以輕心,花崢和花嶸能活著回來,絕不是老天眷顧。也許是有人想借他們的口把兩年前的真相公佈於眾,或者另有目的。」
「是連成駿,他還沒死,在暗中行事,或者是忠於他的心腹手下。」端寧公主的語氣很肯定,隨後,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她也發現所謂的真相漏洞很多。
「我覺得不是連成駿,他就是活著也不是他,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沈榮華長長嘆息,她也希望是連成駿暗中幫助保國公祖孫三人,這至少說明連成駿還活著。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不是,而真相就象在迷霧裡,她根本撥不開、抓不到。
「那會是誰?或者說是哪一派?」端寧公主緊皺眉頭沉思。
沈榮華笑了笑,說:「別想了,那人隱藏在暗處,藏得很深,你想破頭皮也無濟於事。只要皇上有所行動,那人馬上就會現身,因為他目的達到了。」
端寧公主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幫助保國公祖孫三人找到真相的人是想利用這個真相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我就成全他,也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祝你成功。」沈榮華鬆了一口氣,她了解端寧公主的性子,端寧公主接下來要做什麼,她也很清楚,她慶幸事態按她的預計發展,卻又不由提起了心。
「榮華,幫我。」端寧公主沖沈榮華微微一笑,大步流星走出了花廳。
沈榮華靠在八仙桌上,閉目沉思許久,又把山竹和山芋山藥都叫來,仔細吩咐了一番。丫頭們分頭行事,她看看天色還早,就去找沐川槿了。她有一種揪心的沉重和擔憂,她需要找一個人分擔,也就只能找少年老成的沐川槿了。
端寧公主行事很利落,第二天,沈榮華和沐川槿就被召進了宮。在宮門口看到鎮國公府和義鄉侯府的馬車,沈榮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上嗓。
繁華沒落、血流成河的景象呈現在她的眼前,刺傷了她的眼,刺穿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