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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景王妃確實沒什麼防備。
與景王當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她不說很了解景王,但也算有些明白的。這個男人怎麼說呢,不像是個男人,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兒很是寡淡。
當初他們大婚的時候,因著她心裡那會兒不願意,新婚之夜連房都沒圓。還是過了幾日,怕宮中那邊問起來,她才勉勉強強和景王圓了房,其實也就是走了個過場。
新婚那段期間,他隔幾日就會來她屋裡,可是她不願意,他也不勉強她,後面便慢慢的淡了下來,直至如今根本不在她這裡過夜。
思起以往,景王妃無數次唾棄自己的愚蠢。
這幾年,偶爾她也會幻想起,如果沒有當初她的愚蠢,想必他們應該也會是對恩愛的夫妻。畢竟她嫁給景王那時,算是景王最為艱難的時候了,年紀不大不小的,還不夠成年就藩,在宮裡面對的從來都是冷眼和譏笑。
如果她能懂事一點,患難夫妻,想必這時的感情一定會非常好,只可惜當年她太小,只想著『表哥』忘了其實夫君才是陪著自己一輩子的人。
「怎麼辦怎麼辦?嬤嬤?」
景王妃這次是真的急了。
別人不懂五日去了兩次的含義,她卻是懂得。
景王怕麻煩喜歡省事,本就是個寡淡的性子,再加上這樣的性格,才會形成很少來後院的狀況。
因著她和景王之間有隔閡,哪怕她心裡清楚這些,她也從來不會去指點旁人。在自己都沒生下孩子的情況下,她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提前生下孩子。在茶水裡下藥是的,睜著眼睛裝不懂也是因為這。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惱火福順等人的自作主張,為什麼會千萬百計把人從璟泰殿里弄到後院來,因為她了解景王的秉性,他是那種性子很獨的人,讓他升起來後院的心思,很難。
可是現在這種難卻是破例了。
破例的對象卻不是她!
李嬤嬤看到滿臉著急的景王妃,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
「王妃,你別著急。」春香勸道。
景王妃砸了手邊的擺件兒,有點歇斯底里,「當初人在璟泰殿里的時候,你們讓我不急,現在還叫我不急。那些時候她沒能懷上,是她沒福氣,現在如果殿下繼續照著這種頻率去她那兒,懷上是遲早的。」
還有一句話景王妃沒有說,可是瞎子心裡都清楚,能讓景王改了性子,那才叫真正的恐怖。
「狐媚子,賤人!」
景王妃臉扭曲的可怕,天曉得剛才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把那人撕碎了。
李嬤嬤開口說話了,「王妃,你現在著急也沒用。首先,誰知道殿下是不是一時興起呢,才兩次也看不出來什麼,那麼多年都是這樣的性子,一朝一夕不可能會改的。殿下本來去的就少,一時半會兒也不一定會懷上。只要咱們再使巴勁兒,她也就沒望了。」
「可是你沒看到嗎?她根本就不碰長春院里的東西。」
「那就逼著她碰。」
******
第二日請安的時候,景王妃說要請眾姐妹到長春院飲宴,時間定在三日後的晚上。
景王妃笑得很和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讓人疑惑之下不免驚疑。
可是頂頭的王妃都發話了,下面的小嘍啰只能老實聽命。
說是請,你就真當別人是請你嗎?別開玩笑了,別人只是通知你去罷了,而且你還不能不去。
請安回榮喜院的路上,喬側妃一路笑得頗有意味。
翠兒不懂這其中的含義,蝶兒卻是懂的。
這下看那花夫人怎麼接招。
看熱鬧的從來不嫌事多,沒有被對付的自是等著看好戲。
西院
因著景王妃突發的設宴,這兩日小花安靜的厲害。
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可貼身服侍她的丁香丁蘭兩人,都看出了她的異常。
有點焦躁,可是這焦躁又讓她壓在了全然的沉默之下。平日里該吃吃該睡睡,也不吭氣,丁香想說點什麼,卻是又無從說起。
說到底她再能幹,也只是個奴婢。
以往是跟著齊姑姑沒錯,但從那日齊姑姑把她指派過來的時候,就和她說的非常清楚了,以後她的主子就是花夫人了。
齊姑姑的意思丁香懂,齊姑姑管著內務卻從來不插手後院事情的態度她也明白,以後她就只能靠自己了,或者靠著花夫人。
其實讓丁香想,她並不是想來侍候花夫人。
景王府的後院一直很安靜,那是因為沒有風。而花夫人這突然的冒出了頭,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平靜,尤其這其間的事情,齊姑姑也是點過一二的,她更是明白自己以後要面對的處境。
可是齊姑姑下了令,她就算不願,也不得不從。
來之前,她心情忐忑,來之後,她掃除雜念一門心思想當好差。齊姑姑的意思她懂,不外乎看她素來沉穩,指著她過來給花夫人當個幫手。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覺得這個主子是個不簡單的。後來見著景王來了兩次,她心中暗喜,更是覺得花夫人以後的前程絕不會小。
可是想法是好的,發展勢頭眼見也不錯,但也架不住景王妃這接二連三的步步緊逼啊。
沒有證據,誰也不能大明大白的出去嚷嚷景王妃想幹什麼。
人是王妃,是除了景王在這景王府第二大的人,哪怕大家心裡都知道不是如此,但是光憑她的身份來擺布下面的幾個姬妾,也是綽綽有餘了。
並且景王妃這些日子也沒幹什麼過格的事兒,別人也不過是你在請安的時候,給你上個茶拿些點心,這是待客之道,挑不出什麼。而飲宴就更有理由了,『慶祝』後院多來了一位妹妹。
小花其實巴不得景王妃對她喊打喊殺,疾言厲色,這樣她還好想應對的招數。可這種表面上和緩無聲,暗裡無不是殺機的招數才尤其難對付。
雖是手段粗暴,但讓人防不勝防。
換句話說,就算小花真的不小心著了道,她能說是景王妃做的嗎?誰會相信有人會大明大白的在自己院子對人下藥,傻子也不會這麼做啊,可偏偏景王妃做的就是這樣的『傻』事兒。
沒有中招,僅憑猜測,沒人會信她的話。中了招,拿自己當證據,那時候再嚷嚷出去又有何用。
而景王自從那幾日來了兩次,最近卻是再也沒有來了。那是個性子寡淡的主兒,讓人摸不出深淺,也沒見著對誰有幾分另眼相看。
從外人來看,景王五日里來了兩次是一種恩寵。可丁香一直在小花身邊服侍著,卻是從沒在景王那一貫淡漠的臉上能看出有幾分對花夫人的特別。
別的男人寵愛一個女人總會賞賜些東西,或者會通過各種各樣的行為給這個女人鞏造出一些特殊,讓旁人忌憚不敢侵犯。
可這種慣例,在景王這裡卻是不通用的。他來的時候是個淡漠臉,走的時候臉上表情還是那樣,沒有賞賜沒有多餘的舉動,甚至連話都沒多說兩句,沒人摸得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以往丁香做為一個宮人在府里當差,頂多覺得景王性子有點怪,倒不做多想。可如今來到西院花夫人身邊侍候,身份換了立場變了,再看到這樣的景王,心裡卻不免多了幾分焦慮,尤其花夫人現在處身微妙。
小花又何嘗不是明白這些個道理呢?
所以她一直忍著,不與景王妃做正面對撞。而她也從來不會以為,景王那是對她的寵愛。說破了去了,不是愛,也沒有寵,頂多就是欲罷了。
她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也不過是個景王紓解慾望的玩意兒罷了。為什麼來找她,不過是因著她按摩手藝不錯,也可能是感覺做生不如做熟?
即使不願意承認,可小花也清楚,她就是個玩意兒。
她上輩子是個玩意兒,只是四少爺表現出來的沒讓她感覺自己是個玩意兒,所以她可以蒙自己,嗯,你是四少爺心尖尖上的得寵的人兒。
而這輩子,景王表現出來的明顯罷了,讓她可以不用蒙自己,就知道自己其實就是個玩意兒。
再也沒有什麼時候,能像此時讓小花如此清晰的分析出上輩子與這輩子自己的處境了。
她分析的很透徹,也很悲涼。這些東西她平日里並不願意去想,此時卻不得不面對了。
而在這之外,還有長春院那裡藏在暗裡的步步緊逼。
一晃到了景王妃設宴的時間,這日下午,小花罕見的讓丁香幾人備水沐浴。
澡桶里放了些乾花瓣,小花沒讓人服侍,而是自己細細的將自己洗乾淨。
洗了澡也洗了發,出來后,丁香拿著帕子先給她絞乾頭髮,並用鎏金海棠花熏籠烘了□□層干,才用梳子慢慢幫她梳順了。
小花有一頭很好的頭髮,濃密烏黑亮麗,像一批上好的緞子。
可小花心裡知道這是來到景王府後才慢慢養出來的,以往多少還是有些乾枯的,在這裡隨著日子一天天的好,人更加水嫩了不說,頭髮也越養越好。上輩子她也有一頭好頭髮,是當了四少爺通房以後,才慢慢養出來的。
走了兩輩子,兜兜轉轉,境遇竟然相同。
小花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自己,面孔還是那麼一張面孔,卻是與上輩子記憶中的那張面孔有著很大的不同。
上輩子她是囂張艷麗飛揚跋扈的,眉眼間帶著嫵媚而又銳利的光芒,似乎在昭告眾人『你們不要來惹我,我很不好惹』。
其實那個時候的囂張何嘗不是一種心虛,因著心虛所以張揚。
這輩子同樣的面孔,眉眼卻是嫻靜的,低調婉約,安靜素雅,人的氣質似乎也變化了很多很多。
小花讓丁香給自己上了面脂,然後自己拿了妝粉緩緩往自己臉上塗著。
景王府的待遇很好,這些女人家用的脂粉口脂的東西都是含在份例里送過來的。
小花這輩子回過來,從來沒有往臉上擦過脂粉,可是上輩子她很精通,不光化妝的手藝不差,眼光也還算是不錯的。
這盒子粉是珍珠研磨出來的上等脂粉,上輩子她也用過這樣的,要幾兩銀子一盒,不過還沒有此時她手裡的這盒子的質地好。又細又潤,擦在臉上不會太白,只會讓人覺得氣色很好。
小花年輕,皮膚水嫩,其實根本不用擦這些東西的。可是她化妝的習慣是,不化則已,一畫就是全套,自是細細的在臉上輕按著。
薄薄的在臉上上了一層粉,小花又拿起黛筆,先是淡淡的描了描眉,然後又拿著黛筆在眼尾刻意畫了幾筆。
本來就長而翹的眼尾,因為她這幾筆顯得更加挑長,眼睛看起來更是驚心動魄起來,那股子媚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