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尋歡樓
一個邪火纏身的男子在夜晚離家,還能去哪裡?
答案自然是青樓。
十陵鎮雖然是個鎮子,但因在薔薇宮腳下,又四方通路,其繁華程度相比於一個小城,青樓賭場這些尋歡場所自然不能少。
張至深想,自己定是許久不曾發泄,才會對著南籙獸性大發。
他來勢洶洶地進了門,拍一張銀票到桌上,凶神惡煞地喊道:「叫你們這兒最美最騷|浪的姑娘出來陪小爺!」
四周安靜了一小會兒,無數雙眼睛看著他,那兇巴巴的樣子哪裡像是來尋歡作樂的,該不是來尋仇報復的?
「看什麼看,沒見過有錢人!」他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一副我很有錢很囂張的模樣,周圍的人回過頭去,若無其事的該幹啥幹啥,歡樂調笑聲又起。
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公子確定是來尋歡樓找姑娘的?」
張至深瞥了他一眼:「你是誰?叫你們這裡的老鴇出來!」
「我就是。」
「你?」張至深上上下下打量這男人,穿得挺華貴,容貌溫和,溫溫似玉的樣子,不像來此尋歡的紈絝子弟,更不像青樓老鴇。
「哈哈哈,兄台別開玩笑,怎麼可能。」他攔住經過的一個姑娘,「去,叫你們老鴇出來!」
那姑娘望著張至深的眼睛閃閃發亮,風情萬種地扭了一下細軟腰肢,一陣風似的到了他懷裡:「公子長得可真俊俏,要不讓夜心來陪你。」
張至深只覺得脂粉味太重,沒有南籙身上冷冷的清香,那柔軟的身子抱入懷裡,反而讓他的騷動平了下來:「叫你們老鴇出來,今晚爺就點你。」
「討厭。」嬌嫩白皙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胸,「哪有這般叫我們老闆的,他不就在你旁邊。」
旁邊的男子正含笑看他,溫溫如玉,似儒雅的書生。
張至深有些窘:「你,真是這裡的老鴇?」
「是,大家都叫我張老闆。」張老闆朝他友好地微笑,張至深卻覺得更窘了,一個妓院的老闆,是個男人,書生模樣,最重要的是還跟他同一個姓氏!
這一個小小的震驚讓張至深徹底沒了興緻,說不好聽點,就是陽|痿了。
他放開那姑娘,哦了一聲:「幸會幸會。」抓起銀票就走。
「公子不是要找我們樓里最美最騷|浪的姑娘?」
張至深憤憤回頭:「小爺我沒興趣了!」
「哦。」張老闆拉長了聲音,很是理解的模樣,「想不到公子年紀輕輕,竟然……這也沒什麼,在下認識一個郎中,號稱「妙手回春」,專治這種病,公子要不要……」
「老子才沒病!小爺我是真正的男人!」張至深一把拉過那叫夜心的姑娘,底氣十足的囂張樣,「再叫幾個姑娘來陪小爺,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男兒本色!」
「原來公子不是,那真是誤會,誤會。」激將法得逞的張老闆笑得更加溫和,眉眼彎彎,溫潤如玉,「公子先和夜心上樓,我再挑幾個又美又騷|浪的姑娘過去。」
「公子,這邊請。」夜心拉著他就往樓上去了,還不時的上下其手,對他眼放桃花,果然夠風騷,但他又覺得不對,明明是他花錢來嫖娼的,怎的好像反過來變成姑娘調戲他了?
入了房間,張至深就反過來將那姑娘吻了個天翻地覆,不多時就溢出了陣陣嬌吟,主動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但他卻覺得毫無興緻,放開她,提起桌上的酒壺猛灌了一口。
夜心又柔若無骨地貼了上來,一手在他胸口來回遊走,聲音軟得人骨頭都要酥了:「怎麼不繼續?」
「放手。」
他冷冷看了夜心一眼,聲音低低的,卻將人家姑娘嚇得縮了回去,這完全便是南籙才有的眼神。一想到南籙,腦中便浮現他這幾日的種種風情嫵媚,心中那股邪火又躁動了起來。
此時張老闆領了幾個衣著暴露的女子進來,那溫和儒雅的面容帶著書卷氣兒,微微笑著:「公子,這是你要的姑娘,又美,又騷|浪。」那語氣彷彿在說,這是你要的書,又有趣,又有用。
張至深來回將進來的姑娘看了個遍,彷彿看白菜一般:「確實都有些姿色,都留下來陪小爺我。」那語氣彷彿在說,這些白菜還不錯,我都買了。
「你們好好伺候客人。」
「是。」鶯鶯燕燕們嬌聲應著,都圍了上來,難得來了一位出手大方又長相俊俏的客人,誰都巴不得往他身上貼。
張至深被一群女人圍著,斟酒的,彈小曲兒的,跳艷舞的,煙花女子具備的調情手段都用了個便,就差點沒唱十八摸和直接脫衣舞了,將他體內的小火苗撩撥得到處亂撞,又覺得欠了點什麼。
想起今天的禽獸行徑,張至深是死也不敢回去了,既然禽獸,那就禽獸到底!
那叫夜心的姑娘長相不算出眾,床|上手段倒是層出不窮,各種狐媚技術讓男人慾仙欲死,張至深享受過後只覺得不安,心裏面那點空虛在一點點蔓延,在這陌生的床鋪里輾轉反側的睡不著,心裡萬般掙扎,最後還是踢了被子,穿上衣物出門。
夜不算太深,尋歡樓依然燈火明亮,歡聲笑語,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都模糊入了燈火闌珊處,一個男子回眸淺笑,嚇得張至深低頭就走。
「張公子要走了?」
「嗯。」
張老闆眯眼笑著,溫文如玉,好聽的嗓音如同低吟一首最美的詩:「尋歡樓最騷|浪的姑娘都沒能將你留住,看來公子真的是……」一雙眼緩緩掃到了他下面,笑得端莊大方,儒雅莊重。
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此刻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衣冠禽獸,人面獸心,道貌岸然,這些詞簡直就是為眼前這人量身定製,跟他比起來,張至深覺得自己真真是正人君子。
他撇了那人一眼,笑得特別猥瑣:「夜心確實夠騷|浪,只是這樣的極品你都捨得讓她接客,張老闆做著本該女人做的生意,莫不是連那醫術高明的郎中也束手無策了?」
「過獎過獎,只是張某乃生意人,好東西自然是用來做賺錢的,哪裡捨得自己用?」
「夜心既然沒能留住本公子,那是她本事不夠,張老闆怎能妄自猜測客人的能力?」
「既然如此,張公子要不要換一個姑娘試試?」繼續攬生意。
「不用,小爺我還有事。」
「張公子慢走,歡迎下次再來。」留不住了,送客。
下次才不會來了,都是些庸脂俗粉,眼前又浮現南籙的面容,跟他一比,那些姑娘實在太普通。
出了門,清涼的夜風一吹,剩餘的一分酒意也被吹沒了,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張至深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往家裡走,被他懲治便懲治,那是老子的家,他還能吃了老子不成!
進了院子,屋裡點著燭火,從窗格漏出的暖光照亮了蔥鬱的桃樹,片片花瓣徐徐飛舞,帶著片片光陰旋落。
他站在門外糾結著要不要進去,一隻手放在門上,就是狠不下心推開,不知等待他的是如何下場。
「還不進來。」熟悉又清冷的聲音,從屋裡傳來,辨不出男女。
這下不想進去也得進去了,他推開門,看見南籙已經起來,獨自坐在梨木椅上,暖黃的燭光將他的容顏籠罩得格外好看,卻掩不了周身散發的冷意。
「你去了哪裡?」他主動走過來。
「我隨便出去轉轉。」
他動了動鼻翼,好看的眉頭隱隱皺了一下,眼中毫不掩飾的嫌惡:「噁心的味道,你去找女人了?」
張至深不敢看他的眼,但又覺得自己找女人根本不關他的事,有什麼好心虛的,強撐了口氣道:「找了。」
「她們比我長得好看?」南籙往前走了一步,面無表情,媚眼如絲。
「沒有。」退後一步。
「她們比我乾淨?」再往前一步。
「不,不是。」繼續退。
「她們比我高貴,比我優雅?」
「沒有。」張至深再搖頭,你可比她們高貴漂亮了不知多少倍,但他還是退了一步,氣氛很危險。
「她們比我嫵媚,比我還會魅惑?」南籙再進一步。
「呃……沒有。」再退。
「她們比我還溫柔,比我還體貼?」前進一大步。
「這個……」如今才發覺南籙竟是個自戀狂,張至深再往後退,卻靠到了牆上,對上一雙微眯的美目,漆黑深邃,冰冷得可怕。他吞了吞口水,不怕死地說了實話,「……確實。」
南籙沒什麼表情,但那眼睛更加危險,盯得張至深渾身毛髮集體起立。
「你……你想做什麼?」他靠在牆上,看他還在危險地一步步靠近,恨不能從上面挖個洞逃出去!
南籙沒回答他,沙啞的聲音更加低沉:「那你為何不與我行|歡,而去找她們?」
「啊?」張至深正欲往外冒的冷汗都驚了回去,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今日下午,為何不繼續。」他說的話跟手中的動作讓張至深的小心肝驚得不能再驚,一雙鳳目瞪得不能再大。
南籙一件件脫去身上的衣物,裸露的肌膚在燭光下泛出淡淡光芒:「抱我不行么?」
「……」張至深已經說不出話了,緊緊盯著那美妙的身體,雙目泛紅,只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快要撞出胸膛,渾身的欲|火一下子燒了起來,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