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徐家的帖子
「大小姐，剛接到徐家的一張帖子，說是他們家的四小姐後天要辦生日舞會，邀您去參加。」一家人正在吃早飯，林文拿著一張帖子進來了。
林嘉和在林茜茜生日第二天回來了一趟，收拾了些行禮據說去上海考察去了。因此餐桌上只有林沛菡和趙含嬌母子三個。
趙含嬌母子三個都是洋派作風，早餐就是牛奶、麵包、煎蛋，林沛菡卻是傳統的早餐，她吃不慣那些洋派早餐，總覺得一股子黃油味兒。
接過林文的帖子，林沛菡沒說什麼，徐家也是借著這次機會想見她一面這點她早有準備。林茜茜倒是很高興，伸手就想把帖子接過，徐家的四小姐徐安娜和六小姐徐安妮都是北平交際場上最摩登的名媛，兩人讀的都是貴族女中，跟林茜茜完全不是一個圈子的，如果能趁著這次機會能跟徐家幾位小姐成為朋友這倒是很不錯。誰不想萬眾矚目啊，林茜茜雖然也不錯，但是一來年紀小，二來名氣也不夠。
林文把手一縮，把帖子遞給了伺候在林沛菡身邊的蘭兒，蘭兒眼疾手快的把帖子拿在手裡，一副怕被人搶的樣子。林茜茜的臉騰地就漲紅了。啪的一下子把手裡的刀叉摔在了桌子上。
趙含嬌的臉色也不好看，不好把氣發在林文身上，就對著蘭兒說道：「你那是什麼樣子，一股子小家子氣，這是在北平，不是在鄉下，我們老爺可是有臉面的人，這種樣子沒得出去給我們林家丟人。」這話是說蘭兒，又何嘗不是在說林沛菡。
蘭兒跟個小公雞似的就要反擊，卻被林沛菡按住了，她淡淡的說道：「蘭兒是母親一手□□出來的，還望您注意言辭。」要是擱在以前，趙含嬌這種身份，就算是在林張氏身邊端洗臉水打帘子都不夠格。
林沛菡的話一說出口，趙含嬌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但是仍舊沒說什麼，這個該死的林沛菡不說話是不說話，一張口就能把人噎死。雖然她完全不把林張氏放在眼裡，但是也不能大喇喇的說出口，林文那個老匹夫可在旁邊看著呢。
「吵死了你們，我不吃了，媽嗎快送我去上學。」林浩然把手裡的刀叉一摔，起來就往外走，趙含嬌見這個小祖宗不高興了，連忙追在後面喊道：「小祖宗，不吃飯怎麼行，你慢點兒。」倆人一追一趕的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依趙含嬌慣孩子的脾氣很有可能這是帶著出去吃了。趙含嬌雖然疼女兒，但是林浩然那才是她真正的心尖肉。
「大姐你別嫌我說話難聽，徐家的四小姐可是十分新派的小姐，讀的是貴族女中，你？」林茜茜上下掃了林沛菡一眼，見她仍舊是穿著土到掉渣的上襖下裙，眼裡閃過一絲厭惡。「也不怕丟人現眼。」也許是前段時間林沛菡的退讓讓林茜茜長了膽子，現在她跟林沛菡說話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就算是有求於人仍舊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林茜茜和趙含嬌這樣的人稍微給一點兒好臉就會蹬鼻子上臉，林沛菡眼裡閃過一絲諷刺，淡淡的說道：「這就不牢二妹你操心了。」說完就轉身上了樓，把林茜茜晾在了那裡。
徐家的帖子是給林沛菡的，如果林沛菡要帶著林茜茜去這也沒什麼，如果林沛菡不想帶著林茜茜，那林茜茜再怎麼想去也沒有用。沒帖子直接上門這也太不要臉面了。
林茜茜見誰也不理她，恨恨地跺了跺腳，走了。不過她打定主意不管怎麼樣也要去徐家一趟的。
林沛菡和蘭兒一回房，蘭兒就忙活上了，把林沛菡的衣服首飾全都翻了出來。帖子上的時間是後天，也就是他們只有兩天的準備時間。蘭兒把林沛菡的衣服翻了個遍也沒找出一件特別漂亮的來。當初林張氏給林沛菡在保定做的那幾件新式衣服雖然料子很好，但是樣式卻不是那麼摩登，北平這邊的衣服樣子變化很快幾乎幾天就是一個新樣式，那些早不流行了。來了北平以後趙含嬌雖然也給林沛菡做了幾件衣服，但是那些衣服，不管是林沛菡還是蘭兒都看不上。挑揀了一圈，蘭兒也沒挑揀出一件合適的衣服來。
「小姐，咱們要不要去街上逛逛，買兩件新樣式的衣服和首飾，再給徐家小姐挑件生日禮物，剛才茜茜小姐不是說徐家的幾位小姐都是十分摩登的人物么？」蘭兒說道。徐家是小姐的婆家，不管怎麼樣都不能丟臉，而且這可是小姐和姑爺第一次見面，不好好打扮怎麼行。雖然在蘭兒眼裡林沛菡就算是穿著家常的大襖也十分漂亮，但是人靠衣裳馬靠鞍，既然能打扮更好看一些，為什麼不呢。
林沛菡雖然覺得自己就算打扮成一朵花也不見得能入了徐謹之的眼，但是徐家現在還有三個小姑子，還有王心柔這個大嫂。為了以後的日子能過得更好，也不能將就了，見蘭兒這麼說也就點了頭。
林沛菡有以前攢下的私房錢，還有來北平的時候林張氏給的二百塊零花，因此倒是不差錢，她和蘭兒挑了很久終於選定了一件彩色織錦緞無袖雙襟旗袍，外面有一條披肩，因為外面有披肩的緣故比時下的洋裝要保守很多，不過穿在林沛菡身上卻有一種別樣的韻味。其實她穿著最好的不是這件，而是一件白底彩綉大襟短袖旗袍，但是那件衣服有些太過素凈，第一次上門就穿成那樣到底不太好。
至於腳下穿什麼，林沛菡好一陣猶豫，一直以來她穿的都是自己做的繡鞋，但是要穿旗袍就顯得不是那麼合適了，林沛菡的身材不錯，只是個子不算高，穿上高跟鞋踩才顯得高挑漂亮。
穿高跟鞋林沛菡倒是不怕，小時候學規矩的時候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光學走路就學了一個多月，但是她對高跟鞋總有一種下意識的排斥。不過最後到底是買了。之後林沛菡又買了送給徐安娜的生日禮物，雖然給她下帖子的目的不是為了徐安娜的生日，但是禮物還是需要的。
蘭兒對百貨公司十分稀罕，拉著林沛菡不肯走，倆人又逛了一圈，去咖啡店喝了咖啡吃了蛋糕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了。
一路上蘭兒顯得十分興奮，以前雖然她也出來過，但是沒去過這麼多地方不說，去的也都是下人們平常去的地方，今天跟著林沛菡也算是見了世面，不過那個咖啡實在是難喝的不行，比那些中藥熬得苦湯汁子還要難喝，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喜歡喝，那個什麼蛋糕卻十分好吃。蘭兒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顯然十分開心。
回到家並不見趙含嬌母女的影子，倆人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倒是林文見林沛菡回來拿著一張單子過來了，雖然徐家下帖子的原因是以小輩兒過生日為理由，但是這卻是林沛菡第一次跟徐家人接觸，總不能空著手上門。林文的單子很簡單，因為並不是正是上門只準備了一些做客用的禮盒，他過來是想問問林沛菡用不用再添一些。
林沛菡看了單子一眼，覺得很合適便笑道：「林叔這就可以了，我給老太太做了鞋子和抹額，也給徐四小姐準備了禮物。」現在不像以前那麼講究，拿的東西太多反倒並不好看，有些巴結的感覺。
「行，聽小姐的意思，後天我陪您一起去。用不用，讓茜茜小姐陪您一起過去？」林文有些猶豫的說道，雖然老太爺一直很滿意這個孫女覺得她心機手段樣樣都不差，但是北平和保定到底不一樣，這種新式的舞會大小姐更是一次都沒參加過，也不知道會不會不適應。要是再徐家人面前出了丑就不好了。本來第一次上徐家門該是老爺領著去的，偏偏他出去考察了。
「林叔，您別擔心我能應付的。」林沛菡說道。徐四和徐六這兩位小姐是出了名的愛熱鬧，幾乎每個月都要辦幾次舞會，林沛菡上輩子見得多了，也就不那麼新鮮了。
林文見她胸有成竹，也就沒說什麼。
第二天林家風平浪靜，第三天林沛菡穿戴好準備出門的時候卻被趙含嬌叫住了。趙含嬌穿著一件淺藍色短袖露胸長連衣裙，臉上畫著妝，手裡拿著小巧的手提袋子，林茜茜也是盛裝打扮的，頭髮燙了最時興的長捲髮整整齊齊的扎在一起，手裡還拿著一把精緻的洋傘，母女兩個都帶著寬沿帽子，相對於林沛菡簡約而嚴謹的旗袍，兩人到真像是去參加舞會的。
「大小姐，你才來北平不知道，這種舞會一般都是要長輩陪著去的，你這樣自己去可不行，會遭人笑話的。我想了想還是陪你一起去，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長輩。」說完她便咯咯的笑了起來，看著林沛菡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兒的孩子。
「不知道您算我什麼長輩？」林沛菡的聲音很冷淡，幾乎不掛一絲感□□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