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制香之技
「那就要問夏姨娘自己了。」千帆笑了笑,看了看桌上的點心說道:「這些點心不錯,你們拿下去分了吧。」
「小姐,這些香粉味道真好!」翠柳本來想去拿糕點,卻被桌上的香粉吸引住了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開,本來是想幫千帆確定下有沒有毒,沒想到那香粉的味道似有似無,卻令人忍不住再去聞一聞它的味道。
「翠柳,放下。」千帆看到翠柳陶醉的樣子,眉頭一皺,突然提高聲音叫道:「翠柳!不要再聞了!」
「小姐!」翠柳回過神,連忙跪在千帆面前,面露疑惑地說道:「小姐,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特別想去聞那香的味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怪你,翠柳。」千帆的目光落在放在桌子上的香粉,嘴角牽起一絲微笑,冷冷地說道:「你不要小看夏兒,我可以這麼說,她的制香之技即便在京城也是大師。」
「夏兒如此厲害,那她給小姐送來這樣的香粉,到底是何意?」翠煙想起方才翠柳沉醉其中的樣子,不禁一驚道:「難道這香粉用久了,會令人神志不清?」
「你也很有天賦啊。」千帆揚揚眉看向翠煙,笑著說道:「這種香粉,叫做忘憂香,用了之後就會讓人慢慢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到最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那人豈不是成了傻子?這個夏兒怎麼如此歹毒!」翠柳拿起那些香粉,憤憤不平的對著千帆說道:「小姐,奴婢這就全部丟出去。」
「不必丟,先放起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千帆淡淡地笑道,「你丟了,她還會再送,那又何必?」
「可是小姐,夏兒為什麼要給小姐送這樣的香粉?」翠煙奇怪地問道:「她明知道小姐會知道這種香粉有害,定然不會用,還會因此知道她的險惡用心,不是嗎?」
「因為她以為我不知道。」千帆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夏兒在邊關時,曾跟一個出宮的老宮女學習過制香,那個老嫗制香的手藝很獨特,當初冷氏請她來教習春夏秋冬四婢,唯獨夏兒學了十成十的手藝。
前世,千帆為了讓洛朗逸喜歡自己,專門跟夏兒學過制香,但是對夏兒來說,現在的自己從未學過制香,那麼夏兒送來這些香粉又是什麼意思呢?
見千帆擺擺手,翠煙和翠柳也不再多說,又將那些香粉收了起來,走了出去。
「小丫頭,是不是在想哥哥我啊?」正在出神的千帆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驀然轉頭。
納蘭珉皓身穿火紅衣袍,袖口用金絲線繡的祥雲紋,腰間系著一塊與那日千帆順走的玉佩一模一樣的玉,鳳眸微微上挑,嘴角帶著一絲壞笑道,「嘖嘖,我家的小丫頭竟然都開始知曉相思之苦了。」
「納蘭世子,別來無恙。」千帆看著他,淡淡地開口。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內心深處某個千帆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因為納蘭珉皓的出現多了些許溫暖的笑意。
「哎呦,我的小丫頭,見了哥哥我怎麼也不開心?」納蘭珉皓笑眯眯地走到她面前,低下頭看著她。
千帆仰起頭,看著那張讓世間女子傾慕的俊美容顏,笑道,「我竟是不知道納蘭世子放在帆兒身邊的暗衛如此差勁,連本姑娘房裡多了個人都沒有察覺。」
千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不知何時,她已經在他面前稱自己帆兒,而這也是千帆認可一個人最為明顯的表現。
「多了本世子,他們自然沒有察覺。」千帆自己未曾察覺,可又怎麼能逃過納蘭珉皓向來敏銳的感知,聽到千帆的話,納蘭珉皓心中浮出莫名的歡喜。
此刻的他看著那張笑意盎然的小臉,眸中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揚眉說道:「若是多了別的男人,他們估計早就砍殺了。」
千帆從他眼裡讀出了那瞬間的溫柔,心中微微一動,關心的話便已經出口,「你身子可好了?」
「小帆兒是在關心哥哥我嗎?」納蘭珉皓蹲下身與千帆平視,認真地回道,「這幾日都在養傷,所以沒能來看你。」其實,心裡一直在想你。
「你這次來是為了太后的壽辰?」千帆指了指軟榻旁的矮凳,示意他可以坐在那裡,隨護又問道:「怎麼你父王他們沒有來呢?」
「是。」納蘭珉皓起身坐在矮凳上,看著千帆已經散落下來的秀髮,不禁扯起一綹在手指上纏繞,慢慢得說道:「月滅族蠢蠢欲動,似乎有些不安分,所以這一次父親和母親並沒有來。」
「月滅族?」千帆突然起身,納蘭珉皓一時不察,竟然生生拽下了她幾根秀髮,可是千帆卻好像完全沒有感到疼痛,只是直直地望著納蘭珉皓,顫抖著聲音問道,「你說的是那個擅長騎射的外族蠻夷月滅族?」
「是,怎麼了?帆兒?」看到千帆驚慌的模樣,納蘭珉皓以為她是在擔心月滅族圖謀不軌的事,傾身將她抱在懷裡,說道:「放心吧,父王定然可以將那些外族鎮壓下去。」
此刻的千帆完全陷入了前世的恐慌,當年就是月滅族大肆進攻外蜀,聖上大怒,派出五萬大軍前往剿滅月滅族的叛軍,岳崇南和冷氏便是那個時候受命出征。
她以為自己的重生改變了這些,但是在聽到月滅族的事時,才突然發現很多事還在發生。
難道重活一世,她依然改變不了父親母親下落不明的命運嗎?
「帆兒!帆兒!」納蘭珉皓察覺出千帆不對勁,扶著她的肩膀,卻發現她的眼神渙散,彷彿在經歷什麼可怕的事,心裡一驚,雙手捧住千帆的臉,輕聲喚道,「帆兒,帆兒,你看看我,我在這裡,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納蘭,納蘭珉皓……」在納蘭珉皓的呼喚下,千帆的心神漸漸歸攏,驚慌失措地緊緊地抓著納蘭敏皓的手,「納蘭珉皓,你可以把月滅族打回去的吧,是不是?可以的,是不是?」
千帆漂亮的雙眸中溢滿了恐懼與哀傷,看得納蘭敏皓心中驀然一痛,笑著開口,「小帆兒,你若是想滅了月滅族,本世子沒問題。」只要你想做的事,我便會傾力而為。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納蘭敏皓的話后,千帆的雙眸漸漸清明,彷彿卸下了一塊沉重的枷鎖,但仍舊望著燭火出神,喃喃自語道,「一定可以改變的,一定可以的……」
納蘭珉皓沒有多言,將依舊有些發抖的千帆攬入懷裡,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低聲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雖然納蘭珉皓並不知道千帆在擔憂什麼,但是似乎與月滅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區區一個外族,竟然有膽量挑釁湟源國,想來是背後有人慫恿吧?遲虎國的國君年邁,四國的關係也愈來愈額緊張,看來是有人坐不住了。
聽著納蘭敏皓強有力的心跳,千帆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而納蘭敏皓聽到懷中千帆均勻的呼吸聲,不禁悶笑一聲,「這個丫頭,還真是放心我啊!」
千帆一早醒來,映入眼帘的便是春兒熟悉的笑臉。
「小姐,您醒了?」春兒笑眯眯地開口,「要起來嗎?」
「嗯。」千帆愣了愣神,昨晚她被可能再次失去父母的想法打擊得完全失去了冷靜,納蘭珉皓一直在輕聲安慰著她。
而她就是在他那彷彿擁有安穩人心的低語中睡了過去,想到這,千帆不禁失笑,自己什麼時候對他竟然這般依賴了?
「小姐,老夫人派人來傳,說是素衣坊的娘子到了,讓小姐待會用了早飯過去,好添置幾件新衣。」秋兒走進來說道。
「嗯,我知道了。」千帆點點頭,對著冬兒說,「你今日梳得也太小丫頭了點。」看上去跟個七八歲的稚童似的,若是納蘭珉皓看到,定然又要取笑她。
「小姐自己長得可愛,怎麼能怪冬兒。」冬兒撅起嘴巴,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千帆笑道,「我不過就那麼一說,你還跟我置氣。」
「小姐。」還不等春兒說完,翠煙已經走了進來,對著千帆道,「夫人過來了。」
千帆聽聞,連忙起身,「春兒,你和秋兒去布早飯,娘親來的早,定然還沒用飯。」看了看翠煙道,「翠煙,扶我出去接母親。」
「去告訴世子,月滅族似乎和卿馳國有什麼牽扯,讓他不要被遲虎國迷惑了。」千帆走出門,便低聲對翠煙說道。
遲虎國與湟源國之間本就隔著一個月滅族,不管是誰先剿滅了月滅族,另一國自然都會有所顧忌。
前世千帆也是後來才得知是卿馳國利用月滅族來擾亂視線,選在遲虎國新國君未定,人心浮動之時,故意挑起湟源國和遲虎國的戰爭,意圖漁翁得利。
雖然這場陰謀最後還是被納蘭王爺給查了出來,但是千帆的父母再也沒有回來。
「娘,您怎麼來女兒這裡了?帆兒正要去給您請安呢。」千帆看著遠遠朝著自己走來的娘親,笑著迎了上去。
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冷靜下來,只要還沒有發生的事,那就一定可以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