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面獸心
納蘭珉皓直接撩袍坐在榻邊,將千帆的手拉到自己手中,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玉瓶,將瓶中的液體倒入手中,用手指飛快為千帆塗抹著,說道:「寒霜應該告訴你,那香粉不可以直接用手碰的。」
「我也是沒有其他的辦法,若不是岳珠兒告訴她我心儀世子爺,估計洛秀娥根本不會搭理我這種小女子。」
**丸是雲先生自己研製出來的東西,只用**丸可以使人在三個時辰內神志不清,如果碰到軟香粉就會立刻激起人的慾念,毫無理智可言。
千帆先是將**丸丟到岳不暇的酒杯中,又借著與九公主拉扯的時候將軟香粉抹在了她的衣袖上,之後又讓楓陽盯著岳不暇,一旦他出了大殿,就立刻將他引到洛秀娥身邊去。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二人竟然在御花園就碰到了,還真是天意難違。
「洛秀娥今日就算是宰了岳不暇,皇上也不會處置她的。」納蘭珉皓鳳頓了頓,抬頭望著千帆笑道:「你猜,岳不暇知道自己不能人事以後會不會瘋掉?」
納蘭珉皓的聲音微微帶著慵懶,又有著磁性,千帆看到他散落在頰邊的几絲長發,凌亂中帶著迷惑人心的邪魅,還有鳳眸中中細碎綿長的笑意,明璀耀人。
千帆看著他認真又仔細為自己塗藥的樣子,心中莫名的有種溫暖的感覺,熱力和藥力好似從手心蔓延到了四肢,冰封的心彷彿也在開始點點融化。
「今日你好像拉了岳珠兒的手。」想起宮門口的那一幕,千帆微微撅起嘴巴,看起來像是在賭氣。
納蘭珉皓抬頭望著她,臉上帶著迷濛的色彩,薄唇微微揚起,「小帆兒,你是在吃醋嗎?」
「誰要吃醋。」千帆輕哼了一聲,卻又定定的看著納蘭珉皓,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我之後可是用了雲老頭**的去污膏,恨不得洗掉一層皮才好呢。」納蘭珉皓的眼神戲謔里又帶著認真,語氣卻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讓千帆心頭微顫,不知不覺有些心軟。
「九公主似乎還扯著你的衣袖。」千帆有些嫌棄地看了他的衣衫一眼。
「小帆兒,你學壞了。」納蘭珉皓微微眯起眼睛,大笑著開口,「你不喜歡,我就丟掉便是。」說罷將外衫解開,直接脫了下來丟到了一邊。
千帆面上一紅,撇過臉不去看只穿著白色中衣的他,嘴裡不認輸地嘟囔著,「都是跟你學的,好不好。」
「那是承認自己學壞了?」納蘭珉皓長臂一伸,將千帆一把拽入懷裡。
千帆轉過頭卻正好對上納蘭珉皓那張無限放大的俊顏,只見那雙水光四溢的眸子滿含深情地看著自己,一時間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滯。
許久,納蘭珉皓在千帆的額頭上輕柔地落下一個吻,輕聲嘆道,「你要快些長大才好啊。」
兩人靜靜相擁,連透過窗子的月光都彷彿暈染了溫柔,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冬兒在外頭好似聽到有什麼動靜,擔心的喚道:「姑娘,你沒事吧?」
千帆回過神,一巴掌拍開那無良世子,連退三步平靜地回道,「沒事,你去睡吧,不要吵我。」
冬兒聽了一會,的確沒什麼奇怪的動靜,這才走開。
「哇哇,小帆兒,你是要謀殺親夫嗎?」納蘭珉皓捂著胸口,可憐兮兮地開口,「你又打我!」
「納蘭珉皓,你是個世子!你要不要那麼無賴!」千帆氣的想拿東西扔她,發現手邊沒有合適的,突然脫下自己腳上的鞋子扔了過去。
「小帆兒,你的定情信物還真是別緻。」納蘭珉皓笑道,將那隻繡鞋揣入懷裡笑道,「我收下了,改日就拿著它來岳府提親!」
「你,無賴!」千帆真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時候不早了,小帆兒快睡吧,我走啦。」說罷人便飛身而去,就這樣一點點侵入小丫頭的生活,一點點的讓她習慣他的存在,最後將她變成自己的,他一個人的,真好啊。
寒霜看著自家主子笑得像個白痴一樣從岳府出來,不禁感嘆,「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啊。」
「姑娘,您的鞋子怎麼少了一隻?」翌日一早,春兒驚訝地看著千帆床前僅剩一隻的繡鞋問道。
「昨日有隻大老鼠,被我用來打老鼠了。」千帆咬牙切齒地開口。
「不可能,這房裡怎麼可能會有老鼠!」秋兒認真地開口:「奴婢每日都要里裡外外檢查多遍的。」
「秋兒,主子說有老鼠,那自然就是有的。」翠煙笑著開口:「你又何必這般認真。」
「你就知道打趣我。」千帆斜睨了翠煙一眼,見她的笑容里明明白白寫著幸災樂禍。
翠煙和翠柳自然知道昨晚世子爺來過,世子爺和姑娘的感情越好她們就越開心。
翠柳道:「小姐,昨日大夫人知道大少爺變成了那副模樣,當場哭死過去了,不過據大夫看過之後,都直言大少爺怕是以後都不能人事了。」
「把消息散出去,另外給我盯緊了岳不暇。」千帆笑著開口:「我倒是要看看,向來意氣風發的岳家大公子會變成何等模樣!」
沒幾日,岳崇山的嫡子岳不暇醉酒後非禮九公主,結果被九公主一刀切了命根子,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京城大街小巷迅速流傳開來。
「一定是那個小賤人!」岳不暇的院子里,怒罵聲此起彼伏,伴隨而來的就是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已經能夠堪堪下地的岳不暇面容扭曲地看著滿地碎片,咬牙切齒地開口,「岳千帆!我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大少爺,您消消氣,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岳不暇身邊往日最貼心的丫頭巧兒走上來,扶著岳不暇嬌聲道,「大少爺,您何必跟個小賤人置氣,等您好了在收拾她也不晚。」
岳不暇看著這個很早便爬了他的床的丫頭,眸中閃過一絲陰鶩,「脫了衣服給我跪到那些碎片上去!」
「少爺!」巧兒看著那滿地的瓷片,驚恐地跪在岳不暇面前,「少爺,您不是最疼巧兒的嗎?若是巧兒傷了腿,就沒辦法伺候少爺了。」
「我讓你去跪著!」岳不暇一腳踢到巧兒的心口上,拖著她的頭髮將她丟在瓷片上,陰狠地開口,「賤人,現在爺說的話就敢不聽了?告訴你,爺有的是對付你的法子!」說罷,從一旁的案几上拿過馬鞭,狠狠地抽在巧兒的身上。
「少爺,少爺,您饒了奴婢吧,奴婢會好好伺候少爺的!」岳不暇聽著巧兒的哀嚎,看著她細嫩白皙的身子被瓷片劃出道道血痕,看著那些血痕在自己的抽打下皮開肉綻,幾乎露出白骨來,才覺得他自己心中的戾氣稍稍平息了些。
子時一過,外面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轟隆隆地雷聲蓋過了巧兒一聲聲的哀嚎,在門外守著的大丫頭鴛鴦和憐兒聽得清清楚楚,一道閃電閃過,兩個人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恐。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被拉開,岳不暇滿身是血陰冷的看著門外的兩個丫頭,「今日的事如果傳出去半點風聲,你們倆就是下一個巧兒。」
「奴婢不敢!」兩個丫頭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鴛鴦的餘光飄落在房間里,瓷片上躺著一個鮮血淋漓的血人,只剩下一隻眼睛的巧兒死不瞑目地看著她。
早膳過後,千帆獨自站在廊下聽雨。
「姑娘,昨晚大公子院子里的巧兒死了。」翠煙走到千帆身後,低聲道,「渾身是血,舌頭也被割了,眼睛被挖出來一隻。」
千帆聽聞,卻驀然想起前世在慎刑司的痛苦,過去了那麼久,她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卻不想那種徹骨的冰冷,無盡的黑暗,隨時都可以將她身體里溫度一絲一絲的抽離掠奪,直至最後置身寒冰地獄,永不超脫。
「姑娘,姑娘。」翠煙上前一步,扶住千帆的手臂,擔憂的叫了幾聲。
「沒事。」千帆回過神,拍拍翠煙的手,示意自己沒事,想了想又開口,「這件事大夫人知道么?」
「昨晚大少爺安排自己的小廝將人偷偷從後門扔到亂葬崗去了,大夫人這會許是還不知道。」
千帆冷哼一聲,「真沒想到岳不暇竟然會變成如此狠毒之人,讓楓夜盯緊了。」
「姑娘,世子爺給您送來的鸚鵡。」楓陽突然出現在二人面前,手裡還拎著一個鳥籠。
翠煙連忙接過來,那鸚鵡看到千帆,突然開口道,「小帆兒,你好漂亮!小帆兒,你好漂亮!」那語氣像足了那位無良世子。
千帆微微一愣,隨後突然笑了起來,指著鸚鵡道,「你是哪裡來的妖孽,竟然還會說話?」
翠煙看到方才渾身都散發著冰冷氣息的千帆綻開了明媚的笑顏,總算鬆了口氣,「姑娘可別小看這隻鸚鵡,這是西域最為難得的品種,特別聰明伶俐,善講人言,因此很難捕捉到,可以說是萬金難求。」
「過獎了,過獎了。」鸚鵡聽到翠煙的話,突然又開口了。
千帆聽到鸚鵡答了話,頓時爽朗地笑了起來,而春兒、冬兒和秋兒聽到千帆的笑聲,都趕了過來,三婢一看到鸚鵡,頓時驚喜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女人多,麻煩,麻煩。」鸚鵡用翅膀扶住鳥頭,嘆息地開口。
「你跟你主子可真是一樣,妖孽。」千帆看著鸚鵡完全類人的行為,不禁笑道,「你們得給它取個名字,總不能就叫鸚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