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封城,是宋代汴京的里城,乃洛陽宮殿之宮城,周五里,外城周四十八里,後周世宗時所修,至宋代屢次增修。
目前的開封垣門,共辟六門,為北門、西門、大南門、小南門,曹門和朱門。
這是一條通往大南門的大街,此時,有一個頭戴竹笠的年青人,順著大南門的方向,向前走去。
忽然——
有一間房子的屋檐下,閃身走出一個青衣勁裝的大漢,在戴笠人的身後,慢步緊跟隨著,一路跟蹤下去。
走著,走著半路上,那戴笠人仍然不動聲色,卻見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戴笠人還是繼續向前走,忽見不遠之處,有一條小巷,當他經過巷口時,急行兩步,閃進巷內。
身後慢跟急隨的大漢,一看青年進了巷子,也急急跟進兩眼一尋。
自言自語道:「奇怪!人呢?」
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冷哼,心頭一緊,急轉身,突覺腰部麻穴一緊,身體立即倒躺在地上,昏迷了過去。
戴笠人得意一笑,走出巷口,大步邁向相國寺去。
相國寺位於開封城大南門內,山門上有宋太宗御書「大祖國寺」金字,門內有井亭一對,以井干構架造亭,甚為工巧。二山門有唐睿宗御筆「相國寺」匾額,入門內有一中庭,為日用雜貨交易場所。
相國寺除供禮佛齋祀之外,尚為開封定期市集之所卜每月開放五次,供百姓交易。
今天也是開放的日子,整個相國寺熱鬧非凡,賣葯的口若懸河,吹牛手中藥丸就是仙丹,賣唱的歌聲迴音繞樑,使人們聽了想再聽,江湖賣藝的一套花拳繡腿,使人看的眼花撩亂,功夫不值錢,掌聲卻不少。
相國寺外,右隅一角,有一算命卜卦的攤位,生意很清淡,也許是道行不夠吧!
一方布招,上寫「鐵口直斷言,一語斷吉凶。」
布招下角有幾行小字,寫著:
「一語可引豪傑出迷津。
片言能使紅顏無薄命。
問事占卜黃金二兩。」
一方玻木桌,上放筆研箋筒,桌上那層灰塵,就像長年未曾掃過。
但見木桌後面,一位白髮唇上留山羊短須的算命先生,跌坐在一張破椅上,正在閉目養一神。
戴笠人,也真會找,穿人堆,擠人群,一下子人就站在卜攤前面。
算命先生,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無精打采,望著戴笠人。
冷冷說道:「幹什麼?」
戴笠人微笑道:「求卜一卦。」
算命先生伸手道:「拿來!」
戴笠人愕然道:「什麼?」
算命先生趕忙說道:「卜卦錢先付。」
戴笠人頷首一笑道:「哦!在下這就付給你。」
伸手從凄里取出拾兩金子,放在桌上。
算命先生,伸手拿起,瞄眼說道:「多點吧!」
戴笠人微笑道:「不多,不多,請笑納。」
算命先生冷冷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本攤卜卦,規定詢問一事,黃金一兩,你付十兩,也只能問一事。」
算命先生說話冰冷,而且又那麼絕,怪不得桌上塵士盈寸,生意清淡。
算命先生冷冷說道:「你要問什麼?說吧!」
戴笠人道:「找一人。」
算命先生冷冶說道:「說出姓名,老夫為你卜卦。」
戴笠人靜靜說道:「布衣神相,天機上人。」
算命先生聞聽,身軀微頭,抬頭望了望戴笠人,很快地,他眼露利光一閃而隱。
算命先生凜神道:「天機上人……你找他幹什麼?」
戴笠人道:「欲謀一晤。」
算命先生問道::「尋仇?」
戴笠人眉頭稍緊道:「不是!」
算命先生急道:「那是為什麼?」
戴笠人瞄限道:
「老丈,你問的太多了,還沒有告訴在下,何處可找到天機上人。」
算命先生冷冷說道:「曙光初亮,禹王台,你就可見到他。」
戴笠人躬身道:「多謝老丈指示。」
轉身就走,算命先生傻楞楞的呆望著,一直到戴笠人消失在人堆里。
XXX
禹王台,位於開封城小南門外,乃紀念夏禹治水有功而廷,禹王台附近巨柳成蔭,樹蔭下搭有廬茅棚,休憩其中,怡然自適。
禹王台前有一座牌樓,上書「古吹台」三大字,傳說春秋時代,晉國樂師師曠吹奏樂曲之處,四周古木森森,涼風習習,恍惚中,似乎聽到幽幽的古樂,隨風拂來。
清晨是幽靜而清爽的,小鳥和曙色一同起來,嘰吱著,從這一樹枝飛向另一樹枝,吵著叫著。
此時,禹王台卻出現一位頭戴竹笠的年青人,一動也不動望著天上的微雲,任微風吹拂衣袂飄揚。
忽然一陣芬芳的茶香飄來,觸送到他的鼻管,禁不住他往四周觀望。
只見樹蔭下,有絲絲裊裊的煙霧向上升起,隱隱約約中望見一位書生坐石橙上,炊煙煮茶,悠閑自在,擺頭吟詩道:
「竟陵禹王台,蹤跡尚空虛,
不獨支公住,曾經治水功。
應世綠須別,棲心趣不忘。
還有正義在,晨風吹歸航。」
戴笠人拍手讚美道:「好詩,好詩。」
原來,煮茶吟詩作樂的這位書生,竟是病書生孫五空。他沒有發覺戴笠人是什麼時候到來。
當他耳邊忽閱拍掌三聲,正驚慌的往戴笠人望去,驀地呵呵笑了起來。
戴笠人怔了怔,笑道:「是你!」
孫五空站起來躬身道:「弟子,見過小佛爺。」
唐三急忙間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孫五空神秘笑道: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小佛爺怎麼一大早就跑來這裡?」
唐三神氣道:「五空,是小佛爺問你,還是你問小佛爺?」
孫五空躬身道:「是!小佛爺!弟子是在等人。」
唐三皺眉道:「這麼巧,我也是在等人。」
孫五空挖苦道:
「既然如此,小佛爺就坐下來一起喝茶談天。」
唐三坐了下來,露出一股不安的樣子,孫五空倒了一杯茶,遞上去,卻被唐三揮手阻止。
唐三嚴肅道:「五空,你是想把小佛爺害死嗎?」
孫五空急忙搖頭道:
「弟子誠心伺奉小佛爺,不敢有妄念之心。」
唐三無奈道:
「你有沒有看過茶經,一大早是不能空肚子喝茶,會損身體。」
孫五空逗趣道:
「反正肚子閑著沒事幹,多-幾口,大不了一死。」
唐三斥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應該時時留心照顧,才是孝道。」
孫五空輕輕一笑道:
「弟子一向都很照顧自己的身體,請小佛爺放心。」
唐三又笑又嗔目的說:
「五空,你看你的身體,瘦的皮包骨,還說很照顧自己身體。」
孫五空無奈嘆道:「先天失調,沒辦法的事。」
唐三冷笑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一大早喝茶呢?」
孫五空解釋道:
「小佛爺有所不知,這叫做以毒攻毒,這幾年來,就是這樣才延長我這條老命。」
唐三不禁蕪爾一笑,道:「哦!有這種事情。」
孫五空認真說道:「因為,這是長白山的千年寒霜茶。」
唐三一聽,立刻端起石桌上的那杯茶,先用鼻子聞了一下,然後再飲下那杯茶。
孫五空瞪眼問道:「怎麼樣?」
唐三皺眉道:「色香味俱全,不過有點怪怪的,我也說不上來。」
孫五空微笑道:「這長白山的千年寒霜茶,是有毒的。」
唐三愕然怒道:「五空,你想害死小佛爺!」
孫五空趕忙解釋道:
「弟子不敢,千年寒霜茶除了有一點毒外,它卻對人體有益,可以增加功力。再說小佛爺的內功,並不怕此種毒。」
唐三非常震驚,激動道:
「五空,你到底是誰?怎麼對我如此了解?」
孫五空哈哈大笑,道:「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唐三呆了呆,瞧孫五空望去,道:
「不可能!五空你別跟小佛爺開玩笑了。」
孫五空得意笑道:「小佛爺,你再看清楚一下。」
唐三稍感意外道:
「好像在那裡見過二這雙眼睛,我印象最深。」
孫五空故意冷冷說道:
「除了眼睛,還有鼻子、嘴巴、眉毛、耳朵……」
唐三頓時呆道:「你是那個算命先生。」
孫五空頷首微笑道:
「也是你要等的人,布衣神相天機上人。」
唐三頻頻點頭道:
「江湖傳言,布衣神相,千變萬化,機智過人,如今一見,果然不假。」
孫五空微笑道:
「弟子,略懂易容之術,雖然不能像孫悟空七十二變,卻也能瞞天過海,避人耳目。」
此時,唐三恢復先前幽雅神態道:
「武林聖火令,聖火光明照,江湖伸正義,武林保太平。」
孫五空怔了怔,問道:「小佛爺,何人門下?」
唐三手掌一翻,武林聖火令竟然出現在他的一掌中。
孫五空,立郎翻身跪地參拜,恭敬道:「天機上人,見過聖僧。」
唐三趕忙說道:「天機上人,不要多禮。」
孫五空站起身來,唐三說完,將武林聖火令收起。
孫五空躬身道:「令主,老朽已等了十幾年了。」
唐三以大禮躬身道:「唐三見過天機上人。」
孫五空揮手道:
「令主,可別如此,還是叫我五空比較習慣。」
唐三微笑道:「唐三理應如此。」
孫五空關心問道:「武林第一聖僧,佛體安康嗎?」
唐三恭聲道:「師父他老人家精神健朗。」
孫五空無奈笑道:「十幾年了,未謁聖僧,老夫思念得很。」
唐三欣然笑道:
「小佛爺下山之時,師父要我來開封謁見您,寒門不幸,昔日碧雪山莊一案,尚請五空大力相助。」
孫五空聞言,嚴肅道:
「當年令主四歲,由聖僧在劫殺后,從大火中救出,那時,他曾對老夫言道,將隱江湖,十六年後,合主自會來開封輿老夫相會。」
唐三頻頻點頭道:「難怪,你對我會這麼了解!」
孫五空略一沉思,道:
「自十六年前,碧雪山莊遭劫殺后,原址已成廢墟,事後奉合論夜采火場,除死者屍體外,無一活口,令尊卻不在死者內,可能早已失蹤。」
唐三心中異常激動,喃哺念道:「這麼說來,他老人家還活著。」
孫五空點頭道:
「有可能,可是,自碧雪山莊被毀之後,江湖上卻出奇平靜,許多武林豪傑從此閉門謝客,不履江湖,這一反常現象,老夫也曾細心調查,就是沒能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唐三愕然道:「如此說來,確實很難追查起!」
孫五空安慰道:「小佛爺不用擔心,目前,已有線索可查。」
唐三急忙問道:「你是說,龍門客棧那件事。」
孫五空點點頭道:
「不錯!冷麵魔君不履江湖多年,平日手段毒辣,與人搏殺,從不留口,但他在龍門客棧,並不想殺死東楚青雲師徒,一心想奪取他們眉上的包裹。」
唐三側頭一想,道:
「我想東楚青雲師徒,一定身帶奇珍異寶。」
孫五空一副狡黠道:
「小佛爺說的是,天龍劍東楚青雲,為人正派,為何身帶寶物,出現在洛陽附近?而黑白兩道武林豪傑,為何聞風圍堵追擊?這些,都是咱們應該注意的地方。」
唐三頓覺軍情嚴重,道:
「五空,我們分頭去辦,你注意東楚青雲他們,我現在就去城裡,追查碧雪山莊一案。」
孫五空躬身道:「就照小佛爺指示,咱們分頭去辦。」
兩人就此決定,各自分手而去。
XXX
「特香齋」是開封城有名的餅糕店,各式餅千、糕類,甜點心,香美好吃,生意格外的忙碌。
進進出出的客人,各人手裡都是大包小包的,臉上含了欣喜的微笑,令人差點口水都流出來。
特香齋只有白天才有營業,到了晚上,大門總是緊閉著。
今夜,這家餅糕店仍然照例關閉著大門,但見屋內,燈火微晃,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地上,相映成輝。
屋內三人圍坐,一名老者和兩名中年人。老者禿頂,有點胖胖,穿著一件灰長衫,兩名中年人,年約三十四歲,身形檁悍健壯。
此時,三人正坐在椅子上談話。
「剝」,「剝」,有人在敲門。
一名中年,立即站起身,往外探了一下,開門說道:「娘!」
一個老婦人推門進來,順手將門關上,找椅子,坐了下來,正好面對著那老者。
開口說道:
「老不點,以腳程計算,東楚青雲師徒,在明日日落後,可抵達開封城來。」
老者點點頭道:「老美人,依你看會不會出問題?」
老婦人擔心道:
「剛才,我在外面聽說,東楚青雲在洛陽龍門客棧,遭到冷麵魔君的搏殺,歷盡風險,幸好武林聖火令的出現,才解除危機。」
老者聞言,皺眉道:
「老美人工這麼說,明日他們師徒才接近開封城,這段路,恐怕是最險惡的一段,依你一看,我們應否出城迎接,以防遭預不測?」
老婦人沉思道:
「老不點,東楚青雲與我們夫妻交情不薄,按理應該出城接應,可是我們在這地面是以安份守己的生意人身份,開店立業,咱們絕跡江湖,隱身市井,為的是什麼?」
老者沉重道:
「老美人,這還用說,當然為了碧雪山莊被毀一案。」
老婦人嘆了口氣,道:
「不錯!咱們夫妻廝守此地,十幾年了,就是為了此事,如今,飄香公主出此計策,就是要引兇手露面,東楚青雲曾受唐大俠救命之恩,才自告奮勇,擔當此重任,若是,咱們夫妻出面,這一計策,可能會因而被破壞了。」
老者不好意思道:
「老美人,我總覺得,東楚青雲師徒,凶鄉吉少,我們不妨暗中,加以援手,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婦人望一了老者,不禁一嘆,道:
「老不點,我就知道,你會沉不住氣,東楚青雲和你感情太深,若是袖手不管,萬一有意外,於心難安。」
老者感激笑道:「老美人,世界上,還是你最了解我。」
老婦人皺眉道:
「可是,咱們出面迎敵,卻會妨礙飄香公主的苦心之計。」
老者略一沉思,道:
「老美人,這樣吧!咱們去迎接,非至必要,務必不可出面。」
老婦人微笑道:
「老不點,這可是你說的,只要東楚青雲沒有生命危險,就算殘傷,也不得正面迎敵。」
老者無可奈何道:「老美人,就依你的,咱們就去。」
老婦人站了起身來,對那兩位中年,交代道:
「趙明留守,趙光隨娘回去。」
三人出得店外,腳步慢慢放快,踏著水銀般月光,向開封城外疾奔而去。
距離開封城,約有四五里左右,一片青綠的樹林。
夜已盡,早晨的太陽還沒有升起,整個的樹木被那迷迷濛蒙的霧氣籠罩著。
那霧有點像輕煙,縹縹渺渺的還顯現著透明。
這片參天樹林內,浮繞著蒙蒙的霧,一塊空地上,天龍劍東楚青雲三人並肩而立,面色凝重,手握長劍,靜靜的站著。
對面,有八人站立著,冷麵魔君,臉無表情,冷冰冰,陰森,旁邊是日月雙環上官金宏,背插著雙環,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裡,身後六名青衣大漢,排列不動。
右方,有一個老叫化子,蓬頭散發,污垢滿臉,穿著一件污穢破損的衣服,赤腳,手拿青竹杖,雙目緊閉,竹杖掛地,不言不語。
左方,有三名老和尚,灰衣袈裟,雙手合掌,低誦佛號。
顯然,這些人皆為天龍劍東楚青雲師徒而來。
此時,像似空氣凝結,誰也不願搶先開口。
暴風雨來臨的前夕,必有一番的寧靜。
突然——
一聲冷笑豎傳來,一條金黃色的人影,像鷹股地飛落地上。
金黃色的長衫,眉清俊秀的年青人,大搖大擺的走到一個對有利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哈哈笑道:「好熱鬧!恕在下來遲一步。」
冶面魔君忍不住,冷笑道:「不晚!神君的腳,還蠻長的啊!」
太陽神君哈哈笑道:
「東楚大俠,身攜奇寶,見者有份,在下怎能遲到呢?」
冶面魔君冷冷說道:「東西尚未見到,神君未免說的太早了吧!」
太陽神君微笑道:
「那簡單,憑冷麵魔君在江湖的威名,東楚大俠,諒會交出,在下也可一睹奇寶。」
冷麵魔君趕忙道:
「太陽神君,你放眼看看,赤腳大仙,少林和尚都在場,我看這件事可難哦!」
太陽神君目光一掃,嘆口氣道:
「東西只有一件,人嗎?這麼多,這下子可難了。」
此時,赤腳大仙開口道:
「這東西,我赤腳大仙要定了,還怕燙手!」
少林智慧大師抬頭睜目道:
「東楚施主,俠名遠播,今日其師徒,攜帶寶物,奔向開封,必有其用意,貧僧是出家人,對寶物不敢妄存貪念,但對東楚施主所攜帶的水火龍珠,到底是從何處得來?來開封要交付何人?貧僧正想了解。」
冷麵魔君一聽,不禁轉頭問道:「大師,真的對此寶物,不想據為已有?」
智慧大師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冷麵魔君冷冷說道:「好!今日就相信大師一次。」
智慧大師轉身向東楚青雲,合掌道:「東楚大俠,貧僧敢請施主明示。」
東楚青雲道:「大師,乃少林高僧,我師徒乃受人之託,攜帶水火龍珠,前來開封,在下實有難言之隱,無法奉告交託與交付之人是誰,尚請大師見諒!」
智慧大師不解道:
「此一水火龍珠,系碧雪劍唐-,所珍藏的寶物,江湖人士,人人皆知,今日此物卻出現在施主身上,施主若不向大家交代清楚,很難渡過今日一劫。」
東楚青雲無奈嘆道:
「請大師見諒,在下確實有難言之隱,咱們師徒已抱著寶在人在,寶失人亡的決心。」
天龍劍東楚青雲,語氣堅定,豪語衝天。
智慧大師雙眉一緊道:
「施主願三思,放眼今日之局面,恐怕很難願付。」
東楚青雲堅定道:
「明知此山有虎在,偏向此山行,咱們師徒很明白。」
半天沒吭氣的上官金宏,冷笑這:
「東楚兄,仔細想一想,今日你們師徒,插翅也難飛出去。」
東楚青雲靜靜的說道:「在下正想試一試。」
上官金宏氣不過,一揮手,喝道:「圍上去。」
身後六名青衣大漢,疾快閃身而出,將東楚青雲師徒,團團圍住。
三位大師,見六名青衣大漢飛身而出,他們三人見狀,同時提足功力,向前緊跨數步離青衣大漢,六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太陽神君,反而向後躍退半丈,恰好可以監視冷麵魔君和上官金宏,赤腳大仙,原地未動,雙目閃爍,注視現場。
片刻的驟變,反而使東楚青雲沉重的臉色,換成輕鬆之色,這一不正常現象,令在場的人,有所警覺。
上官金宏立刻與冷麵魔君,低低交談數語,雙雙跨步走向前去。
上官金宏冷冷說道:
「東楚兄,識時務者為俊傑,交出水火龍珠,咱們放你們師徒離去。」
東楚青雲平靜道:
「交給上宮兄,在下不甘心,再說,三位大師與神丐前輩,要兄弟怎麼交代?」
上官金宏吊高語氣,道:「一切由兄弟擔當。」
赤腳大仙冷笑道:「哼!上官金宏你敢!」
上官金宏怒視赤腳大仙道:
「神仙幫人多勢眾,老夫既然敢公開出面,也非不凡之輩,就沒有怕得誰來。」
赤腳大仙冷笑道:「這麼說,水火龍珠你們是要定了?」
上官金宏冷冷說道:
「你要怎麼去想,都可以,東西留下,誰要搶,儘管出手。」
上官金宏已向在場諸人說明,要搶要奪,得各憑本事。
赤腳大仙,自從聽了上官金宏的明語之後,卻反而不說話了。
此時——
六名青衣大漢,在東楚青雲師徒三人?周圍遊走,六柄長劍出鞘,劍尖指向他們師徒三人要命大穴,隨時準備出手一擊。
東楚青雲立即喝道:「慢著!」
六名青衣大漢,聞聲停步,但手中的利劍,指位並沒有變。
上官金宏趕忙問道:
「怎麼?東楚兄是否願意交出水火龍珠?」
東楚青雲冷道:「上官兄,想差了,在下沒有這個意思。」
上官金宏問道:「哦!東楚兄想要如何?」
東楚青雲冷笑道:「有些話,在下忘記說了。」
上宮金宏皺眉道:「什麼話?」
東楚青雲冷冷說道:「龍門客棧一事,不知上官兄有何想法?」
上官金宏冷笑道:「這還用說,你們師徒差點老命喪失。」
東楚青雲點頭這:
「今日,各方高手,圍堵咱們師徒,此在龍門客棧時,嚴重數倍,在下有否緊張?」
經他一說,不少人,心想東楚青雲師徒,不懼不怕,為什麼敢如此?
上官金宏不由問道:「難道水火龍珠,不在你身上?」
東楚青雲平靜道:「水火龍珠,確實在我們身上,不會錯。」
上官金宏怔了怔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原因?」
東楚青雲冷笑道:
「不過在下,還有一樣東西此水火龍珠更重要!」
上官金宏急問道:「什麼東西?」
東楚青雲哈哈笑道:「在下,就請諸位看上一看。」
此話一出,使在場的太陽神君,赤腳大仙,三名大師等人,都為之一怔,面露愕然,大家一齊注視著東楚青雲。
此時——
只見東楚青雲,伸手入懷一掏,平伸右手向前,在掌中一面令牌,金光閃閃。冷麵魔君驚叫道:「武林聖火令!」
六名青衣大漢,聞聲,立即躍退五尺,如同被毒蛇猛咬一口。
三名大師,各自雙手合掌,垂首念道:「阿彌陀佛。」
赤腳大仙,兩眼目光注視著東楚青雲,希望在他的臉上,找出答案來。
太陽神君,最為鎮定,出奇平靜,好像沒有事情發生過。
上宮金宏不由不扭首,再與冷麵魔君,低低交談數語,兩人心頭頓感一松,大大吐了一口氣。
上官金宏冷冷說道:
「武林第一聖僧的武林聖火令,威震江湖數十年,黑自兩道,恭敬它如神明,但此令已絕跡江湖十幾年,東楚兄,今日手執武林聖火令,照理說,咱們這些人,實在不敢得罪,不過……」
東楚青雲急問道:「不過什麼?」
上官金宏冷笑道:
「在下知道,這塊武林聖火令,曾經在龍門客棧搭救你們師徒,如今,東楚兄,想第二次利用它來作護身符,這可就難了,再說;看來聖僧不會在此。」
東楚青雲,一聽上官金宏的話后,也不無道理,心想為了脫身,才亮出此令,看來這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他仔細一想,不由心情再次緊張,面部表情也不由凝重起來。
上官金宏見狀,哈哈大笑,伸手一揮,六名青衣大漢,再次圍攻上去。
少林三位大師,也提足勢力,必要時,將幫助東楚青雲師徒,聯手拒敵。
突然——
由林外走進五人,為首是病書生孫五空,其他四人,灰衣大漢,三四十歲左右,碩壯身材步勢,剛強有勁,每人皆赤手空拳。
他們五人,速度疾快,霎時,已來至空地上。
孫五空兩眼一掃全場,道:「這麼熱鬧,可真要打起來了。」
冷麵魔君、日月雙環、太陽神君,赤腳大仙與三位大師,都不禁一怔,五人突然而來,場內的人,誰也不願先開口。
孫五空開口道:
「東楚大俠,既然執有武林聖火合,請立即離開,有誰強行阻攔,由咱們五人代為應戰。」
東楚青雲不禁為這突來的變化怔住了,這五個人未曾見過,是敵是友,其意很難明白,但如今,只好恭敬從命就是!
躬身道:「大難蒙援,在下不再說什麼,日後再以答報。」
轉身帶領兩名弟子,舉步離開。
上官金宏暴-道:「慢著!」
緊定兩步,面對病書生怒道:
「你們是何方神聖?出言不覺太狂妄,膽大包天!」
孫五空冷笑一聲,喝道:「兄弟們!必要時不必留情。」
四名大漢,跨前五步與上官金宏對面而立。
孫五空冷冷說道:「上官金宏,亮你的兵刃!」
上官金宏怔了怔道:「這位朋友,何必硬揮一腳呢?」
孫五空冷冷說道:「亮你的兵丑!」
上官金宏獰笑道:
「朋友快人快語,上宮金宏從不殺無名之輩。」
孫五空緩緩舉起懷中一把疊扇,準備施出。
上官金宏成名江湖很久,人又鬼計多端,舉目一看對方攻勢,內心震驚一下。
恍然一笑,道:「原來是病書生。」
孫五空冷冷答道:「不錯!正是在下。」
上官金宏認真道:
「江湖上傳言,病書生的飛刀,向不虛發,可媲美當年的小李飛刀。」
孫五空冷笑道:
「上官金宏的日月雙環,縱橫南北,無人不知。」
上官金宏頷首笑道:「既然如此,閣下又何必管上此事?」
孫五空冷笑道:
「日月雙環雖然威赫武林,可是我病書生並不怕你。」
眼看雙方就要搏戰起來,在場的人,屏息觀看此戰的變化。
突然——
一聲厲嘯傳來:
「二位速退,東楚青雲所攜帶的水火龍珠是假的。」
冷麵魔君和上官金宏聞聲,一陣愕然,立即冷哼一聲,八條人影,騰身穿林而去。
四名灰衣大漢由病書生率領,緊行二步。
向東楚青雲躬身道:「見過武林聖火令。」
東楚青雲趕緊收起武林聖火令,雙手抱拳道:
「不敢當,多謝各位援救,我們師徒銘記在心。」
孫五空抱拳道:
「咱們兄弟,來遲一步,使東楚大俠受驚,深感抱歉,咱們就此別過。」
五人不容東楚青雲回話,已穿林而去,身法快捷如同閃電。
東楚青雲長長嘆了一口氣,道:
「咱們師徒,又再一次逃過死亡的命運。」
夏傑趕忙說道:「師父!咱們走吧!」
東楚青雲這才環視一看全場,只剩他們師徒三人,太陽神君、赤腳大仙與少林三位大師,不知什麼時候,人都走了。
東楚青雲無奈說道:「走吧!」
東楚青雲師徒三人,越林順著官道,奔向開封城去。
當天龍劍東楚青雲師徒三人離開之後,卻見三人從一棵大樹上飄身落下。
此三人,正是開封城內,特香齋餅糕店的老闆、老闆娘及他們的兒子。
老婦人道:
「老不點,江湖詭變,我看這件事,越來越複雜。」
老者這:
「老美人,你有沒有看到?眼看東楚青雲師徒三人,就要血濺五步,誰又會想到,就這樣輕輕鬆鬆,煙稍雲散。」
老婦人挖苦道:
「老不點,我看你一直擔心他們,如今總算安心了吧!」
老者白他一限道:
「老美人,不要挖苦我了!」
老婦人微笑道:
「少林名門正派,表現不同凡響,赤腳大仙,意圖不明,太陽神君居心莫測,冷麵魘君和日月雙環,志在必得,老不點,依你看誰比較可疑?」
老者皺眉道:
「老美人,到目前為止,碧雪山莊一案,還不能明白兇手是誰?不過飄香公主計高一籌,兇手已欲呼即出……」
突然——
老者話聲中斷,轉身喝道:「什麼人?」
轉身一看,汗毛倒豎,只見離他們不及三尺之處,站立著一個戴竹笠的人。
來人,這種超凡人的輕功,踏地無聲功力,使三人不由暴退一丈,三人毛骨悚然。
老者怔道:「閣下鬼鬼祟祟,意圖為何?」
唐三微笑道:
「兩位前輩,真人不露相,市井布衣,卻是武林高手。」
老者愕然道:「閣下在胡說些什麼?」
唐三冷笑道:
「名震江湖的餛飩老人、甜甜夫人,如今怎麼忘記自己是誰了?」
甜甜夫人,緊快低聲對餛飩老人道:「老不點,是店內客人。」
餛飩老人駭然叫道:「哦!」
甜甜夫人伸手往懷裡摸出了幾顆紅色的彈丸,是圓形的糖果,也是她的兵刃。
哈哈一笑,道:「好小子,十幾年來總算有人認出我們來。」
唐三微笑道:「在下,長這麼大,總算有人叫我好小子。」
甜甜夫人又笑又怒的說:「好小子,你這張嘴還蠻利的。」
唐三微笑道:
「夫人的義節,令人感佩,在下所以不惜現身相見,有一問,尚請夫人明示。」
甜甜夫人趕忙這:「少俠有何問題?」
唐三認真道:
「東楚少俠,身攜水火龍珠,流言江湖,如今卻又是假局,這到底是何人設計的?」
甜甜夫人怔道:「少俠都聽到了?」
唐三平靜道:
「在下早已先到一步,你們夫婦隱身在這棵樹上,我早已看到,但剛才的事情發展,倒出乎在下意料之外。」
甜甜夫人心頭一凜,沉思一下,道:
「少俠,若是不存心想得水火龍珠,這鍋混水最好不要淌進去。」
唐三瞪眼道:「夫人,還未回答在下的問題。」
甜甜夫人平靜道:
「少俠所詢的問題,我很難回答,咱們夫婦這裡告辭了。」
說完,就移開腳步,想離開而去。
唐三腳步立郎斜行數步,雙方距離已拉近。
唐三喊道:「夫人請留步,在下還有一問題,請教夫人?」
甜甜夫人皺眉道:「你說,什麼問題?」
唐三急忙追問:「飄香公主是誰?」
餛飩老人、甜甜夫人與趙光,聞言不由一驚,三人突然面帶殺機,準備搏殺這可疑的人
唐三緊逼道:「怎麼?夫人不願說?」
甜甜夫人冷冷說道:「咱們不認識飄香公主。」
唐三微笑道:
「剛才你們不是談到,飄香公主計高一籌?這又如何解釋?」
甜甜夫人冷笑說道:「少俠恐怕聽錯了。」
唐三哈哈大笑道:
「兩位前輩,今日的表現,太令在下失望,江湖傳言有差,兩位只是浪得虛名。」
他們三人,不禁臉上一紅,怒氣加深,若不是,方才唐三近身旁二尺才驚覺,因而知道唐三不是好惹之人,否則,他們三人早已出手。
甜甜夫人冷冷說道:「好小子,口嘴留點陰德。」
唐三冷笑這:
「在下並非好戰之輩,夫人兩次拒答,使在下心冷,江湖成名之輩,乃有怕事之人。」
甜甜夫人無奈道:
「少俠信也好,不信也好,咱們言盡至此。」
唐三冷笑道:
「好吧!特香齋餅糕店,在下已知道地方,咱們遲早總會再碰面。」
停頓一下,又道:「請轉告飄香公主,在下想與她見一面,」
甜甜夫人頷首道:「我們想辦法,將少俠的話帶到。」
唐三叮嚀道:
「東楚大俠,身攜假的水火龍珠,身份立場已暴露,危機尚未了,請轉告他們師徒三人,應善保自身,在下先走一步。」
唐三身形未動,身軀已冉冉飄起,腳落樹梢,踏枝飛越,剎那間,人影已消失。
甜甜夫人等三人,都被這份輕功,所震驚住了,六隻眼睛,直望著樹梢,良久才轉頭過來。
甜甜夫人面色凝重,道:「走!速報飄香公主。」
XXX
碧雪山莊,垣斷牆倒,頹圯荒涼,雄巍的大門樓,外表雄風依舊,可是朱門脫色,紅柱半裂,兩扇白白的沒有半點油漆的大門,緊緊閉著。
午時剛過,唐三來到碧雪山莊,目睹發墟,身軀激動,內心的感受,非一般人所能了解。
唐三推開了大門,跨步進了院子,院內一片枯寂穆靜,鬲聳雜草,在陽光下迎風搖曳著,他順著一條幽徑,踏著碎石,慢慢向前走著,雖然幼時記憶不清,印象模糊,但人之天性,難免有種心通,不覺得自己落在幻想小時的情景。
突然——
一聲暴-傳來:「站住。」
唐三被這喝聲驚醒,頓覺自己失態,立即恢復平靜,人也聞聲停止腳步。
此時,相隔二丈的中原五鬼,橫形排列,注視著唐三。
紅面鬼魏紅,問道:「幹什麼的?私闖本庄有何目的?」
唐三冷冷說道:「你們是本庄什麼人?」
紅面鬼冷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唐三瞪眼道:「本來是隨便走走,現在……」
紅面鬼接道:「現在怎麼樣?」
唐三乾笑道:「找人?」
紅面鬼怔這:「找什麼人?」
唐三冷冷道:「你們!」
中原五鬼一聽,怔了一下,不禁各自打量唐三。
紅面鬼趕忙道:「閣下,找我們兄弟有何事情?」
唐三冷笑這:「本莊主人,請出來一見。」
紅面鬼怔道:「我們兄弟就是本莊主人。」
唐三冷笑道:「憑你們也配!」
紅面鬼魏紅一聽,知道來人不善,此時,他忽然想起接引使者魯仲秋所交代任務,生擒這戴笠人。
紅面鬼獰笑道:
「好!我們兄弟居此多年,今日倒是第一次,聽人說我們不是主人。」
唐三哈哈大笑,道:「算我找對了人!」
紅面鬼不解的:「我們兄弟與閣下並不相識。」
唐三怒道:
「你們兄弟霸佔此山莊,自稱為主人,想必,碧雪山莊被毀一案,你們兄弟也有一份?」
中原五鬼一聽,心頭狂震,不由各退五尺,五人互望一眼,暗聚功力,準備搏殺,不讓戴笠人生離此山莊。
唐三見狀,平靜道:
「中原五鬼,並非大惡之徒,否則你們兄弟五人霸佔此山莊十幾年,會那麼平安!」
紅面鬼魏紅,一聽唐三這樣的話,心想,他們兄弟五人,雖然每人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但並非頂尖高手,這十幾年來,佔據此山莊,能平平安安渡過,令人不解。
想到此,不禁看了看其他四位兄弟一眼,只見四人與自己一樣,已有所悟,但又想到武林皇帝,刑罰叛徒手段毒辣慘烈,楞了一下。
無可奈何,獰笑道:
「我們兄弟五人,不能因為閣下三言兩語,就退出了此山莊。」
唐三冷笑道:
「你們還沒交代清楚,在下也不護你們兄弟離開此地。」
紅面鬼怔了怔,道:「閣下的意思,想要如何?」
唐三冷冷道:「你們兄弟五人,受何人主使來霸據此山莊?」
紅面鬼冷笑道:「憑什麼?我們要回答你。」
唐三冷笑道:「在下來此,諒你們心中也該明白。」
紅面鬼獰聲道:
「十幾年來,本山莊,只有進沒有出,閣下也不必鄉言,留下來吧!」
唐三冷笑一聲,這:「憑你們!」
紅面鬼一聲厲嘯,示意四鬼,五人立即散開,將唐三圍在中間,五人拔出大刀,個個凶芒暴射,刀勢已透出層層殺氣。
唐三身形未動,伸手阻上道:
「搏殺難免,萬一你們兄弟敗了,可要回答在下的問題?」
紅面鬼怒-道:「可以,兄弟們上!」
中原五鬼,五把大刀齊出,五方白茫茫的寒芒,夾著陣陣的刀氣,出刀雖有先後,刀鋒卻同時劈到。
唐三足踏達摩迷蹤步,左閃右旋,人影穿梭在刀陣中。這達摩迷蹤步也是達摩絕學之。
中原五鬼所聯手的刀陣,實不同凡響,刀勢一波一波,就像千層浪花滾向沙灘,其勢有如萬馬奔騰,五柄刀幻起一片刀幕,將唐三罩在鋒刀之下。
可是,唐三卻未曾出手,二十招一過,紅面鬼魏紅,已自覺這樣下去,必定失敗。
突然——
他一聲長嘯,五柄大刀疾快攻向同一個地方,刀至層三身前半尺,忽然炸開,寒光四射,將唐三前胸要穴罩住,這是中原五鬼聯手刀陣中,最後的絕招。
唐三在刀鋒將刺身的剎那,一個身軀疾遠旋轉,雙手一伸,五聲驚叫,中原五鬼各躍身一丈,滿面驚悚之狀,不得不佩服戴笠人的武功,高得出奇。
原來,唐三雙手一出,將五柄大刀抖出落地。
唐三冷冷說道:「你們已敗了,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紅面鬼牙根一咬,道:
「我們兄弟已敗了,要殺要剮隨你,要問什麼?我們也不知道!」
唐三平靜道:「你們已敗了,應該承諾先言的約定。」
紅面鬼無奈嘆道:「閣下不必多言,你還是殺了我們好了。」
唐三認真說道: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你們兄弟五人,在江湖上,尚無大惡,在下苦口婆心相勸,應知好歹才是!」
紅面鬼嘆氣道:
「閣下這份心意,我們兄弟不領情,若是放過今天,你我還是仇敵。」
唐三平靜道:
「在下耐性有限,最後警告你們,應該放下屠刀,將所知之事告知。」
紅面鬼冷冷道:
「閣下應該明白,人各有志,我們兄弟佔據此山莊,並非本意二石以閣下三言兩語,就將所知告訴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
唐三聞言,抬頭舉目四巡,頹圯斷壁,滿門慘死,仇恨激蕩起來,殺機充滿臉色。
唐三冷聲道:「在下難得出手傷人,今夜是你們相逼!」
右手迅速彈出,中原五鬼正覺周身寒風刺骨,泛骨凜冽寒氣穿心入骨,五人臉色一陣蒼白,唇青齒顫,冷的抖索扭搐不已。
唐三靜靜的站在那裡,夜吹拂衣袂,人一動也不動,望看中原五鬼,片刻之後,五人已頹蹲在地上。
紅面鬼忍不住喊道:「我說!我說!」
唐三立刻出手,飛彈數指,五人的穴道立解,中原五鬼各自緩慢的站起身來,餘悸猶存,滿臉駭異。
紅面鬼無奈嘆道:
「我們兄弟技不如人,如今我只好實話實說,諒四位兄弟與兄有此同感,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四鬼同聲道:「但憑大哥做主。」
紅面鬼面向唐三道:
「少俠,我等說了實話,今後江湖就無兄弟安身之地,說完請賜個痛快。」
唐三頷首道:「在下自會安排。」
紅面鬼豪爽道:「好!」
突然——
斷牆邊,暴喝聲傳來:「叛徒,該殺。」
只見五粒細細寒芒破空打向中原五鬼,唐三見狀,身體突然旋轉斜斜飛起,迎向打來的寒芒,迅速運起達摩神功,雙手微微一收,五點寒芒已落掌內。
剛見他腳落草梢,身形二次騰身飛起,飄向斷牆,人立牆頭,舉目四望,一絲整息也沒有,來人已秉機隱去。
可見來人的輕功快捷,此中原五鬼鬲的很多,當他翻身而回時,中原五鬼已經不知去向。
月光下,地上二行草草字跡:
主使我們兄弟是魯仲秋,寒雨飛針是其獨門暗器。
少俠今日救命之恩,日後必有一報。
想必是中原五鬼離去之前,臨別所寫的。唐三一心想,中原五鬼廁身黑道,雖無大惡,但逍遙自在於江湖,誰又會料想到中原五鬼受人控制,江湖誰變,實是窮出不盡。
中原五鬼長期守在此地,想必與碧雪山莊被毀一案有關,可惜紅面鬼魏紅正要告知內幕,卻被魯仲秋驚走,這一走,不知何處才能找到中原五鬼?
登時長嘆一聲,喃喃斥道:「魯仲秋,我唐三一定要找到你。」
轉身騰起,越牆而出,疾棄「相見歡」客棧,他所住宿的地方。
一進相見歡客棧的大門,卻見店小二急急走來。
唐三微一皺眉,問道:「什麼事?」
店小二緊走幾步來到唐三身前道:
「客官,方才有人傳話給小的,要我轉告給你,說是有一個朋友想與客官一會。」
唐三怔了怔,道:「哦!誰?」
店小二道:「客官去了,自會知道。」
唐三趕忙問道:「何處?」
店小二道:「明日辰時,朱仙鎮岳飛廟。」
唐三點頭道:「好,你去吧!」
唐三心中不禁暗自冷笑,轉身回到房內,將門緊閉,人盤膝坐在床上,運功養神。
店小二眼見唐三回房休息,臉上露出滿意的笑臉。
第二天辰時,唐三依約來到岳飛廟。
「水廟飛沙白日陰,古墩殘樹濁河深;
金牌痛哭班師地,鐵馬驅馳報主心。
入夜松杉雙露宿,有時風雨一龍吟;
經行墨客還詞賦,南北凄涼自古今。」
這是詩人,李夢陽為一代名將岳飛,功敗垂戊,寄與無限惋惜所寫的詩。
岳飛廟位於朱仙鎮,朱仙鎮在開封城南的地方。
朱仙鎮是宋將岳飛大敗金兀朮的古戰場,後人在此修築了一座宏偉的岳飛廟,大門外三丈高的照壁上,刻著「精忠報國」四個字,廟四周遙植松柏楊柳。
唐三站立在一堆算是平坦的土丘山,迎面而立,衣袂飄飄,神采揚逸。
突然——
「篤、篤」兩聲傳來,聲音彷彿很遙遠,又好像在耳朵邊。
雖然只不過是很普通的更鼓聲,可是現在聽在入耳裹,已變得說不出詭異,因為這是奪命三更,一打三更人斷魂。
一般打更是在夜晚,但是奪命三更,他想在什麼時候打更,就在什麼時候打更,因為他打的更是斷魂更。不是報時的,只要他打過三更,就有個人必定要斷魂。
「篤篤、當!」斷魂更又響了。
三條人影由一堆土丘背後冒出,一聲厲嘯三條人影躍落在唐三立身的土丘上。
為首的是奪命三更,青衣麻鞋,蒼白的臉,手裡有輕鑼、小棒、竹更和一根白色的短杖,他的眼睛是白色的,看不見眼珠,也看不見瞳仁。
左邊一位,高高身材,瘦瘦長長的臉,頸子拉的長長,背插一把利劍,長頸劍客破嗓門,便是此人。
右邊一位,寬額方方大臉,蒼白的臉龐綳的緊緊,腰纏銀槍,此人正是百毒門的百里森。
長頸劍客破嗓門嘿嘿笑道:「哥下……油當羅池……」
唐三忍不住道:
「三位之中,那一位說話比較清楚,請站出來說話。」
奪命三更斥道:
「破嗓門,講話不清楚還要搶著說,還不退下去。」
破嗓門埋怨道:
「我……爺(也)……死(是)……不得已。」
奪命三更冷冷說道:
「我這位兄弟,天生就是破嗓門,請閣下諒解。」
唐三微笑道:
「難怪他說話聲音那麼低沉,是不是小時候吃石頭太多?才變成這樣。」
破嗓門搖頭道:「布死(不是)!」
唐三微笑道:
「很好!在下可以醫治你的病,不過咱們又不認識?」
破嗓門高興道:「死婦(師父)!姐姐握(救救我)!」
奪命三更見狀,道:「破嗓門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破嗓門默默低著頭,欲言又上,嘴唇動了動,仍是沒說出半字詞。
奪命三更冷冷說道:「閣下,今日之約,應該明白。」
唐三急問道:「明白什麼?」
奪命三更吊高語氣道:「交出水火龍珠,限日落前遠離開封。」
唐三愕然道:「交出水火龍珠,限日落前,遠離開封。」
唐三內心一動,怎麼他們是要水火龍珠,江湖傳言水火龍珠可解百毒,又是碧雪山莊唐威之物,輿父親有關?如今父親已失蹤,水火龍珠在何處呢?
天龍劍東楚青雲斫攜帶的水火龍珠是假的?真的又在何處?飄香姑娘又是誰?今日約會又不是飄香姑娘?如今他腦中靈活思考,只好將計就計。
哈哈笑道:「東西嗎?」
奪命三貝趕忙問道:「在何處?」
唐三冷笑道:「你們憑什麼要拿去?」
奪命三更冷冷道:
「水火龍珠並非你所有,乃是碧雪劍唐威的遺物,憑這一點,你就該交出來。」
唐三一聽,心裹不覺的好笑,自己不應該持有父親的東西,真是笑話。
唐三冷笑道:
「無主之物,有德的人得之,你們應該知難而退。」
奪命三更厲整喝道:「什麼?你敢如此狂妄!」
立即跨前數步,提足功力準備一招搏敵。
唐三仰天大笑道:「怎麼!你們想要強奪不成!」
奪命三更厲道:
「水火龍珠,不論是否在你身上,咱們殺了你,紅衣姑娘自會出面,怕她跑了不成!」
唐三聞言一驚,追問道:
「且慢!如此說來,你們已見過水火龍珠了。」
奪命三更直說道:
「不錯!水火龍珠在紅衣姑娘與獨限龍葉富有,和金花婆婆手中,他們不敢露面,卻要你出來送死,殺了你,還怕他們不出來。」
唐三一聽,恍然大悟,自己是上了甜甜夫人的當。
唐三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一拼。」
奪命三更冷冷道:「閣下想死,還不簡單。」
唐三冷笑道:「你們是有備而來,大概不止你們三人吧!」
奪命三更獰聲,道:「不錯!」
一舉手,由四面樹上,飄落十幾名青衣劍客,紛紛躍身場內。
奪命三更厲道:
「閣下,還來得及保命,只要交出水火龍珠,咱們放你離開。」
唐三沉聲道:
「不要夢想,今日你們不交代清楚,休想離此地。」
奪命三更,只好一聲令下:「上。」
十幾名青衣劍客,各執長劍由四面八方攻來,剎那間,一片耀眼的劍幕衝天,似同銀雨由空降落,十幾柄長劍,由不同方向刺向唐三。
唐三哈哈大笑,一抖手中多了一支三尺不到晶晶的金剛王仵。
金剛玉杵是佛門法器,佛門法器百餘種,有舍利塔、油燈,香爐、鈴仵,普巴仵、金剛玉仵,左旋海螺、八吉祥、供杯、念珠等,金剛玉杵只是其中之一。
唐三手執金剛玉件,憑空疾划,一圈銀芒芒晶亮的王光,迎上朵朵劍芒。
鏘鏘錚錚,一陣交響,十幾名劍客都被震退。
奪命三更又暴喊一聲,十幾名劍客再次圍上,各出絕招,招招刺向要害,唐三雖然身負天下奇僧絕技,但十幾柄長劍圍攻之下,想一時半刻取勝也不是容易之事。
此時,雙方已交手二十幾招了。
唐三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恪守師訓,不妄開殺戒,但觀今日之局勢,滅敵非要己死不可,再說,他們又與水火龍珠有關,說不定可能與碧雪山莊被毀一案有關,想到此,突增殺機。
左手疾快拍出數掌,三名劍客來不及閃避,慘叫傳來,三人已被擊倒飛出去,倒地冷成一團,僵硬死聲。
圍攻眾劍客在同伴被擊飛一剎那,頓覺周圍湧起一波寒氣,各人只好咬緊牙關繼續猛攻刺殺。
唐三的寒冰掌與金剛玉杵配合之下,絕招盡出,片刻,青衣劍客倒地過半,僅剩六名,各自後退,執劍虎靦眈眈。
突然——
百里森和破嗓門開口喊道:「住手!」
唐三瞪眼望著他們二人道:「你們兩人早該出手。」
百里森冷冷道:
「閣下已殺了太多人,我們再不挺身而出,不一會,就被你殺光了。」
唐三微笑道:「亮出你們的兵刃來。」
兩人呷笑這:「好!」
百里森伸手從腰中一抖,撤出一條短槍,運功抖身筆直,槍尖泛藍。
唐三驚愕這:「你是百毒門的人。」
百里森兩眼寒光一閃,道:「不錯!」
唐三冷笑道:「報出姓名來。」
百里森平靜道:「銀槍百里森。」
此時,長頸劍客破嗓門也抽出長劍,執劍蓄待。
百里森示意破嗓門,一條短槍抖起,長劍一揮二網道寒芒刺向唐三,唐三金剛玉仵一劃,硬封刺來的短槍和長劍。
百里森急急抽槍,一個轉身搶進,一隻黑黑的左掌,疾決拍出,短槍和長劍刺向唐三的中焦,,毒掌拍向他的胸部。
唐三疾快後退三尺,金剛玉杵平伸,至中途而突分兩道玉光,擊向百里森和破嗓門。
兩人眼見金剛玉杵已到,各自左右斜退一步避開,短槍和長劍分別攻向唐三的左右兩臂。
唐三腳踏達摩迷蹤步,穿梭在槍劍聯手陣勢之中,論功力不足慮兩人的武力,但是百里森全身是毒,使人防不勝防,無形之中,顯得礙手礙腳。
唐三心中一急,一咬牙根,施出「鬼魔真經」上的劍法,金剛玉杵帶寒氣,連連施出。
百里森和破嗓門,一看唐三的武功,忽正忽邪,真有點邪門,立刻連連後退,二人互望一眼,微微一頷首,緊攻兩招,各拍一掌,一聲奸笑,長身暴退。
兩人飛身而起,逃之天夭,奪命三更和六名青衣劍客,緊隨在後,消失無影無蹤。
突然——
唐三感覺頭昏眼花,趕緊坐地,運功一試,已知中毒,立即運功將心脈大穴封住,不讓毒氣攻心。
此時,唐三頓覺四肢無力,想找一隱蔽之處運功逼毒,只好舉步離開岳飛廟。
不知道,走了鄉遠多久,來到一條小河邊,唐三無力的跨著沉重腳步,順著小河向下遊走玉,無目的走著。
忽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眼一黑,砰然掉進河裡,任河水飄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