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7 待山花爛漫時(點心)
蕭禹拿了一塊比較完整的,然後送到清心的嘴前,後者瞪大了眼睛,開口道:「蕭施主,這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禹用比較粗暴的方式塞進他的小嘴裡面了,將他嘴巴塞得兩頰都鼓起來了,那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轉,特別有多可愛了。
蕭禹的心一軟,伸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腦袋上,然後壓了一下就收回手了。
清心一邊吃著嘴裡的點心,一邊拿起一塊點心踮著腳點,伸長了小胳膊要往蕭禹的嘴邊送去,可惜這巨大的身高差使得他再怎麼用力,只能到蕭禹的胸口。
最後,還是蕭禹見他維持這個動作太難受了,彎腰張口咬住了他手裡的點心。
見蕭禹吃了,清心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咯咯地笑了起來,問道:「蕭施主,好吃嗎?」
蕭禹看了清心一眼,然後才點了點頭。
「那就好。」清心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然後拉著蕭禹坐到了樹下的石椅上,將捧著的點心都往蕭禹的面前送去,道,「那蕭施主你快吃吧,要是被師父發現了就……」
清心的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就先瞪圓了眼睛,因為禪燈大師已經往他們這邊走來了。
清心心裡一急,便連忙抱著點心躲在了蕭禹的身後。
蕭禹:「……」
「蕭施主,江湖救急呀。」清心躲在蕭禹的身後,用軟乎乎的嗓音小聲地對他哀求道。
蕭禹微微垂眸,沒有看得出他眼底的神色,待禪燈大師快要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蕭禹突然站了起來,那挺拔頎長的身形一下子就將小清心完完全全地遮擋在身後了。
蕭禹對著禪燈大師微微點頭,喊道:「大師。」
禪燈大師對著蕭禹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目光下意識地朝著蕭禹身後掃了一眼,然後問他:「不知蕭施主可有見到老衲的小劣徒?」
躲在蕭禹身後的清心聽到禪燈大師這話,當即就揪緊了蕭禹的衣服,呼吸都屏住了,讓人很懷疑,如果他維持這個動作的話,會不會因為忘記了呼吸而暈過去了。
蕭禹眉峰微蹙,一邊將手背在身後,準確無誤地握住了清心的小手,輕輕地捏了捏,一邊對禪燈大師道:「沒有。」
在他身後的清心,不知道是聽了蕭禹的話,還有是有了他的安撫,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比起剛剛要放鬆了許多。
「哦?」禪燈大師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對蕭禹道,「老衲這個小劣徒啊,平日里最愛偷吃了,今日又在老衲的屋裡偷拿了幾塊點心,若蕭施主見到清心了,還請告知老衲一聲。」
蕭禹隨意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禪燈大師的話,後者也不介意,笑眯眯地對著蕭禹點了點頭,準備轉身離開之前,下意識地又掃了一眼蕭禹的身後,然後才慢悠悠地離開了。
等到禪燈大師離開了之後,清心才從蕭禹的身後跳了出來,在他面前做出了一個很誇張的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然後才對他道:「蕭施主,大恩大德,貧道沒齒難忘,這次要是被師父抓到的話,我肯定沒好果子吃啦。」
前面的幾句話他還說得挺正經的,後面卻徹底歪了。
蕭禹看了清心一眼,其實他想告訴他,剛剛禪燈大師已經從他的呼吸裡面察覺到他這個人的存在了,只是看到清心這個模樣,蕭禹又有點不太想告訴他了。
罷了。
如果禪燈大師真的要教訓他的話,剛剛也不至於會在他的面前演一場戲了。
清心也不需要蕭禹的回答,他說著,然後想到禪燈大師剛剛的話,他連忙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愛偷吃的,常言道,讀書人竊書不算偷,那……貧道愛吃東西,竊食亦不算偷吧。」
說完,清心瞪著黑溜溜的眼睛看向蕭禹,似乎想要從他那裡得到肯定的回答。
蕭禹定定地看了清心一眼,沒有說話,良久后,清心不自覺地感覺到了尷尬,或者這個年紀的他並不知道尷尬是什麼,但是還是覺得臉蛋火辣辣的,有些不自在的感覺。
他微微低下腦袋,垂下了眼眸,緊緊地抱著懷裡的點心,腳尖不自覺地在地上磨了磨,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活力似的,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一般。
片刻后,清心抬頭,看了一眼蕭禹,露出了一個有些不太自然的笑容道:「貧道不打擾蕭施主練功了。」
說罷,將懷裡用布包裹著的點心放到了一旁的石椅上,然後像是小炮彈似的飛快地讓自己逃離了蕭禹的視線內。
蕭禹抬頭,目光沉著而幽深地看著清心跑開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收回視線,看向石椅上的點心。
片刻后,蕭禹上前,將布解開,就看到了裡面的點心已經被清心剛剛緊緊抱住而全部都壓碎、壓扁了,可蕭禹像是並不嫌棄似的,捏起一塊點心碎就往嘴裡送去。
淡淡的桂花甜香在口腔中散開,讓蕭禹的眼神一下子軟了下來。
*
清心這幾天都乖乖地跟著禪燈大師念經誦佛,如果單看他的姿勢的話,確實是非常端正和正確,但是……
禪燈大師難得念經的時候開了小差,他掃了一眼清心的臉,小臉蛋兒綳得緊緊的,一臉嚴肅的模樣,只是……禪燈大師的目光停在了清心的眼睛上,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此時卻雙目無神,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是在發獃走神。
禪燈大師默默地看了自己小劣徒幾眼,心裏面著實有些好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平日里除了沒得吃以外一向樂觀的清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唉……」
小清心幽幽地嘆了口氣,那一蹙眉,一嘆息……禪燈大師的眼皮子一跳,幽幽地開口道:「清心啊。」
清心機械地轉頭,看向禪燈大師,傻愣愣、直勾勾地看著他,道:「啊?」
禪燈大師一邊轉著佛珠,一邊問道:「近日為師可有少你齋飯啊?」
清心搖了搖頭,道:「沒有啊。」
「那,近日為師可有剋扣你的點心?」禪燈大師又問道。
清心一樣搖了搖頭,道:「沒有啊。」
「你的飯量最近可有增長啊?」禪燈大師再問道。
清心……默默地看了禪燈大師一眼,然後老實地道:「師父,我最近都吃得很飽。」
禪燈大師……默默地看了清心一眼,很想問:既然你都吃得那麼飽了,為什麼還擺出一副老衲一天餓你十頓八頓的表情來?只是看到清心這副苦惱的小模樣,禪燈大師又把想要問出口的話咽回自己肚子里了。
「師父啊。」禪燈大師問不出口了,清心卻忽然喊住了他。
禪燈大師問道:「何事?」
「您說,最近我為什麼覺得那麼不開心呢?」清心歪著小腦袋看向禪燈大師,後者聞言,險些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自己不開心不知道原因就算了,為什麼要擺出一副老衲肯定會知道的樣子?
對上清心那信賴又純真的眼神,禪燈大師只覺得一口老血逆流而回,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煩心事?」
清心抓了抓光溜溜的小腦袋,然後搖了搖頭道:「沒有啊。」
停頓一下,清心問道:「師父,難道我是生病了嗎?」
禪燈大師:「……」
你見過哪個生病的人會每天吃八頓飯,頓頓吃一大盆飯,而且膚色細膩紅潤有光澤的嗎?反正老衲是沒有見過。
「師父,您也不知道嗎?」清心看了一眼禪燈大師,忽然覺得有點兒絕望了,他嘆了一口氣,老氣橫秋地道,「難不成我得了連師父也不知道的疑難雜症?師父,我需要寫遺書嗎?」
禪燈大師囧囧:「……你連字都不會寫。」還學人家寫什麼遺書啊?
「啊?」清心瞪大了眼睛,更加絕望了,「那我豈不是連遺書都不能寫了?我怎麼那麼慘?」
禪燈大師徹底無語了:「……」
不等禪燈大師說什麼,屋外忽然想起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待他抬頭,便看到身著青色長衫的少年走了進來,那張俊逸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神色冷淡得給人一種拒之千里的錯覺。
蕭禹走到禪燈大師的面前,朝著他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大師之後,不等他回應,就轉頭看向他身邊的清心,開口道:「請你幫個忙。」
禪燈大師聞言,剛想替清心拒絕,畢竟這幾天他魂不守舍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可是誰知道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原本還精神萎頓的清心倏地一聲從榻上跳了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蕭禹,脆生生地應道:「好噠!」
禪燈大師:「……」
老衲好像知道怎麼回事了。
蕭禹對著禪燈大師點了點頭,然後帶著清心轉身就離開,清心跟在他身邊,一蹦一跳的,從他輕盈的步子中可以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地不錯,對比之前那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模樣,簡直有著天淵之別啊。
「蕭施主,貧僧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清心在蕭禹的身邊蹦蹦跳跳的,嘰嘰喳喳得像只小麻雀似的,雖然鬧騰,卻不招人厭煩。
清心仰著小腦袋看向蕭禹,然後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見他沒有甩開,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其實清心知道自己這幾天為什麼悶悶不樂的,因為那天在院子里,蕭禹的沉默讓他覺得不太開心了,雖然他也說不上這是為什麼,但是就跟他吃不上飯的滋味差不多,實在是太不好受了。
清心覺得自己看多蕭禹一眼,就讓自己不好受一點,所以他就乾脆沒有去找他了,可是沒想到他沒去找他,他倒先來找他了。
想到這裡,清心樂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簡直忘記了前幾天的不愉快。
蕭禹「拉著」清心,來到了他的僧舍,剛一推門,清心就聞到了一股瀰漫在空氣中的甜香味,頓時間讓他精神一震。
——是什麼?
清心還來不及問出口,就看到了僧舍內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擺了不少的點心,那五彩繽紛的顏色十分地吸引人的眼球,給人一種很有食慾的視覺享受。
咕咚!
清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如果換做是禪燈大師,他怕是早就衝上去吃了,可是這裡是蕭禹的僧舍……
清心抬頭,看了蕭禹一眼,眨了眨眼睛,問道:「蕭施主?」
蕭禹將自己的衣袖從清心的手裡抽了出來,然後伸手放在他的腦袋上,輕輕一壓,淡淡地道:「給你吃的。」
雖然蕭禹的聲音有些冷,語氣更是有些冷淡,但是對清心來說,卻如同天籟之音一般,他的眼睛頓時間一亮,然後飛快地跑到桌子前,趴在桌子邊上,用眼神「吃著」這些色香味俱全的點心。
清心伸手拿起了一塊深紫色的點心,先送到蕭禹的嘴邊,後者微微低頭,將點心咬進了嘴裡。
這些點心的體積都不大,幾乎一口可以搞定一個。
見蕭禹吃了,清心才自己拿起一塊塞進自己的嘴裡,然後含糊不清地問道:「蕭施主,你哪裡來這麼多點心啊?」
而且好多他都沒有吃過呢。
蕭禹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吃,問道:「好吃嗎?」
「嗯嗯。」清心連連點頭。
蕭禹沒有開口,眼底的暖意卻漸漸地泛開。
------題外話------
不開森,竟然沒有妹子要評論的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