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79
兩人來到太液池的時候,整個太液池一片沸騰之中竟然形成了兩道巨大的漩渦,聲勢浩大得似要將整個大明宮掀翻來。蓮池台也早被全數震碎,零星地在池水中狼狽地沉浮。零星的池水濺在奈何身上,盔甲處尚無大礙,只是布襟竟被燒出一個個小口子,而濺在裸露的皮膚上像被煙頭燙了一樣留下了印記。
於青玦一把拉住似乎毫無知覺正準備跳下的奈何:「你瘋了,這是硫酸池,就算疼痛度調到最低也會疼死人,而且你根本撐不到實驗室。你冷靜一下,跟我來。」
兩人幾乎要站立不住,於青玦勉強扶住水榭石橋上的扶手,一步步走到岸邊小亭里,在木頭柱上隨意拍了幾下,亭中間的石桌緩緩移開,露出石街。
「走這條路,水路是上不來的,不過只有我接觸到的人才能通過,不然裡面的毒蟲就會攻擊你,其他工作人員都是在建資料庫的時候就已經把數據連進去的,我沒帶過別人來,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怎麼做隨你,我只要人。」奈何果斷說道。
於青玦咬咬牙,一把拉住奈何的手。走近昏暗的地道。
進入地道之後,耳邊的轟鳴聲不僅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大,整個石道也在不可避免的震顫,細碎的石子窸窸窣窣地滾落。
越接近湖底,哀嚎聲就越為清晰。不止一個人,而是成片的哀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如野獸一般的哀嚎,卻是由人類的咽喉所發出來的。
奈何幾乎要把於青玦的手骨捏碎,他無法控制自己去想這些人中是否有那個人,她是否也在那群人當中。
「你冷靜一點!實驗所一定是出事了……」
看著於青玦吃痛有些扭曲的面容,奈何沒有鬆開反而將握著的手往粗糙的石牆上狠狠一撞,於青玦沒有調整過痛覺,立刻痛得尖叫。
「我告訴你,你的實驗所怎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最好祈禱她沒事!」
看著奈何泛紅的雙目,於青玦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點頭:「我們先找人。」
兩人走了約摸兩分鐘后才到達連接實驗室的開關門處,於青玦啟動開關,金屬門緩緩打開。
「這裡就可以了。」於青玦說道,然後緩緩鬆開握著奈何的手,她突然發現奈何臉色有些不太對勁:「你怎麼了?」
奈何沒有答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前方。
於青玦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畫面。
實驗室被掃成了一片廢墟,大部分器具被破壞殆盡,泛著血光的織炎斷塵直直地插在地上。一個男女莫辯的被血浸透的瘦削人影披著藏劍的外袍,正一腳踩在一個男人肩上將他固定在破裂的石板地磚上,一手將男人手臂固定,將一劑注射針劑打入手臂之中,任憑男人如何掙扎卻是完全的動彈不得。
在針劑注入的一瞬間,男人的慘叫聲幾乎要扯破了喉嚨,與四周的慘叫聲融為了一體……
那人臉上被血模糊了面容,束髮散亂,看不清本來的樣貌,發上系著的亦是南皇白玉墜。他完全不理會男人的慘叫,隨意地抽出地磚構建中的鋼管,直接折成四段后將鋼管訂入男人四肢,將其定在石板之上。
「救我!!於姐!!!救我——」
於青玦驚恐地發現那些慘叫聲的源頭,全是這些穿著白褂的醫療組成員,無一例外都被用同樣的方式定於石板之上,一個個都痛得青筋畢露,血流成河。
「阿雪……」奈何怔怔地看著那個人,不可置信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葉雲錦身形微微一頓,將空掉的針管甩至一邊,碎裂在二人腳下。於青玦被驚得倒退兩步,饒是她也有些受不住這樣的場景。
葉雲錦走到試驗台的冷凍櫃邊,抽出另一支針劑。轉過身來向二人走去,她順手拔出織炎斷塵。
此時兩人才看清葉雲錦現在的模樣,猩紅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得看不出任何瘋狂的跡象,南皇外衣批在身上,而本來白色的中衣長袍已經被血染成了血紅色。頭髮既不是黑色,也不是系統刻意的挑染或是純白,而是黑白夾雜著。
「我還正說多出來一些怕浪費了,來得正好。」
話音未落還在十尺開外的葉雲錦便閃到了於青玦身邊,一手扣住她的肩膀踢斷腿骨將人眨眼間拖至實驗台邊,一把推在台上扣住她的頸脖。
「你……你瘋了……」於青玦艱難地說道:「程……程大哥!」
葉雲錦奇怪地反問道:「我只是在做你們對我做過的事而已,你們能做我為什麼不能?」
於青玦看著一動不動的奈何,想下線都無法做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為了預防實驗體逃跑除了修改程序數據抹除退出鍵外,整個湖底的實驗室都是屬於不可下線的範圍,他們也只能通過特殊的傳送陣回到現實生活。
「你這個怪物……」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快得讓人無法反應,於青玦甚至是在聽到響聲后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甩了這麼一記耳光,脖子上的鉗制是沒有了,整個人被甩在檯子上,然後滑至地上。
有一瞬間她以為她的頭會被這麼一記耳光直接甩斷。
葉雲錦蹲下身,用織炎斷塵敲敲旁邊的機器,對於青玦說道:「安靜點,你們這麼對我的時候我可沒有這麼失禮。你叫一聲,我斷你一肢,四肢完了就會是頭,即使把痛覺調低了,但應該也還蠻疼的。」
「程大哥救……」
「噗——」
「啪嗒——」
一隻斷手落在地上,然後化成了瑩白色顆粒消失了。
「我說了,安靜。」葉雲錦輕聲說道。
然後將注射劑打入了於青玦頸脖內,尖叫聲剛出織炎斷塵就將她右手斷去。
看著地上尖叫著滾來滾去的女人,葉雲錦覺得有些可笑。
這些人將他們當做實驗體任意實驗藥劑,他們自己卻在有痛覺衰減的情況下都熬不過去,想想也是,誰又會對白鼠心存仁義憐憫?
她緩緩地站起身,將各種不知名的藥劑存入包裹。除了這些人,她還有很多舊賬需要出去算清楚。
「阿雪,這裡快塌了,我們先上去吧。」奈何走到葉雲錦身邊,摸了摸她頭髮。
「她是你朋友。」肯定的語氣。
「以前是,以後不會再是。」奈何心疼得想把人抱在懷裡,卻不知道怎樣才能不觸及她的傷口。
葉雲錦看向他,猩紅的眸子里有些說不清的情緒,聲音里有些遲疑:「你不怕我?」
「嗯,既然是你有什麼可怕的。」奈何笑笑,「你……你沒事就好,我帶你離開這裡。有什麼事出去再說。」
說完,奈何想去拉葉雲錦的手,葉雲錦卻閃開了。奈何不解地看向她,葉雲錦低聲說道:「……其實,就算是說謊也好,真的很謝謝你。你帶她走吧,沒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