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楚斂以為自己死了,不,他知道他死了。在槍響的那一刻,或者更早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了死亡。女人常說自己的第六感很准,可是這事用在男人身上同樣有用。

楚斂這一生,風光無限,榮華富貴、美人如雲,可是,那些都無法填補他心中的空虛。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楚斂不知道已經糾纏多久,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心情的低落就無法停止。

獨自一個人在深夜的辦公室,一杯酒,一根雪茄,看似愜意瀟洒,可是其中真味卻只有自己知道。楚斂也試著聽從朋友的勸告,找過許多的女人,玩過刺激的飛車,可是,一切只是讓他更加的覺得虛妄,常常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悲涼。

也不是沒有看醫生,可是這抑鬱症,卻不過是徒增他人的荷包,久而久之,楚斂也就不去了。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的道理,楚斂不是不懂。越是有錢有地位,就越是稀罕自己的小命,恨不得一天到晚都穿著防彈衣,開著防彈車,住著防彈的別墅,一日三餐都無毒無公害。

可是,活這麼久,又有什麼用?無人分享,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年輕氣盛的時候,憑著一股子蠻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什麼都敢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成功失敗中,從來無所顧忌,倒也是讓他創下了不小的基業。那段年輕衝勁的時光,對於楚斂來說,是一生的回味。

可當真正功成名就,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的時候,反而無法適應那份安逸和孤獨。回頭想想,原來並不是不想成功,而是更享受過程的快感。不是不享受奢華,而是無法忍受無人分享的高處不勝寒。

朋友聽了楚斂的分析,笑著說他犯賤,只要他招招手,多少美女哭著喊著要和他分享。可是,那些不過是看在他的錢份上罷了。

他就是犯賤,就是不稀罕。

所以,他放任了仇人的動作,不防禦也不反抗。至於那些錢,他早就寫好了遺囑,想要不勞而獲是不可能的,他通通都捐給了慈善機構,也算是回報了孤兒時福利院對他的照顧了。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楚濂,兒子,為什麼你還不醒來,你知道媽有多擔心你。楚濂,楚濂。」

「哥,你快醒醒,你都睡了好多天了,醫生都說你早該醒來了,你為什麼還不醒。你不是常說自己是最孝順的,那你知道,媽因為你,苦幹了多少眼淚,爸白了多少頭髮。」

「楚沛,你哥會醒來的,對不對?」

「當然,醫生說哥的傷不過是皮外傷,手臂的骨折也已經接好了,倒是綠萍姐,我都不敢想,哥醒來知道綠萍姐的事,會怎麼樣。」

「綠萍永遠是我們楚家的媳婦,無論變成什麼樣,這一點都不會變。更何況,如今因為楚濂,綠萍才……」。

「……」

楚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聽到了什麼。楚濂,楚沛,綠萍。

如果他的腦子並沒有中因彈而退化的話,那麼,這些個人物應該是一部熱播的連續劇里的名字。難道說,這家人家已經痴迷到如此程度,竟然把家庭成員的名字取的和連續劇里一樣?

不,不對,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死了的。腦部中槍,那一瞬間的劇痛和子彈穿透腦子的冰涼,他不會記錯。雖然也有聽說過腦部中彈而不死的,但他想他沒有那般的幸運。

那麼他現在聽到的又是什麼。

如果沒有鬼魂一說,那麼他應該隨著他的死而消亡了,如果有鬼魂一事,那麼鬼差在哪,地府在哪?楚濂自嘲地一笑,如果有天堂,像他這樣的,一般也上不去吧。商場如戰場,陰謀手段也是司空見慣的。

越想越覺得糊塗,他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可是,為什麼卻無法驅動四肢,無法睜開眼睛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斂覺得越來越疲憊,想要掙脫卻無法掙脫,像是被束縛在了有限的空間里。

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什麼沒有見過。楚斂放下了初時的迷茫和疑惑,放空了自己的思維,沉入黑暗之中。

當放棄了抵抗,那些雜亂無章的陌生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入他的大腦。也許是那些記憶實在是太多,像片段一樣在他腦中閃現,有模糊地,有清晰地,有強烈的感情,有淡漠的如黑膠片的陌生。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楚斂消化了那些記憶,腦子沒有了滿滿的脹痛,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原來不是做夢,原來真就這麼不可思議。

楚斂死了,死在了那場暗殺之中,而活下來的,是楚濂。那個一簾幽夢中,愛上姐姐又愛上妹妹的腦殘男豬,那個折磨著別人也折磨著自己的男人,那個不尊不孝的男人。

楚斂生前最不齒的就是這種那個男人,他雖然也玩過許多女人,可是,對於一種女人是絕對不碰的。大家出來玩,心知肚明,不過是場夜晚的遊戲,而那些純情的良家女孩,卻玩不起這樣的遊戲,沾了,不過是害人也害己而已。

可是,楚斂不得不面對,他剛剛發生了車禍,和綠萍一起。雖然楚斂生前並沒有怎麼看過一簾幽夢,那不過是婦孺們平日的消遣罷了,可是因為之前的一個女伴喜歡,也曾耐著性子看了些。

他上了楚濂的身,活了過來,有父親、母親、弟弟,良好溫馨的家庭,可是,綠萍的腿應該已經斷了,而楚濂和紫菱的地下情已經發展了有一段時間了,一起都已經是悲劇的開始。

如果他早來,他可以阻止和紫菱的戀情,阻止綠萍的折翼,阻止一切的悲劇發生,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

兩個女孩,都已經徹底地攪進了這段奇怪的戀情之中,而更可悲的是,他就是楚濂,這段故事的男方。

楚斂想著這具身體的主人,暗自鬱卒。他瀟洒地玩了把二女侍一夫,拍拍屁股跑去和黑白無常聊天了,卻把這一爛攤子都扔給了他,他欠他了嗎?

咬牙歸咬牙,可是那淡淡的溫暖卻一直縈繞在身邊。

這些天來,母親心怡無微不至的照顧,父親偶爾的嘆氣,弟弟的嘮叨,都讓楚斂體會到了什麼是家,什麼是親情。那些是作為孤兒的他,從來不曾擁有過的,也是他一直渴望的東西。

如果這是你的等價交換的話,楚濂,我接受了。

從今往後,我就是楚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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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簾幽夢之濂外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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