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器專家
徐光啟的寓所顯得很簡陋，客廳中擺有一案幾，上面有書卷、筆墨，靠牆有四把椅子。堂堂一個禮部侍郎竟然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岳東很是驚異，他見慣了明朝的貪官，今日才算是遇見一個清官。看著徐光啟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鬚，岳東心生敬慕。
在講到地球是圓的時，岳東順便講了月食和日食形成的原因。在岳東連比帶划之下，徐光啟總算明白，地球，月亮，太陽的關係和運行軌道。徐光啟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彷彿有難以理解之處。岳東想不明白，這樣的道理還要想什麼呀？過了許久，徐光啟問:「這地球是圍著太陽轉的？」
「當然是圍著太陽轉，難道圍著月球轉？」岳東想也沒想，順口就答，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
「你的話雖然很有道理，可依西人第谷之論，太陽是繞地球轉的？」徐光啟問道。
「第谷是誰？」岳東說這話又沒經過大腦——他確實不知道第谷是誰？
「你不知道第谷是誰？」徐光啟驚異地回答。岳東給他的印象是精通西學，怎麼會連第谷都不知道。岳東不但不知道第谷，也不知道現在歐洲那邊還是地心說。哥白尼的日心說還沒問世呢！他一不小心就犯了個嚴重歷史錯誤，也許應該說，他一不小心就奠基了日心說。——到崇禎二年時，徐光啟編寫《崇禎曆書》，提到了岳東關於月食、日食的看法。並加上自己的觀察和看法。於是，岳東和徐光啟成了日心說的創立者。後來，在岳東那些偉大的思想家，偉大的軍事家，偉大的政治家等諸多頌詞后加上偉大的天文學家，也是這一席話引起的。而，創立日心說也被後世公認在中國科技貢獻中，排第三位
徐光啟疑惑地問：「你不知道第谷，那這般言論，你從何而來？」
岳東這會有點明白了，敢情你還不知道，地球圍著太陽轉。於是，這位偉大的「天文學家」大言不慚地回答：「我自小就愛夜觀天象，這是我自己悟出來的。」
徐光啟徹底無語，面對這樣的天才，誰還說得出話來。——反正，第二日，他就上書舉薦岳東，要調岳東到禮部。這一上書再次引起朝廷眾臣對岳東的驚奇。崇禎皇帝在徐光啟的摺子上批了三個字「知道了」。
「西人的火器厲害，我朝可學習之，不知徐大人以為然否？」岳東把話題向火器上引，這也是他來拜訪徐光啟的主要目的。岳東對火器一竅不通，只記得背黑火藥燃燒反應的化學公式，有一句「一硫二硝三木炭」。
徐光啟道：「然，西人的大炮比我朝所造大炮，射得遠，威力大；用之守城，則城固；用之攻城，則城克。前寧遠之戰，袁督師擊傷酋首就是用的西人的大炮。」
岳東滿懷期待地問：「徐大人，可知如何造炮？」
「略知一二。」說著，徐光啟站起來，到案幾取了一本書。他把書教給岳東道：「先前我曾經向湯若望討教過造炮之法，然則，他也所知不詳。這本書上有造炮造槍的記錄，可惜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參詳
岳東高興地接過書，打開一看，傻眼——全是葡文！再一看插圖，竟然還是火繩槍，不禁大失所望。不過，他轉**一想，也許自己可以根據書中所載，做一些改良。於是，岳東對徐光啟言道：「徐大人，為何不將此書翻譯成中文？」
徐光啟苦笑道：「老夫正在編寫《農政全書》，實在抽不時間，在說老夫對其中內容，不甚了了，不敢隨意動筆。」
岳東又一次失望，還是不死心道：「下官有個不請之請？」
「但說無妨。』徐光啟微笑著說，很少有人與他這麼痛快的討論西學，心情大佳。
「下官，想請徐大人，翻譯則幾頁書。」岳東指向有插圖的前後幾頁，「這些對遼東之事大有用處。」
「好好好。」徐光啟點頭答應。
稍停，徐光啟道：「岳郎中對造炮造槍有興趣，初陽可助你一臂之力。」
「初陽，是誰？」岳東問。
「是我的學生，叫孫元化字初陽。」徐光啟道。
孫元化，岳東是知道的，好像是袁崇煥手下一部將，火器方面很厲害。——岳東對歷史一知半解，完全沒意識到徐光啟談的是明朝火器方面的第一人，要是換了別人，早就高興地蹦起來。
「初陽兄，現在何處？」岳東問。
「正在北京。」徐光啟道。
說話間，不覺已經到了中午，徐光啟留岳東吃飯。桌上擺三個菜，一盤豆腐，一盤青菜，外加一條魚。那條魚還是徐光啟臨時叫老僕出去買的。
看著桌上那簡簡單單的三樣菜；徐光啟那清瘦卻很精神的臉；深陷的雙眼透著憂國憂民的情懷。岳東莫名感動：就是在這樣簡陋的房子中，就是在如此清貧的生活中，一個老者，做著經國濟世的學文，懷揣治國平天下的夢想。誰說我大明無人，誰說我大明無人！直言慧識有程紹，書生意氣有袁崇煥，清廉勤學有徐光啟，老成持重有錢龍錫，才思敏捷有周延儒（誰敢說在一英主下他不是一個賢臣幹吏），誰敢說我大明無人！非無人也！乃不用也！可嘆，可嘆！有人而不用，有珍寶而不惜！
徐光啟見岳東臉色有異，乃道：「岳郎中，舍下簡陋，招待不周，請見諒。」
岳東回過神，站起來，理理衣服，鄭重地對著徐光啟一拜到底，口道：「徐先生，清廉高潔，學生心生肅然。」
從徐光啟處回到驛館，就見袁崇煥也在，想來是去戶部討要錢糧，又沒著落。岳東又陪著干著急。他告知袁崇煥自己去需府的情形。袁崇煥一拍腦袋，叫道：「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岳東不解。袁崇煥乃解釋道：「孫初陽，精於火器，實乃我之良助也！」於是，袁崇煥趕忙寫奏摺，推薦孫元化。過得兩日，皇上下旨授孫元化寧前兵備道。岳東也在徐光啟家見到孫元化。提起火器，孫元化就雙眼發出狂熱的光。這是一個純技術派！——鑒定完畢。岳東在心裡說。
接下來十幾日，袁崇煥或者去戶部催錢糧或者在驛館讀書，籌劃；岳東呢，不是去徐光啟處，就是去河南會館，又或者去孫元化處。孫元化寓居於崇效寺。崇效寺的牡丹在京城可是一絕，可惜時值夏日，已過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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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zenkai669@的指正，有關日食月食的漏洞已經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