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子不凡
信陽府,豫南的重鎮,扼守南北交通,是進出豫鄂的門戶,歷來是是兵家必爭之地,信陽以南,有一山名曰「靈山」,奇石陡崖,溝豁縱橫,景色優美,自山裡匯出一河,河水清澈見底,甘甜味美,順流而下,不過十幾里便有一名為岳樓的小村,村裡百姓十之**為岳姓人家,據說,他們都是南宋名將岳飛的後裔!
萬曆三十八年,也就是公元1610年,英國和法國正在北美拓展殖民地;俄羅斯的哥薩克人已經進入了西伯利亞,他們沒有停下腳步,還在繼續向東;向東。荷蘭東印度公司和葡萄牙東印度公司在爭奪東南亞的殖民地。歐洲的列強在享用著瓜分世界的大餐,這真是一個黃金的年代啊,想起來,就讓人口水嘩嘩地。然而,雄霸東方的明帝國正在走向衰亡,萬曆皇帝深得老子「無為而治」的真諦,正在後宮和嬪妃遊樂嬉戲;帝國的東邊,努爾哈赤正在興起;帝國內部,吏治廢馳,軍備鬆懈,民生艱辛。後人有云:明之亡,實亡於萬曆。岳東也說,中國之落後,始於明也!
萬曆三十八年,岳東出生於信陽岳樓!
萬曆三十八年,崇禎出生於北京皇城!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岳東遇上了傳說中的「轉世重生」。面對自己的這一死一生,岳東悲喜兩重,心頭萬般滋味交集。過了幾日,岳東才把過去拋在一邊,安心作好自己現在的本職工作:當一個乖寶寶。
值得一提的是,岳東轉世重生的這戶人家也姓岳,這讓岳東很高興。不過,讓他不高興的是這戶人家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戶,根據他幾年的網路閱讀經驗,轉世重生一般會重生在帝王家;運氣差一點,就重生在將相家,最不濟,也會出生在地主家。看來,自己倒霉,可能史上最倒霉的轉世重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時間如梭,白駒過隙。
萬曆四十四年,岳東考取了秀才,是年,岳東六歲。這下,信陽府轟動了,街頭巷尾都在傳說著這個神童的故事。
聽說,他一歲就能開口說話!
哇!了不起!了不起!我家狗娃伍歲,還不能叫人呢!
聽說,他三歲就能背三字經呢!
哇!不得了!不得了!我那個崽子,背個百家姓,都背不順!
聽說,他四歲,就能讀《三國演義》了!
哇!厲害!厲害!我四歲就會玩玩泥巴!
聽說,他五歲時,下棋,方圓十里沒有對手!
哇!神童!神童!
聽說,他出生后,從未尿過床!
哇!......
聽說,岳員外已經上岳東家提娃娃親,要把掌上明珠許配給他!
哇!小子有福了。
聽說,他出生時,有紫氣東來,故名之東!
哇!奇人!奇人!
聽說,有個會相面的和尚,看了他之後,只留下一句話。
什麼話?
一將功成萬骨枯!
哇……
這一年,岳東還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為了提高農民生活水平——也就是岳東家的生活水平,發展經濟作物,岳東進行了農作物的改良工作,其具體做法是:山薯種到木頭刻成的人形模子里。後世,經常有人這樣做,他們待到山薯長成人形,就把何首烏的枝葉插進去,美其名曰「千年何首烏」。這樣做,分明是騙人嘛太卑鄙!太無恥!岳東是個老實的人,善良的人,他絕不會這樣做,他不會把何首烏的枝葉插進去!,他只會老老實實地賣「人形山薯」,不過,估計賣的價錢絕不低於「千年何首烏」。
就在岳東家還沉醉於岳東中秀才的巨大喜悅中時,岳東那個肩負振興農民經濟的「人形山薯」也到了收穫的時候。在「小岳東」自產自銷的肥水的澆灌下,那棵肩負重任的「人形山薯「長得生機盎然,枝繁葉茂。岳東小心翼翼的打開模子,兩個人形紅薯就呈現在眼前,有點遺憾的是,那個女的身上那兩塊太大了,而那個男的下面那根又太粗,有點不成比例。但岳東還是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彷彿看到白花花的銀子——這將是自己來到明朝的第一桶金。耶!知識改變命運。
岳東以前曾經在網上看過一個故事:一個人拿了一個普通的石頭去市集賣,頭天沒人問津。第二天,有人出價。第三天,他把那個石頭賣了個高價!於是岳東把人形山薯交給老爹時,也把賣山薯的方法告訴了老爹。
岳東的老爹看著眼前的怪物,驚奇地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岳東的老爹叫岳大田,一個淳樸的莊稼漢,自從岳東考上秀才后,他幸福地象花兒一樣。在明朝,讀書人的地位很高,老百姓都很尊敬讀書人,特別是那些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這也是岳東去考秀才的原因,而且考上秀才后可以免掉二丁的徭役,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錢啊。小岳東雖然才六歲,但他是個秀才,現在說出的話,在鄉里鄉親中已經很有分量。岳大田更是岳東的話深信不疑,自己的兒子比自己有出息,比自己有見識,聽他的話錯不了。
第二天,岳大田去了信陽府。回來時,他告訴岳東,有人出價到了六十兩銀子,自己真想賣了,六十兩啊!從來沒看過那麼多錢!怎麼花啊!
岳東笑了,說:「不忙,不忙,六十兩太少了!」
岳大田很疑惑,兒子這麼那麼肯定能**六十兩還高的錢呢!不過,岳東從小到大,不斷帶給他驚喜,他已經對此類事情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即便岳東說要去摘天上的月亮,他也會相信。
第三天,岳大田第二次去信陽時,岳東再三叮囑他,千萬不能賣。岳大田回來時,說有個茶商出到了八十兩。
岳東笑道:「太好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還要叫上賀叔」
賀叔名叫賀泰,高大魁梧卻很和善,又很會講故事,大家都喜歡聽;更重要的是賀叔是個老兵,鎮守過九邊,和蒙古人打過仗。每當他手舞足蹈講到,自己力劈華山砍了一個百夫長;口沫橫飛地講,橫掃千軍把十幾個蒙古人掃下城牆,下面十幾個小孩鴉雀無聲,亮晶晶的小黑眼珠無比崇拜地看著他。當然,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岳東。
不過,賀叔也不只是光說不練——嘴把式。他有時也表演幾招拳法或棍法給大家看,還把自己的武藝教給村裡的孩子。幾歲的岳東也混在裡面,有摸有樣的打著拳練著腿。
岳東知道十幾年後,天下大亂,所以練武練很認真,練好身體,至少以後逃命也跑地快些。岳東又聰明(相對於「同齡人」而言)又刻苦,不出三個月已經把賀叔在軍營學的那些槍法刀法掏的乾乾淨淨。賀叔驚異佩服之餘,心下也不安:岳東是練武的好胚子,自己就那麼點功夫,莫要誤人子弟才好。
叫上賀叔,是出於安全上的考慮。當三個人趕了幾十里到達信陽時,已近晌午時分。在城門口,他們被一個衣著整潔的中年人攔住了:「兄台,你可來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岳大田疑惑:「敢問……」
那人忙道:「我家老爺昨日要買你的那個寶貝。今日一早,老爺就叫我去城門候兄台你。」
「哦,那——讓你久等了。」
「無妨,無妨,我家老爺在城裡的福泰樓喝茶,候你。」
一同前行。不一刻,已經遠遠看見福泰樓的店幡,高高地飄蕩。這時,一個留著山羊鬍的人攔住了去路,只見他一拱手,道:「各位大爺好,在下在這裡恭候多時了」
「你是……」賀泰問。
「我家老爺聽聞各位有寶貝要賣,想見識一下。剛才,若非那個首飾鋪的夥計指點,在下幾乎錯過各位。」山羊鬍答。
「哎,等等,這幾位可是我家老爺先請的貴客。」頭先那位見來了一個搶生意的,不幹了,急忙說道。
賀泰和岳大田不禁對視一眼,心說,有門。岳大田很讚許地拍拍岳東的頭,自己這個寶貝兒子太了不起了,他說的一點也沒錯,今天肯定比昨天賣的多了。今天這個局面,都是因為有前兩天的鋪墊啊。好兒子啊,這真是我前生修來的福啊!
岳東上前一步道:「兩位大叔別爭!這位大叔先來,我們先去見他老爺,再去見你老爺。」
「好」
「不行」
倆個人同時道。
岳東笑了,對山羊鬍說:「大叔,你別急,我答應你,在見你家老爺之前,絕不賣掉寶貝。」
山羊鬍點頭稱是。他有些奇怪,自己怎麼對這一個小孩如此高看,竟聽起他的意見來。山羊鬍抬頭看小孩身後的兩個大人,兩個大人竟沒反對,一副由得岳東作主的樣子。
落在那個衣著乾淨的中年人眼裡,就覺得岳東象個小主子,後面兩人竟似他的隨從,不禁暗暗稱奇,忙道:「快請,快請,前面就是福泰樓了。」——他可不管岳東賣不賣,他任務只要把人帶到就算完成。
「太巧了,我家老爺也在那喝茶。」山羊鬍喜道。
在福泰樓上,岳東三人見到兩人背後的老爺,一個是錢老爺,是個茶商;一個是厲老爺,可是信陽城裡數得著的大地主。錢老爺還帶來了回春堂的朱二,看來是有備而來。岳大田拿出了「人形山薯」。
此時,正是福泰樓上客的時候,四座的人見有稀罕事,慢慢圍上來。
這兩日,一傳十,十傳百,經過無數張口的加工整理,有人賣「千年何首烏」的事已經在信陽傳開了!這時,就有人驚嘆道,
「這就是那個千年何首烏嗎?!」
朱二拿著那個人形山薯,仔仔細細看了半天,也不敢下斷論。
「這東西不象是人蔘,象是何首烏?可何首烏葉子不是這種葉子啊?」朱二疑惑道,「這——東西,我不認識!」最後那句話,他說得很艱難,作為信陽城名聲堂堂的回春堂老闆,和藥材打了半輩子交道,居然還有不認識的東西,讓他覺得顏面盡失,一張紅臉因羞愧而憋得更紅了。
錢老爺也端詳著人形山薯,他說:「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給五十兩銀子,買了它。」
岳東搶著說:「不賣。」
四遭的人這才注意到桌前還站著一個少年。眾人都很驚奇,一個屁大的小孩能作主嗎?可小孩背後的人卻沒出聲,一時議論紛紛。有眼尖的人認出岳東,就是那個神童,六歲的秀才。一時間,紛紛嚷嚷,好不熱鬧。
岳東在眾人的注視中,舉止得體,態度大方。
厲老爺道:「你就是岳東!那個六歲的秀才!果然好人才。」
「這樣吧,我出八十兩」厲老爺說道,然後拿眼睛瞟了一眼錢老爺。
錢老爺給厲老爺這一瞟,弄得很不舒服,大聲道:我出一百兩」
「我出一百二十兩」
「我出一百五十兩。」
………
沒人往上加了。就在這時,賀叔適時加了一句:「中醫講究『以形補形』,你們看這個東西的那根東西好大哦!肯定可以壯陽呢!大補啊大補!——這個老兵油子,還真會胡謅,那意味深長的表情,讓岳東想起了趙本山說,誰用誰知道!
厲老爺沉吟半響,狠聲道:」我出一百六。「
錢老爺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一百八十兩。」
厲老爺有些激動,花白的鬍子一抖一抖的,聲音有點啞:「我出一百八十一」
真是個土老財!岳東心裡很是鄙夷。
錢老爺把茶重重地放下,高聲說:「二百兩。」周圍的人一片嘩然。
岳大田和賀叔在兩邊,猛扯岳東的衣袖。岳東也知道差不多拉,就道:「賣了.。」
接過銀子時,岳大田和賀叔的手都在發抖。
賀叔,你的手抖什麼,又不是你的錢!岳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