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魯陽

魯陽城背靠魯山，面對蚩水，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它的城牆比之陽人、梁縣高出足有一倍，堅固雄偉。正對西門的是一條與蚩水平行的道路，現在蚩水水位不高，還算寬敞。這條路繞過魯山後向北而去，我軍正是沿著它來到魯陽的。魯陽的南護城河就是蚩水，經過孫堅修葺，河道幽深，河岸陡峭，一道索橋高高拉起，阻斷了向南的大道。好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

我軍就在當路紮營，左邊是沿綿過來的魯山尾巴，右邊是蚩水不高的堤岸。騎兵營駐在路中，步兵營扎在左邊的山樑上。荀攸和賈詡臉上都露出憂慮之色。這是一個險地，敵軍出城，我軍能夠接觸到前鋒的兵力太少，無法實現迂迴、側擊等戰術。但除了這個地方再沒有地方可以紮營，也無可奈何。

孫堅帶走三千精銳與袁術七千兵馬出征劉表。魯陽留屯一萬左右。我軍兵力包括先鋒營和疾風騎六千，張濟騎兵兩千，無當軍四千，徵集的屯田兵兩千，段煨步騎混合一千，共一萬五，想攻破魯陽城是根本不可能的。賈詡突然道：「以魯陽城如此地勢，即便它是孫堅老巢，也不必陳兵如此之多吧？莫非孫堅在防備袁術？」有道理！這麼說兩人之間裂痕已深，袁術不會冒險來救魯陽了。

為保險起見，我還是以朝廷三公的命令徵召袁術入朝。料其必然拒絕，在使者出去后不久便派遣張濟、張綉、段煨三人帶領本部兵馬大張旗鼓向南陽進發，宣言討伐不從。告誡他們充分發揮機動能力，縱橫迂迴，勿與袁術大軍決戰，只對南陽保持一定的威懾力即可。

魯陽城緊閉城門，一點動靜都沒有，寂靜得像一個死城，一個致人死命的死城。半夜，城上突然鼓聲大震，燈火通明。我軍皆披甲而起，列陣以待。結果並無兵馬出城。一夜中如此鳴鼓共計三次，吵得眾將怨聲不斷，紛紛要求用投石車讓敵人嘗嘗厲害。賈詡微笑道：「這只是小小的疲兵之計，至少還得折騰一夜，然後偷襲我軍大營，那時再給他們一點厲害就行了。果然，第二夜同樣如此。

第三夜，我軍留下空營。騎兵全部後撤三里，山上的步卒也全都撤走。城上還是像前兩夜那樣擊鼓。擊鼓三次后並無異動。華雄低聲道：「軍師，你猜錯啦。」賈詡成竹在胸，老神在在地道：「再等等看。」天色五更，一抹烏雲掩住本就黯淡不明的彎月，城上突然火光大亮。我們凝神看時，大營前突然喊殺聲大作，震天動地。敵人什麼時候摸出城來的我們居然沒有發覺。留下來的幾十名勇士點燃營帳，頓時火光一片。

我大喝道：「敵人中計了！殺啊！」一舉方天畫戟，拍馬沖了出去。六千騎兵讓開賈詡等文官，緊緊跟隨我突入我軍大營中。

敵人本來歡歡喜喜地偷摸到大營門口，士氣百倍地殺入，結果非但沒有敵人，不等自己放火，敵營就自行著了起來，燒了個自己措手不及，頓時一片慌亂。一人大喝道：「不要慌！跟我來！」率兵向前迎上。后軍鼓聲如雷，敵人兇猛前撲。兩軍狠狠撞在一起。

我躍馬挺戟，劈翻幾名敵兵后，正欲一員敵將撞了個對面。火光中，那人揮舞長矛，臉色赤紅，雙目如電，殺氣騰騰，卻是以前曾傷在成廉手下的朱治朱君理。我大喝道：「朱治！拿命來！」方天畫戟劈在他長矛上，閃電下削。朱治放開右手，左手使長矛掃向我的脖子。我略一偏頭，閃過這一矛。剎那間，我們已經錯馬而過。

我馬上回身正要一戟將朱治背後穿一個窟窿時，金刃劈風，兩柄大刀朝我砍來。我只得舍了朱治，揮戟格開長刀。乃是兩名步將，個個雄壯異常，健步如飛，追在我馬頭左右，長刀或向我招呼、或向赤兔馬招呼。我大喝一聲，雙腿一夾，赤兔馬通靈性般突然駐足，兩名敵將收步不住，身子向前一斜。電光石火之間！方天畫戟左右斜掛出兩溜寒光，兩顆碩大的頭顱飛在空中，腔子里熱血噴出三尺多高，屍身轟然倒地。

六千鐵騎如滾動的巨石一般軋過大營，留下的是斷肢和屍體、鮮血和頭顱。然後一個盤旋，再次殺回。華雄率領無當鐵軍也已經夾攻過來。敵兵這隊偷襲兵團眼看就要被包了餃子。

城門大開，一支步騎混合隊伍閃電般沖了過來。我對背後衝來的敵騎視如不見，高呼衝鋒，向西再次將大營犁了一遍，然後撥轉馬頭，與無當軍一齊殺回。雖然道路狹窄，我軍投入兵力不多，但我在正前方，左邊張遼、右邊徐晃，都是萬夫不當的勇將，像鐵錐一樣刺入敵軍騎兵陣中，所到處人仰馬翻。

敵軍騎兵首領是一個年輕男子，手執長戟，躲在中軍中，指揮若定。敵騎悍不畏死、前赴後繼堵住我軍前鋒，我軍速度頓時慢了下來。敵軍后陣鼓聲一變，騎兵縫隙中衝出無數手握長戟的步卒，死死糾纏。執戟男子指揮騎兵隊快速但毫無慌亂地退入城中。城上箭如雨下，阻擋住我軍前進。

剩下幾百步卒被我軍團團包圍，全部戰死，無一人投降。我命清點屍體，並未發現朱治。看來是敵騎接應時逃回去了。此戰，我軍傷亡不滿一百，敵軍則留下上千具屍體，幾十匹戰馬，可以說是大獲全勝。賈詡這次倒是出了個不錯的主意，讓我一時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了。

打掃戰場后，聽從荀攸的建議，將大營左邊山坡上的樹木全部砍掉，製作小船和攻城器械，另外也能杜絕敵人乘北風起時施展火計。現在雖然是西風，放火只會反燒城中，但天氣難測，不得不防。

偵騎這時帶來緊急軍情：孫堅在襄陽城外大破黃祖，黃祖逃竄入峴山。孫堅並未追趕，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據說袁術暴跳如雷，痛罵孫堅喪失良機、沒有乘勝破城。我心中一動，即刻召開會議，參加人員有荀攸、賈詡、張遼、徐晃以及左臂負傷的高順。荀攸和賈詡認為孫堅一定收到魯陽被圍的消息，現在正在急速回軍路上。張遼、高順、徐晃都是敢打硬仗的猛將，一致請命要求率軍出擊，乘孫堅遠來疲憊，立足未穩，將他擊潰。不然城中士氣再振，兩下夾攻，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道：「蚩水南岸有一片密林，可以伏兵。」荀攸搖頭道：「不可。以孫堅的狡詐，必然預料到我等可能伏擊他，幾隻火箭就可將密林燒掉。」我道：「公達，你有何妙計？」荀攸道：「離此七十里，魯陽之南，雉縣之東有一個小山叫做衡山，主公可以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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