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命運的初次相會】
初平元年的這年冬天來得特別的早,還在十一月的時候,天上就已經開始飄雪。
白雪下的長安城中一片肅殺之氣,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只有一隊隊的衛戍隊伍手持長矛走來走去。
這些士兵一邊走一邊罵,他們本來就不是董卓的嫡系部隊,都是漢朝的京都衛戍部隊,原本是受大將軍何進節制,何進死後,董卓趁亂進京,卻平白無故的得到了這支大漢王朝最精銳部隊的指揮權利。
可是董卓卻畢竟對這支部隊不像自己的嫡系西涼兵那麼優厚,雖然現在掌管著三萬兵馬的大將張濟平日對部下頗為寬厚,但是這些大漢的近衛軍仍然受到了西涼兵各派系部隊的排擠。無論是糧草還是軍餉,都是大不如前。
這些近衛軍很多都是關中的子弟兵,眼看著自己的家鄉被西涼兵屠戮,很多人都偷偷跑掉了,現在留下的這幾萬兵馬,聲勢更是大不如前。
此刻正在巡城的這支小隊,更是人人面露不忿之色,只因為原本應該發放到他們手中的寒衣,卻被西涼兵馬搶了去。原本今年的冬天就來得特別的早,軍需根本就沒有充足的儲備。
所以他們這支原本就不是董卓嫡系的部隊,就更加靠邊站了,有人甚至笑著說,長安的近衛軍是後娘養的。
元直默默的看著這隊巡城的隊伍走過,心裡苦笑。這些人巡城根本就沒有月心,不過是應付差使而已,早早的巡視完了,也就可以早些回去烤火取暖。
元直在呂布的府邸門口站了一會兒,等看見一個穿著黑色戰袍的武將緩步走出。此人身高八尺身軀魁梧,腰間掛著一柄長劍,氣宇軒昂。元直見他出來,立刻跟了上去。
「張遼將軍!張文遠將軍!」
張遼回頭,看見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年輕人看著自己。這個人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目光閑閑,滿臉都是自信的神采。
「閣下是?」張遼迅速把自己認識的人想了一遍,然後他立刻肯定了:自己不認識這個人——像這麼個一看就很特別的人,如果自己見過,那麼絕對不會記不起來。
那個年輕人走到面前,先是拱手施禮,微笑道:「在下徐庶,字元直,今日是特意來拜會將軍的。」
張遼不得不承認,這個叫徐庶的傢伙,笑起來確實很好看,讓人忍不住就生出了幾分親近的感覺。他拱手回禮:「不知道徐庶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好像我們並不認識吧。」
元直臉上笑容不變:「將軍是不認得我,可是我卻認得將軍啊。」
張遼皺眉:「你認識我?可是我們好像不曾見過。」
元直淡淡一笑,故意用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虎牢關下,我可是親眼看見了文遠指揮若定,一副大將風範啊。」
張遼立刻臉色微變:「虎牢關下?那麼你是……」
元直微微一笑,豎起~根手指在嘴邊:「噓,文遠切莫大聲……我是從東邊來的。」
張遼立刻面沉如水:「閣下從東邊來的,找我有何事情?」他立刻就想到了是不是關東的勢力想拉攏策反自己,嘴角掛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
元直故意沒有看到張遼的冷笑,繼續說道:「我從東邊而來,隨軍出戰虎牢,可惜關東諸侯,都是鼠目寸光的小人,我在虎牢下看見呂布將軍英雄蓋世,特意前來投奔。可惜溫侯身居高位,我輕易見不得,所以只好先來見文遠了。」
張遼立刻一副驚訝的神色:「先生是來投奔溫侯的?」
元直躬身一揖:「正是!我看溫侯英雄氣概當世無雙,願意來求見溫侯,助溫侯成其大事!」
元直侃侃而談,表情從容不迫,一副深不可測得樣子,張遼倒真的不敢怠慢,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先生來投,那麼我當可為先生舉薦!只不過……」
「不過什麼?」
張遼忽然臉上露出微笑:「先生為何不去投奔董卓大人,卻徑自來尋溫侯呢?要知道,溫侯可是董卓大人的部署呢。」
元直哈哈一笑:「文遠是在用話試探我了,既然你知我知,很多事情還用言明么?」
張遼微笑不語。
元直目視著張遼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字道:「我欲助溫侯成其霸業,全其千秋萬世不滅之功!」
張遼聞言身軀一震,目光如電,上下打量元直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好,你這就隨我來!」
張遼轉身領著元直重新就往呂布的府邸走去。
張遼沒有發覺,此刻的元直雖然面上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是後背上已經汗濕了。元直知道,自己賭對了——呂布有野心!
那麼剩下的,就是看自己如何取得呂布的信任了。
項逸曾經問過元直,為什麼你就那麼肯定呂布有野心?
元直想了想,說:「呂布在軍中威信極大,他所統領的軍隊,無論是將官還是士兵皆視他為神人一樣,呂布的軍中,只知道有溫侯,不知道有董卓。幾乎成了呂布一個人的呂家私兵。當一個人手裡握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時,而偏偏壓在他的頭上的又是一個愚蠢殘暴又不得人心的老傢伙。那麼,呂布如果沒有野心話他就是不是那個「人中呂布」了。」
關於初平元年發生在長安的那場動亂,事後所有的人都抱著一個相同的觀點:如果不是溫侯呂布的參與,那麼董卓絕對不會死得那麼快。正是由於呂布的忽然叛變,使得長安內的勢力派系一下被全部打亂了。
而使得呂布叛變的,無疑就是元直大人的那次秘訪。關於這次秘訪,後世曾經有許多記載,所有人都在猜測元直大人到底說了什麼使得呂布會公開的反叛董卓。
後來親身經歷這件事情的張遼將軍也對此緘口不言。
但至少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西京事變中,居功至偉的並不是運舞帷幄的王允,也不是斬將奪軍的項逸,而是這位用三寸不爛之舌說反了呂布的徐庶徐元直!
直到後來元直身居楚帝陛下座前左相大人的時候,他才透露了那次會面的一些內幕。
「其實呂布自己的命運,很早就已經決定了。早在他當初殺了丁原而投向董卓的時候,他已經註定了自己的命運。」
「呂布迷人,無論是武藝還是統兵的能力都是天下無雙。此等人才,必然不可能久居人下。他在殺了丁原投向董卓后,已經站到了天下人的對立面了,關東無數諸侯,沒有人能在容得下他呂布了!如果俗話說功大莫過於救主,那麼罪大,就莫過於弒主了!董卓已經是天下人的共同敵人,呂布又不是豬,他當然明白以董卓的勢力,而抗衡整個天下,無疑是沒有將來的。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他將來投奔誰,關東諸侯都不會容納一個曾經殺了自己主公的人,更何況這個人又有著讓人不安的能力呢?所以,我只是很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呂布對自己將來的路絕望了。」
「先破而後立,當一個人絕望的時候,他就會想到一些他平日里想不到的事情。呂布也是一樣。其實先前我說的那些『沒有了退路』,這個退路,指的是投靠別人的退路,也就是說,繼續當別人的臣下的退路。可是既然已經不可能再當別人的臣下了,不能再找到一個新昀主公了。那麼,為什麼不能自己當主公呢?」
「呂布天生就是一個不可能居於別人之下的人,可惜他自己並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
那麼,就只好我來提醒提醒他了。只要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下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呂布自己就會順著我給他指出的這條路走下去……」
如果說楚帝身邊,智謀第一的是孔明,那麼知人上第一的,就絕對是元直!
「老師,你不要這麼看著我好不好?」
「元直,我只是很奇怪,呂布就這麼被你說動了?說實話我原本以為你會被他一刀砍了——我連燒給你的黃紙都準備好了!」
元直嘆了口氣,站起身子,緩緩走過去把門關上,轉身壓低聲音道:「老師啊,呂布必會反,但是王允大人那裡還有一張詔書沒有拿出來呢。王允這個人狡猾的很,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肯自己出面的——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這個詔書就是控制長安的天子之劍。如果事情失敗了,那麼這個詔書就是催命的鬼符啊。」
水鏡先生笑了笑,「詔書王允到時候自然會拿出來,只是這幾萬近衛軍,可不是這麼容易搶到的。他們雖然是漢家的軍隊,但是張濟本人可不是什麼庸人。更何況,他的侄子張綉好像也厲害得很呢。」
元直看了一眼項逸,微笑不語。
項逸面色昂然,長身而起,大聲道:「只要有詔書在手,取張躋的人頭在我看來如探囊取物一樣!」
元直目光閑動,忽然冷冷道:「殺張濟自然不難,有項逸在此,加上我們帶來的幾十個死士,有心算無意,張濟的性命不在話下。可是就算我們殺了張濟,奪取了近衛軍。得意的可是王允大人。他是朝廷的司徒,位列三公。
我們不過是布衣而已。無名無分,憑什麼掌星?」
項逸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種冷笑就連元直看了都心裡一寒。
項逸的目光輕輕掃過了水鏡先生和元直,然後輕輕的,用一種灰飛煙滅的語氣緩緩說道:「如果,王允也死了呢?」
元直身軀巨震!
他並不是因為這個主意而震驚。事實上,他心裡想到的也是這個念頭——用王允的名頭接管近衛軍,之後確立他們的地位,再趁亂殺了王允,則名正言順的接管了軍權。
只是這種近乎於卑鄙的陰謀,怎麼可能從項逸嘴裡說出來呢?
元直眯起眼睛打量著項逸。他忽然想起了在虎牢關前,項逸單槍匹馬闖到西涼軍城門前奪回方悅的人頭,從而取得了河內軍的擁戴——這些真的僅僅是項逸的氣血之勇而下意識的舉動么?
項逸沒有迴避元直的目光,他用一種尖銳的目光回視著元直,然後他緩緩的說了一句:「我從不用謀,非不善,而是不喜!」
說完了這句話,項逸轉身朝門口走去。
「項逸……」元直忽然喊住了他.元直的聲音有些顫抖:「難道這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么?」
項逸忽然回頭一笑,那是一種非常慘然的笑容,隨即他用一種奇異的語氣緩緩道:「元直,難道你忘記了孔明話了么?」
孔明的話?
元直心裡一沉,想起當初孔明的那翻言論:心狠手辣的事情,只需要臣子出面就好了,當主公的僅僅需要背後操縱就可以了。
難道,項逸的心已經漸漸的變得這麼狠了么?
元直沉聲道:「想不到,你居然已經想通了這麼多事情。」
項逸淡淡一笑:「我想通得事情很多,而且很早,在虎牢關下,看著幾千擁戴我的人慘死在我面前——那時我就已經開始想通了。」項逸頓了一頓,忽然用一種奇怪的口吻對元直低聲道:「元直,你不會了解那種感覺的。
如果你也有過這種經歷——如果你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對你忠心耿耿的人一個一個的慘死在你面前,那麼你心中,永遠也無法保持著那『仁義』兩個字了。」
元直忽然對著項逸躬身一揖,面無表情淡淡道:「不仁的人,往往只是表面的不仁而已。而那些仁義的人,也多半僅僅是表面的仁義罷了。」
項逸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願意想那麼多,很多事情,總是你來幫我想比較好。」項逸說完這些,頭也不會出去了。
元直目送項逸離去,忽然轉身,直視著水鏡先生,冷冷道:「老師,這幾天,著來你沒少對項逸多加教誨啊!看來你的做法,成效很大呢。」
水鏡先生悠悠道:「不是我教誨了他這些,我僅僅是教他做了一個選擇而已。」
「選擇?」元直皺眉。
「不錯!「水鏡先生緩緩站了起來,淡淡道:「到底是選擇仁義,還是選擇王道!」
王道……元直心裡暗暗嘆息。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嘆息到底是為誰而嘆。是為他自己,還是為項逸,或者是為天下?還是為了這個所謂的……王道?
長安的雪越下越大。王允在清晨的時候出門,他的馬車車輪不時深深的陷在雪地里,一路蹣跚后才勉強到了皇宮。
今天是大漢天子早朝的時候。皇帝陛下前些日子龍體欠安,一直躲在深富里調養。當然,大家都知道,這小燕子是因為被董卓強行掠到了長安驚嚇得過渡而得病了。今天迫於董卓的壓力,這個才十歲的小燕子不得不出面來裝裝樣子了。王允聽皇宮裡的內線說,前天夜裡,董卓帶劍直接闖進了皇帝的寢官,在和皇帝「商量」之後,尊敬的陛下立刻就病好了,決定馬上恢復廷議。這樣,董卓大人也可以向天下顯示,他是多麼的尊重陛下,表示朝廷仍然是在陛下的皇命控制之下。
走進大殿的時候,王允立刻迎面朝著董卓大步而去,臉上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躬身作揖。董卓穿著長靴,腰裡配著的正是上次曹操行刺不成而罷失的那把七星寶刀。
王允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裡卻是深深的悲哀。
滿朝文武入大殿必須脫去鞋子,去掉佩劍。大漢朝開國四百年,僅僅是景帝時期的太尉周亞夫得皇帝特准可以著履佩劍上殿。當年周亞夫乃是大漢的棟樑,安邦定國的功臣。今天的這個董卓卻是國賊。
王允緩緩的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廷議的過程非常簡單。小皇帝匆匆露了個面,面色惶恐的看著董卓的一言一行。朝廷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阻做了。關東的諸侯們已經認定了現在是董卓控制皇帝,地方事情朝廷已經管不了,諸侯們也不聽。王允低頭不語,旁觀一樣的看著短暫的廷議結束。
董卓臉上也相當的不耐煩,他本來就是個粗暴的人,在他看來,遮滿朝的文武都應該拉出去全部殺掉算了。現在還得用自己的錢糧來養著這幫廢物。可以李儒這個傢伙卻偏偏勸自己要重新召開這個什麼廷議,說是可以封天下諸侯的嘴巴——有個屁用?到最後還不是要靠我的西涼兵們用刀劍去廝殺?
廷議結束后,董卓立刻站起身子,像趕蒼蠅一樣把那些廢物大臣們驅趕開了。看著這幫死氣沉沉的傢伙,董卓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王允回來的時候,坐在車上臉色白得好像外面得白雪。他覺得自己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憤怒。坦白了說,他對這個僅僅只有十歲的小皇帝並沒有太多的忠也,但是對於董卓的憎恨卻是銘刻於心的。這個愚蠢殘暴的胖子,太看不起我們大漢的士大夫了!說殺就殺,說打就打,拿這些三公九卿當豬狗一樣!
王會回到家裡,立刻去見了水鏡先生。
「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可以動手?」
「很快了。元直已經說動了呂布,現在只要能想個辦法去近衛軍那裡……」
王允沉默了一會兒:「近衛軍那裡,現在的統兵將軍張濟不是個普通的人。恐怕呂布鬧起來,近衛軍不一定會跟著我們走。現在畢竟和幾百年前不同,當年呂氏之亂,周勃將軍登高一呼,近衛軍就跟著殺出去了,現在么……」
水鏡先生微笑道:「現在也是一樣的!近衛軍是守護天子的軍隊,他們吃的是漢家的糧餉,可不是董卓的西涼兵。」
「可昔年本朝初的周勃將軍平亂,憑著從皇帝那裡拿到的調兵虎符才可以號令近衛軍。
現在么……」
水鏡先生目光直視著王允,拱了拱手,故意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緩緩道:「司徒大人的那份天子詔書,難道還不準備拿出來么?」
王允長長嘆了口氣:「天子的詔書現在還有用處么?有張濟在軍營,身邊的副將都是他的人,我們的詔書也不那號令那傢伙啊。」
水鏡先生緩緩站了起來,拉著王允走到了門口,用手指了指外面:「有他在這裡,張濟只要敢有什麼不對,立刻就能讓叫他血濺五步!」水鏡先生收回手,轉頭看著王允淺淺一笑:「不過詔書和他,缺一不可……」
王允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片刻終於一咬牙:「好,我這就帶你去看詔書!」
水鏡先生微笑不語,隨著王允轉身步入后室,方向卻並非書房,而是越過跨院,直入內宅而去。
走到一扇門前,王允停下腳步,伸手為水鏡先生推開房門道:「先生請。」
水鏡先生緩緩步入房中,卻是王允的卧房。見裡面除去一張大床,些許器具擺設外,倒是再沒什麼別的布置,心道:「這王允……倒還算潔身自好,沒什麼鋪張奢華的喜好嘛。
王允不發一語,徑直走向自己的卧床,握住一條床腿,左右擰了三下,房內便響起格格的機括轉動之聲,床側的牆壁隨之打開,現出一個暗門來。
暗門剛一打開,水鏡先生頓時滿頭大汗——本以為王允是個生活儉樸,不好斂財的人,沒想到這暗門裡卻堆滿了金銀、珠寶,映得滿屋子都是黃澄澄的。
「……王……王司徒可真是……啊……理財有術啊……」水鏡先生汗道。
沒想王允卻沒有措腔,苦笑著搖了搖頭,走進暗室里,撥開一堆首飾,從身上的囊中掏出一把小刀,挖起地面的方磚來。方磚掀起,露出下面藏著的一個銅環。王允伸手下去,提著銅環再轉了兩轉,這次卻沒有了聲音。
王允做完這些,收起小刀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幽門外,伸手推上密門,才又走回床前掀開枕頭——床板下面的一個暗格里,靜靜地躺著一方白絹。
王允這才轉頭對水鏡先生苦笑道:「讓先生見笑了,王允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此性命攸關,天下攸關的東西藏在家裡,若不做些掩飾,實在是不得安心啊……」
水鏡先生也拈鬚微笑道:「王司徒果然機智過人。以兩重機關收藏詔書,第二重機關必須要在第一重機關后打開。即便董卓對司徒大人起了疑心,派人前來搜查,那麼至多只能發現第一重機關。而發現了第一重機關以後,只會想到司徒大人是個偽裝清廉,實則斂財無度的偽君子,卻不會再想到,這密室里的重重財寶下,還隱藏著另一道機關,而詔書,卻就藏在這第一道機關所在的床頭。真是好心思,好計謀啊!」
王允點點頭,露出一臉沉痛:「先生所言,正合我所想。詔書絕不能被董賊發現。我王允一人死不足惜,但若因我一人的疏忽,使得天下蒼生慘遭塗炭,那我就萬死難辭其咎了啊!為了天下蒼生,便是我王允清名有損,那又有什麼關係?先生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實在是王允之大幸啊!」語畢,兩行清淚自雙頰滾滾而下。
水鏡先生望著王允悲痛的臉,微微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而對於此事,元直卻有著不同的看法。當後來得知此事以後,元直對項逸是這幺說的:「我靠……這老混蛋太虛偽了吧?這種伎倆連我都瞞不住,怎麼可能瞞過先生?他可也把大家都當成傻瓜了。項逸你想想,董卓進京,挾持天子,才多長時間?天子下詔給王允,讓他勤王討賊,又才多長時間?就算這段時間給他建造這些機關夠吧,可他敢在董卓眼皮子底下找工匠修建這樣的密室么?況且先生說他密室里的財寶堆積如山,又豈是這麼點時間裡可阻臨時聚斂而來?為了迷惑董卓,保護詔書……恐怕只有項逸你這種腦子的人才會相信了吧……哎,項逸你為什麼說著說著就要挽袖子啊?今天一點都不熱啊!啊!英雄等等……那看來是我判斷錯誤啊,別動手,聽我說……我高估了王允的智商了,應該說,這種伎倆連項逸這種腦子都不會相信的……哇……等等……啊!哎喲!別打臉啊!我靠項逸你個王八蛋,說過不許打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