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070

天火070

青州,北海。

「喂!大哥!「

張飛急匆匆地跑進劉備的屋內,剛剛推開門,便扯著嗓子讓了起來:「大哥你聽說了么!曹操在潼關,好像快要擋不住呂布了!」

現下,北海城中只有著劉備與張飛而已,儘管平原是個小城,但對於劉備來說,依舊是不可放棄的基業,交由了關羽鎮守。

「我知道。軍師已經告訴我了。」

劉備點了點頭,自身旁踢過了一個板凳給張飛:「坐下,別老咋咋呼呼的。」

「哦!」張飛點了點頭,乖乖地聽話坐了下來。

掌控北海,已經過去了近半年的時間。吸納了管亥與他那些藏在山中的黃巾餘黨之後,北海的人口又大大增加,連同了自己原本的部隊,孔融在北海原有的部隊,以及整編過後的管亥部隊,劉備手下已經有了五萬人的兵力。即便跳出青州,自天下的角度來看,劉備也成為了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但……似乎也就到這裡為止了。

「媽的!看起來,曹操像是快完了……接下來,說不定就要輪到我們了!憑什麼像呂布那種傢伙就可以隨意攻略,我們還非得抱著個仁義的名號死坐在這裡!」

張飛嘟嘟囔囔地抱怨著:「河北那裡,袁紹的三個兒子正打得不可開交,我們若是這時候過去搶地盤,只揪住一個打,另外兩個不但不會幫忙,說不定還會看自家兄弟笑話呢。南邊徐州的陶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傢伙。以我們現在手頭的兵,不管打誰都有把握,但是大哥你偏偏……」

「閉嘴!」

劉備表情嚴肅,厲聲對著張飛喝道:「不許說這種話!」

「哎……原來北海的那些傢伙又不在,有什麼好怕的?」張飛搖頭晃腦地道:「大哥你也太小心了一點吧?再說,他們又不知道二哥……」

「我讓你閉嘴!」

劉備倏地站起身來,聲色俱厲地對著長輩吼道。

「哦……」張飛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答應了下來,果然不再開口。

「沒有名分,什麼事都做不了。記住這一點。我,是漢室宗親,先帝皇叔,若是也如那些諸侯一般,僅僅為了一己私利,便肆意攻擊,天下人會怎麼看?」

劉備看著張飛一臉委屈,放下了方才的憤怒表情,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剛才的那種話,在心裡想想就可以了,但是,絕對不可以說出來。不管周圍有沒有別人,都不可以說出來,聽到了么?」

「聽到了……」張飛點了點頭,拉長了聲音道。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了。劉備道了一聲進來,屋門打開,現出陳宮的臉。

「主公,漢中有變。「

陳宮的臉上有些凝重,先是向著劉備與張飛各施一禮,隨後向著劉備道。

「漢中?劉焉不是都已經快咽氣了么?身體精神的時候都沒能打下漢中,臨到要死了反倒突然把漢中取了下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劉備聽了有些訝異,不過還是又搖了搖頭,笑道:「或許是想在自己死之前,給劉璋那小子多留點本錢吧。不過那也沒什麼關係,他的兒子太廢物了,不過多大的家底,他老子一死,也註定要統統丟掉。」

「不,不是劉焉。」

陳宮搖了搖頭道:「是……西涼的項逸。」

「什麼!」

劉備自凳子上一下站起身來,表情凝重地望著陳宮:「難道……項逸已經與呂布結盟了?是呂布放他過了雍州?」

「不,沒有。」陳宮搖了搖頭道:「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呂布和項逸之間沒有交戰,但也沒有達成什麼盟約的樣子。」

「是么?此前呂布與涼州軍一向表現得有些曖昧,我本以為他們會結成某種同盟,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出現我預料的那種情況,如此便好。」劉備鬆了一口氣道:「西涼的麒麟兒,天下第一的戰神……這兩人若是走到了一起,或許天下的大勢便已經定了……」

「那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項逸困坐西涼一隅,若是要進取天下,必要與呂布有一戰。即便是暫時的盟約,也絕不會長久。」

「對啊!西涼至中原的道路,只有雍州一條,項逸又是怎麼突破了呂布的封鎖,取得漢中的?」劉備皺著眉頭道:「公台你方才也說了,他們兩軍之間並無交戰,難道項逸是飛過去的?」

「或許……是通過祁連山吧。」陳宮緩緩道:「雖然山勢險峻,未必不存在能通過大軍的小路。只不過……我還是沒有想通,縱使有路,也不過能容納人馬而已,絕不會連糧車都可以通行,項逸又是怎樣滿足大軍的補給的?」

「項逸……真是可怕的傢伙……」劉備咬著牙道:「若是有一天,我要與他對上,還不知勝算幾何……」

陳宮嘆了口氣,沒有接下劉備的話。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解北海之圍,是上天所掉下的機會,但我們不能坐等著這樣的機會再出現第二次了!」劉備嘆了口氣道:「若是僅僅坐守這裡,未來不會有任何的希望。」

「這正是屬下來的第二個目的。」陳宮淡淡一笑,對劉備道:「袁紹死後,審配擁立袁譚,逄紀擁立袁尚,許攸擁立袁熙,各自佔據了一州互相攻戰,都想坐上他們父親的那個位子。但這三人所擁有的實力卻相差無幾,直到現在也沒有人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徹底擊敗另外兩個兄弟,始終保持著這三者的平衡。而只要有了外力的加入,這平衡的局勢將會馬上被打破。」

「原本在官渡擊敗了袁紹之後,曹操便要打算馬上發兵河北,但正在這時,呂布卻出兵在潼關拖住了曹操的腳步。目前曹操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西邊的那頭凶獸身上,而我們……便正可以趁此機會,一舉將河北拿下!」

「我當然知道……但……我們雖然有實力去進軍河北,但名分呢?沒有一個名分,便這樣出兵……終究是不行啊……」劉備長嘆了一聲道,搖頭道。

「就這麼出兵干預,自然是不行,但……若是袁紹的那三個兒子自己主動邀請主公過去呢?」

陳宮輕撫長須,微笑道。

「主動邀請?公台你……有辦法讓他們這麼做?」劉備的眼神中放出了光芒,忙追問道。

「是的。屬下想了許久,如今已經有了一個萬全之計。」陳宮繼續微笑著。

「雖然三人間互相攻伐不斷,但是直到目前為止,卻尚沒有過真正的主力決戰。三方勢力是最為平衡的,每個人都擔心會導致兩敗俱傷的局面,而被第三者輕鬆地撿個便宜。所以……我們便要促成這一點。」

「促成?促成哪兩方的決戰?」劉備點了點頭問道。

「不,不是兩方,而是三方!」

陳宮大笑了起來:「讓他們三個兄弟,一起決戰。而同時,他們還都將以主公為自己的援軍,抱著必勝的信心去攻擊另外兩方。」

「那麼……然後呢?」劉備興奮地望著陳宮道。

「然後……自然便是主公來收拾殘局了。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爭,真正笑到最後的,只有主公啊!」

「那麼……最關鍵的那一點,公台是怎麼計劃的呢?」

劉備閉目冥想了一陣,睜眼道:「怎樣才能讓袁家的三兄弟都對我產生信賴呢?要他們主動向我們求援,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當然,我們會主動向他們提供援助。」陳宮笑了笑,自懷中掏出了三封信來:「若是我們直接帶著兵馬北上,那自然不行。不過……要援助,自然還有別的辦法。這三封信里,封裝著三個計策,而主公您,將會將這三封信分別寄給袁家的三兄弟。」

「計策?讓他們對付自己另外兩個兄弟的計策?」

劉備望著陳宮手中的信,若有所思地道。

「沒錯。正是如此。」陳宮點點頭:「比如說……一個襲城的計劃,又或是一個火攻的計策。當第一個收到信,並按照上面所寫的去做了之後,第二個才會收到信,隨後帶著復仇的心情,將來自於主公的『建議』實施在他的兄弟身上。而對於為他們出謀劃策的主公您,自然便會滿滿產生信心,甚至……依賴。」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只會以為自己才是唯一接受了我們指點的那一個?」劉備笑著問道。

「是的。儘管一開始或許會有所懷疑,但是隨著主公為他們所提供的妙計越來越多,他們必然會滿滿建立起對主公的信賴。但是儘管這給了他們莫大的幫助,但是他們的兄弟卻同樣也因此而獲益良多。三人之間,將會依舊保持著平衡的局勢。」

「明白了。然後……當他們發現,來自於北海的幫助僅僅局限於書信對於他們並不足夠的時候,他們便要開始尋求進一步的支援了,對么?」

「正是如此。」陳宮將手中的三封書信輕輕放到了劉備面前的桌面上:「在官渡的那一戰中,我們可是始終沒有參與戰鬥呢。自然,那是因為我們對袁本初公的敬仰之心啊。儘管被曹操脅迫著來到了戰場,卻並沒有捲入與本初公為敵的戰鬥中。而且,袁紹那三個兒子中的每一個,都將會驚喜地發現,原來我們認為,他才是應該繼承本初公家業的正統啊!」

「公台……」劉備幽幽長嘆一聲:「我得公台,真乃如魚得水啊!」

…………………………

「喂,項逸,我們還要在漢中待上多久啊……」

元直打著哈欠,對項逸百無聊賴地道。

「夠了,這句話從兩個月前,你就開始一天問我三遍了!你累不累啊?」

項逸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理元直。

「喂……難道你不想你們家的貂蟬妹妹么?對了,還有那個被你誘拐回來的小美女……你可都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她們了啊……」儘管項逸偏過了頭去,但元直還是恬著臉湊了上去繼續道:「這裡交給馬超就好了嘛,我們可以回西涼啊!反正劉焉看起來也不會有那口氣過來打我們,呂布也在潼關繼續跟曹操比誰的人命多,我們留在這裡根本沒意義嘛……」

「想你的雲鷺妹妹就直說!」項逸瞪了一眼元直:「我真是弄不明白,以前人家都不肯搭理你,現在則是一見面就給你臉色看,你還整天往人家面前湊,像是找罵一樣。難道這就是你的興趣所在?」

「哼……你這種沒情調的人才不會懂!」元直悶哼了一聲道:「她現在對著這個態度,正說明我已經在她心裡深深埋下了一顆種子了。完全不理不睬,那才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你以為她真的討厭我么?錯!在她而言,能每天看到我,凶我,這就是她的樂趣!」

「哼……如果她真是這麼想的話。」項逸搖了搖頭:「但是光留馬超一個人在這裡,肯定是不夠的。沒有人留下來出謀劃策,萬一遭到了攻擊,漢中還是有丟的危險。就算要走,也是我和閻行走,你留下。」

「怎……怎麼可以這樣!」元直頓時一臉悲憤地跳了起來,指著項逸破口大罵:「項逸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還知道不知道什麼叫義氣!你一個人回西涼,左手一個妞右手一個妞,快活似神仙,卻把我一個人丟在漢中,跟雲鷺妹妹天涯相隔!你……你自私!你無恥!」

「誰說把你一個人留下了?不是還有馬超陪你么?」

項逸翻了翻眼睛,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妹妹不在,暫時用哥哥代替或許也行啊……」

「你去死!」

元直差點要當場吐出來,一雙眼睛死死瞪著他,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般。

「好了,不開玩笑了。」項逸沖著元直擺了擺手:「漢中新納入我們手中,總要確保了它的穩定才行。雖然那一夜,通過閻行的『顯靈』止住了城內百姓的暴動,但是……也有著上萬人死在了那裡。無論如何,民心還是要好好安撫下來的。」

「我知道。」元直也收斂起了方才如喪考妣的表情,正色道:「我已經貼出告示,免除了漢中一年的所有賦稅。反正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有那個鷹眼小子的援助,錢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至於原本歸屬於張魯的士兵,也逐漸改編了一部分進入我們的部隊,不過為了保證部隊的士氣和戰鬥力,比例不是太多。」

「嗯,慢慢來吧。光有人數的軍隊是沒有用的。」項逸點點頭道:「城內的百姓現在態勢如何?」

「已經逐漸穩定下來,看起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元直笑了笑道:「看起來,閻行那一晚對他們的震撼實在很大。不過這只是漢中城內的局勢而已。至於整個漢中郡……天師道的影響還需要時間去消除。」

「或許那些就只能慢慢來了……」項逸嘆了口氣,又想起了那一夜的修羅場般的情景:「真是可怕啊……」

「是的。」元直知道項逸在說什麼,點了點頭道:「在那之前,我也沒有想到,天師道在漢中百姓的心中居然擁有如此的控制力。若不是閻行跟我們一起來,只怕真的將會葬送半城,甚至更多人的性命……」

「幸好有他在。」項逸勉強笑了笑道:「不過……希望不會再有下次了。」

元直點點頭時,一個衛兵匆匆跑進了軍營內:「將軍,有人求見,自稱是曹操軍的使節。」

「曹操的人?」

項逸微微有些訝異。曹操現在正在潼關和呂布打得不可開交,這時派人到這裡來找自己……會是有什麼事?

「讓他進來吧。」項逸點點頭,看著衛兵轉身出門而去,不多時領進了一個面目清秀的青年文士。

「奉孝?多日不見了。」

項逸笑著沖面前的青年道。在官渡之時,他曾在曹操的身邊見過這個叫做郭嘉的謀士。

郭嘉微笑著向項逸施了一禮:「我家主公托在下向項將軍問好。」

「好了,不要叫什麼項將軍,我從來也沒當過什麼將軍。」項逸笑著沖郭嘉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叫伯凌也行,直接叫我項逸也可以。說吧,曹操讓你來有什麼事?」

「伯凌想必早就知道,呂布正在猛攻潼關,與我軍廝殺不休。雖然我軍占著關上的地利,但是損失依舊很大。」郭嘉在客位上坐下,向著項逸拱手道。

「嗯。雖然呂布原本一直在長安沒有行動,但現下的局面也不是不可預料到的。怎麼?難道曹孟德已經堅持不住,要向我求援兵了么?」

項逸笑了笑,直接地開口道。

「不。我家主公雖然損失不少,但還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郭嘉搖搖頭,微笑道:「不知……伯凌可願意聽在下繼續說下去。」

「當然,只是聽聽有什麼關係?」項逸沖著郭嘉做了個請開口的手勢道。

「伯凌不覺得……呂布的舉動有些奇怪么?」郭嘉揚了揚眉毛道:「原本一直蟄伏在長安,即便是我軍在官渡與袁紹做生死決鬥的時候,呂布也沒有向我軍發起過進攻。事實上,彼時我軍在潼關只有區區一萬人駐守。若是呂布當時趁虛而入,要拿下潼關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至少,他的損失比現在會少上很多。」

「或許只是他當時不願意直面袁紹的壓力,想要藉助貴方的力量消耗袁紹實力吧。」項逸點頭道:「呂布或許也並沒有料到,袁紹會在官渡敗給貴方,本只是打算在貴方戰敗之後,才東進潼關,與袁紹決戰。但官渡一戰的結果,卻是袁紹的覆亡。既然他的計劃被全盤打亂了,那麼現在也只有不顧一切地攻擊潼關了吧?」

「那麼?為什麼是我們?」

郭嘉搖了搖頭,笑道:「涼州軍的實力強橫,呂布若是取西涼,或許也會遇到一場苦戰。但是……這裡,原本屬於張魯的漢中,對於呂布來說卻不是一個難啃的骨頭。為什麼他的目標卻不是張魯,而是我家主公?」

「那麼,奉孝的想法是什麼呢?」項逸不動聲色地將問題推回給了郭嘉。

「在下不是呂布,當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不過……倒是可以略作推測。」郭嘉悠然道:「呂布進攻潼關之時,也正是袁紹身死,河北分崩離析,三個兒子互相攻戰的時候。原本若是沒有呂布的進攻,我家主公便會馬上揮師北上,蕩平河北。」

「沒錯。那麼說來的話,呂布只是不願意看見貴方坐大而已了?畢竟對於他來說,將會造成不利的局面,不是么?」項逸點了點頭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這對於呂布自身又有什麼好處呢?這點,在下卻死活想不明白。」郭嘉故意嘆了口氣道:「雖然我家主公沒有了發展的空間和機會,但是對於呂布來說,他的損失卻要遠遠大於我家主公。在這場戰爭中,呂布無法獲得任何利益,而只是白白消耗自己的實力。如果換了在下的話,在下會南下取漢中,之後或是東向攻打劉表,又或是南取益州,所獲利益並不會比我家主公少。」

「如果按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的話,或許到了最後,天下將是我家主公與呂布兩人相爭的戰場。而依照呂布的高傲性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懼怕與我家主公相抗的。所以,在下想不通這一點。」

「那麼,奉孝自己也沒有答案了?」項逸心下暗暗笑了笑,但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郭嘉搖頭道:「而且,在下說一句喪氣的話,呂布自身,高踞天下武將之上。麾下也有著張遼高順這樣的一代猛將。若是呂布真要盡全力去攻打潼關,雖然我方未必便會敗,但至少戰局當與現在不同。呂布不會遭致如此之大的損失,而我方也將更加吃緊。所以在下思來想去,只得出了一個看似最不可能的可能。」

「那麼,是什麼呢?」項逸微笑著等待郭嘉的開口。

「呂布,他在為人做嫁衣。」

郭嘉直直地望著項逸,一字一句地道。

「聽起來的確不可能,以呂布的性子,連天子都敢於噬殺,自然不會毫無目的地去為別人做這樣的事情。」項逸暗暗心驚。自己是知道劉篌存在的人,又是與周瑜一起才得出了這個結論。而面前這個始終掛著微笑的年輕人,竟然憑空分析出了幾乎接近真相的結論:「那麼,奉孝認為,呂布在為誰做這樣的事情呢?」

「不知道。這一點,在下便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了。」郭嘉苦笑著搖了搖頭:「在下曾以為,呂布是為了伯凌。畢竟在伯凌你去了涼州的這段時間內,你與呂布都始終相安無事,沒有過任何交戰。但僅僅憑藉這一點,卻又不能作為定論。」

「不過看起來……除了我之外,似乎也沒有別人了吧……」項逸哈哈笑了起來:「呂布就是一頭孤狼。丁原死在他的手上,董卓也死在他的手上。當今天下群雄中,再沒有誰是與他有關係的了。若實在要說……那也只能是曾在虎牢關前與呂布對峙過了。」

「沒錯啊……這的確是個讓人想破頭的難題。」郭嘉也笑了起來:「而且,尤其是對我方來說。畢竟,伯凌現在與呂布還沒有開戰。」

「好吧。那麼奉孝長途跋涉來見我,就是為了對我說這些推測的么?」

項逸沖著郭嘉揚了揚眉毛:「我想,恐怕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是的。」

郭嘉站起了身來,望著項逸庄容道:「我家主公……想與涼州軍一同,進攻呂布!」

「什麼?」

項逸聞言,頓時小小驚訝了一下:「方才奉孝不是還說,除了在下以外,想不到還有什麼別人,會是呂布在扶助的對象了么?為什麼卻還會與在下商議合擊呂布的事情?」

「因為……在下雖然猜不透呂布心中所想,但卻知道伯凌的性子。」郭嘉揚聲笑道:「雖然只是在官渡的一面之緣,但是在下卻可以肯定,伯凌乃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決不願庇佑於他人羽翼之下。縱使呂布真的有那個打算,但伯凌你卻絕不會接受的!」

「呵……難得奉孝如此看得起我。」項逸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伯凌又為何可以肯定,在下一定會接受這樣的提議呢?」

「在收納了董卓舊部之後,呂布已經佔據了整個雍州。尤其是長安,原本便是大漢舊都,在洛陽被董卓焚毀之後,已經成為了天下第一大城。」郭嘉笑著侃侃而談道:「而攻滅了呂布之後,這一切,統統都是西涼軍的!我方……不進入潼關半步!」

「果真如此?」項逸驚訝地望著郭嘉:「縱使擊敗了呂布,不管是我方還是貴方,損失想必也不會小。而在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之後,曹孟德竟然什麼都不要?」

「在下方才已經說過了,原本我方的目標,只是河北而已。若非被呂布拖住了後腿,只怕現在,并州,冀州,幽州已經盡數是我家的天下。只要消滅了呂布,我方自然是以北上為重。」郭嘉說完,望著項逸,等待著他的回復。

「是么……不過……貴方現在還有著進攻的實力么?」項逸緩緩點了點頭,向著郭嘉問道。

「那是自然!」郭嘉自信滿滿地答道:「雖然我方此前一直被呂布壓制在潼關之上,但那隻不過是為了盡量減少損失而已。潼關之下,不過是樊稠、牛輔這樣的將領領軍而已,人數始終也沒有超過三萬。若是驟然突擊出城,在他們措手不及之下,這一戰乃是必勝之勢。而同時,貴方也自漢中與西涼同時出兵,三路合擊呂布,長驅直入,抵達長安的城下!」

「聽起來,似乎的確是個可行的計劃。不過……」項逸嘆了口氣:「你有沒有考慮過,當到了長安的城下,面對呂布本人之時,我們能否是他的對手?」

「伯凌你……在開什麼玩笑?」

郭嘉原本一直微笑著的臉,變作了驚人的詫異:「虎牢關前,劉備關羽張飛那三人,……不,是兩人,便將呂布擊敗。以貴我雙方的實力,難道還會怕他一人?」

「你們……不了解現在的呂布啊……」項逸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要我應允這提議,我只有一個要求。」

「無妨,伯凌請說。但凡我家主公能做到的,奉孝都可以代為答應。」

項逸望著郭嘉,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到了長安城下,與呂布交手時,貴方一定要出動所有的猛將!所有的!」

「好!」雖然不明白項逸為何此刻如此之慎重,但郭嘉也沒有多問,只是痛快地點了點頭:「如此,便一言為定!一月之後,兩軍三路同時發動進攻,如何?」

「行。」項逸深深望了郭嘉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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