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精誠所至
曾岑被他激怒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小月亮,死死咬住牙齒。
「你不配提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受的所有痛苦都是拜你所賜!」
秦易自己揭開傷口,他以為有機會終結那個噩夢,曾岑卻在他血淋淋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曾岑……」
付俊攔住秦易,「都這麼晚了,先回家。」
馮冉冉也拉住曾岑,「今晚住我家,我要跟你睡。」
曾岑想拒絕,找了個借口,「酒店我已經訂好,錢都付了,敘舊哪一天都可以。」
「不可以!你一走就是四年了,你得好好跟我說說這四年你都去哪兒了。」馮冉冉一邊說一邊將她的行李推給付俊,付俊動作夠快,分分鐘全裝進後備箱。
曾岑無奈,只得上了馮冉冉的車。秦易一個人開車在後面跟著。
馮冉冉一路都握著曾岑的手,小王子都吃醋了,「媽媽,抱抱……」
「坐好,媽媽現在沒空抱你。」馮冉冉按住小傢伙不要亂動。
曾岑好羨慕她有一個健康快樂的兒子。
「我可以抱抱他嗎?」
「當然。」馮冉冉解開孩子安全帶抱過來,「來小王子,讓乾媽抱抱,以後要叫乾媽知道嗎?」
小傢伙哭鬧起來,直對曾岑偏頭,怎麼也不肯要她抱。
馮冉冉很不好意思,「他平時不這樣認生的。」
曾岑搖頭笑笑,「沒事。可能剛才,我嚇著他了。」她剛才太衝動,似乎秦易總是能輕易就挑起她的情緒,怎麼都控制不好,那感覺有些無力。
馮冉冉沒辦法只得抱小王子坐在自己腿上,「這小壞蛋跟他乾爸感情特別好,他親爹都吃醋了。秦易真的很愛孩子。」
曾岑臉朝外面,「四年沒回,這條街變了不少。」明顯不想接那個話題。
「嗯,到處在擴建,你以前上班的幼兒園都搬了位置。」付俊適時開口化解尷尬。
「啊?搬哪兒去了,老園長還在嗎?」曾岑還想著明天回去看一看。
「搬到新校區,老園長早幾年就退休了,現在種種花,養養魚也還不錯。」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曾岑微微皺眉。
「那是……為我家小王子早作準備,再過兩年要上幼兒園了,我還想請老園長幫幫忙呢。你也知道現在幼兒園都要排號。」付俊腦子轉得夠快,事實上,跟曾岑關係好的人秦易都有留意,說不定哪天她就會跟他們聯繫。
付俊無法想像,秦易這樣的男人會選擇守株待兔的方法等一個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的人。
可是,命運就是這麼出人意料,他等到了。
付俊和馮冉冉的新房很大,樓上樓下幾百尺,秦易送的新婚禮物,難怪都要跟土豪做朋友。房子雖大,卻沒有空冷感,看得出馮冉冉過得很幸福。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馮冉冉幫曾岑歸置好行李問她。
「不餓,飛機上吃過了。」曾岑拉著她坐下,「你和付俊到是出乎我意料。」
「你會不會怪我?」馮冉冉表情抱歉。
曾岑笑,「我為什麼要怪你?」
「我……明知道秦易那樣對你,還和他最好的兄弟在一起。還有四年前,我為了爸爸的生意答應秦易留在你那裡作內應。」馮冉冉越說越羞愧。
曾岑忍不住笑出聲,「這都哪兒跟哪兒。你有自己的人生,就因為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幸福。四年前的事,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選擇,錯不在你,秦易做那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你不是他的對手。」
「不是……」馮冉冉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一方面她想站在曾岑這邊,一方面她這些年所見所聞覺得秦易真的不是曾岑想的那樣,很矛盾。
「有些話我不知該不該說,但是,我希望你能聽聽。」馮冉冉嚴肅開口。
曾岑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麼,「你說吧。」
「我不知道當年是怎麼回事,秦易也一直不願提。但是,他這些年真的過得很不好。你剛離開那一年,他整夜整夜失眠,吃藥都不行,付俊就跟著他沒日沒夜的加班。到後來實在不行,送醫院打針。但是醫生說經常這樣對身體傷害極大,建議看心理醫生。」馮冉冉停頓片刻,看曾岑反應。
她由始至終表情都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馮冉冉嘆口氣,「這些年他跟家裡的關係也不好。老太太倒是時不時來看看他,老爺子根本不見他的面,每次看著別人兒子媳婦孫子和樂融融就哀聲嘆氣,逢年過節連門都不讓他進。你能想像大年三十,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房子,四面壁,在黑暗中對抗時間的感覺嗎?」
曾岑的手微微收緊了下,臉色依舊平靜,「秦叔宋姨還好嗎?」
「我和付俊去拜過兩次年,老太太還好,老爺子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
曾岑沉默,不管當初秦易是為什麼娶她,秦家二老是誠心相待。
「下次,你再去的時候,替我帶份禮。」
馮冉冉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只說了個『好』字。
「你怎麼樣,這四年都在哪兒?」馮冉冉終於還是問到曾岑最不想說的話題。
曾岑避重就輕大概講了下她這四年在國外的經歷,還好,馮冉冉沒有多問,大概覺得孩子是她的禁忌,不想提起她的傷心事。
樓下,兩個大男人在花園抽煙,很久沒有聞過煙味了。付俊家有孩子,秦易喜歡帶孩子,所以煙是違禁品。
今晚重新翻出來,因為心裡太苦悶。
「對不住啊兄弟,今晚這事兒我沒辦好。」付俊檢討。
秦易重重吸一口煙,被嗆到,咳嗽搖頭,「不怪你,是我積惡太深。」
「唉,你也別這樣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重要的是當下。」
當下?秦易無力笑笑,現在對她,松不得緊不得,舉步維艱。四年前,方嶠要他放手,四年,足夠忘記一個人,可他不但忘不掉反而紮根愈深。也許,四年前他還不懂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麼樣,只知道想要得到。時間是檢驗感情的利器,現在他懂了,卻無從下手。在乎一個人才會不知所措,智商降為負值。
他扔掉指尖的煙,眼中堅定,「我想過要放手,所以不去打聽她的消息,不去打擾她的生活。但她自己回來了,這次,不會讓她再離開。」僅管他還不知道要如何留下她,決心已定,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第二天,曾岑一早就搬離馮冉冉家,留在那裡不是明智的選擇。她走時沒看見秦易,大概他半夜就離開了。
馮冉冉也沒特別挽留,她了解曾岑的性子,而且曾岑和秦易的事外人真幫不上忙,越幫越亂。
曾岑攔上計程車直接去天井房,那裡大概是記憶中唯一有過溫暖的地方。
院門殘舊,鎖卻是嶄新的。房東是方嶠的朋友一眼就認出曾岑。曾岑付了一個月房租,租一個月已經是看朋友的面子,她要說租兩星期估計要被轟出去。
事實上這房子早就是秦易的資產,連方嶠也不知道。
房間還和四年前一樣,太久沒住人有股霉味,她把窗戶全打開透氣。用力過猛,有個窗戶插銷壞掉了,真的是太久沒住人了。她給房東打電話,房東住在城內,答應明天一大早來幫她修,她覺得一晚上也沒事。
衣櫃抽屜都乾乾淨淨,一件寶寶衣服痕迹也沒有,秦易猜到她會離開馮冉冉家,半夜就來把東西清理乾淨。
她收拾好屋子,去了趟超市,要買的東西很多。等她安置好,已經日薄西山。冷風掠過,空氣里有潮濕的味道,她趕緊關窗戶,想著明天一大早一定要把壞的插銷換好。
吃過晚飯,天已大黑,風越來越大,吹得窗戶呼呼的響。她有些不安,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去找個師傅先把窗戶修好,這要晚上雨下起來就晚了。
她才走出巷子,雨就落下來,狂風卷著暴雨,她又急急往回走,放棄找人,先回家躲雨。突然一條巷子的燈全滅了,老城區電路故障是常有的事。
天空突然劈開一條口子,曾岑加快腳步,轟隆一聲巨響。她捂著耳朵,腦中閃過機場里男人揚著帶血的砍刀朝她過來,然後是一聲巨響,男人直直倒在她面前,地上都是血。
又一陣雷聲震耳,「啊——」她在雷聲中恐懼驚叫,雨中摔倒,她緊緊捂住耳朵身子縮成一團沒有力氣站起來。這就是警局裡醫生擔心的事故應激反應,當人在經歷目睹重大災難事故后存留在心裡的恐懼感,會因為突然的刺激激發出來。
「曾岑——」黑暗中有人喊她,聲音越來越近。曾岑已經害怕得不知自己在做什麼,用盡所有力氣撐起身子,緊緊抱住來人,一個人在黑暗裡太可怕。擇日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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