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是雞肋
87_87971「曾老師你應該在家多休息幾天,聽你嗓子還是啞的,我剛泡的羅漢果你喝點兒。」辦公室同事都過來關心她,又是給水果,又是給牛奶。
曾岑一一道謝,「小感冒,休息兩天已經好了。」她收拾好課本,「我去上課了。」走出辦公室她才呼出一口氣。她在老宅那兒躺了兩天度日如年,婆婆宋佳荷悉心照料是真拿她當女兒,她心裡難過離婚說不出口。這畢竟只是她和秦易的矛盾,她不應該妄圖藉助父母給秦易壓力。
她拐進洗手間給郭律師打了個電話,郭律師叫她放心,他會在立案后找熟悉的法官接這個案子。聽律師這樣說她心裡踏實多了。
每個孩子都是小天使,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總是特別飽滿快樂。曾岑也幻想過,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她甚至想像過,孩子會像她多一點還是像秦易多一點,酸澀的情緒發酵之前及時被中斷。
「老師。」孩子喊她。
她回神,方浩軒站在她身後,背著小手仰頭望她。她微笑摸摸孩子頭頂,「怎麼啦?」
方浩軒拿出一朵玫瑰,已經焉了花瓣都沒剩幾片,「送給你。」
曾岑接過花,「隨便折花可不好,老師是不是跟你們說過要保護花草樹木。」
方浩軒頭搖成波浪鼓,「不是我折的,是我從家裡帶來的。爸爸說玫瑰花要送給喜歡的人,我喜歡老師,所以想送給老師。」
曾岑笑著俯下身子,「爸爸最近都留在家陪你?」
「嗯。」孩子歡快點頭,很高興。
「那就好。」
「我爸爸還說他要來找你。」
「找我?」曾岑心想壞了,一定是為機場的事要找她算帳。
「孩子們,小嘴巴閉起來,小手放腿上,我們要準備吃飯嘍。」幼教助理搬來營養午餐。
曾岑拍拍方浩軒讓他回座位,然後一份一份將營養餐分到孩子們手裡。
教台上,她個手機突然響起來,助理離得近夠頭看了眼,笑眯眯看向曾岑,「你老公電話。」
曾岑手裡拿的營養餐差點掉到地上,這些天過得兵荒馬亂她還來不及把手機里的名字改過來。
助理接過她手裡的餐盒,「你去接電話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曾岑也不能說什麼,趕緊拿了手機出去走廊。
「喂。」
「終於肯接我電話了?」秦易起身去窗戶邊捻著眉心,又是一夜沒合眼。
「什麼事?」曾岑冷冷回他。
秦易也不惱,「吃飯了嗎?」
「你到底有什麼事?」曾岑不耐煩,但那晚的事還心有餘悸所以不敢隨便掛電話。
「我給你訂了營養餐。」
「我不需要。」
「放學我來接你。」
「不……」電話掛斷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曾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
秦易送來的營養餐被她扔進垃圾桶。
放學的時候,曾岑意外見到方嶠親自來接兒子。
「曾老師。」方嶠大方朝她走過來,不似上次生人勿近,今天換了副金邊眼鏡憑添分煦煦儒雅的氣質。
曾岑倒是先尷尬起來,「方先生,你好。」
方嶠笑起來,「我可是一直等著曾老師的家訪,再過幾天我不保證有時間待在家裡。」
曾岑今天狀態不好,本想約下次。剎車聲陡起,曾岑和方嶠同時抬頭,秦易的車停在馬路對面,他一下車皺起眉頭。
「方先生等我一下,我去拿包。」曾岑幾乎是反應過來就馬上答應,轉身去辦公室拿包。
秦易摔上車門朝方嶠過來,「方總轉性要做慈父了?」
方嶠拍拍兒子,「去看看曾老師需不需要幫忙。」
小傢伙很乖的跑開。
方嶠挑挑眉,「接老婆下班?我還不知道秦總有二十四孝老公的潛質。哦,我想起來了,秦夫人和秦總在鬧離婚吧?」
秦易眼底幽暗,「所以你覺得你抓到我軟肋了?」
「她不是嗎?」
秦易笑了,那笑透露太多訊息,不屑、諷刺。
「你以為抓到的是軟肋,到最後可能不過是雞肋。」
方嶠愉悅笑出聲,「秦總真幽默。」
「方先生。」曾岑已走近,剛剛好聽到秦易最後那句話。
方嶠眼睛看著秦易,在說,時間剛剛好。
秦易臉色陰鬱。
曾岑看都沒看他一眼,對方嶠說:「可以走了。」
方嶠做了個請的手勢。
曾岑剛抬腳,手臂被秦易握住,「跟我回家。」
曾岑笑著轉過頭,譏誚開口,「像我這種雞肋,秦先生早放手早解脫,對大家都好。」
秦易知道中了方嶠的套,「有什麼事回家說。」
方嶠適時出手,「秦總在幼兒園動手可不好,孩子不知道還以為是打架,被定成家暴就說不清了。」
看樣子方嶠已經調查過他們,秦易手收緊拉近曾岑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話,鬆開手就上車走了。
曾岑憋得臉都紅了。
方嶠皺眉,「他剛才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方浩軒,來,帶老師去你家。」她牽過孩子的手上車。
一路上方嶠都在想秦易到底在曾岑耳邊說了句什麼話,他們夫妻會不會是在演雙簧?他從內視鏡看曾岑,對孩子有耐心,面對孩子的十萬個為什麼都是溫言細語。看得出他家那小子很喜歡她,能被孩子喜歡的一定不是狡詐之人。
車開進院子停在別墅門口,方嶠請曾岑進屋。這房子比她那個空房子還空還冷,她一個大人尚且受不了,何況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曾岑突然有點心疼方浩軒。她拍拍小傢伙,「你先回房寫作業,老師跟你爸爸聊聊。」
孩子很聽話拎著書包回房間乖乖關上門。
「喝點什麼,水,咖啡,果汁?」方嶠脫下外套很隨意搭在沙發上。
「不用了,」曾岑謹慎站在原地看著他,「方先生,我來是為了孩子,但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如果你連自己的兒子都利用,我會瞧不起你。」
語出驚人,這是方嶠對曾岑的評價。他還是給她倒了杯純凈水,笑著開口,「我不懂曾老師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和秦易有什麼過節,剛才的挑撥離間實在不高明。」她一語點破。
是個聰明女人,這是方嶠對曾岑的第二個評價。他捏著酒杯晃了晃裡面的褐色液體,「所以你一點也不介意你老公剛才說你是雞肋?」
「那是我自己的事。」曾岑收緊拳。
方嶠笑著點頭,「ok,我道歉,不會再有下次。那麼,曾老師家訪想要聊點什麼?」
曾岑覺得他還算是個胸懷坦蕩的男人,慢慢放下警惕,「我想知道,到底有什麼理由讓方先生對自己的兒子不聞不問。不要用工作很忙這樣的借口敷衍我。」
方嶠放下杯子,踱步到落地窗邊,目光延伸到樓下是一片玫瑰花圃。
「我妻子,很喜歡玫瑰花。」他聲音很輕,「我記得懷孕的時候她就是站在這個位置跟我說,如果懷孕過程中出現任何狀況,都要保住孩子。她有很嚴重的心臟病。」
「對不起,」曾岑抱歉,「我無意引起你的傷心事。」
方嶠沒看她只是盯著花圃,自顧繼續說:「四個月的時候,她身體已經承受不了,醫生說要馬上停止妊娠不然孕婦會有危險。是我帶她去醫院,打掉孩子。」
曾岑驚愕,「那,方浩軒……?」
「他是我從福利院收養的。」方嶠回頭,眉宇間都是憂傷,「我妻子因為失去孩子,患上憂鬱症……自殺了。」
曾岑心子顫動久久不能平復,除了抱歉說不出別的話。
方嶠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氣,似乎從那段記憶里掙脫出來,「你不用跟我道歉,這麼多年我也需要有個聽眾。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父親更不是個稱職的監護人,我只是,一看到浩軒就會想起這些事情。曾老師放心,我會檢討自己。」
他自我檢討,曾岑倒是不知說什麼了,「我為我的魯莽向你道歉。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多關心關心方浩軒,他真的很需要你的關愛,也真的很愛你。」
方嶠點頭,「我會的。」
「我上去看看他。」曾岑轉身上樓,聽完方嶠的講述她更加心疼這個孩子。
方嶠將杯里的威士忌一飲而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她講這些事,也許她長了一張讓人信任的臉,也許因為她是秦易的妻子。
家裡難得這樣有人氣,方浩軒一直纏著曾岑到天黑才讓她走。方嶠送曾岑到門口,「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嗎?」
「不用,我自己坐計程車就好,再見。」曾岑微笑道別。
「曾老師。」方嶠喊住她。
她疑惑回頭,方嶠表情坦然,「秦易,那個時候跟你說了什麼?」
曾岑笑著搖頭,「一句無聊的話,你不會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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