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紅蓋頭
我回頭朝熊皮巫女伸出了兩根手指作為疑問,她搖搖頭,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我們糾纏在山洞之中的那段時間裡,怎麼就多了個新娘呢?
桃樹生長的很茂盛,女鬼伴娘團的隊伍只是恰巧露了一面,很快就隨著歌聲一起轉了個彎堙沒到遠處了,而我們的橋梯還得再往上攀爬一段才可以到達山體之上,照這個速度來看,我們一時半會兒的,顯然是追不上他們的腳步了。
「可怎麼……會多加一個?一夫多妻?那個畫師半路上突然覺得一個不過癮嗎?」大明星在我前面忍不住嘀咕起來,「其實他娶是個老婆,恐怕在這崑崙都沒人能管的著他,但問題是,這第二個新娘子,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女丑之屍不該有兩個的吧!」
他的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得出來,被女鬼們一鬧,我們大家心裡都著急得很,倒也顧不得對於腳下的萬丈深淵有多麼害怕了,一鼓作氣、手腳並用的,終於是抬腳踩上了紮實的山石上去——
滿地都是桃花瓣。
望著那樣純凈的白雪之上覆著的粉紅,我踩上一腳都覺得自己的鞋底髒的厲害,生怕玷污了昆崙山的聖潔、壓痛了這些嬌滴滴的落花。
「聲音是在哪裡還可以聽見嗎?」
張小爺倒是很潑辣,一點沒有其他人的憐香惜玉,毫不留情的就把花瓣踐踏到雪層里,對著耗子說道:「山環水抱,必有氣。這座山峰應該是崑崙的中心,那些人跑得再遠也不會出離這個閉塞的地方。」
「其實剛才咱們還沒從橋上下來的時候,我就聽不清了。」耗子聳了聳肩,「這個地方可不是原來那些山,輕悄悄連腳步都能聽見。」
我支起耳朵來仔細一聽——的確,這與世隔絕的崑崙之墟明顯的沒有了之前雪山上的蕭條和靜穆,昨晚大家在平台上聽到的那些動靜依然還在,而且更盛。草木的拂動、此起彼伏的鳥鳴,還有潺潺的流水聲全都摻雜在一起,除非女鬼的歌聲異常響亮,否則我們從這裡想要順著聲音跟過去,實在是困難。
「耗子,你不是說你聽得出來那種鳥的叫聲嗎?就算一時半會兒的找不著冬爺,先找找道哥試試?這鳥叫的好大聲……我怕它們把他給吃了!」大明星抬頭瞅了瞅,但這附近是沒有鳥兒的蹤跡的。
「青鳥的聲音……老子當然能聽到了,但是現在去找青鳥有什麼意義啊!」
「先找到青鳥,然後把朝聞道給救出來啊……怎麼能沒有意義?」我聽耗子這麼不上心,覺得有一點生氣。
「可是道哥根本不和青鳥在一起啊!」耗子一看我們眼神,自己倒莫名其妙,「**,難道你們剛才沒看見嗎?」
「看見什麼啊!」
耗子瞪大了眼睛:「那一隊走遠的女鬼啊,你們不是說其中有個新娘子是那什麼女丑之屍嗎,她旁邊還跟著另一個,那個人就是咱們道哥,你們該不會沒見著?!」
「我靠……」
所有人全都一時語塞,我更是被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開什麼玩笑啊,耗子哥居然說那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第二位新娘子,是朝聞道!!!
連接崑崙墟和平台的橋梯實在太窄,我們一行人爬過來,戰線不得不拉得很長很長,當我們後面幾個看見女鬼伴娘團的時候,人家已經走得很遠,該轉彎了,那麼我們當中觀察的最清楚的人,當然是永遠沖在最前方的開路先鋒耗子。
「本來老子也以為是倆女的,可道哥比旁邊那女的高多了,老子第二眼就知道不太對勁了,再一看走路那身形、那姿勢,還有腰間露了把匕首,這才明白,從哪兒能鑽出第二個新娘?原來他是被青鳥直接給帶到目的地去的!」
雖然兩個新娘都是腦袋上蒙著一大塊紅布的,但以耗子跟朝聞道的熟識程度,再加上他的一番描述,我認為耗子的眼睛出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來我們想要找到的另外撥隊伍成員,已經提前匯合到一起去了!
但我不知道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們不用再漫山遍野的去尋人、朝聞道還沒被青鳥吃掉、他身邊還有冬爺和小王爺悄悄跟著,這實在是讓我舒了口氣。可是那支詭異的送親隊伍怎麼看都太過於奇怪了,就算是高高興興的要出嫁,把死了又活過來的千年女丑之屍嫁了就算了,對我們無惡意的話,我都想拿錦夜的工資隨個紅包了,可朝聞道他是正兒八經的大男人啊,把他嫁了算怎麼回事?!
「難不成,那個畫師男女通吃嗎?」耗子展開了想象的翅膀,「你說他都活了這好幾千年了,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是不是覺得很膩歪,所以各種類型都要嘗試一下,比如長的不錯的男人,比如一身陰氣的女屍?」
「那倒是,龍陽之好從古至今都不是什麼提不得的事情吧,只可惜了咱們道哥這個雛兒……」
「打住打住!咱們不是看戲,是要拯救他好嗎!」
我尷尬的趕緊咳嗽兩聲制止大明星繼續說下去,我覺得這件事情微妙的很,畫師之前是跟朝聞道有過接觸的,還放了他的血,而女丑之屍也格外的在意過這個人,他們還各長著一隻相同的眼睛呢!
「會不會他們不是奔著畫師去的,而是畫師要把他倆湊成一對兒呢?」李副官又讓我很難受的插了句嘴。
「但裝扮不對啊,哪有兩個蒙著紅蓋頭的人湊對兒的!」
「我想要知道的是,他們倆明白自己在幹什麼嗎?」熊皮巫女也發了聲,還看了我一眼,「一般人,只要是個正常人,應該都不願意和那個青衣女人、還有前面的拼接人、後面的死人妖在一起的,而且那個小夥子啊……也不會願意這麼短的時間裡,輕易的跟別人在一起吧,我記得雪崩那次和他認識以後,他給我介紹你們隊里的人,談到某個愛哭鬼時一臉的笑,喋喋不休說個沒完沒了,雖然有點眼瞎,但還不至於峰迴路轉這就跟別人成親去了?」
我心裡一緊,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經歷雪崩的時候,我們還沒有掉落到斷冰崖下面,我們的行程還沒有畫師摻和一腳,而朝聞道和我之間,也還沒出現那道不知為何的隔閡。為什麼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是說,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或者說,他是被逼迫加入到那個隊伍里的?」張小爺也幫我們分析起來,「其實我在懷疑,你們都想歪了,頭上蒙著一塊紅布,難道就是送親?」
「我被高平他們帶去研究所的時候,頭上也蒙著布。」
跟在最後的林哲宇也幽幽的加了一句。
大家邊沿著桃花林走,邊仔細回想了一下,所謂的「紅蓋頭」,其實就是女鬼們身上披著的那種粗糙的長袍撕下來的一塊布料,而且由於路窄,他們排成那種很有秩序的列隊,前頭還倆帶路的,後面女鬼們還唱著歌,乍一看去這確實像是個送親的陣勢。
「如果……畫師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要娶親,那他弄來死亡谷的女丑之屍和咱們道哥,是要做什麼?」大明星腳步放緩了一點,「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張小爺聳了聳肩膀:「我覺得那首歌還蠻慘的,這一路唱著過來,聽那個腔調更是慘的要死啊,不是送親,那是不是……告別。」
耗子解開扣子,把外衣脫了下來,也學著看到的兩個新娘子的樣子,把頭蒙在了衣服的裡面,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