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訓斥
李鴻基剛進城門,就見一小校飛奔而來,遠遠的大聲喝問:「來者可是金縣的李將軍。」顯然是得到剛才城門傳令兵的話趕來迎接的。
李鴻基見這個小校年齡不大,但穿著卻是總兵的親衛衣服,知道一定是王承恩的親兵,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塞給他道:「可是總兵大人派你來的。」
那小校拈了一下銀錠足足有十兩重,頓時喜笑顏開回道:「見過大人,小人正是奉總兵大人之命引領大人到營地。」
又壓低聲音道:「各處的人馬都已來到,明天就要出兵了,大人離榆林最近,反而來的最遲,昨天總兵大人說到你時還有點不高興,不過及時來到就沒事了。」
李鴻基點了點頭:「多謝了。」
那小校也再不說話,帶領李鴻基到達營地后就走了,要李鴻基安排好人馬後馬上到總兵大人處報到。
李鴻基安排後人員已是下午了,不管怠慢,馬上求見總兵大人。這是李鴻基第二次見到王承恩,雖然上次只是遠遠的拜見了一下,王承恩也沒有仔細看過李鴻基,畢竟上次見面時李鴻基還不放在他眼裡。
李鴻基見到大堂上正坐著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已經比上次見到時瘦了不少,看來王承恩這一年多來並不好過。李鴻基一抱拳,單跪道:「末將李自成拜見總兵大人」
半響卻沒有聽到王承恩的聲音,李鴻基知道恐怕是王承恩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也不抬頭,就這麼直挺挺的單腿跪著。
王承恩冷冷的注視著這個人,從他以小小的金縣擋住不沾泥和王嘉胤幾萬大軍他就注意到這個人了,當時自己很是欣喜,揮下又有了一名能征善戰的大將,一力保舉他為都司,沒想到此人私心如此之重,陸陸續續有傳聞其私自與蒙古人貿易,自己派去金縣的幾批探子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用問也是此人暗害了。
其實王承恩也知道,由於大明的軍響經常時斷時續,在邊境駐守的軍隊都有幹些走私的活計,朝庭有時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王承恩惱怒的是李鴻基如此心狠手辣,自己派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這次李鴻基距離最近而又最晚到達更是讓王承恩覺的此人雖然有才卻倔傲不訓,有心先滅他點威風,以後用起來才能順手。
見李鴻基一直恭順的低頭,稍微有點滿意,但還是冷冷的問了一聲:「聽說金縣和蒙古的買賣生意很是興隆啊。」
這聲音不大,李鴻基卻馬上驚出了一身冷汗,「王承恩知道了,他知道多少,這次是不是要拿我。」
口裡回道:「末將不明白總兵大人的意思,末將在金縣一直主軍,生意的事不太懂。」
王承恩氣急反笑,「好,好,你不懂,金縣的稽查走私是不是你負責。」
李鴻基回道:「回稟總兵大人,正是末將負責,不過末將已經將走私的商人全部法辦,也曾報過總兵大人。」與蒙古的生意往來中有時會碰到別的地方同行,李鴻基毫不客氣一律拿下,從重處理。
王承恩敲了敲桌子:「這就好,我也知道朝庭軍響有時接濟不上,這兵難帶,但也不能破壞朝庭法度,起來吧。」見李鴻基已經是滿頭冒汗,也不以為甚,輕輕一提就放過了,在他看來這剿匪還要倚重這樣的帶兵大將,畢竟也沒有證據,只要讓他知道自己不是那麼好滿的就可以了。
李鴻基聞言,心裡大為輕鬆,看來這個王承恩沒有撐握什麼東西,嘴裡回道:「多謝大人。」心裡卻想道:「這個死太監,嚇了我一聲冷汗。」站了起來。
又聽王承恩彷彿慢不驚心地問道:「聽說這高迎祥是你舅舅。」
李鴻基聞言只得又跪下,回道:「大人,高迎祥按輩分確是末將的舅舅,不過是隔了幾代的親。」
王承恩道:「起來吧,不是親的就好,涼你也不敢因私情誤了公務,我是信得過你的,才調你過來。」
李鴻基暗暗叫苦,王承恩這麼一說,自己就是想對高迎祥放水都不可能了,否則高迎祥部一旦從自己手裡突圍,自己就是有嘴也說不清,「多謝大人信任,末將一定不辜負大人厚恩,奮死殺敵以報大人。」
王承恩對李鴻基的態度很滿意,「嗯,你先下去休息,明天就要出發了。」
李鴻基一走出總兵衙門,將身上的冷汗擦乾,心道這太監果然陰險,這一手忽軟忽硬也玩得漂亮,自己是一般人非給他吃得死死地不可。
第二天,王承恩就率領五千人馬出發,一路上大軍緩緩而行,從榆林到延安一路上赤地千里,到處可以看見枯死絕收的莊稼,幸好現在是十一月份,剛剛秋收不久,百姓多少收了一點,目前家中都還有一點餘糧,恐怕到了明天春天各家就要斷吹,到時若是有人登高一呼,恐怕馬上又能聚起數萬人,王承恩一路上看得心驚膽戰,必須在開春前消滅高迎祥了,否則到了開春高賊得到了饑民的補充,馬上又要壯大起來。
俞忠霄聽到王承恩到來大喜,親自到門外十里迎接,兩人見面客氣了一下,俞忠霄就吩咐設宴為王承恩接風。
就在俞忠霄為王承恩的到來而接風時,高迎祥已得到官兵的援軍到來的消息,現在的安寨已被官兵圍困數月之久,雖然官兵一直攻不進來,但安寨已經漸漸困頓了起來,高迎祥忙找齊眾將來商議。
此時高迎祥已有四千鐵騎,四萬兒餘步兵,手下能員眾多,聚齊了十八隊,第一隊王嘉胤,第二隊黑殺神,第三隊混天王,第四隊王自用,第五隊改世王,第六隊老回回,第七隊八金鋼,第八隊掃地王,第九隊過天星,第十隊破甲錐,第十一隊翻山動,第十二隊羅虎,第十三隊顯道神,第十四隊掌世王,第十五隊射塌天,第十六隊左金王,第十七隊九條龍,第十八隊是高迎祥自領的中軍,有滿天星,混世萬,劉哲,黃龍等數員戰將。
拜牛金星為軍師,每隊人馬有二千人,多的是高迎祥的中軍有八千人,在外圍的王嘉胤和王自用各有五千人。
待到眾人來到,高迎祥將情況一說,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已被官兵攻的疲備不堪了,官軍又來了生力軍,那還了得,只有牛金星露出喜色。
高迎祥見牛金星胸有成竹的樣子,忙問道:「軍師可有何良策,快快請講。」
牛金星掃了眾人一眼,故作莫測高深的樣子道:「這王承恩不來倒罷,我們只能坐困愁城,來了之後我要將官軍殺個片甲不留。」
眾人嘩然,官軍人少我們都沒然奈何,何況又來了生力軍,其中老回回最是心急,也不太把牛金星放在眼裡,搶著說道:「軍師莫非發燒說胡話,官軍人少我們都沒奈何,何況人多,莫非你們文人只會吹牛。」
一時眾人都鬨笑起來。牛金星惱怒得瞪了老回回一眼,心想此人如此無禮,以後一定要讓他吃些苦頭才行,這牛金星雖在幾分本領,但心胸卻狹隘無比,就因為今天這句話,以後老回回沒少吃牛金星的虧。
高迎祥見大敵當前眾人都還互不服氣,狠狠的一拍桌子大聲道:「夠了,安靜,聽軍師怎麼說。」
高迎祥手下都是不通文墨之人,這牛金星本是張獻忠的手下,因和張獻忠意見想左,牛金星認為張獻忠不識自己大才,一負氣就投靠了高迎祥,高迎祥得到一個文人的投靠倒是喜不自禁,馬上委以重任,張獻忠看在高迎祥的面子也沒找牛金星麻煩。
眾人聽到高迎祥發怒,都靜了下來,感受到高迎祥的重視,牛金星得意無比,掃了眾人一眼,暗罵一聲都是一幫大老粗,對高迎祥道:「統領可還記得王嘉胤和王自用」
高迎祥一愣:「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兩人合起來雖有萬人,但都是新附之人,這王嘉胤幾月前和不沾泥率幾萬人進攻一個小小的縣城尚且大敗而歸,不沾泥更是丟了命,怎麼能指望他們來救。」
牛金星笑道:「非也,非也,我不是指望他們來救,此一時,彼一時,上次他們之所以敗,在於攻打的地方錯了,我聽說金縣的李自成是統領的外甥,英勇無比是不是。」
高迎祥點了點頭,有一個能幹的外甥,他也覺得自豪,雖然和自已並不是同路人,但他是官,自己是賊,高迎祥見外甥和自己作對倒也不生氣。
反問道:「這李自成雖然是我外甥,但倒底不是親的,如果你想找他來降,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們目前朝不保夕,就是他願意我也不會去找。」
牛金星豎了一下大拇指:「大人仁義,我非是要找李自成來投,只是現在王承恩已經將榆林的精兵強將都調了過來,我們只需令王自用,王嘉胤兩人再次攻打榆林,只要先攻下幾座縣城,王承恩必定坐不住,要回去救,而我軍必會聲勢大振。」
眾人聽得點頭,高興起來,這確是一個好辦法,顯道神問道:「雖然王承恩退走,但就算如此,形勢也不見得好轉,官兵還是會將我們團團圍住。」
眾人聽了又覺得正是如此,沒有了王承恩,照樣打不破官軍的合圍,一時又沮喪起來。
牛金星道:「非也,非也,各位莫非忘了張獻忠,羅汝才兩人。」
顯道神問:「這兩人又有何用,我們多次向他求救,這兩人都按兵不動。」
高迎祥也道:「軍師,張獻忠是你舊主,你也知他為人,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做。」
牛金星回道:「正因為我是我舊主,我知之甚祥,以前官兵勢大,他並非不想救,而是不敢救,但他也知道,目前官兵注意力一直在我們身上,他才得以逍遙,一旦我們被滅,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這個道理他還明白。」
老回回問道:「難道現在張獻忠就長了一個膽子,又敢救了。」
牛金星微笑道:「他這次也不會救,我們也不靠他救。」
老回回大笑:「那是脫褲子放屁,一個樣了。」
牛金星大為不滿,但見眾人都盯著自己,也不好拿橈道:「這次不一樣,只要王自用他們能攻下幾個縣城,張獻忠自然會心動起來,目前延安空虛,只要張獻忠一動,官軍必定驚恐,到時會抽掉人馬去救,那時我們再趁機殺出,官兵必定大敗。」
高迎祥聽得大喜,贊道:「軍師大才,真是我的子房。」
牛金星拈著鬍鬚,心中得意非凡,高迎祥馬上傳令,命王嘉胤和王自用進攻榆林,務必要攻下幾座縣城,因王嘉胤剛敗不久,這次進攻以王自用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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