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龍困(七)

第二十八章 龍困(七)

第二十八章龍困(七)

「不好!」阿巴魯恍然大悟,才明白過來,五百楚軍做誘餌,但釣的可不是他麾下三千兵馬這條大魚,而是自己所佔據的長城關卡。關卡位置的重要性他非常清楚,這是駐紮在楚國境內的大單于大軍通往草原大漠的唯一通道。關卡一旦重新為楚軍掌握,大單于那十萬大軍便成為瓮中之鱉,到時候就算插上一雙翅膀,也難以飛回草原了。

「狡猾的楚人,來人,快快收兵回關。」阿巴魯近似於天雷一般的怒吼,使那些出關纏鬥的匈奴人慌不迭趕緊撇了戰局,一心回撤,想搶在楚國大軍之前撤回關上去。

彭凱豈會輕易地放他們走人,順勢一刀狠狠地橫削向阿巴魯,同時高聲叫道:「弟兄們,胡狗一旦回到關上,死去的弟兄們可就冤了,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殺啊!」

阿巴魯剛想撥馬走人,忽聽得腦門后刀風裹挾著殺氣到來,他不敢回頭,卻靈巧地把身子一低,整個人平伏在馬背之上,彭凱的大刀堪堪從他背脊之上削過,只看得一旁的匈奴人直喊崑崙神保佑,而楚軍則大呼可惜。

彭凱也是暗暗吃驚,別看這個匈奴頭領身材肥胖,但卻是這樣靈活,看來也是位久經戰陣的宿將,不過,取下這傢伙的人頭,還遠沒有拿下關卡來得重要,現在,他和麾下三百勇士的使命,就是拖延住匈奴人回關的腳步,為自己的大軍贏得寶貴時間。

三百前鋒營的軍士也知道這一道理,於是一發吶喊地衝上前去,糾纏住匈奴人,匈奴兵士一心想快速逃回關上——倘若跑晚了,頭領還是會命令關閉上關門,到時候落在後面的,就成了惱怒的楚人刀下的魚肉了。

但這三百左右的楚軍恰似趕不走的蒼蠅,死命地砍殺上來,如果繼續逃竄,毫無懸念地將身首異處,所以那些匈奴人不得不回身接戰,而一旦回過身來,就意味著再難轉身跑向關去——倒是那些騎兵,率先奔向關上——但沒有阿巴魯的號令,誰也不敢關上大門。

阿巴魯這時候也是急得額頭上汗珠直冒,原本以為這員楚將是個勁敵,能夠與他大戰一場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可這會兒不是圖痛快的時候,楚軍正氣勢洶洶地前來搶奪關隘,而這員楚將依然不依不饒,死纏爛打,而阿巴魯一時又沒有能力將其擊斃,也被纏繞得脫不了身。阿巴魯躲避開彭凱的一刀,回頭一望,楚軍已經距離關隘不到百步了。

「關上的人聽著,速速關門,速速關門,不得有……」阿巴魯急了,忙沖著關上的部下吼叫道。但最後一個「誤」字還沒喊出口,自己的腦袋就被彭凱劈落在地,在草地上滾了幾滾,眼睛瞪得渾圓,似乎還能看到楚軍的士卒已經接近了關卡。阿巴魯最後竟還能意識到,關卡是守不住了,大單于也難逃生天,阿巴魯要先走一步了。

那些頑抗著的匈奴人一見自己的頭領被楚將斬落馬下,不由得心慌意亂,哪裡還有心思再去抵抗,玩命地逼退對手,接著使出渾身的氣力,往關卡處狂奔而去,他們已經看見,關卡大門正在慢慢地合上,城頭上自己的同伴正排列成幾排,弓箭也已經搭好,完成了防禦準備。關卡大門一旦關閉,關外的匈奴人將毫不倖免之理,因此他們只恨娘老子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連滾帶爬地逃了回去。

楚軍也正好殺到關前,城頭上的匈奴人一時也慌了,不知道是射箭好還是不射好,下面自己人與楚人混雜在一處撕殺,根本無法去瞄準。倘若亂箭射下,自然能夠殺死不少楚軍,可自己人恐怕也無法倖免,而城下的,有自己的兒子,有自己的兄弟……

關門眼看著就要合閉,只見彭凱與幾名有戰馬的將軍飛也似地殺到,一桿大刀插進兩門之間尚存的間隙中,然後用力一轉,硬生生地將大門擠開一道縫隙來。衝到這裡的楚軍見有機可乘,齊聲吶喊著,沖向關門。於是圍繞著大門,兩邊的軍士死命地衝擊著。外面的楚軍要將大門撞開,而裡面的匈奴人則奮力地去推著大門,而兩門之間的大刀,依然牢不可破地橫亘在面前。

楚軍終究人多,而且士氣極其旺盛,用了幾分鐘的時間,裡面的匈奴人早就抵擋不住,哄地一聲,關門被徹底攻開,見到勝利的楚軍齊聲歡呼,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殺進關去,只恨自己沒有衝到前面,少殺了兩個匈奴人,戰功少了一分。

在楚軍中,軍餉是不多的,唯一能夠讓這些兵員在服役期間發財或者是陞官的,只有搶得更多的軍功,在這樣的情況下,楚軍們在陣前衝鋒的時候,沒有一個想拖在後面,而是爭先恐後地衝上前去。因為戰功對於他們來說,就意味著大量的財富或者顯赫的地位,這對於普通軍士來說,誘惑力的極其強大的。

匈奴騎兵們早就見勢頭不對,在個百戶的帶領下,打馬向南逃竄而去。關隘之中,到處都是一片喊殺聲,一千匈奴人的抵抗,就像一團白糖扔進了開水之中,很快就消失殆盡。

彭凱見匈奴騎兵逃走,也不命人去追——讓他們逃回去報信,這樣四原之圍才可以解開,倘若統統殺光了,反到不美。關隘中已是一片狼籍,彭凱下令,打掃戰場,將自己人的屍體運到關外一處,準備等完勝之後,再將屍骨運回各自的家鄉——不能讓大楚勇士的屍骸,遺留在腥臊的匈奴人的地盤。

關隘中尚有數百車糧草物資,彭凱又令諸軍將車輛安放好,然後令後勤部門分發糧草,而這麼多的軍士難以都駐紮在關上,於是又分出四萬多人,駐紮到關南的兩處險峻之地,以防備匈奴大軍前來強攻。當一切事宜安排妥當之後,彭凱才想起命人點起烽火,將警報傳到京師,也讓各處關隘的守軍做好準備,以防備匈奴人從別的關隘突圍。

烽火台上的狼煙衝天而起,直掛雲霄,很快地,便將警報傳向了四方。彭凱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為什麼匈奴人大舉殺到的時候,此地關隘的守軍為什麼沒有及時點燃烽火。

夜幕已經降臨,四原城內依然是毫無動靜,在營門前的匈奴哨兵都有些不耐煩了——別人可以去喝酒吃羊肉,憑什麼讓自己這些老實人呆在這裡值夜班?接連幾天了,城裡的楚軍絲毫沒有出城的跡象,完全是一副做好了死守待援的準備,等再困他們三五天,等他們的戰馬宰殺殆盡,再衝進城去,殺他個乾淨豈不痛快。

不少的匈奴哨兵都持著這份心思,閑暇之餘,忍不住回頭看看大營之中的篝火和嗅著瀰漫過來的肉香,他們都大口地咽著口水,眼睛中如同野狼一樣地泛著幽幽的藍綠光芒。

月黑風高,楚軍已經悄悄摸到匈奴營前,幾名精心挑選出來的神射手,匍匐前進著。看到門口的哨兵已經進入自己的射程,幾名射手一齊搭箭彎弓,分別射向幾名正在流淌著口水的匈奴哨兵。

「嗖」「嗖」「嗖」地聲響,在東營前的幾名哨兵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癱軟在地,或許他們的頭腦中,還在想念著那香噴噴的烤羊肉和羊奶酒,但死神卻在這一瞬間悄然降臨。

見到神箭手們得了手,季布一揮手,那些屏聲屏氣的楚軍猶如出籠的餓虎,吶喊著跨馬沖向匈奴大營。那幾名神箭手也沒閑著,衝上前去,將營門口的鹿角搬移乾淨,為自己人掃清了前進障礙。

聽到楚軍的發喊,匈奴人才知道楚人突圍了,慌忙操起傢伙,去尋找自己的戰馬,但一時倉促,加上黑夜的遮掩,整個匈奴大營中變得騷亂起來,而楚軍的輕騎已經殺到跟前。

事前項羽就讓季布下令,這是突圍,不可戀戰,只圖衝殺出重圍,便是大功一件,如果有人貪圖軍功而延誤時機,一律當場處斬。如此嚴令一下,各人均不敢大意,挑翻面前的匈奴人,也沒工夫去割下他們的腦袋以便記功,個個打馬便向裡面衝去。

匈奴人示警的號角也吹響了,很快匈奴人的東南西北四座大營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糾集起來的匈奴騎兵也從四面殺到,除了圍堵的東面軍馬倉促應戰,慌亂不已之外,其餘三處兵馬均是氣勢洶洶——他們也憋了很久沒有打仗了。

老上單于正喝酒喝得歡,乍一聽到號角聲急,忙指揮著軍馬向號角聲的源頭殺去,倘若被四原的楚軍突圍而去,那就失去了重要的戰略意義,也不會將其餘楚軍漸漸吸引到這裡來,一旦楚軍不被吸引,那麼他所安排的西路大軍就無法直搗長安。整個國家大計就要泡湯。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四原城裡的楚軍逃逸出去,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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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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