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逝

為了照顧陳爺爺，崔璨推拒了教授的邀請，沒有參加這次考古之旅。而陳九呢，把崔璨手下的那幾個保全人員借調了過來，讓他們幫著查秦六的目的。因為自從那次之後，秦六又出現在他的辦公室幾次，雖然他一直沒說為了什麼目的，可是陳九對他並不放心。

就在小夫妻每天忙得只有在床上的那幾個小時可以見面的情況下，陳老爺子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在京城的第一場雪飄落的時候，老爺子也倒下了。看著那麼一個堅強的老人，被病痛折磨的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崔璨和陳九都感到心疼。

陳家所有的子孫都趕了回來，即使在國外的老十一也趕了回來。雖然老爺子的身後事都早就安排好了，也有遺囑，可是在老人彌留之際，陳家人的氛圍還是顯得有些緊張和彆扭。因為前一刻，兩人還會因為某些意見不同意而鬧得臉紅脖子粗，轉身在老爺子的病床前，又和氣兄友弟恭。這一幕幕，讓崔璨對這些個陳家的親人感到些失望，也徹底的失去了和他們交往的心情。

「爺爺，你想要吃什麼？」崔璨為了照顧老爺子，請了假，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醫院裡也一直是她在照顧，雖然其他人也想要盡孝或者是取悅老爺子，卻被老爺子拒絕了。此時能讓老爺子露出笑臉的只有陳九這對夫妻，和重孫輩的人了。

「我不餓，來璨璨。告訴爺爺，你和九兒過的好嗎？喜歡我這個孫子嗎？」老爺子招手，讓崔璨坐在了自己的床頭。對於那些因為自己清醒而湊過來的兒子和孫子。老爺子看都沒看。

崔璨不知道陳家究竟發生過什麼，可是卻知道老爺子對陳九的偏愛，對自己的愛屋及烏。而她也喜歡這個豁達睿智的老爺子，拿他當自己的爺爺看待，所以看著他躺在病床上，眼睛渾濁卻溫和的看著自己，讓她感到的只有心疼和不舍。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卻還關心自己，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要知道老爺子這麼在乎自己和陳九的婚姻，她或許會考慮早點嫁給他。讓老爺子多過幾天開心的日子。「我過的很好，也很喜歡爺爺的九孫子。」

被崔璨的答案取悅了，老爺子扯了扯嘴角，可惜他實在是沒力氣了。連扯動嘴角都難了。他的心頭忽然升起了英雄遲暮的悲哀。眼角有一滴渾濁的淚順著鬢角流到了他的頭髮和耳朵里。「那就好，好好的愛他，好好的陪著他。爺爺對不起他。」

坐在另一邊的陳九身子頓住了，看著老爺子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釋然。崔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問什麼。而是在老爺子懇求的眼神中點了點頭，「爺爺放心，我會陪著他一輩子的。」

老爺子滿意的抓住了崔璨的手。又轉過頭，抓住了陳九伸過來的手。把兩隻年輕有力的手放到了一起。「爺爺放心了。」

陳九看了看崔璨，又看了看爺爺，最後垂下了眼臉。他的那一眼雖然沒有什麼表示，崔璨卻感受到了來自他的悲哀。用自己和他握在一起的手，輕輕的碰碰他的手，把自己的安慰傳遞過去。

陳九抬眸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把手裡的小手緊緊的抓住。老爺子的手放在他們的手上，自然是感受到了他們的小動作，滿意的看看孫子，又看了看孫媳，臉上的笑容是那麼滿意。

「爸，你的身體已經有起色了，醫生要你多休息。」陳大伯擠到了陳九一邊，陳三叔他們則站到了崔璨的身後，點頭附和大哥的說法。「是呀，爸，你別說這麼多的話。他們小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您別跟著操心了。身體剛剛好點，還是多休息比較好。」

這個時候，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盼著老爺子的身體還能再熬幾年，那樣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莫大的幫助。

陳爸爸站在自己的兒子身後，雙手放在他的肩上，滿意的看著他和自己的兒媳婦。這樣的一對兒子媳婦，可是比再多的兒子媳婦都強。陳九能得到老爺子的那些人脈，媳婦能得到老爺子的疼愛，這些就夠讓那幾兄弟和侄子們吃醋的了。只是自己的另外兩個兒子，希望他們不要親者痛仇者快。

陳老爺子視線掃過在場的兒子媳婦，還有女兒女婿。這就是自己的後代了，讓自己的血脈可以延續，讓自己的姓氏可以流傳，讓自己的希望可以寄託。這一刻，老爺子似乎有些不捨得離開這個世界了。

「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的？」一個女聲，讓老爺子是思緒從展望中回神。是了，自己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所以要安排好後事。這就是女兒開口的目的吧？趁著自己意識還清楚，趁著自己還沒有糊塗，趕緊的把身後事安排好了。不然自己一閉眼，這些個兒女就會為了自己的那些身後事，搞的兄弟不像兄弟，姐妹不像姐妹。那他陳xx的老臉可是丟到了外太空了。

「我死後，一切按照遺囑來。」老爺子想要流利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實在是沒力氣。這句話說完，他就更是沒力氣了。呼哧呼哧的喘了一會兒氣，在兒女緊張的視線里，慢慢的平息了氣喘。「如果有誰不服氣，那麼就不再是我的兒女。」

雖然老爺子想要強勢的說完這句話，可惜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弱了，要不是配合他犀利的眼神，恐怕他的這些兒女更不會把這句話放在心裡了。

幾兄弟看了看彼此，沒有再開口。倒是才陳姑姑湊到了父親跟前，流著淚抓住了父親的手。「我們知道，我們不會為了你的身後事鬧起來的。」

還是這個女兒知道老爺子的心思。把老爺子的擔心說出了口。她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比哥哥小了很多，可是她也是做奶奶的人了。怎麼不知道老人家的心思呢。而在場的人又哪個不知道老爺子的心思？只不過大家都沒法說出這句話，或者是沒有立場說出這句話。因為他們在老爺子還沒咽氣的時候就開始搶著打聽老爺子的遺囑了，現在被老爺子當面說出這事，他們還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

看了看站在床邊的孫子們，大的都要四十歲了，小的還只有十幾歲。這些都是自己的孫子，他陳xx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一是娶了一個賢惠的女人，二就是有了這麼些兒子和孫子。或許他們不聰明。或許他們能力不強，或許他們成就不會超過自己，可是他們是自己的孫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這就夠了。只要他們小心謹慎。那麼躺在自己的功績上也是可以富裕的過一輩子的。這就夠了。

再次把視線落在被擠到後面的陳九和崔璨身上，自己最對不起的孫子就是九兒了。好在他娶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媳婦，這就可以了。有了崔璨的陪伴，他這輩子可以攀登高峰，可以渡過低潮，這就是自己所希望的了。這兩個孩子，這麼有能力，這麼聰明。是自己所有的孫子輩里最聰明的，這輩子不會缺錢。勢--自己也留給了他們，這就夠了。

再次把在場的所有自己的子孫看了一遍，老爺子嘴角含笑的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再次流下。這次老爺子的眼睛再也沒有張開過，不一會兒之後，病房裡傳出了壓抑的哭聲，很快哭聲傳遍了整個走廊。

這個拼搏了一輩子的老人，這個困難和權勢都享受過的老人就這麼閉上了眼睛。在家人的不舍和心疼中走完了這個風光的一輩子，可以去安心的和自己的老伴兒去團聚了。陳九的淚一直沒有流下來，可是崔璨卻知道，他的痛苦。用力的扒開他緊攥的拳頭，看到了被指甲摳的血肉模糊的掌心。崔璨的淚怎麼都壓抑不住，把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臉上，輕輕的吹著氣。

「想哭就哭出來吧？」

陳九看了看那隻被崔璨捧在手裡的手，視線模糊了一下，就又恢復了清明。他不能哭，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到哭的時候。他不能哭！

對於他的堅強，崔璨感到心疼，輕輕的牽著他的手走出了病房，把屋子讓給了長輩們。老爺子不在了，這個家也不在了。崔璨的心情並不比陳九好過多少，更何況老爺子對自己的好是那麼讓她難忘，哪怕是愛屋及烏，也是讓她感動。所以，她心裡是真的為那位老人的離開難過的。

「我沒事。」陳九跟著崔璨離開了病房，離開了那堆人。心裡鬆快了些，人也似乎精神了些，所以崔璨為自己的擔心，他同樣也知道。

兩人擁在一起，聽著屋子裡傳出的哭聲，崔璨的眼淚也流了下來。陳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臉卻仰了起來，眨了眨眼睛，把即將流出的淚水逼了回去。

老爺子的葬禮很隆重，黨和國家的很多領導人都來參加了葬禮。老爺子可以說是活的光榮，死的也光榮。可是在老爺子下葬后，這種痛苦壓抑的情緒終於得到了爆發。

在律師宣布了老爺子的遺囑后，陳家的矛盾爆發了。但是這些事情里，和陳九還有崔璨沒有一點關係。因為老爺子的遺囑里，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留給陳九的。用老爺子的話，說陳九錢有了，勢有了，嬌妻有了，孩子也不會遠了。所以他沒什麼好給他留的，在遺囑里也就沒什麼好提的。

雖然陳九對於這樣的遺囑並沒有什麼期望，崔璨也沒有，可是陳爸爸和陳媽媽卻感到不公。只是老爺子死都死了，他們還能怎麼樣？更何況老爺子說的也是真的。至少在他們看來，這些子侄輩的，要數陳九最如意了。經商幾年，成了全國有名的大商人。做了官，有到了一個有前途的衙門。妻子不但有錢，還有命，對他的仕途只有幫助沒有拖累。他們現在也就只差一個孩子了，所以這麼一想，他們還真是沒什麼好擔心和牽挂的。

「說說吧，你們對於老爺子這樣的分配滿意嗎？」陳老五看大家聽了律師的宣讀後都沉默不語，不甘的開了腔。只是他得到的是齊刷刷的眼神，這些眼神里最多的還是譴責。「幹什麼啊？都這麼看我？我只不過是說出了事實，你們難道不是這麼想的？」

陳姑姑瞪了他身邊的老五媳婦，她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一定是被她攛掇的冒頭。「爸爸臨死的時候是怎麼說的？難道你們當時不在場？再說了，這些人里，要說不滿意的也臨不到你呀？」

老爺子的東西都是平分的，對兒子女兒都沒什麼偏幫。就是孫子輩，也都有東西分。要說，只有陳九沒有留任何東西。可是老爺子對他的喜歡，怎麼可能不給他東西呢？還是這兩口子已經把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拿走了？看看自己的大嫂，這個女人雖然看著憨厚，卻是個心裡有數的，她哪能不看著老爺子呢？這麼一想，陳九夫妻可能真的是沒有得到任何老爺子的東西。

不過，老爺子的人脈可是比任何外物都要實際，都要珍貴。雖然別人也得到了這些人脈，可是這一家子男人，就沒有一個有陳九那樣的優勢。所以未來怎麼樣，陳姑姑已經心裡有數了。看來自己和二哥二嫂之間還是要搞好關係，這可是自己的依仗。

陳姑姑的心思，很多人都在轉，也很多人都明白。可是眼看著老爺子那麼些好東西都給了老大一家，其他的哥幾個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就因為他是老大？就因為他吃過苦？就因為他從小沒在父親身邊長大，所以就可以得到多的東西補償？那麼他的那些個兒子呢？怎麼得到的還是比自己的孩子多？這樣的分配怎麼能算是公平？可是想到老爺子臨死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哥幾個心裡總是有些不甘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