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堂姐，買肉
身後，一聲聲婦人的嘀咕聲，傳入塗菲媛的耳朵。
「沒道理李家丫頭救了黑妞子，卻反過來給黑妞子賠罪？」
「黑妞子頭上戴的首飾，該不會是偷來的吧？」
「若是偷來的，她怎麼敢明目張胆地戴出來？」
「難道真的是李家丫頭弄錯了，黑妞子並沒有勾引白大富？」
隨著塗菲媛走遠，嘀咕聲漸漸聽不真切，唇角漸漸勾起，加快腳步往城裡走去。
離村子最近的鎮子叫做藍山鎮，並不太遠，走得快了，一來一回才一個多時辰。塗菲媛走在硬邦邦、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沒有樹蔭遮擋，很快被曬得冒出油來，不禁格外懷念前世的愛車。
不過，能換回爺爺奶奶，這些算什麼？塗菲媛抬起袖子，遮在臉上頭，勉強擋住一些陽光，飛快邁動腳步。她還要趕在天黑前回家，給爺爺奶奶做晚飯。
一路快走，在雙腳累得快要木了的時候，終於來到城門口。塗菲媛摸了摸胸口塞著的小包，打起精神，走進城裡。
藍山鎮位於清河縣，與京城緊鄰，故此鎮子雖然不大，倒也算得繁華。塗菲媛打量著來來回回的行人，只見身穿棉布衣裳的最多，絲綢衣裳的次之，麻布衣裳的最少。
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是一條洗得發白，袖子、褲腿有些短了的棉布衣裳。而家裡的塗老頭和李氏，穿的都是麻布。塗菲媛垂下眼睛，從胸口掏出布包，往首飾鋪子所在的街上走去。
首飾鋪子的街道，位於鎮子的南邊，一整條街道商鋪林立，中間的青石板路有七八米寬，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女子居多。在兩邊路旁，還有一個個小攤販，站在邊上熱情地招呼客人。
塗菲媛慢慢走過去，一邊打量小攤上的貨品，一邊仔細聽著小販與客人的價格商談，漸漸心中有了底。李瓊兒的這幾件首飾，加起來約莫值個二兩銀子。只不過，最值錢的是頭上戴的這根瑪瑙簪子，約莫值個七八百文。
白大富對李瓊兒倒真捨得，塗菲媛嘖嘖搖頭，難怪李瓊兒膽大包天，在一個村子里，就敢跟白大富勾搭。站在小攤前，塗菲媛掂量起來，這根瑪瑙簪子還有用，一時半會兒是不能賣的，剩下的三件首飾，因為被人戴過，頂多賣個一兩銀子二百文錢。
物以稀為貴，在這條街上，到處是漂亮精緻的首飾，卻不好賣。塗菲媛心念一轉，往菜市場走去。菜市場上的行人，多半是實在過日子的小老百姓，給他們便宜一點，最容易脫手了。
塗菲媛漸漸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搖首四顧，尋找著可以下手的對象。忽然，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媛媛？」一個穿著藕荷色裙子的少婦朝這邊走過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塗菲媛眨了眨眼：「玉兒姐姐。」
塗玉兒是三房的大閨女，三年前嫁到鎮上的一個有名的屠戶家。逢年過節回家，總會帶些又新鮮又好的肉，給塗老頭和李氏也送一些。是塗家的子輩、孫輩當中，唯一溫柔又好心的人。對待塗菲媛，也不像其他人一樣，或鄙視或輕蔑，總是溫柔地說話。
「爺爺奶奶呢？沒有跟你一起？」塗玉兒左右張望一圈，收回視線，看著塗菲媛說道。
「我一個人來的。」塗菲媛說道，微微歪頭，「玉兒姐姐，你昨天不是才回村子么，今天就回來啦？」
塗玉兒指了指一邊，在一個肉攤上跟小販講價的婦人，說道：「我陪娘進城買點東西。」說到這裡，抿嘴笑了笑，捂著小肚子，悄聲說道：「姐姐有小寶寶啦，要在家裡住一陣子。你記得常來，我給你拿好吃的。」
「恭喜玉兒姐姐。」塗菲媛睜大眼睛，做出驚喜的模樣，隨後小聲說道：「謝謝玉兒姐姐。」她倒是不稀罕什麼東西，但是能夠給爺爺奶奶弄點好吃的，塗菲媛還是很高興的。
「對了，你還沒說呢，你在這裡做什麼？」塗玉兒問道。
「我得了三件首飾，打算賣掉。」塗菲媛說道。方才幾句話的工夫，已經讓塗菲媛對塗玉兒產生好感，也不掖著藏著，把手裡的小包遞給塗玉兒看。
「東西倒是不錯。」塗玉兒翻撿了兩下，然後抬頭看了看天，「天不早了，媛媛早點回去，免得爺爺奶奶擔心。這些東西就交給我吧，我幫你賣掉。」
塗菲媛剛要說不必了，便見塗玉兒從腰間解下荷包，摸出兩塊碎銀子：「你不懂行情，別賣虧了。這三件首飾，倘若賣得好了，能賣二兩銀子。錢先給你，東西我慢慢幫你賣。」
塗菲媛拒絕的話，卡在嗓子眼，看著塗玉兒溫柔的臉龐，心頭流過一絲異樣的感受。
「小呆瓜，姐姐不會騙你的。」塗玉兒輕笑一聲，抬手點了點塗菲媛的腦門，「快回去吧，一會兒晚了爺爺奶奶要出來找你了。」
「謝謝玉兒姐姐。」塗菲媛低頭說道。
塗玉兒顯然在不著痕迹地貼補她，或者說貼補塗老頭和李氏。
「媛媛，你快回家吧，姐姐有事，不跟你說了。」就在塗菲媛失神時，忽聽塗玉兒急急說道，把兩塊碎銀子飛快塞進塗菲媛的手裡，甚至沒注意指甲刮痛了塗菲媛的手心。
塗菲媛愕然抬頭，看著塗玉兒嬌小的身形穿過人群，很快不見了。
收好銀子，塗菲媛朝塗玉兒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方才塗玉兒說的懷孕的事，抿了抿唇，走到小攤前仍舊挑挑揀揀的婦人身前：「三嬸，玉兒姐姐往那邊去了。」
「什麼？」婦人被打斷，皺起眉頭。待看清是塗菲媛，眼中閃過一抹嫌棄。視線掃了一圈，見果然沒了塗玉兒的身影，驚叫一聲，連忙邊喊邊追去。
塗菲媛聳了聳肩，低頭看著身前的小攤。
被打攪了生意，小販很不高興：「你這姑娘，凈搗亂。」
「給我把這塊裡脊肉包起來。」塗菲媛挑了挑眉，指了指攤子上約莫兩斤重的一塊肉。
小販立刻變出一副笑臉：「好嘞。」
拿起肉，利落地上秤，瞄了一眼：「兩斤六兩。」拿起葦葉，包起肉，用麻線纏起來，遞給塗菲媛：「算你兩斤半吧，湊個整數，給六十文錢就好了。」
塗菲媛掂了掂重量，笑了：「這塊肉，最多兩斤重。除去葦葉和麻線，大概一斤八兩重。一斤肉二十五文，算起來一共四十五文錢。如果你要湊整數，應該四十文錢才對！」
語畢，把肉往攤子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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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渴了的魚】的1顆鑽石，么么，謝謝小魚兒，阿風很受鼓勵，一定努力碼字，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