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信仰伏羲
弟子居是獨門獨院,除了陸宸,所有弟子集體夜宿於此。
三堂關係不睦,堂下弟子亦是劍拔弩張,為著芝麻大的事常常吵得雞飛狗跳,上房揭瓦。住宿上理所當然分開安排,兩間屋子例外。
一間集庄中大成,住了流影堂司徒巽和存岐堂柳笙。
柳笙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說話似青柳拂水,加之風貌俊雅,與誰都合得來。主要是他主動擔下了與司徒巽合宿的重任,弟子們直誇他覺悟高,也只有柳笙無懼黑面神的威名,得了興緻還總喜歡調侃兩句。說來真奇,司徒巽偏就拿他沒辦法,瞪眼無用,乾脆繞道走。
莊裡能有這能耐的統共三人,柳笙、陸宸、陸漪漣,人稱三鬼才。
其餘弟子大多六人宿一屋,戴全和崔玉是被分剩下的,兩人一屋,也是例外。眼下,戴全停屍存岐堂,崔玉被鎖入後院,只剩一間空屋。
午休后,司徒巽與柳笙奉莊主之搜查屋子,看看是否留有線索。
兩人進屋時,屋子還保留著戴全離開時的模樣,被子攤在床上,掀開了一角,粟米枕頭上還有躺過的壓痕。司徒巽發現枕頭旁邊有個木人偶,拿起端詳。
柳笙查崔玉的床榻,被褥整齊疊在床頭,回首瞧見司徒巽手中的東西,幫著解釋,「那是伏羲像,戴全是徐安人,信奉伏羲。」
司徒巽道,「將神像隨手落在枕邊,難以表誠心。」
柳笙用扇子輕敲床頭矮櫃,「之前我來過戴全的屋子,見他將伏羲像放置在矮柜上,想必是無心撞倒了。」
司徒巽掃了眼矮櫃,又打量了未整理的床榻,「昨夜他是匆忙離去,一定事出有因。」他將神像放回矮柜上,打開櫃門,裡面除了幾套常服外,還放了一些冥幣。
「清明之日,戴全有心了。」柳笙道。
司徒巽粗略一翻,「數量很少,像是剩下的。」
柳笙疑惑,「這便怪了,入庄一月,沒見戴全燒過紙錢。」亘城比較講究玄事,院里有個小的空祠堂,是專為弟子準備的,免得到處燒冥幣沖了哪路鬼神。
司徒巽將眾弟子找來盤問,所有人都搖頭說不知。
「戴全性子內向,忌諱又多,那尊伏羲像他一日要擦三次。」有個存岐堂弟子道,「我聽老家阿婆說,燒冥幣有很多講究,講究時辰,講究數量,講究方位,戴全指不定懂這些。他要偷偷挑個地方祭拜,我們哪裡會知道。」
司徒巽問,「昨晚你們可看到他離開弟子居?」
弟子道,「風刮的呼呼響,很多人起床關窗時都看見戴全跑出去,一溜煙沒了影子。」
柳笙問,「可曾看見崔玉?」
弟子回答,「看見了,跟戴全追了幾步,不過很快又跑了回來。」
大略盤問完一遍之後,司徒巽和柳笙再次來到了翊錦堂後院。戴全的屍體被抬走,地上還剩一灘血跡沒清理乾淨。
柳笙試著重演當夜情景,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問題出在戴全身上,他為什麼在大風之時跑來翊錦堂?而且十分急迫,以致翻倒了神像都沒來得及扶正,虔誠之徒萬不該有此疏忽。」
司徒巽道,「定與大風有關。」
柳笙道,「戴全乃徐安人,信奉伏羲是大夥都清楚的事。伏羲便是太皞,不知和太皞治夏有沒有聯繫。」
司徒巽搖頭,「字條之事還請師弟代為查證。」
柳笙搖扇,「自然。」
兩人分頭行事前,司徒巽的一番張望招來柳笙挖苦,「不必看了,漣師妹最耐不住性子,要來早來了。」
「她人呢?」戴全的案子必查弟子居,一路走來竟沒看見她的身影。
「阿漣師妹下山去了亘城。」
司徒巽意外,「進城做什麼?」
柳笙釣了他好一陣胃口,方才道,「今早我前腳剛回存岐堂,師妹後腳就到,硬是纏著要大師兄的帳中香。幸好我與驗香的泉師弟有些交情,替師妹舀了一小勺。此時入城,約莫是為帳中香而去。」
司徒巽擔憂,「你怎麼不懂勸著。」
柳笙反笑,「巽師兄,您都勸不住,怎能為難我。」話音落下,見人滿臉愁容,他隱去笑容試探道,「連著好幾日不見你倆說話,是不是師妹為了那夏姬氣你了?」
夏姬就是永隆帝的夏貴妃,前段時日同皇帝出遊一起來了陸華庄。
不愧為大興第一美人,當真漂亮,滿骨子妖媚勁。庄中弟子為了一睹芳容,紛紛往門前擠著偷瞧,那時真沒害怕惹怒皇帝。都說司徒巽不近人情,冷麵無心,誰料也抵不住美人誘惑,接連三日魂不守舍,弄得全庄流言紛飛。
男人貪圖美色,本性使然,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主要是前頭擺了個陸漪漣!
司徒巽的心思,全莊上下都明白,連陸書雲都做好了女兒嫁徒弟的準備,喜上加喜。為此,明赫之流心底很有怨氣,暗地裡指著司徒巽罵,說他是為陸華庄的權勢倒插門。
不管是不是倒插門,你說你作為陸家准女婿,對其他女人明目張胆總是不對!
近兩日,總覺得陸漪漣與之說話甚少,不知是不是為了這事。
司徒巽蹙眉道,「無事,改日我會與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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