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親傳弟子
司徒巽無顧刻薄惡語,冷聲質問明赫,「有異議?」
僅僅三字,寒氣整的全場一哆嗦。唯獨明赫咧著嘴角繼續高調,「你是真把自己當陸家人還是怎麼招。趕緊問問,陸華莊裡什麼時候輪到姓司徒的來罰我思過了?」
事實上,司徒巽是奉莊主之命協理庄務,可之前明赫罵的髒話讓他不屑解釋,「我亦不知存岐堂弟子何時能夠罔顧庄規?」
明赫氣結,「你——」他不甘心,咽了口水又要叫板。
司徒巽顯然不欲做糾纏,劍眉微沉,不容置疑對身旁弟子吩咐,「把他鎖進柴房。」
他的話音不重,卻有足夠的力道。流影堂眾弟子齊聲接令,都擺好了架勢要將明赫拿下。
明赫沒料到他會如此乾脆,反觀他這頭的人全是軟柿子。怪剛才調起太高,此刻不得不撐著勁,「你們敢動我試試!」
這話說得挺漂亮,可不通武學的他怎麼夠格和流影堂相抗?明赫大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憑藉家鄉趕牛的蠻勁狠狠撞倒了一名弟子。不出手還好,一出手,不爽許久的流影堂弟子紛紛擺出揍人的架勢來。
乖乖。圍觀群眾心裡猛地一咯噔,這事要鬧大發了!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流影堂的弟子氣勢洶洶的朝明赫撲去,掌風攻的都是要穴,眼瞅著最快一招已襲面門,偏一道風勁擦過,架開攻勢,又巧手連擋下隨後三人。下一瞬間,明赫無暇顧及的盲處被一黑影以風般的速度搶下,未等他回頭防備,黑影巧勁鉗制住明赫肩膀直接將他按跪在地。
在明赫的痛喊中,眾人總算看清了那道黑影,正是眨眼前還在五步開外的司徒巽。究竟是怎樣的速度能如風來去?他們暗暗擦了把冷汗。
「庄內嚴謹私鬥,違者各抄庄規五十,明早自行呈於莊主。」司徒巽道,「至於你——」他黑瞳幽邃,入眼的月色沉得很底,「胡言造謠不知悔改,外加滋事挑撥,往後三日便到戒律房思過,再加二十板懲戒。」
流影堂幾名弟子迫於壓力,頭垂到胸前,「……是。」
明赫仍不服氣,「司徒巽,我是存岐堂的人!打狗也看主人,你罰我可問過瑛堂主?!」
一直在外頭看著的雲青止不住打哆嗦。明赫說這話是有底氣的,三堂關係連陸書雲也拿捏不準,「老,老爺,要不您趕緊進去……」
陸書雲依舊緊盯院內,不容說話,威嚴的雙目中似有深意。
院內氣氛緊迫,原本看熱鬧的人都是為了明赫自鬧笑話,誰人不知司徒巽冷麵冷心最惹不得。可眼下扯上三堂,司徒巽處置明赫總要顧及莊主的難處,反是他遇上了難題。
明赫沾沾自喜,滿以為賺足了顏面。豈料司徒巽森冷兩字驚了所有人,「綁了。」
明赫愕然,「你——」
司徒巽淡淡掠他一眼,「聽說你在墨閣遇見了女鬼?」他劍眉揚起凌厲鋒芒,「不必去戒律房了,此刻就獨自到墨閣思過。若有緣再見,便來和我說一聲。」
這段時日,新入弟子最忌諱的就是墨閣,不約而同雙腿打顫。
雲青暗叫不好,司徒巽這次做得似乎過了!
誰知陸書雲短髯動了動,竟泛起微微笑意。雖有一雙子女,但論起性情,還是司徒巽和他最像。示意雲青領路進院,嚇壞了一眾弟子,各個暈頭昏腦的跌撞到院中央。
唯獨司徒巽鎮定自若,「師父。」
陸書雲對心驚膽戰的弟子一通掃視,不怒自威。待浮躁的空氣稍作平息,他清咳了兩聲道,「巽兒,三日後是前莊主忌日,為師要帶著宸兒他們往玄古寺宿上一日,以表孝心。庄中事務由你代為打理,別讓為師失望。」
他對前言隻字未提,眾弟子聽后卻瞭然於心,剛才那場好戲,莊主是從頭看到尾吶。
兩句話深意自明,莊主的態度,不必多言。
同一時刻,山下亘城。
兩名男子杯酒盛月,所在小院是個叫做『尋芳齋』古玩鋪子的後院。
其中一名眉眼清秀,態度謙恭,酒斟八分后低詢道,「來了不少時日,若您想去瞧瞧,我明日便上山遞拜帖。」
另一人興許是沐浴剛出,散著發,幽幽香氣襲人。他嘴角泛著似有還無的笑容,話音沾染著桃花釀的香氣,「哪裡差這些時候。你要真是閑著,就去多弄些古玩回來,要稀罕貨。」
「鋪子里都是稀罕貨,太稀罕了,半月沒賣出兩件。您還要?」
「不缺這點銀子。」他將盞中酒滑入喉嚨,半開的衣襟籠著淡薄的煙氣,「如果沒錢使了,就找那個有錢的主。他不缺錢,有人給他找錢。」
清秀的男子微微傾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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