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漸深
男人聽毛天琪要報警質疑他不孝,半點驚慌都沒有,反而露出幾許嘲諷,「你個小丫頭片子管得倒寬!老子孝不孝的關你屁事?別說警察還沒來,就算來了又能拿我怎麼樣?」
毛天琪看他的面相確實沒什麼災,頓時明白過來,清官難斷家務事,自古以來這類家庭糾紛就沒法管,誰也不可能天天盯著子女孝不孝,又沒法判刑,甚至很多做父母的受再大的罪都不會去告子女,這對母子很可能就是這樣。這男人一點點驚慌都沒有,大概早就有警察來過了,只是不了了之而已。
「現在不是單純不孝的問題,而是你們虐待老人家致其病重死去的惡行。」毛天琪回頭看了老太太一眼,人命關天,她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杜亦安一直留意著毛天琪的表情,見狀立刻明白她是想插手,配合的掏出手機就播去了警局。有時候還是要男人主事才能讓對方警惕,以毛天琪的年紀,對方只會輕視。
「您好,我這邊遇到一個病重的老太太,她兒子將她扔在車庫的雜物堆里,只給吃些剩飯卻不肯送老太太去醫治,我懷疑這位男士故意謀害他母親……」杜亦安臉色冷凝,開口就道出了重點。
男人一下子變了臉色,兇狠的瞪著杜亦安走上前,「什麼叫謀害?你找死吧你?」
杜亦安說了地址就掛掉電話,輕鬆的躲過男人憤怒的拳頭,冷聲說道:「我勸你還是老實點,不然待會兒警察來了,你又要多一項打架鬥毆的罪行了。」
有杜亦安擋著,毛天琪就坐回木板上專心給老太太疏通了一下經脈。老太太身體太差,經脈堵塞,不是一次兩次能疏通得開的,但起碼能夠讓老人家舒坦些,暖和些,這麼大年紀還遭這種罪,任誰看了都會心酸。
警方來得很快,一名女警三名男警皺眉走了過來,女警查看老太太的情況,三名男警則圍住那男人開始簡單的問話。
男人名叫王鵬,面對警察態度簡直是180度大翻轉,又是遞煙又是拍馬屁,笑的跟辦喜事似的。警察卻對他不假辭色,冷著臉例行公事的問話記錄。
王鵬討好的說了半天,見幾人不為所動,有些不安的說道:「同志,您看咱這情況你們不早就了解過了嗎?我家裡確實沒地方,40平米住四口人也太擠了!再說我家孩子又要高考,整天學習很累,老太太半夜一咳嗽那孩子就被吵醒了,我總不能捂著老太太嘴不讓她出聲吧,那不是不孝嗎?幸虧老太太明事理,這不,看見這有地方,老太太就堅持要住在這。同志,我也知道不太好,但我是真沒辦法,好在這地方颳風下雨都不影響,等我兒子高考上大學了,我肯定把老太太接回去!您放心!」
警察拿出一張戶型圖,「什麼事兒也不是你一張嘴說了就算的,這是你們物業提供的,整個小區就沒有40平的房子,你家怎麼來的40平?自己蓋的?」
王鵬臉一僵,乾笑道:「是嗎?那興許是我記錯了吧,這……哦對了,是60多平,您看這屋子小的,看著愣是像40平的,這不我都給記錯了。」
「那這多出的20平怎麼也夠老太太容身了吧?怕吵著你兒子就給老太太單獨弄個隔斷,用隔音牆總成吧?」另一名警察似笑非笑的看著王鵬,「可別說你沒錢,車鑰匙可還在手上掛著呢。養得起車……養不起老媽?」
王鵬已經掛不住笑了,斜眼去看老太太,眼中滿是警告和怒意。要不是老太太招來兩個不知所謂的人,怎麼會弄出這麼多事?
老太太感覺被毛天琪扶了一會兒,身體舒服多了,看見王鵬的眼色,心裡嘆了口氣,「辛苦大家了,咳咳,我這把老骨頭就死在這算了,勉強回去也是沒好日子過,咳咳咳,還不如這裡清凈……」
女警一邊為老太太拍背一邊瞪向王鵬,幾人聽著老太太話里的心酸都升起了怒氣。怎麼辦?沒法辦!就算今天他們硬押著王鵬把老太太接回去,老太太也會受到更多的虐待!
毛天琪掃了眼暗自得意的王鵬,淡淡的道:「贍養老人是必須盡的義務吧?我懂醫術,剛才為老太太看了下,老太太長期營養不良且生病沒有治療已經轉為肺炎,連帶著老人的一些併發症都出來了,這必定是有人沒盡到義務。如果再不給老太太治療,最多只剩三個月的壽命,現在就算家裡住得下也不用住了,因為要立刻住院治療。」
女警眼睛一亮,立刻附和,「必須的!明知道老太太生病還故意不給治,可以告你惡意遺棄甚至惡意謀殺!」女警說的誇張,但也不是丁點不沾邊的,起碼王鵬聽到這話終於露出了一點害怕的神色。
「什,什麼只剩三個月的壽命?你胡說八道什麼?警察同志,她詛咒我媽,這是惡意造謠!你們應該抓她!」王鵬指著毛天琪就喊了起來。
幾位警員看向毛天琪,第一眼是覺得這還是個小姑娘,該不會真是隨口瞎編的吧?但第二眼就覺得不對了,這小姑娘怎麼這麼眼熟呢?女警離毛天琪最近,平時又喜歡八卦,想著會醫術的小姑娘,樂得一拍手,驚喜的站了起來,「你不就是那個神醫嗎?毛天琪對不對?沒想到我今天見到真人了!神醫的醫術誰敢懷疑!」
毛天琪微笑了一下,「神醫可不敢當,比我醫術高的人比比皆是,我只是僥倖做出了一點成就而已。」她說著看向王鵬,「老太太身體怎麼樣到醫院一檢查便知,你不信我,可以帶老人去醫院檢查。先生,言傳身教,你要知道,今天你遺棄母親看著她老人家病重而不聞不問,將來你兒子也會有樣學樣,誰都有老的一天,等你到了你母親這個年紀,說不定……連個遮風擋雨的車庫都沒有。你能忍受流浪街頭的晚年嗎?我會看相,你不信也可以去找別人看看。」
「你住口!」王鵬額頭青筋直跳,咬牙切齒的瞪著毛天琪,心裡卻打了個突,忽然想到兒子對他滿臉不耐煩的情景,不由自主的看向老太太,臉上陰晴不定。
毛天琪並不是故意說話嚇唬他,而是由他的面相看出來的,他雖然中年無憂,但老年和老太太一樣是晚景凄涼。「言傳身教」這四個字還是很有道理的。
令王鵬下定決心的是他兒子打來的一通電話,原本他給老太太送完飯是要去接他兒子放學的,但被警察盤問,他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他兒子等了他十五分鐘沒等到人,一個電話打過來噼里啪啦一頓指責,說完更是生氣的掛了電話,從頭到尾沒叫過一聲「爸」,也沒給王鵬絲毫說話的機會。
王鵬聽著話筒里的忙音,整個人都恍惚了一下,從兒子身上他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只不過當年他是被爸媽寵壞的,而他兒子……卻很可能是直接跟他學的!看著眼前老母親凄慘的模樣,王鵬想象了一下自己晚年的潦倒之象,渾身打了個激靈,態度立馬就變了,「去醫院!立刻去!你們甭給我安什麼這罪那罪的,要是老太太真有病我絕對掏錢給治,沒二話!」
王鵬邊說邊轉身走,「媽你等著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王鵬搞什麼鬼,只有毛天琪聽覺敏銳,知道王鵬是被電話里兒子的表現給刺激到了,這種自私的人,最怕的就是自己過得不好。
王鵬真的帶老太太去醫院治病了,女警跟到醫院將後續情況記錄了一下就回警局了,畢竟這類事件能有這種結果已經算好的了,警方也不能再做什麼。
杜亦安跟在毛天琪身邊走出醫院,低頭看了眼手錶,「餓了吧?我們就近找一家吃飯吧,下次有機會再去那家試試。」
毛天琪沒意見,上車后回頭看看醫院長出了一口氣,「希望他能給老太太一直治療下去吧。」
杜亦安看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會把老太太接到療養院自己出錢出力,沒想到你是用這種方法。」
毛天琪笑了笑,「幫人本來就有許多種方法,現在把王鵬嚇唬住,他為了自己的將來也不敢怠慢老太太。療養院規模還不夠,如果我每遇到一個人都接回去,那就亂了。」
「的確是。」杜亦安點點頭也笑了,「雖然你比我小,但和你在一起總能學到不少東西,感觸也很深,弄得我也想做些善事了,就是不知道從哪裡入手比較好,你有沒有什麼建議給我?像我這樣平時比較忙的人,也只能找慈善機構了吧?」
毛天琪聞言就想到自己剛剛冒出的計劃,真誠的看著杜亦安道:「如果你信得過我和封承影,可以來看看我們的慈善基金會。承影的本事你清楚,他管的賬目向來清清楚楚全部透明化,絕對不會出現資金去向不清的情況。」
杜亦安想都沒想就一口應下,「那敢情好,就你那救人不求回報的性子,我想不信你都不行。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就給我介紹一下,讓我也知道知道將來都會做什麼好事。」
毛天琪看他真的要捐款,頓時笑了,「好啊,我一定會說的很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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