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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從容」的家只能說得上是小富,父親是商人,母親曾是教師,後來因為身體原因閑賦在家,上有一個哥哥和「從容」相差十歲,在「從容」還小的時候就進了部隊當兵,兩兄妹相處的時間很少。
雖然如此,但在從容的記憶里,這位哥哥雖然不苟言笑,對她卻是不錯,不過也因為相處的時間少,所以,這也讓「從容」對這位哥哥並不太親切。
從容想得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怕被他們看出什麼來,畢竟自己和「從容」是兩個人,性格愛好、為人處世也大不相同,如果楊珊在這裡的話,肯定也無法把她和之前的「從容」聯繫到一起。
唯一慶幸的是,不論「從容」之前如何,她總歸和家裡有四五年的時間沒有怎麼接觸,隔了這麼久,她又經歷了那麼多的變故,還差點被砍,事業也經歷過低谷,和之前有所不同應該也算在情理之中……吧?
可又一想,他們連自己女兒不在了都不知道……
可她又實在不敢把真相說出來,她膽子小又自私,或許到最後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
或許是有了心事,衛東玄觀察細緻,還是從容她偶爾沉思的眉目中看出了些什麼來。
從容無奈,苦笑道:「我當初進入娛樂圈,家人並不是很贊成,當時年輕氣盛,吵了一架之後就搬出來了,當時也在氣頭上,就沒再回去,後來氣過了,又不敢回去,你看現在……」
衛東玄挑眉哦了聲,有些意外,「曾經躁動的青春期?」
從容白了他一眼。
「沒關係,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回去,岳父岳母怎麼也得看未來女婿的份上給你點兒面子,讓你進家門罷?」
「才不要。」從容睨他一眼,一臉嫌棄,她回去肯定免不了一番斥責,她倒寧願挨頓罵,不然挨打也行,罵過打過就好了嘛,有什麼氣發出來就好,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憋著反而更不好。
衛東玄笑了笑,「看現在的你,我還真想象不出你曾經也會那麼的……有脾氣?」
「你還不如直接說我叛逆。」她撇嘴,又說,「不過,如果不是我不那麼堅持的話,我們恐怕也認識不了。你可是大神,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這個小市民最多去電影院里看看你。」語氣揶揄。
衛東玄捏捏她紅臉頰,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如果不是同一個圈子裡,他根本不會認識她,並且愛上她。他不是能一見鍾情的人,就算是見到這個讓他意外的小姑娘,他肯定也會漸漸在以後的時間裡忘卻,最後也就只能錯過了。
但誰又能說得准呢,就算不以這種方式相識,或許也會以另外一種方式相遇相知相愛。
到了晚上,雪終於停了。
從容和衛東玄做了偽裝去樓下吃羊肉湯,熱乎乎的、熬得濃濃的熱湯一下肚,渾身都暖和了。同行的還有朱慶宏和成萬里,以及導演嵩山。
要了個小包間,幾個人圍成一桌,屋內有著暖氣,再一喝湯,額頭都開始冒汗。
從容挨著衛東玄坐一起,他很照顧她勞累(……)了一天,盛湯夾菜倍顯殷勤,這個殷勤也就從容眼裡的殷勤,嵩山和朱慶宏他們看到的大概就是這倆人在秀恩愛了。
他哼著笑了,「我就說老衛談了戀愛果然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朱慶宏笑道:「就說啊,話費都比平時多了好幾倍。」
成萬里奇道,「怎麼會?我都好久沒給從容充話費了!」
「這不是老衛在幫著充么!?哪還用得找你。」朱慶宏嗤笑,意有所指。
嵩山哈哈大笑起來,從容大概是經歷過更讓人害羞的事情,此時被人打趣,她難得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聽著,喝著熱湯,好整以暇的看著衛東玄,看他怎麼說。
衛東玄抬抬眼,老實道,「應該的,應該的。」對上從容的眼睛,從容能從裡面看到他促狹的神色,蔫壞兒。
嵩山又是一陣大笑,連朱慶宏和成萬里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對對對,男人掙錢就該養老婆!」
從容:…………
歡樂的晚飯之後,也沒什麼娛樂活動,都各自回了酒店,難得因為天氣原因休息,對於連續工作了幾個月嵩山來說,這也是難得的清閑日子。
衛東玄拍攝到後期,途中已經有好些大牌前來相城拍攝,雖然工作周期短,但並不妨礙粉絲的熱情,酒店外等著好些粉絲,也是因為這天大雪,天氣寒冷,人這才少了。
從容在第二天一早就離開相城回了《佳人》劇組,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有些精力不濟,平時她不太愛戴墨鏡的,這個時候也戴上了。
她都不知道衛東玄哪來那麼多的精力!白天都那麼多次了,晚上竟然還要!就連清晨她出門之前他都還纏著她,這樣縱慾的結果就是對方神采飛揚,一臉饜足,甚至連他滿足喘息的時候都是一臉性感,而她呢,她連走路都(……)難以形容ORZ!喪心病狂!他都不怕X虧么!
這一次離開,從容走得沒有絲毫留戀(……)==。
回到劇組,從容全身心的投身工作,這個冬季剛好和劇組的情節非常符合。
顧玉長大了,終於如她所願那樣做了一名老師,而相對的,親事就成了她當前的又一問題。在幾十年前,作為二十歲還未結婚的,那已經能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如果是在鄉下,還要被人說三道四。
作為一個特別注重門楣的大家庭,能讓她出去工作已經極為難得,在婚事上卻是不能再拖。
於是,在經過一番努力之後,顧玉和鎮里教書先生的兒子定了親,並且定在春節后成親。
也就是顧玉的丈夫,曹紹祖。
飾演曹紹祖的男演員名叫周亞軒,年僅二十八歲,雖然不算大紅大紫,但演技卻是公認的好,這也是陸導看中他的原因之一,另外一點,就是他長得非常的儒雅清秀,和曹紹祖的形象相符,特別是在他穿上那身青色長衫的時候,就好像真是那個年代出來的少年。
這一場戲,就是拍顧玉和曹紹祖大婚的戲。
從容穿著鳳冠霞帔,一身喜慶的大紅色,周亞軒也是一樣,和從容比,他胸前還戴著一朵大紅花。
從容拍過不少結婚的戲,作為新娘有之,連搶婚的也干過,此時也算輕車熟路。
還有閑心拍了個自拍照發給老衛。
朱慶宏看著衛東玄刷的冷下來的臉色,心肝兒顫了顫,別看他平時吐槽衛東玄吐槽得歡樂,可真當他認真起來的時候,朱慶宏還是有些怕這個小了自己近十歲的弟弟。
「怎麼了?」
衛東玄冷著臉,沉默了片刻,臉色又變得無奈起來,「沒事。」就是有點不高興。自己的女朋友為了別的男人穿上鳳冠霞帔,作為一個佔有慾強,又特別小心眼兒和自私的男人,他內心是非常非常排斥的,可看她那一臉坦然的新奇模樣,想來也是沒怎麼在意。
他頭疼,女朋友的職業太糟心了。而且他也發現自己的佔有慾似乎越來越強,甚至有時候會不受自己控制。
從容等了半天等來衛東玄發來的一個【微笑】的表情,從容就能想到他是在呵呵了:吃醋了?
衛東玄::)
從容:(づ ̄3 ̄)づ
衛東玄:……
周亞軒主動找從容對戲,從容收起手機,嘴角還有未來得及收起的笑意,他大概知道一點,笑著說道,「我們先過一遍,等會兒拍起來的話會順利一些。」
從容點頭:「嗯,好。」
這幕戲也是顧玉和曹紹祖的第一次見面,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在婚前並沒有見過,那此時從容和周亞軒比較生疏的狀態,對拍攝來說也有好處。
曹紹祖是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但周亞軒卻是個多言並且很逗樂的一個人,他現在雖然沒有大紫大紅,拍的戲也不溫不火,也在大電影里打醬油,但他心態非常好,平和,樂觀。
看他平時和陸導一起工作時候的狀態,還能看出這人又是個工作狂。
「從容,那如果等會兒我們拍的時候你有什麼想法的話,就直接和我說,可以吧?」
從容笑道:「我剛還想讓你多多擔待我呢,到時候連累陸導罵人的話,我就先說聲不好意思了啊。」
周亞軒搖頭失笑,他進組的時候就聽人誇過從容,而且她年少成名,也難得沒有那些浮躁和驕傲自滿。
笑道:「放心吧,到時候我前頭頂著。」
「那就謝謝啦。」
事後成萬里說,「周亞軒果然和他們說的一樣,脾氣好,雖然戲也好,可惜了,運氣不夠啊。」
他之所以這麼說,還是因為周亞軒作為從容的前輩,他能真心說出如果從容對他有什麼意見,就讓她提出來,如果合理他就會聽。其實圈裡好多藝人都不喜歡有人對自己怎麼演戲指手畫腳的,更何況還是個資歷比自己更低的後輩。
從容點頭,認可成萬里的話。
真正開拍的時候比從容想的要順利許多。
——
面對這個陌生的丈夫,並且是要和自己生活一輩子的男人,或者說是大男孩,顧玉內心即是緊張、害怕,又非常的茫然、無措,她甚至想要逃跑。
周圍喜慶的歡笑和氛圍似乎和她是兩個世界,她躲在紅蓋頭底下,坐在床沿邊,兩隻小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曹紹祖進門,打發走圍在屋裡的人,周圍終於安靜下來。
隨後,她便感覺昏暗的視線開闊起來,她一抬頭,就見一個穿著紅色衣衫的男人站在身前看著她。
她咬了唇,握著的手微微發抖,低垂眼眸不敢再看,她心裡更加害怕了。
曹紹祖沒再動作,只上前兩步,做到床的另一邊。
「我叫曹紹祖,今年二十二歲,和你一樣,也在鎮里教書。」他聲音里有些微的局促,還有些緊張。
顧玉低著頭,想側頭看看又不敢,「……哦。」這些她都聽母親說過。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丈夫,你就是我妻子,我會照顧你。」
顧玉驚訝,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的看向他。她長得本就漂亮,臉頰粉嫩白皙,唇紅齒白,清澈透亮的雙眸如一副水墨畫,他耳朵有點紅,「我說真的。」
她眨巴眼睛,「嗯,謝謝你。」
氣氛沉默下來,曹紹祖性格沉悶古板,能說出這些話已經是極限了,顧玉還在不安,更不可能主動和他說話。
這麼坐著,一時間相顧無言。
紅燭搖曳,打更的聲音傳來。
顧玉想起母親的叮囑,又想起已經死去的父親,以及那個沉悶的家,她咬著唇,緊閉著眼睛眨了幾下,在抬頭時,膽怯不安已經退怯,更多的是堅定,她要好好生活。
曹紹祖大概也覺得這麼不是辦法,他站起身,主動拉下蚊帳……
……
這一幕直到這裡已經算是拍完了。
陸秋連著看了幾次,雖然兩人表現得不錯,可他還是不太滿意,又要求重拍,然後又是人物面部表情的特寫,來來回回忙到了凌晨一兩點才算收工。
從容很累,不僅是身體,就連心也是。
顧玉這個角色當然不可能就這麼完美結局了,如果只是一旦挫折陸秋也不會那麼執著的想要拍成電影。
拍攝到這個時候,雖然顧玉和曹紹祖結了婚,生活還算圓滿,可惜的是,婚後沒幾年,曹紹祖就因疾病去世。
在那個年代,連著死了父親和丈夫的顧玉,被人說成是不詳的,是剋星,是災難,她命硬,所以克父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