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最佳人選
聽了秦正陽的話后,不知怎地,秦楚青立刻就想到了昨日回來時看到的巷子里爭執的那群人。
當時兩個少年高聲唱著『歌』,她被吵得心煩,沒有仔細留意。如今想想,地點都是在那附近,會不會有所聯繫?
亦或是……與秦正陽有類似遭遇的其他人?
秦楚青在這邊暗暗思量著,秦正陽見她沉默不語,卻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他不時地偷眼去覷秦楚青,直到秦楚青望過來,忙正襟危坐,不確定地問道:「姐,是不是我多心了?」
「多心不多心,查探一下便可知曉。」秦楚青雖心裡也覺得秦正陽的懷疑有道理,卻也沒有將話說死,只道:「你先回去罷,我遣人過去瞧瞧。你那玉牌,我也會想法子給你弄回來。」
聽了她最後一句,秦正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後嘴巴一點點咧開,撓撓頭,嘿嘿笑了。
秦楚青看他這傻呆傻呆的模樣,忍俊不禁。叮囑了他幾句,便讓他回去了。
雖然秦正陽不敢因此事而去見父兄,但秦楚青考慮過後,還是下定決心,向著秦正寧的屋子行去。
——她並未有可以出門打探的人手。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真的,那麼必然有一群人在故意擾亂秩序。她還是得借住兄長或者父親的力量方才能夠查出來。
秦正寧在書房裡,正親自核對明日需要購置準備的物品。聽聞秦楚青來了,他將手中紙張壓在書下,趕忙起身。
待到秦楚青說明來意后,他斟酌了半晌,最終喚了人來,吩咐下去探聽此事。
秦家是大戶。秦家人出馬,此地誰能不賣幾分面子?
不多時,派出去的人就有了消息回來。
這個現象近幾個月才開始發生。而且,遭遇這種事情的人,不少。
官府曾經過問此事。數回將那些犯事的人盡數抓了去,再一次次放了回來。
——犯事之人好些個受了傷。而駕車之人雖被訛詐錢財,卻毫髮無損。最為關鍵的是,沒有真憑實據能夠證明真的是那些人主動撞上去的。
因此,每回把這些人在牢里關上一段時間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再後來,遇到此種事情,大家都自認倒霉。寧願賠些銀子了事,也不願在這件事上耗費心力財力做無用功了。
聽聞這些消息后,秦楚青不由沉默。
沒想到竟是這樣一種情形。
能有膽量往車子上沖的,怎麼也有兩把刷子。不然的話,如何保證自己撞一下后還能有命能活著拿到那些銀子?
若是不出她的預料的話,那些人,怕是有些功夫底子在的。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在地方上為非作歹。
她很了解這種人。
耍潑,無賴。
和他們講道理,他們不會聽;暴打一頓,倒要被反咬一口,給自己惹上麻煩。
即使是遇到官兵,那種人也能掰扯出諸多理由和借口,扯皮許久,把人給硬生生慪死。
而且,就算真把他們抓了,他們也毫不在意。關個幾天進去,再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對付這種人……
秦楚青輕撫桌沿,垂眸不語。
對付這種人,必須一次性從氣勢上壓過他們,讓他們知曉,如若不從,就死路一條。一定要使他們從心底里驚恐懼怕,方才能夠罷休。
以惡制惡,雖然不好,但有時候,還真得靠著這個來懲治人。
在軍中的時候,秦楚青不知遇到過多少個這種賴子。到最後,她要麼是憑武力一次次戰勝對方讓他們無力反擊徹底心服口服,要麼,就是利用權勢吊打他們,逼得他們不得不屈服。
可如今,這倆法子都沒得用。只能使最末的辦法了……
秦楚青正暗暗思量著,就聽秦正寧問長隨:「正陽拿去的玉牌,你可打聽到了?」
「打聽到了。」長隨躬身答道:「若是咱們肯出銀子,他們就把玉牌還過來。」
「好。你去賬房取銀子記我賬上。別讓父親知道了。不然,正陽怕是要受難為。」
秦正寧吩咐完,待到長隨離去,一轉眼,卻見秦楚青正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難不成就這麼算了?」秦楚青直直地望著秦正寧,一字字地慢慢問道。
秦正寧聽出了她的不甘,暗暗一嘆,好生說道:「阿青,這兒不是京城,我們就算想做些什麼,也無法成事。況且,你也聽到了。本地的官府不是未曾管過,而是那些人太過無賴,凈鑽這種空子。左右銀子數量不多,給了他們就是。」
秦楚青微微垂眸,別開臉,「若是每個人都這麼想,豈不是還會有更多的人遭難!」
秦正寧知曉她一時無法接受,勸了她幾句,又親自倒了杯茶,擱到她的手裡,靜等她想通。
許久后……
砰地一聲輕響。
秦楚青將茶盞拍到桌上,站起身來,朝秦正寧頷首示意,轉身欲走。
秦正寧忙喚住了她,說道:「阿青,你去哪裡?」
「回屋。」秦楚青淡淡說著。
秦正寧忍不住又喊了聲「阿青」。
秦楚青回首朝他一笑,輕輕說了句「你放心」,這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正寧莫名有些擔憂,想要遣了人去跟著她。轉念一想,她一個小姑娘,就算想做些什麼,怕是也有心無力。不由暗道自己多心。
他喚了人來,吩咐廚里多備些秦楚青愛吃的果子點心,打算晚一些給她送去,好好哄哄她,莫要將這個事情太過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此地他們並不會久留,過不了多少時候,便會回京去了。這個事情他們管不了,也沒法管。
左右秦正陽無恙,既然給些銀子就能解決,沒必要過多糾纏。
秦楚青離開秦正寧那裡后,並未回如她所言回了自己院子。而是轉了個方向,去了族長家中。明知族長太太為了後日的事情忙得腳不沾地,卻還是借口尋族長太太,去到她那兒。
不出所料,孟媽媽在。
孟媽媽是族長太太身邊的得力之人。上一次帶秦楚青去看秦家傳家之寶的,就是她。
秦楚青見族長太太不在,嘆息了番,很自然地與孟媽媽閑聊起來。中間聊得興起時,她故作不在意地說道:「我聽聞咱們秦家有個丹書鐵券?」
那是太.祖賜予開國功臣的免死憑證,可延續子孫後代。
「正是。這可是秦家的極大榮耀!」孟媽媽自豪地道:「方圓百里,沒人不曉得的。」
秦楚青勾了勾唇角。
她要的就是這句話。
只要這裡的人都知曉秦家有這麼個東西,那就成了。
又和孟媽媽稍微說了會兒話,秦楚青便告辭離去。
回家之後,秦楚青未表現出任何的異常。就連秦正寧親自過來送了吃食給她,她也只和他笑著說起家中的一些瑣事,未曾提起旁的半個字。
秦正寧這便放下心來,暗道果真是自己多心了,妹妹並未太在意那些。
晚膳過後,秦楚青去到書房,將人都遣了出去,說要獨自練一會兒字。
她拿出一張紙,在上面書寫了個規矩工整的大大的『秦』字。將它放置一旁靜等墨跡干透,又從旁抽出另一張紙來。
提筆出了會兒神,秦楚青四顧無人,將筆換到左手,沉吟半晌,凝神下筆。
力透紙背,鐵畫銀鉤。
紙上所書,赫然是「鐵券在此,殺人免死」八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為防被有心之人利用,因這事兒去告秦家一回,秦楚青特意在這八個字上動了點手腳。
乍看之下,是這八個字沒錯。但仔細一瞧,每個字都有一筆是錯誤的。
不過,車子跑動的時候,應是看不出這細微處的差別。
待墨跡干透將東西收好,秦楚青又練了會兒簪花小楷,方才歇下。
因著轉天過去就是祭祖之日,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后,秦家男丁就都忙碌了起來。
秦楚青不用參與到其中,樂得清閑。正好有時間去做那事。
不過……還差一個得力的相助之人。
那人需得力氣夠大,製得住馬;會武最佳,能夠控制好力道收放自如;如果還會使鞭子的話,便再好不過了……
思來想去,秦楚青敲響了楊四伯家的門,尋到了正在荷花池邊苦練功夫的霍玉鳴。
烈日之下,少年雙拳緊握,一招一式乾脆利落,認真細緻,絲毫也不放鬆。
秦楚青暗暗頷首,靜立一旁等待。
霍玉鳴專心地練完一套拳,收勢的時候,方才察覺秦楚青來了。
他連汗也顧不得擦,樂呵呵地跑了過來,笑眯眯問道:「你來尋我?」
「嗯。」秦楚青斟酌著說道:「有個事情我自己做不來,需要你幫忙,不知你有沒有空。」
一聽她有搞不定的事情前來求助,霍玉鳴嘴角咧開的弧度又大了些。
「有空有空。你既然開了口,我當然有空。只是不知你讓我幫忙做什麼?」
「做車夫。」
眼看著霍玉鳴的臉色一點點黑了下來,秦楚青輕咳一聲,說道:「待會兒我得出門一趟,需要人幫我駕車。看來看去,只有你能做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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