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功德之火
帝宮，佛光祠堂。
這是一個巨大而恢宏的佛殿，平日乃是皇室祭祀祈願之用，一般人根本無法踏足此地。
尤其現在深夜時分，偌大的佛光祠堂，更是寂寥空蕩。
祠堂內，梵花天燈散發著溫潤祥和的光輝，將黑暗驅散，不分晝夜始終保持著這一地的光明。
韓夜的步伐很輕盈，輕盈到令人無法察覺。
而當他來到佛光祠堂時，也是不禁停住了腳步，找了一個視線恰好的立柱，然後躲了起來。
祠堂的佛像之下，一個白衣素雪的少女，跪在蒲團之上，衣袖之中露出了一雙雪白皓腕，她雙手合十，似乎正在做一個佛禮，口中還念念有詞。
乾淨而精緻的小臉上，一絲不苟，虔誠至極。
雙眼緊閉，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夜深寒氣沾在睫毛之上，凝成了細碎的水珠，折射著淡淡的光輝。
韓夜看得有些出神，祠堂里的少女，宛若是來自畫卷里的人兒，格外的美麗。
他屏住呼吸，不敢多動，大概也是不想打破這一刻的安靜。
直到那香爐中的佛香燃盡，少女的雙眸也恰好睜開，彷彿這個時間節點，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佛主大人，謝謝你保佑韓夜哥哥，讓他從最困難的時候挺了過來。可是，馬上就是焚香大會了，我不知道韓夜哥哥能不能順利過關……雪霽一定會把這份祈願堅持下去的，希望佛主大人繼續保護韓夜哥哥平安……」
少女竟是自顧自，和這佛像訴說心語。
立柱背後的韓夜心頭一顫，竟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為了自己，在這深夜時分來祠堂做禱告。
以韓夜的觀察，他知道，雪霽這妮子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為自己祈禱了。
韓夜從沒想過，這世上還有人把自己時時刻刻挂念在心上。
即便，雪霽挂念的那個人，只是傻子韓夜，而並非自己這個仙界帝師，但依舊讓韓夜有些動容。
韓夜在仙界混跡數萬年，見過了太多的人情世故，看到這丫頭的舉止，尤是覺得難能可貴。
而就在韓夜若有所思之際，祠堂下，少女又緩緩從衣袖中取出了一本經文，和一座七寸金塔來。
看到這七寸金塔的剎那，韓夜臉色驟變，他一眼就認出了此物。
「七星玄煞塔！」
韓夜心頭一驚，這是一件法寶，而且是一件絕品靈器，在凡俗之中十分稀罕。
「想必這七星玄煞塔，應該是紫薇仙宗的宗主送給她的！」韓夜暗忖。
這座七寸金塔並沒有什麼別的用途，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吸取功德氣運，若是日夜祈禱，甚至可以改變自身的命軌。
當年紫薇宗主送此物給雪霽，是當做一個師徒間的信物。
希望雪霽能誦讀《玄煞經》，以這金塔吸納天風帝國的功德氣運，以國運之力改善己身。
待三年期滿，雪霽恰逢成年之際，正是進入紫薇仙宗的最佳時機。
韓夜前思後想，再結合著東方政此前的話，大概也能猜到個七八分。
祠堂之下，雪霽誦讀起《玄煞經》，那七寸金塔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虛空中，竟是浮現出了一些星星點點，如螢蟲之火的光粒。
這些光粒彷彿有著自己的生命，有著自己的呼吸一般，極富節奏的盤旋在了七星玄煞塔的四周，然後悄然的融入塔身之內。
「功德之火……」
韓夜心思一動，他沒想到，雪霽小小年紀，居然可以純熟的運用《玄煞經》，吸納天下功德氣運。
這些功德之火，都是天風帝國億萬子民所積累的運勢，天下大昌，則運勢強大，所能收集的功德之火便也越多。
以這幾年天風帝國的發展，韓夜難以想象這七星玄煞塔中積累了多少功德之火，雪霽的氣運又強大到了一個何等恐怖的程度。
「那紫薇宗主還真是下了血本啊！這《玄煞經》在星雲大陸上來說，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寶物了。看來東方政說得沒錯，以雪霽的天賦和氣運，當真具有女帝之相，有修成女帝的潛質……」韓夜暗暗思忖。
「盛世太昌，功德之火，願你加持在韓夜哥哥身上，洗伐霉運，保他安樂……」
少女忽然合攏《玄煞經》，雙手勾畫，以一套嫻熟的手法，結出一道虛無之印來。
而後，那七星玄煞塔猛烈的一震，原本斂聚甚多的功德之火「噗」的一聲，瞬間消散，融入虛空之中。
見此一幕，韓夜腦海轟然一炸，徹底驚呆了。
韓夜怎麼也想象不出，雪霽收斂天下功德之火，居然不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是為了幫助他。
這功德之火何其難得？何其珍貴？
換做他人，爭著搶著都來不及，可雪霽她卻……
看到這裡，韓夜居然有些動容了，這個丫頭到底還背著自己做了多少犧牲？
如果不是雪霽的祈福，不是那些功德之火，或許這傻子少主早就死了吧！
或許自己之所以能夠附體到傻子少主身上，也是因為雪霽的祈願吧！
凡是有因必有果，韓夜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附體到傻子身上，極有可能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吸引到這肉身之上的。
韓夜皺了皺眉，身子往外挪了幾寸，似乎想要現身，似乎有些話想要對雪霽說。
可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最終還是藏了回去。這一切來得太突兀，韓夜根本沒有思想準備，他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只得是先把一些想說的話藏在心間。
直到雪霽做完禱告，離開了佛光祠堂后，韓夜這才神色複雜的從立柱後面走了出來。
「這妮子真的是……」
他看著雪霽消失的背影，眸中閃爍著一抹動容之色。
如果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或許會毫不猶豫的接受賜婚！雪霽的好，他會銘記於心，至少從這一刻起，雪霽在韓夜中已經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韓夜知道，自己不會一直呆在這一隅之地，還有很多事等著自己去做，父母的仇，九鼎隕落的謎案，以及陷害自己的真兇……
自己本就不是凡世之中的人，將來，也總有一天會離去。
韓夜想了很多，心中五味雜陳，種種思緒最終只能化為一聲長嘆。
「我現在要是答應了你爹，那才是一種真正的自私！如果真的有緣，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韓夜很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兒女私情，他看淡了，目前自己對雪霽這妮子，更多只是一種感動和感激，還沒有升級到互生情愫的關係，畢竟韓夜才見過這妮子兩次。可即便如此，在韓夜心裡，已然是多了一個需要他去守護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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