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節 會恩師孫露吐心聲 初長成皇子欲受封

第三百七十八節 會恩師孫露吐心聲 初長成皇子欲受封

「京師的夏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像火爐呢。」發須皆白的陳子壯端著茶杯愜意地說道。

「所以一直以來都有人上書要求遷都北上。不過鑒於龐大的漕運費,恐怕再多一倍的請求也不會讓國會決定遷都吧。」孫露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兩旁的侍女退下。「倒是老師看上去還是那麼的精神抖擻呢。」

「陛下過獎了。老夫這幾年的精神頭可比不了從前了啊。」陳子壯爽朗地笑道。

「很抱歉麻煩老師大老遠的趕來京師。」

「難得有機會出來走走。對老人家來說不多動動的話筋骨可是會生鏽的哦。更何況老夫還著國會議員的頭銜呢。」陳子壯輕輕品了口香茗說道:「不過京師現在還真是熱鬧呢。」

「熙熙攘攘為利來。各地議員為了各自的利益齊聚京師當然會熱鬧。」孫露坦然地喝著茶。

「不過太沖他們可就辛苦啦。」陳子壯抬頭說道:「陛下應該也聽說了吧。顧寧人與幾位國會議員聯名上表了一本《甲辰年紀事》,現在可是在京師掀起了軒然大波。內閣的一些年輕官吏為此還在京師的報紙上同顧寧人等人展開了舌戰呢。」

「唔,朕從報紙上也看到了他們的辯論。顧寧人他們舉出的事例據說都是一位叫喬承雷的年輕人花了三年時間收集的。無論情況究竟如何都沒有辯駁的必要。」孫露淡然處之道:「朝廷在執政過程中總會有得失。而這世上也總會存有不平之事。坦然面對陽光下的陰影才是一個成熟的政府應有的態度。所以與其同議員在報紙上舌戰,還不如以誠懇的態度接受批評並處理善後更能得到百姓的好評。」

「陛下英明。」陳子壯微微頜首道。

「不過有些東西終究不焦頭爛額地吃些苦頭就永遠學不會的啊。」

「看來陛下您還是更領袖寧人他們的啊。」陳子壯苦笑道。

「相比擁有實權的官僚,議員總是相對處於弱勢。更何況是沒什麼後台地議員呢。」孫露說道。

「話雖如此,但是有陛下您支持他們,那可是最大的後台啊。」

「可別這麼說。」孫露搖頭道:「顧議員他們聽到可是會不高興的聽。說起來王夫之還真是個值得依賴的朋友呢。」

「陛下您有沒想過。可能顧寧人早知道您通過王夫之資助他的事。」陳子壯探問道。

「那又怎樣。朕從未指望過他會感激朕。朕也知道這樣的舉動可能會引起他更大的反感。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為帝國需要牛虻。」孫露冷峻地說道。如果說當初剛到這個世界的孫露還懷有一份敬畏之心來面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歷史人物的話。那而今地她早已能以平和的心態面對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一個個歷史的身影。無論是成為首相的黃宗羲也好,還是始終對自己存有敵意顧炎武,對孫露來說他們並非以前自己在書本上念叨的名字,而是活生生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空間的人。對於他們孫露有欽佩也有分歧不過也僅此而已。

「陛下您可一點都沒變。」陳子壯由衷地感嘆道。在陳子壯的腦海中孫露一直是個對夢想充滿執著的人,而這也正是她最大的魅力所在。曾幾何時他以為眼前的這個女人會因為身份的變化而放棄一些東西,但現在看來似乎是自己多心了。然而就算孫露還繼續保持著那顆赤誠之心。眼前的許多事物早已物是人非。想到這裡陳子壯不由垂下了眼帘低聲問道:「陛下,顧寧人等人地異議或許無傷大雅。可有些分歧卻是不能坐視不理的啊。」

「老師看不去憂心忡忡啊。」孫露放下了茶杯抬眼問道。

「難道陛下就放心嗎?」陳子壯反問道。作為復興黨的元老陳子壯雖身在廣東卻無時無刻不關心著京師的情況。特別是這幾年復興黨內仕途派與商會派日漸顯現的裂痕讓已然退出政壇的他無法再繼續置身事外。同樣的他也不相信孫露真會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手締造的復興黨就此分裂。

「真是地,看來這次家明與太沖確實鬧得過分了一些吶。連老師也給驚動了。」孫露嘆了口氣道:「不過老師也認為雙方已經到了不可調節的地步嗎?」

「如果陛下出面的話應該可以得到妥善的調停。」陳子壯頷首道。

「調停?」孫露反問道:「倘若偏向財閥一系勢必會讓內閣日後難以操作。而若是支持內閣則會打擊財閥一系的信心。所以真是樁傷腦筋的事啊。老師您說呢?」

「財閥對我朝來說乃是國之根本。但被放縱的財閥對朝廷來說終究是個隱患。因此老夫十分理解太沖的想法。不過太沖的做法實在太過強硬,正如陛下所言影響了財閥一系對朝廷地信心。恕老夫直言,在這種時候給太沖一點教訓還是必要的。」陳子壯建議道。

「老師。朕並沒有懲處家明。是家明自己選擇了退出。」孫露正色道:「更何況老師也清楚吧。問題並不在家明或太沖地某個身上,而是財閥與官宦之間的矛盾。因此並是靠一點點恩威並施就能化解的。」

「正因為財閥與官宦之間的矛盾不易化解,所以才需要陛下您從中調節啊。雖然不可能徹底解決。但只要能緩解兩邊的對立。相信日後一定能找到讓雙方諒解的契機。」陳子壯堅持道。

「明白了。」孫露垂下了頭說道:「看來是朕貪心了啊。」

「陛下請別那麼說。正因為陛下是個睿智的君主才會有這樣的猶豫。」陳子壯神情嚴肅地說道:「如果是換做尋常的君主要麼為臣子所左右,要麼忌憚於外戚世家的壓力訓斥臣子。但陛下卻能頂住壓力看穿問題的實質實屬不易。」

「看穿實質嗎?朕可不這麼認為啊。」孫露側過頭望著窗外流動浮雲喃喃地說道:「不瞞老師,朕的心緒有時也很亂。雖然希望自己締造地政黨能團結一致秉承自己的意志將國家治理得妥妥噹噹。但是現實卻並非盡如人意。那個……老師認為這世上存有沒有過失的道路嗎?」

「陛下……」

「朕曾經就那麼認為過。以為只要能預測到未來就能避免錯誤;以為只要找到一條正確的道路就能最大限度地減少損失;以為自己能引導這個國家走出低谷。現在想來真是很幼稚。這世上哪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道路。人生在世就是在起伏中不斷地鬥爭著,國家亦是如此。避過一個危機卻不知這麼做是否會引來更大的危機。最終的結果會是如何誰都看不到底。」孫露自言自語道。

「這可不像陛下您說的話。」陳子壯打斷道:「無論出現什麼樣的情況都始終如一地堅信自己的目標,這才是老夫印象中的陛下啊。」

「老師是想說一根筋吧。」孫露回過頭似笑非笑地說道:「也對,朕確實是個一條路走到黑的人。所以就算目標看上去極其遙遠,朕一路過來也十分享受這追求過程中的樂趣啊。」

「真是地。看來是老夫多心了啊。」陳子壯舒了口氣道。隨即他又凝神屏氣地向孫露問道:「陛下請恕老夫唐突。老夫有一個問題一直很想問陛下。」

「哦?」孫露望著陳子壯點頭道:「老師請問吧。」

「陛下您所追求的目標究竟是什麼?」陳子壯抬頭問道:「當初陛下告訴老夫陛下的志願是復興華夏、驅逐韃虜。這兩條陛下雖早已做到,但老夫卻覺得陛下您的志向遠不止此。作為臣下如果不清楚主上的志向又如何能輔佐好主上。所以老夫在此斗膽代表追逐陛下地臣下問陛下,您所追求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追求的東西嗎?」孫露想了一想回答道:「當然就是追求理想國度的過程本身啊。雖然理想中世界無法實現,但在以此為目標的努力過程中得到的經驗卻是朕真正想得到的東西。因為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奪去地無價之寶。或許我們可以借鑒古訓中的教誨,借鑒歷史諸個朝代的得失,借鑒他國的經驗,但那一切也都只是借鑒而已,終究不是屬於這個時代,不是屬於我們自己的經驗。鞋子合適不合適只有自己穿上走過路才會知曉。路通不通只有自己用腳走過才知道。總之朕是由衷地希望中華用自己的方式尋求屬於自己的答案。而不是望著祖先或者其他什麼人地背影追隨其後。」

陳子壯聽罷驚愕地望著孫露,在過了半晌之後他恭敬地起身向孫露行禮道:「原來如此。老夫明白了。雖然已是風燭殘年但老夫願盡綿薄之力追隨陛下尋找屬於中華的答案。

「謝謝老師。」孫露欣慰地還禮道。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了董夫人恭敬的聲音:「陛下,皇長子殿下在外候見。」

「恩,讓他先候著。朕待會兒就見他。」孫露應聲道:「老師也很久沒見禹軒了吧。」

「算起來都有三年了。這麼說來皇長子殿下應該長得很高了吧。」陳子壯猶如一個長者關心自己孫兒似地說道。

「是啊,個頭確實長高了不少。臉看上去也似乎褪去了稚氣。不過說起來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呢。」孫露嘆了口氣道。

「哦?老夫可是常聽人說起皇長子殿下成熟穩重呢。」陳子壯說道。

「身份與環境影響下的舉止沉穩並不能代表心智上的成熟。這麼說可能過於苛刻了。但現實確實是如此。擁有皇權並不代表著可以為所欲為。事實上更多的時候這代表的是一種責任,一種普通人難以承擔的責任。歷史上有過太多地人因為無法承受這些責任所帶來的壓力而最終崩潰。但是君主制就是這樣一種殘酷地制度,他將一個國家的重任強加在某一個人身上,卻從不顧及那人是否願意承擔或者是否有能力承擔。如果可以的話朕希望能給禹軒更多一點時間。只可惜無論是外界還是那孩子都已經迫不及待了。」孫露無奈地說道。

「老夫十分能理解陛下您的想法。不過既然生於帝王家無論何時都是無法擺脫皇權的禁錮吧。因此現在讓皇長子殿下肩負起身為太子的責任也未嘗不是對他的一種鍛煉。畢竟他本人早已無法選擇。」陳子壯向孫露安慰道:「如果陛下覺得殿下還不夠成熟的話。那不如早些為殿下完婚。說起來殿下也有十八了吧。」

聽陳子壯這麼一說孫露不禁撲哧一聲笑道:「老師什麼時候也熱衷起做紅娘來了。禹軒雖然已經十八歲了。不過要說完婚那還早了一點。而今就算是他本人恐怕此刻的心思也不在那方面吧。」

「皇長子殿下或許還可以過幾年。那二殿下呢?讓二殿下繼續這樣待字閨中總不是件好事。」陳子壯問道。

「那個孩子比他哥哥還要受家族的牽絆。雖然這樣做很殘酷,但以皇位第二繼承人的身份出嫁卻是她身為皇帝的女兒不得不面對的事。除此之外別無選擇。」孫露嚴肅地說道。

「陛下,這麼做真的好嗎?給二殿下皇位繼承權?」陳子壯擔憂道:「二殿下是個識大體的女子。相信她本人更願意隱沒於世人的目光之外。」

「無論念華存在怎樣的想法。她流有皇室血統的事實都是無法改變的。因此就算她本人對權利沒有興趣都無法阻止她周圍的人靠近權利。所以與其遮遮掩掩不如明確地給予她和她的子嗣以應有的權利。」孫露說到這裡對著陳子壯嫣然一笑道:「老師這麼問是擔心日後外戚對皇室造成威脅吧?」

「請陛下三思。」陳子壯語重心長地告誡道。

那知道孫露卻淡然地擺手道:「強勢的外戚固然可能威脅到皇權,但同時也能鞏固皇室的地位。同樣的出身貧寒的外戚或許沒有能力威脅皇帝的權威,卻也不能保證外戚就不會假借皇室的威嚴狐假虎威。一切的得失其實都在於皇室本身的實力。在擁有同等威脅的條件下,朕情願選擇鋒利的雙刃劍。」

「陛下……」陳子壯聽罷垂下了頭。

「難得同老師見面,卻說了這麼多令人沉悶的話題。」孫露笑著轉口道:「不如老師先去見見禹軒。那孩子應該有許多話想要同老師說呢。至於朕這裡辦完件事後稍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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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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