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政治婚姻032

第32章 政治婚姻032

這一次艾麗莎總算是醒在了凱恩前面。

在西鎮的時候凱恩總是早早的就離開了卧房,等到艾麗莎起床時他都已經處理完了絕大多數軍務,她常常腹誹這傢伙大概不需要睡眠,每天像生長在野外的樹木一樣晒晒太陽就能繼續存活。

但現在他還沒醒。

艾麗莎抬起了頭,端詳著男人的面龐。

或許是連夜趕回的緣故,躺在身側的凱恩還在睡著。提爾家族的人都有一張漂亮的臉,女王是,綺麗也是,其實凱恩也不例外。他有著一張酷似女王三分的面龐,只是作為男性的凱恩線條比瑪麗安女王更生硬,常常擰著的眉心與略微鷹鉤的鼻樑也免不了給人留下陰沉的印象。

但他睡著時情況就不一樣了。

凱恩那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頭,掩蓋住他稜角分明的輪廓,再加上那雙總是帶著輕蔑與戒備的眼睛也正闔著,處在睡夢中的凱恩,遠沒有平日顯得那麼咄咄逼人。

也更像是理應載入史冊、接受他人敬仰與尊敬,甚至鮮花與愛慕的英雄。

她輕輕地伸出手,想要為凱恩掃去擋在眼前的碎發。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觸及到男人皮膚的時候,凱恩的呼吸一頓,然後他睜開了眼。

有那麼一瞬間,那雙冰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了帶著疑問的警惕神色,但在他的目光與艾麗莎相對時那樣的神色就立刻消失了。在艾麗莎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他就握住了她的手。

「在看什麼?」

他的聲線中還帶著惺忪的意味,可雙眼已經迅速地恢復了清明。

被抓個正著地艾麗莎也不尷尬,反而揚起一個笑容,輕聲開口:「在看你。」

凱恩抓著艾麗莎的手鬆了松,他扯了扯嘴角,但那很難稱得上是一個笑容:「我不覺得一個打瞌睡的老傢伙有什麼好看的。」

其實還算不錯。艾麗莎當然不會把這話說出口,所以她只是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你派出通訊兵之後立刻就動身回來了。」

「他比我早離開一天。」凱恩回道,「這條路我比年輕的士兵更為熟悉,自然走的比通訊兵快一些。」

也對,負責跑路的士兵能有多大,恐怕凱恩在金翎與西鎮來回奔波的日子比通訊兵的年紀都長。艾麗莎點了點頭,思緒忍不住地飄向了昨天盧卡斯給自己彙報的情況。

潛伏在光森林中的的確是懷特的人,連間諜姦細都用上了,這樣的情況……艾麗莎的表情嚴峻起來:「懷特已經和我們相安無事了十幾年,為什麼會突然再次用兵?再次開啟戰爭對誰都沒有好處。」

凱恩清剿了所有敵人,保護了西鎮。但這個事件離結束還遠的很——如果凱恩沒守住西鎮會如何呢?懷特這是打算要把十幾年前失去的土地再次奪回去嗎?可是邊境處除了森林之中的這批敵人外沒有任何軍隊集結,就算敵人在內外應和的條件下佔領了西鎮,後續沒有進攻的部隊入境,憑藉那點人,哪怕是打到金翎城下,凱恩也能輕鬆的剿滅他們。

昨夜臨睡之前艾麗莎就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可是她對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聽到艾麗莎的話語后,凱恩收起了臉上難得的愜意。剛剛睡醒,這的確不是個探討國家大事的好時機,但他看起來並沒有不耐的意思。

「從西鎮動身之前,我拿到了一份從懷特傳來的消息。」凱恩的目光在艾麗莎身上流連了片刻,「懷特的皇帝可能被他的親屬控制了起來。」

艾麗莎茫然地瞪大眼,而凱恩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十幾年前,正是因為懷特上一任皇帝突然病逝,才讓雷德王國內處處受打壓的反叛軍有了喘息的機會。在帝國權利更迭的時候,瑪麗安女王和凱恩抓住了翻盤的時機,趁著他們暫時無暇顧及雷德之時擊潰了盤踞在王國之內的懷特軍。

當年的新皇登基后,便將軍隊從雷德王國徹底退了出來。

「你是說,懷特馬上就要內亂。」艾麗莎想了想,試探性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按理來講,他們應該無暇顧及到邊境如何。」

「那得看是怎樣的內亂。情報上說這甚至和教會扯上了關聯,但具體懷特的皇帝是受到了威脅,還是徹底被架空尚且不清楚。」說出這話時的凱恩並沒有展露不屑或者輕蔑的神色,「如果皇位受到了威脅,他自然不會管邊境的狀況如何,那這次或許只是懷特的領主試圖從中撈好處的打劫行為,如果是後者……」

「如果是後者,那我們就要準備戰爭了。」艾麗莎沉重地接下了他的話。

凱恩的表情冷淡地就像是艾麗莎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廢話。

可是艾麗莎還是有點想不通其中的細節,瞧著凱恩這平靜不已的表情,她不依不饒地追問道:「你肯定知道更細節的情報的對不對?如果是後者,他們打算怎麼打?這件事你是否通知了女王和其他貴族們?而且你並沒有調動金翎進入備戰狀態的意思,到底——」

「——如果是後者,你會畏懼戰爭嗎?」

她當然不會!艾麗莎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為了能迅速的投入戰鬥,她的父親總說懷特只是出於戰略才退兵,戰爭遲早會再次開始。艾麗莎不畏懼戰爭,而凱恩這個問題的意圖也不是獲得他的答案。

艾麗莎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你不會告訴我細節的,對嗎?」

「我不會,」就像是上次拒絕回答陷害綺麗的修士到底是誰的一樣,凱恩道出回絕的話來從來不會心存愧疚,「這並不是不信任,麗莎,只是現在不是時候。等到情況明朗之時我不會隱瞞你。」

至少這次給了自己解釋說明,起碼進步了一些不是?

既然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結束這段對話,艾麗莎也不再自討沒趣。她抿了抿嘴唇:「那麼,盧卡斯說,這次的內應是鎮長夫人的親屬。」

「是不是慶幸於當時婉拒了她的請求?」

「不,我想問的是,你怎麼處理的格羅特男爵夫妻二人?」

男人沒有回答。

寂靜再一次籠罩了清晨的卧室,凱恩依舊在看著自己,他的目光總是坦率又毫無遮攔,連同那之中蘊藏著的冰霜與寒氣都從來不會隱藏起來。

艾麗莎等了很久,凱恩才張開了嘴。他低沉又沉著的聲線在她的耳邊響起:「你認為呢?」

她不用認為,艾麗莎知道他會怎麼做。

縱然沒有親自經歷過那場戰爭,可這不妨礙艾麗莎聽說過凱恩的故事,也不妨礙她了解自己丈夫這「冷酷無情」的名聲是從哪兒傳來的。

當年他的軍隊鮮嘗敗績,治軍嚴明的同時他的隊伍就像是鐵桶般密不透風,別說是間諜和姦細,就連帝國的偵察兵和探子都很難尋摸到他們的蹤跡——這可不能但靠著領袖的個人魅力來維持。

連高堡的學士都告訴艾麗莎,凱恩·提爾的刀刃不僅沾染著敵人的鮮血,也沾染著他曾經的同伴與朋友的。

艾麗莎將停留在凱恩發間的手指挪到了他的臉側,很難想象硬邦邦的凱恩總是那麼的溫暖,她輕輕摩挲著男人的面龐,低聲開口:「格羅特男爵跟隨了你很多年。」

「是的,打下西鎮之前他就在我的麾下。」

而他只是在單純的敘述這個事實,那樣冷靜的神情,實在是不像是討論一個已死之人。

「你把他與他的家人流放至南方,不會有人說什麼。」

她的手指一寸一寸下移,最終在男人的脖頸處停下。隔著皮膚,凱恩血肉之間的脈搏在她的指尖躍動著,堅韌又強悍地向艾麗莎展示著自己鮮活的生命力。

「不能留下任何隱患,格羅特一家必須得死。」

說出這番話的凱恩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好像是在艾麗莎討論今日的天氣般那麼的平常。艾麗莎沒有接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男人瞳孔中倒映著的自己的身影,直到凱恩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你對此不滿嗎,麗莎?」

你想聽到我怎樣的答案呢?或者說,我應該如何回答你這個問題呢?

艾麗莎盯了他半晌,等到凱恩鬆開了她的手指、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小聲說道:「人們需要一個人站出來,你站了出來。」

凱恩·提爾是個人,活生生的人。在艾麗莎的手指下跳動著的脈搏清晰地向她證明了這點。

「女王需要一個人替她清理障礙,你拿起了劍。」

然而他卻從來沒把自己看做單獨的個體。

「那麼凱恩,你需要什麼呢?」她緩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一字一頓地繼續開口,「忠心耿耿跟隨著你這麼久的手下因此而死,你難過嗎?你曾經的……妻子離開人世時,你真的無動於衷嗎?」

學士說,是女神終於察覺到自己虧待了雷德王國的英雄,所以將自己送了過來。

她可以為他生育後代,她可以為他坐鎮後方,她可以握緊武器與他並肩作戰,也可以重頭學起替他打理城堡。

「你問我是否對此不滿……不,我沒有。我只是想聽你真實的想法。」

但是除此之外,女神是想讓自己做什麼呢?是為原本就站在名為傳奇的神壇之上的男人徹底斬斷凡人的陰影,還是扒開他厚重的盔甲,折斷他血淋淋的武器,從他宛若冰封的眼睛里找到一絲屬於他自己的靈魂?

「不屬於國家,也不屬於女王,更不屬於金翎,甚至不屬於我的那部分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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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婚姻與羅曼蒂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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