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天生陰命
那塊石頭五色斑斕,金碧赤白墨,煞是好看,呈圓形,如同五色珠子一般,爺爺本來想在石頭上鑽個孔,配上紅繩子給我戴的,可那石頭堅硬異常,不論刀斧鑽琢,愣是一點痕迹都留不下來,無奈之下,只好用個小香囊裝了,掛在我的脖子上。
也正因為這塊石頭,還給我取了個乳名,就叫小石頭,自然隨了張姓,以張寶柱夫妻為父母,一家人其樂融融。
可好日子並不長久,上蒼並沒有特別眷顧張家。
就在我牙牙學語,叫出第一聲媽媽的時候,張寶柱的媳婦淚如泉湧,顫聲應了一聲,可這一聲剛剛應了一半,就一頭栽在了地上,渾身抽搐個不停,一時三刻都沒撐過去,就氣絕身亡了。
一家人沉浸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可當時誰也沒有往我身上想,畢竟我只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只當媳婦是什麼疾病忽然發作,被奪去了性命。
又一個多月後,我終於學會了叫爸爸!
這一次也一樣,張寶柱只來得及答應出半聲,就栽倒在地上,連句話都沒來得及交代,就隨媳婦去了。
這一次,爺爺奶奶終於意識到了是我的原因,可善良的爺爺奶奶並沒有因為兒子媳婦的死而記恨我,反而對外謊稱張寶柱也是因疾病去世,處理完張寶柱的後事之後,悄悄的帶著我去找了周家老爺子。
周家老爺子畢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第一眼看見我,就大吃了一驚,雖然沒有我具體的出生時期,但在將我扒光了仔細查看了我的全身之後,還是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我天生陰命,五行俱傷,不但煞氣衝天,而且刑克極重。
也就是說,張寶柱夫妻很有可能都是被我剋死的!而且如果不想法破解的話,爺爺奶奶估計也會成為受害者。
更要命的是,周家老爺子也無法破解!用他的原話就是,這麼重的煞氣,就算賠上周家一門爺四個性命,都沒法破解一絲一毫。
當時爺爺奶奶就懵了,將我丟掉吧!養了好幾個月了,養條狗也有感情了,何況是個活生生的孩子,不丟掉吧!自己老兩口就等死吧!
無奈之下,爺爺奶奶只好又將我抱回了家,老兩口在家中長吁短嘆了半天,一直到天黑,也沒想出究竟該怎麼處理我。
誰知道天色一黑,那隻白毛狼王再度出現了,這回並沒有叼任何野味來,只是叼了一張白綢和一張金色符咒,白綢上用血寫了幾行字:「狄家骨血脈,豈是池中物,還我真面目,取名狄驚雲。取下五色石,金符避煞沖,心善莫起邪,可保爾餘生。念爾養育恩,異姓為祖孫,待到魚化龍,定報今日恩。」
白綢上沒有落款,只畫有一個血色︶狼頭,做昂首長嘯之狀,寥寥幾筆,卻甚是猙獰,張口齜牙,目光兇狠,看上去就令人不寒而慄。
爺爺奶奶不敢怠慢,急忙拿了東西去找周家老爺子,周家老爺子雖然本事不算太高,可畢竟是個行家,一見到那金色符咒,就大喜過望,知道爺爺奶奶這回算是有救了。
要知道奇門之中所使用符咒,共分五色,分別是黃藍銀金紫,每上升一階,都需要極大的修為,一般奇門行走,也就是黃符混混,能畫藍符的,都極為稀少,就別說金色符咒了,用周家老爺子的話說,他在奇門之中混了一輩子,金色符咒也就見過那麼一回。
周家老爺子一看白綢上的字,就明白了這是有高人暗中指點,而且這人對我的來歷十分清楚,當下取了金色符咒,化水讓爺爺奶奶服下,取下我脖子上的裝有五色石頭的香囊,讓奶奶收好,告之奶奶,我不會和他們刑克了,並將我的名字改成了狄驚雲。
周家老爺子又親自做法,力求能消除去我身上的煞氣,並且一再囑咐爺爺奶奶,一旦發現我有異常,立即通知於他。
可接下來的兩三年裡,我正常的很,和一般孩童,完全沒有什麼差別。
一直等到彩兒出了事,我的異常之處,才再次體現了出來。
彩兒就是花四奶奶的孫女,也是個苦命孩子,父母為了補貼家用,進山採藥,一去不回,全村人找了三天,才在一處斷崖下找到早已摔死了的夫妻倆。
花四奶奶聽聞了噩耗之後,大病了一場,幾乎沒了命,全是奶奶一劑又一劑的草藥把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差不多的命運,使奶奶和花四奶奶同病相憐,兩家走的很近,兩個老人經常在一起嘮些家常,我和彩兒自然接觸的比較多,年齡又差不多,所以奶奶就半開玩笑的說了句話,說兩個孩子乾脆結個娃娃親算了。
誰知道花四奶奶竟然真的答應了,兩家真的按照當地的風俗,訂下了娃娃親,還請了些鄰居喝酒。
結果就在訂下娃娃親的第二天一大早,彩兒就死了,就死在自家床上,宛如睡著了一般,沒有任何的痛苦,就像陷入了沉睡中的天使,只是那粉嫩的臉蛋,再也沒有了血色。
花四奶奶瘋了一般的搖晃著彩兒,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彩兒的名字,可彩兒再也沒有向往常一樣醒轉過來。
奶奶隱隱覺得彩兒的死和我有關,悄悄跑去問了周家老爺子,周老爺子一聽說彩兒和我結娃娃親的事,頓時就長嘆了一聲,說我刑克太重,彩兒只是普通孩子,和我訂了娃娃親,哪裡還能活得久。
奶奶滿心愧疚,卻沒敢把實情告訴花四奶奶,原本想就這麼瞞一輩子算了,等到花四奶奶老了,讓我給她養老送終,也算盡了孝道。誰知道花四奶奶逐漸疏遠了奶奶,開始終日將自己關在家中,也不知道鼓搗些什麼。
那時奶奶還不知道花四奶奶受了舌靈的蠱惑,已經將我視成了仇人,實際上也確實是我剋死了彩兒。
隨後的十來年中,奶奶再也不敢胡亂行事,一直風平浪靜,一直到了那天我在自己家門口迷了路,才又引出這麼一攤子事來。
奶奶將這些事情一口氣說完,除了早已知情的周家老爺子,就連不二不三兩人,也聽的目瞪口呆,花四奶奶則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想來又觸及了她的傷心之處。
我則完全愣在當場,腦海之中混亂一片,怪不得我聽到彩兒的名字時,覺得那麼熟悉,兩三歲的記憶,並不是完全忘了,只是隱藏在腦海深處而已,怪不得花四奶奶怨恨我,也確實是該怨恨我。
蕭不二則一臉凝重,眉頭都已經皺成了個「川」字,似在苦苦思索著什麼,錢不三則圍著我上下打量,一邊打量一邊「嘖嘖」有聲道:「我就說這小子不是平凡人,從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那股煞氣,說實話連我都害怕的很,只是這奇門之中,姓狄的高手,還和狼能掛上鉤的,我還真想不出來有誰!」
周家老爺子一聽,頓時眉頭也是一擰,失聲道:「怎麼?那白綢和金符,不是兩位前輩使的手段嗎?」
錢不三轉頭看了一眼周家老爺子,訕訕一笑道:「如果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們在暗中幫忙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們躲到這裡來,不過區區三年,也就是你兒子用命符替這小子壓制煞氣之後,我們才發現這小子而已,何況,以我們的能力,畫個銀符不成問題,可金色符咒,我們哥倆都沒那個把握,那個暗施援手的高手,比我們的本事可大了去了。」
說道這裡,錢不三話鋒一轉道:「天生陰命、五行俱傷之人,對世人來說,確實是刑克甚重,稍微親近一點,都有可能被刑克致死。」
「不過,對於我們修習奇門陰陽的人來,卻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但我們兄弟倆都是怕麻煩的人,不願被禮法約束,更不敢顯露蹤跡,所以發現了這孩子之後,就每過一個星期,在半夜之時將這孩子帶到此處,教他陰陽之術。」
「如今想來,這無意之舉,卻救了我們兩兄弟的命,不然的話,他一定會稱我們為師傅,搞不好就將我們也剋死了。」
我聽到這裡,頓時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在喝下符水之後,就經常夢遊,每次醒來都是在這亂葬崗上,原來都是被你們帶來的。」
錢不三笑道:「可不是嘛!不過我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孩子學起來異常神速,前後也就三年,已經將我們所會的都榨的差不多了,就連大哥的擒靈手和我的打神腿,也被他學了去,只是我們在離開之前,不想讓他知道,所以使術封了他所學之能。」
「可剛才在你受傷之時,他在情急之下,卻忽然沖了上去,直接一腳將那小鬼給踢了出去,雖然這只是本能的舉動,並不是衝破了封印,可依然令我很是奇怪,在沒解開封印之前,他就是一個普通人,要知道那小鬼對一般人來說,可只不過是個虛幻的影子罷了,他是怎麼踢到那小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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