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別給我丟人
繼續往前走,花春開始還覺得有些拘謹,畢竟旁邊這兩個人跟她都不熟,而且身份貴重,不好造次。
但是,看著街道兩邊古色古香的鋪子,還有小攤上擺著的各種零碎小玩意兒,花春骨子裡的收集癖就又犯了。在現代的時候她就專門有個大箱子,用來裝各種各樣某寶上淘來的發簪、銅鏡,現在眼前的卻是原汁原味的古風產品啊,叫她怎麼忍得住?
於是賀長安走著走著就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
「二爺。」喊了前頭的人一聲,賀長安回頭找人。
花春就蹲在旁邊鋪子門口支出來的小攤兒邊,飛快地挑挑揀揀,選了兩個鑲寶石的銅鏡,五根發簪。
宇文頡:「……」
他又想把他拎起來揍一頓了,一個大男人,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付了錢就連忙跑回他們身邊,一看皇帝的眼神,花春就自覺地解釋:「這是準備回去送給府里妹妹們的禮物。」
宇文頡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旁邊的賀長安打趣似的問:「貴府金枝玉葉,會喜歡這些小玩意兒?」
「她們可喜歡了!」花春睜著眼睛瞎掰:「你們看這兩個銅鏡,雖然價錢不貴,但是做工精緻,還很堅硬,估計摔都摔不碎!」
說著就拿起一個往地上一扔!
「啪!」
銅鏡背面的那一塊是沒碎,鏡面被她這一摔,碎成了渣。
花春覺得有點尷尬。
宇文頡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看她,接著頭也不回地就繼續往前走。
賀長安輕笑了兩聲,扶了她的肩膀過去:「走吧,碎了就別要了。」
「可…上頭的寶石…」
「那是假的,你要是喜歡,我替你尋些真的送你。」
花春十分感動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搖頭:「不用了,沒了就沒了吧。」
她也就是圖個好看。
伸手把銅鏡揣在懷裡,花春看了看前頭越走越遠走得瀟洒十足的皇帝,忍不住問賀長安:「我們有目的地嗎?」
「有。」賀長安停下步子,指了指旁邊的一家酒樓:「就是這裡。」
花春抬頭,看了看牌匾上「爭渡酒家」四個字,再看一眼已經走得很遠的帝王:「那他?」
「他走錯路了,估計在想事情,等會就會回來的。」賀長安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竟然就這麼丟下皇帝不管,帶著她先進了這酒家。
這家店生意不錯,一樓滿滿當當的全是人,喝酒吆喝,氣氛不錯。店小二引著他們上了二樓,二樓就安靜多了,只有幾桌人不動聲色地飲著酒。
窗邊有位置,賀長安引著她過去,剛坐下,帝王就黑著半張臉跟著上來了。
「讓你們不用顧尊卑之禮,你們也當真是聽話。」宇文頡睨著賀長安,冷哼了一聲。
這明顯是開玩笑的語氣,賀長安一點也不怕他,笑著道:「難得有個放鬆的時候,還那麼多顧慮多沒意思啊?是不是,京華兄?」
每次被喊這個名字,花春都覺得很羞恥。然而古代好像對「精華」沒啥特殊的理解,她也就只能笑眯眯地應:「是啊。」
宇文頡在花春的對面位置坐下,旁邊就是窗戶。他垂了眸子用餘光微微掃了一眼旁邊,抿唇。
一看他這表情,花春就覺得緊張。
接下來的情節,根據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來說,旁邊幾桌坐的一定是刺客!等會就會拍案而起掀了那一桌子的酒菜雖然她一直很不明白好端端的去殺個人而已,酒菜招他們惹他們了?一定要掀翻?
但是酒菜掀翻之後,一定會有一場惡鬥,主角說不定會被逼得從二樓上跳下去。
於是花春趕緊伸頭看了看這窗戶外頭的高度。
就二樓而已,跟紫辰殿的房梁差不多高,當真掉下去也頂多摔個骨折,不會喪命。
看了看桌上另外兩個人,花春有些猶豫地小聲道:「二爺,我覺得這裡氣氛不太好,不如咱們換個地方?」
宇文頡抬頭,看了她:「我挺喜歡這裡的氣氛。」
變態吧?花春咬牙,這倆都是藝高人膽大,她不會武功她很慫啊,既然是有目的的出遊,知道會犯險,到底是為什麼一定要拉上她啊?
「你不用太緊張。」賀長安接過小二遞過來的酒,豪爽地給他們三個一人倒了一碗:「這裡的酒是燕京里最香的一家,正好借這個機會,我想與京華兄結拜為兄弟。」
啥?花春瞪眼看著他。
皇帝也轉頭,看著他皺了皺眉:「你又發什麼瘋?」
「不是發瘋,我認真的。」賀長安一本正經地道:「花丞相有學識有人品,能結拜是在下的福氣。」
花春乾笑了兩聲。
以花京華這身份,這輩子也只能與男人結拜為兄弟,忠義兩不疑了。攻玉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又是地位卓然的侯爺,與他結拜,相當於找了個靠山,她只賺不虧。
想通了這一點,花春很耿直地就端起了面前的酒:「要說什麼誓言嗎?」
賀長安微笑,讓店小二拿了剪子來,十分自然地就伸手過來剪了她一塊衣襟去。
「連襟為兄弟,其餘的誓言是不用的。」他說著,也剪了自己的一塊衣襟,將兩塊布疊在一起,又剪一刀,分為兩半,拿細繩捆了,遞給花春。
「我年長,就勉強當你的二哥了。」賀長安道:「除了正式的場合,以後賢弟都可以直接叫二哥。」
「好嘞!」花春高興地應了,把衣襟收好之後才想起來有些疑惑:「為什麼是二哥?」
對面宇文頡一聲沒吭,臉色鐵青。
「啊,是這樣的。」賀長安笑眯眯地伸手搭在皇帝的肩膀上:「我與二爺也結拜過,他是大哥,所以我只能是二哥了。」
花春:「……」
大梁結拜之禮盛行,按照規矩來說,兩人結拜,其中一人再與其他人結拜,結拜關係通用。
她覺得有攻玉侯這個靠山已經夠厲害的了,結果最後還有個隱藏大哥,莫名給她一種「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霸氣感覺。
然而,皇帝好像並不想領情,一張臉難看得跟炒糊了的菜似的,冷冷地看著她。
縮了縮脖子,花春覺得很無辜,結拜是攻玉侯的要求,又不是她非要攀關係,怪她咯?
「行了,您也放鬆點。」賀長安看著皇帝道:「都是一個立場的人,何必弄得那麼針鋒相對?」
想跟花京華結拜,也有想調和帝王和丞相關係的想法在裡頭,畢竟皇帝如今這龍位坐得也不是太安穩,有花丞相這樣的忠臣,拉攏都來不及,哪裡還有往外推的道理?
雖然他知道宇文頡的性子,典型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能留花京華到現在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但是要是能更融洽一點,一致對外,那他不介意來當這個和事佬。
帝王其實明白他的想法,但是……他實在忍不了一個男人像花京華這樣娘里娘氣的,不針對他已經是極限,還要當兄弟?
當兄妹比較合適吧?
皺眉又看了對面這人一眼,帝王閉目,深吸了兩口氣,淡淡地對賀長安道:「隨你吧。」
這算是默認了跟她也結拜的意思嗎?花春眨眨眼,看向賀長安,後者一臉高興,朝她挑了挑眉。
搞定!
結拜了兄弟,就不能一怒之下要斬了她了吧?花春樂呵呵地想,不是有那麼一句話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跟皇帝結拜,相當於有了一塊免死金牌。
一瞬間她覺得,對於今天他們拖她出來送死的行為,還是可以原諒的。
但是,還沒等她高興多久,旁邊一桌人的杯子「啪」的一聲就掉在地上碎了。
花春心裡一跳。
閣樓的樓梯傳來一群人上樓的動靜,賀長安和宇文頡都坐著沒動,任由二十多個人上來朝他們這小桌子圍過來。
「我靠!」花春嚇得連忙扒拉住了旁邊的窗弦:「幹啥呢這是?」
「還用問么?」賀長安道:「明顯是要跟我們過不去。」
花春瞪大眼,倒吸一口涼氣:「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賀長安站起來,動了動周身關節:「就等著他們呢。」
二樓上一共三桌人,碎杯子的那一桌人跟樓下上來的一群人是一夥的,另外兩桌竟然都是護衛,直接將他們護在了中間。
大概是沒料到他們有準備,領頭的人有些怔愣,之後還是揮了揮手。
一群人就朝他們涌了上來。
身為二十一世紀和平年代的居民,花春連小學生的群架都沒有參加過,更別說光天化日地看這種大型械鬥了,當即就很沒出息地爬上了桌子,以免被他們擠到。
賀長安已經帶著人朝他們沖了過去,意料之外的是,看這架勢好像不是要打架,而是跟老鷹捉小雞似的,打傷一個人就抓起來丟下二樓。
刀槍碰撞之聲激烈,可皇帝帶出來的護衛是一等一的好功夫,就八個人,愣是沒讓這二十多人近他們的身,以至於宇文頡還十分裝逼地繼續坐在桌邊喝酒。
「你做什麼?」看著桌上的人,皇帝不悅地道:「下來,別給我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