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色即是空

第55章 色即是空

花春一愣,慢慢扭頭回去一看。

宇文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裡的神色不是很清楚,面部線條卻很柔和,開口道:「就你這不雅的睡姿。落枕也是活該。」

他燒退了,聲音卻還有些嘶啞。聽著竟然十分性感。

打了個寒戰,花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脖子收了回來,生怕他一個用力就給自己擰斷嘍。

「皇上好些了么?」

「嗯。」重新躺回床上,宇文頡道:「病來如山倒,今日不用上早朝了。」

生病還有這好處?花春挑眉,伸手一探皇帝的額頭,溫度適中,瞧臉色也紅潤了起來,應該是恢復了不少。這樣的狀態其實是可以上朝的,然而宇文頡明顯想偷懶。

攤攤手,她問:「今日既然休假,那臣是不是也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

「就在這裡睡。」宇文頡半闔著眼看著他:「再休息一個時辰,你就可以去看摺子了。」

啥?花春瞪眼。憑什麼啊!她照顧他這麼久都沒能好好睡個覺,還只讓她趴這兒繼續睡一個時辰?之後還要看奏摺?壓榨勞動力都不帶這麼壓榨的啊,她又不是機器!

滿眼的憤怒在對上帝王眼眸的時候瞬間化成了委屈,如果身後有尾巴,花春定然搖得比風車還快:「陛下,趴在這裡,微臣睡不好的。」

「嗯?」帝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裡有些猶豫:「你想躺著睡?」

「懇請皇上賜恩,讓臣睡個好覺吧。」

說出這話,花春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慘了,連睡覺都得求個聖恩,這日子過得真艱難。

想了好一會兒,宇文頡終於點了點頭:「好吧。」

花春一喜,正想謝恩回去側殿呢,就見皇帝撐起身子。十分大方地往旁邊挪了挪。給她空出一塊位置來。

「……?」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帝王一臉嚴肅地說著,拍了拍那空位,意思是:上來吧。

笑容僵硬在了臉上,花春機械地抬頭。看著面前這皇帝,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為什麼這麼豪放?啊?她是個大臣,他竟然讓她睡龍床?這要是傳出去了,她還不得被太后以蠱惑君王之名,切碎了丟出去喂狗?

左右搖了搖腦袋,對於這種不要命的行為,花春是拒絕的。

然而宇文頡一向最討厭磨磨蹭蹭的人,直接伸手就把他給拎了上去,按在自己旁邊:「你別想太多了,門上了栓,誰也不會進來。朕不過是看在結拜之情的份上讓你睡個好覺而已。」

一向少言的皇帝,解釋起來話一點也沒省,雖然依舊板著一張死人臉,語氣也冷硬,但是就他這動作,花春覺得有點臉紅。

床咚吧這是?一隻手按在她的左手上,將她困在他的臂彎間,真是讓少女心撲通撲通直跳。這樣蠻橫霸道不講理,簡直就是古代版霸道總裁,一把扛起她,丟在了kingsize的大炕上,然後接下來就該一臉「邪佞」地對她道:「女人,你跑不掉的!」

別怪她想太多啊,這種暗戳戳的少女心畢竟誰都有呢不是?

然而接下來宇文頡並沒有按照劇本走,只鬆開她丟了點被子過來,便自顧自地躺下了,還是背對著她的,依舊十分嫌棄的模樣。

少女心啪嘰一聲摔了個稀爛,花春撇嘴。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果然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偶像劇不是哪裡都能上演的,她還是老老實實當個男人吧,也甭指望皇帝會對她說「男人,你跑不掉的!」這樣的台詞了,想太多是種病,得治。

這龍床下頭不知道鋪了什麼東西,軟硬剛好,又帶點溫度,睡起來十分舒服,花春一閉眼沒多久就陷入了夢鄉。

宇文頡是睡不著了的,轉過身來看著旁邊這人。

他外袍都沒脫,官服皺在了一起,領子鬆了個口,一眼就能看見他精緻的鎖骨。額前有髮絲落下來,掃在他筆直的劍眉上,少了幾分嚴肅,多了一些溫柔,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想替他把髮絲給撥開。

喉結微動,在手即將碰上他的時候,帝王反應了過來,黑了臉,咬牙閉目,終究還是起身披了衣裳,去桌邊看摺子。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他是個男人,是他的臣子,不是後宮妃嬪,不可褻玩。自己也不是斷袖,不可能對男人有興趣。

反反覆復念著這話,宇文頡心裡如壓了巨石一樣沉重,憂愁地轉頭望了一眼無人的窗外。

一個時辰之後,花春依舊睡得香甜,宇文頡換好了衣裳,直接將人帶被子一起拎起來,遞給了外頭的宮人:「送丞相回側殿休息,秦公公,擺駕豐禾宮。」

秦公公一愣,連忙派人把花丞相抬走。看丞相那沉睡不醒和身上的龍被,他的心碎得更厲害了:「皇上……」

已經……鑄成大錯了嗎?

「怎麼?」帝王滿臉凝重地看著他:「人還沒準備好?」

「回皇上,豐禾宮裡已經準備好了。」秦公公連忙道:「只是奴才在想,要不要先給太后稟告一聲?」

宇文頡抿唇:「不用了,朕先去看看吧。」

豐禾宮是一直閑置的宮殿,相傳前朝皇帝用那宮殿來收納男寵,宇文頡覺得臟,一直沒讓人啟用那地方。

但是現在,裡頭站滿了各式各樣的男人,清秀的、威武的、俊朗的、妖冶的。討叼叼扛。

站在門口的時候,帝王當真很不想進去,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臉色也變得鐵青。

這表情跟現代人要出櫃的時候一模一樣。

秦公公在旁邊,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陛下,奴才找的都是乾淨的人,請陛下放心。」

宇文頡用吃了蒼蠅一樣的神情看了他許久,最終還是閉著眼,跨了進去。

人生自古誰無死!

好吧這句詩用在這裡不是很恰當,但是十分貼近皇帝的心情。

三十多個男人齊刷刷地朝著他跪了下來,卻一聲沒吭,也沒喊吾皇萬歲。

孌寵啊,究竟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迎著外頭的陽光,帝王心情很複雜,坐在龍位上盯著這些男人發獃,一時間也忘記自己要做什麼了,目光四處找著,始終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遇上花京華,他懷疑自己有斷袖的傾向。然而面對著這麼多各式各樣的男人,他卻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就跟看見朝堂上行禮的文武百官一樣自然。

皇帝開始思考人生了,他最近到底怎麼回事?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豐禾宮裡一片死寂,秦公公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這麼大的動靜,宮裡人自然是都會知曉的,要是帝王看一眼就走,那他還能幫著瞞一瞞。然而宇文頡在這裡一坐就是半個時辰,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阻擋不了豐禾宮的消息飛往後宮的每一個角落。

「什麼?!」聽見消息的太后拍案而起,氣得身子都在抖:「豐禾宮當真開了?」

惠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點頭:「開了不說,裡頭人還特別多,聽聞是秦公公派人去宮外接來的,皇上已經留在裡頭一個時辰了。」

「這像什麼話!」太后勃然大怒:「把皇上給哀家請過來,連著秦公公一起!」

「是!」

後宮眾人覺得天都要塌了,剛來一個淑妃不算什麼,丞相一直陪在皇帝左右,那也不算什麼,可這莫名其妙弄進宮來三十多個男人,那就出大事了啊!女人之間的戰爭是女人的,男人要是摻和進來,後宮妃嬪會空前團結,一致對外。

花春正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宮裡已經翻了天,直到有個小宮女哭著撲到她的床邊大喊:「丞相!丞相爺!快去救救秦公公吧!快去勸勸太后啊!」

這聲音,如雷貫耳,嚇得花春立馬醒了,滿眼茫然地看著她:「什麼東西?」

小宮女來不及多解釋了,抓著她就跑。

花春一路整理著衣裳頭髮,被帶進了慧明殿,剛進前殿就看見那空地上趴著個人,兩邊宮人舉著廷杖,一下一下狠狠地打著。

一看這場景,她就覺得自己的屁股也在跟著疼。實在是感同身受啊,好端端的又是誰挨了廷杖了?

湊過去看了一眼,花春一驚。

「秦公公?」

一大把年紀的老人了,被打得嘴角出血奄奄一息,瞧得她心裡一緊,下意識地就喊了一聲:「住手!」

兩邊的宮人嚇了一跳,舉著廷杖看著她。

「丞相來了?」太后余怒未消的聲音在裡頭響起,月見姑姑推開門出來,朝花春示意,讓她進去。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花春小步走進去,先上前行禮:「微臣拜見太后、皇上。」

太后臉上怒氣瀰漫,整張臉嚴肅得嚇人。宇文頡坐在旁邊,眉頭緊皺,看樣子也是生了一場氣,奈何沒能犟贏太后。

「花丞相,你伺候皇上左右,自然也該匡正帝王行為,告訴他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太后張嘴就是火:「如今事情成了這樣,你是不是也該同罰?!」

花春拱手,聲音柔和地道:「太后息怒,臣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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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春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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