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此情綿綿無絕期(下)

第二十二回此情綿綿無絕期(下)

待張好好昏昏沉沉醒來,只覺頭疼欲裂,恍惚間似是一陣蒼蠅嗡嗡亂飛,間或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對話聲。

「姐姐還不知道嗎?這件事兒皇宮裡都傳遍了。說是皇上帶著張娘子出宮,張娘子貌美遭人覬覦,皇上龍顏大怒便同一干市井潑皮打了起來。此事朝堂與後宮都被驚動了,若非沈二郎君善後……」

「噓!小聲點兒,你看那邊……你是不要命了嗎?」

張好好吃力的睜開眼,便見一抹挺拔修長的身影繞過屏風走了進來,「皇、皇上。」

李昂疾步上前於床邊坐下,為張好好緊了緊身上的錦被,扶著她的雙肩道,「你才醒,身子還很弱。好生躺著休養,莫要亂動。」

「皇……」

李昂伸手捂住張好好的唇,「什麼也不要說,我都明白的。待你身子養好了,你想怎樣我都答應你。」

張好好乖巧的點點頭,李昂方才鬆了手,端起桌兒上溫涼適宜的湯藥,盛了一匙喂她。

張好好自始至終都不曾有半分違逆,任由李昂擺置。只待房中靜下來,她方道,「皇上,那日你送我百十件首飾,我素來不好這些奢侈之物,怕是一輩子都戴不完的。宮中主子眾多,不如皇上便轉送給那些需要之人,也算是降幾分恩典。」

李昂為張好好理了理枕邊散落的碎發,漫不經心地道,「你操這閑心作甚?那些東西本就是送給你的,除了你有資格佩戴,誰也消受不起。」

「皇上……」

李昂握著張好好青絲的手不由緊了緊,沒頭沒尾的道,「歌娘,我後悔了。」

李昂神色淡淡,張好好絲毫瞧不出此話所指為何,「皇上,妾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那天的事兒,可曾解決了?」

李昂並不接張好好的話,卻是俯身輕輕擁著她,於她頸側微微喘息著,「歌娘,我終究不想放你走,也不能放你走。幸好、幸好……歌娘,從今以後你便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張好好如鯁在喉,不知如何作答,李昂也不勉強她,片刻后便起了身,「歌娘,你好生歇息,我晚些再來看你。」

李昂離開后,張好好躺在床榻上思索良久,卻始終理不出個頭緒來。她自認為足夠堅定,也曉得離開皇宮,山高海闊的行走天下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然而,隨李昂出這一次皇宮,張好好便敏銳的察覺到自己的某些信念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轉變。明知離開長安這個是非之地,才是對她也是對李昂最好的選擇,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如同從前那般絕決的話來。

輾轉反側許久,張好好不由昏沉起來,瞧著外面漆黑的夜色,便想:明日吧。待到明日定要理清這一切。

自打那日,從悅來賭坊將張好好送回皇宮后,沈述師便始終難以放下心來。李昂於市井同人鬥毆之事,早已傳遍整個長安,這兩日朝堂上看似平靜,卻掩不住底下的暗潮洶湧。

無論如何,李昂終究是一國之君,如今他的勢力雖非如日中天,卻也足以令那些擁有不臣之心的謀臣不敢輕舉妄動。而此次陪同李昂出宮的張好好,註定要被置於眾矢之的,也幸得李昂衣不解帶的照料,方才勉強護其數日周全。

因而,沈述師一得知皇太后擺駕甘露殿之事,便不由生出種不好的預感來。急急趕到宣政殿求見李昂,卻被福公公攔了下來,「皇上正與宰相大人商議要事,沈郎君還是稍等片刻吧。」

沈述師情急之下,只得讓福公公待議事完畢后,傳話請李昂火速前往甘露殿一趟。而後,他便獨自一人離開了宣政殿。

甘露殿。

張好好方昏昏沉沉的睡去,便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緊接著房門被粗暴的推開,她透過重重紗簾看去,只見一抹端莊高貴的熟悉身影氣勢洶洶而來。

張好好心中一驚,忙掙扎著起身,卻見來人冷哼一聲,「不必起身了,哀家特准你於榻上迎接懿旨。」

瞧著皇太后陰沉的面色,張好好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卻也不得不稍加整理儀容,於榻上跪下,「謝皇太后恩典。」

皇太后見著張好好如此禮數周全,凌厲地眸光中不禁閃過一絲不忍,卻終究仍是揮手令一旁的宮人宣旨。

「大和七年,文昌武德。罪女張好好,魅惑尊主,其罪當誅。但念其乃有悔過之意,特賜白綾三尺,恩典全屍。」

張好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縱是陪同皇上出宮方才出了這樣的事。她卻從未想過刑罰旨意竟會出自皇太后之手,且來的如此措手不及。

宣旨宮人見張好好愣怔的模樣,不由沉聲道,「張歌人,還不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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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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