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春夢無痕
你娘,老子怎麼成了恭順王的手下?這算什麼,間諜、卧底?
段十三冷冷道:「大姐,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那女子咯咯笑道:「誰是你大姐,又來胡說了……你不信也沒關係,我這裡可是有憑證的。」
段十三皺眉道:「憑證?什麼憑證?」
那女子笑吟吟的從懷裡取出一張物事遞給段十三,然後笑道:「來之前我便取了你的身鑒帶在身上,你自己看吧。」
段十三伸手接過。這所謂的身鑒是一張似皮似紙的的東西,金黃色,極有韌性。段十三偷偷用了點力,心想只要這玩意對老子不利,立馬先撕了它,但沒想到,手中加力卻不能動它分毫。那女子咯咯笑道:「莫再動壞心思了,老實的看吧。便是你能毀了它又如何,你當我是死人嗎?」
段十三哼了一聲,定睛瞧去。只見這奇怪的身鑒上不僅寫有文字,還畫有人的頭像,細瞧之時才發現,這頭像分明畫的就是自己!再看文字,寫的是:段十三,琉璃郴州人氏,父母雙亡……八歲入堂,十三歲離島入中土,十七歲中炎朝秀才……現領一品堂暗查司尋探使……
這哪裡是什麼身鑒?分明就是間諜檔案啊!
段十三看的傻了,這上面洋洋洒洒數百字,詳細記錄了他十八歲之前的經歷。雖然他對這些毫無印象,也不可能有印象,但心中卻知道,這多半是真的了!再將身簽翻過來,後面還印有一個血色的手印,拿手一比較,和自己的一般無二。別的都可以作假,這手印卻是無法偽造,至此,他已是確信無疑!
你娘,老子還真是一個間諜啊!穿越之後,龜奴的身份已經讓他很『震驚』,沒想到搖身一變,居然又玩起了無間道,做起了間諜,這也太他媽的刺激了吧?段十三愣愣的坐在那裡,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很清楚,自己的間諜身份只要泄露出去,唯一的下場就是頭顱落地!奶奶的,不知道會不會再來一次穿越?
段十三深吸了口氣,問道:「這身簽還有存底嗎?」
黑衣女子還未答話,手中短劍卻發出清脆的鳴聲,她微一蹙眉,旋即笑道:「怎麼,動殺機了嗎?看來你真是忘了,我這劍兒通靈,凡有殺氣近身,總會發出警示……不過,我也不怕告訴你,這身簽確實只有一份。毀了它,你便從此自由了,天下間,再無一人知曉你的身份。身簽上其實已經寫的很明白了,暗查司下面的人全是單線聯繫,除了我,再沒人知道你是誰。而在你離開琉璃的那一天,除了這張身簽,其他能證明你身份的資料全部銷毀,這本就是我一品堂的規矩!」
微微一頓,她又笑吟吟的道:「如何,這一夢醒來,心裡是什麼滋味?」
段十三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苦笑道:「夢終究還是夢,卻也是個噩夢!罷了,身份已明,其他的話也就不說了。姑娘請直說吧,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他的表情極為鬱悶,連飲了兩杯酒後,想了想,又給那黑衣女子的酒杯中斟滿。
那女子執杯笑道:「今夜前來,一是要讓你知道自己是誰,如此,才不會枉費一品堂的心血。二來嘛,我有一樣東西要寄放在你這裡。最近風聲很緊,這件東西我不方便帶在身邊,思來想去,唯有你這裡最安全了。你混的倒是不錯,那林秋月連天香閣都買來送你,這風月之地看似混亂,卻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你成了這裡的主人,我不來找你卻又找誰?」
段十三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袱,問道:「你說的東西不會就是它吧?藏倒是好藏,就是沒事還得喂他吃喝,實在麻煩。」
女子笑道:「你眼光倒毒,知道我要在你這藏個人。不錯,我要藏的東西就是他了,死物也就罷了,帶個活人在身邊忒般累贅。早知如此,我便讓他死在幽王的……」說到這裡,她忽然警覺,卻是及時的住口。
段十三不以為意,問道:「算起來,你應該是我的上司。卻不知道我該怎麼稱呼你?」
女子笑道:「我的名卻不是你該知道的,老規矩,叫我連城夫人吧。」
段十三連連搖頭,滿臉遺憾的嘆道:「連城夫人嘛?名字倒是好聽,只可惜……唉,可惜,可惜啊!」
連城夫人奇道:「什麼地方可惜了?」
段十三笑道:「既有夫人之稱,那便表示你已是名花有主,如此,段某自然要大呼可惜了!」
連城夫人一咬唇,眼中有煞氣閃過,似乎想要發作。但不知怎的,她轉**一想,又覺長夜漫漫,有這麼一個不知死活且臉皮極厚的傢伙陪自己說說話卻也不錯。而且這傢伙說的話也蠻中聽,雖語帶輕薄,卻讓人心有舒坦之意……她眸含媚絲,瞟了一眼段十三,嗔怪道:「換了往日你說這些話,我一掌便殺了你。今日也不怎的,竟是狠不下這個心來。你這廝,莫不是酒里下了什麼葯吧?」
她媚眼如絲,笑語盈盈,段十三卻是聽的心驚肉跳,一身冷汗,這一壺酒里恰有他下的**!
連城夫人剛出現的時候,段十三就在考慮著如何應對。用武力?肯定不行,這娘們一瞧就是個高手,那麼大一個包袱提在手中,輕若無物。換了自己,單手肯定不行,雙手還湊合著走上兩步。再加上他始終懷疑連城夫人就是殺死自己前身的兇手,所以便打上了**的主意。說起來,這也是連城夫人給他的機會,一進屋便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根本沒有想到酒中會有蹊蹺。這也怨不得她,進屋時,酒就已經擺在那裡,旁邊還有一碟下酒的小菜。依她想來,段十三總不會在自己的酒里下毒吧?而且她來的突然,段十三絕無事先準備的可能。
但她卻沒想到,段十三又豈是一般的狡猾?當她用劍試探段十三的時候,這傢伙卻藉機拿起酒壺,捏碎藏在手中的**投了進去,並且自己還先喝了兩杯!
這畢竟只是**,不是毒藥,段十三先喝兩杯是為了去除連城夫人的疑心。再者,他也算是久經考驗的老鳥了,當年**沒少服用,這稀釋過的迷幻酒多了不敢說,兩杯絕對不在話下!他也沒指望用這**就能放到連城夫人,這畢竟不是毒藥,只是想趁她迷糊,或走或逃,要是情況允許,他也不介意乾脆來個殺人滅口!
雖然心驚,但他臉上依舊平靜,借口自己失憶,拚命的將話題往其他方向引。
連城夫人居然也沒走的意思,段十三倒一杯酒她便喝一杯,漸漸的……便有些不對了!
連城夫人眼中朦朧,看著段十三咯咯的笑著:「我剛才就已經品出來了,你這酒里真的是下了葯!」
段十三瞧她眼神迷離,知道藥性發作,已不太擔心那把劍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現在這情形,這位連城夫人能不能拿起她的劍還是個問題。他笑吟吟的道:「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喝?」
連城夫人痴笑道:「因為我想瞧瞧你到底想幹什麼……嗯,現下我才知道我錯了。」
段十三笑問:「哪裡錯了?」
連城夫人的神情如夢似幻,輕輕嘆息道:「我以為尋常毒藥絕毒不倒我,卻沒想到你這根本就不是毒藥……不過,我很喜歡……你知道嗎,我彷彿看見了琉璃島上的沂夢山,還有山上的啼血花兒……十三,你這裡好熱啊……嗯,我想起來了,我很久沒做劍舞,十三,你可願意我為你舞劍?」
段十三輕嘆了口氣,照目前的情形,他多半是要殺這位連城夫人滅口的了。但不知為何,看著她若夢幻般的容顏,聽著她喃喃的痴語,他內心深處的那根琴弦彷彿被人撥動!
連城夫人拔劍欲舞,段十三卻上前按下她的劍,沉聲問道:「我胸前的掌印是不是你留下的?」
連城夫人吃吃笑道:「早知道你會猜出來……不錯,殺你的人正是我,不過你卻命大,居然沒死。」
段十三又問道:「為什麼要殺我?」
連城夫人將頭埋在段十三的肩上,喃喃道:「傻瓜,你整日流連花叢,幾年來,居然一件有用的消息都沒送出。這般的廢物,我不殺你殺誰……咯咯,你當自己是豬嗎?留著過年的時候殺來吃?」
段十三又道:「那你今夜來為什麼又不殺我?」
連城夫人撒嬌道:「你這人……好煩啊,我舞劍給你看好不好?」
段十三道:「說完再舞,我真是很好奇。」
連城夫人笑道:「傻瓜,你當我不知道你和楊清風結拜了兄弟嗎?他可是監察院的人,有了這層關係,我怎麼捨得殺你……」
說到這裡,她忽然輕輕一嘆,咬唇又道:「這些話兒我本不該對你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就自個兒溜了出來。我知道,你定是下了什麼**兒的葯,我已不再是往日的連城夫人……現下我已是全身無力,我只求你,待會殺我的時候莫要用劍。我……我怕疼,也怕死的難看,唉,脖子上全是血,死也死的不瞑目了……」
段十三已將她那把短劍悄悄摸在手上,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一軟。
連城夫人吐氣如蘭,忽然在段十三的嘴上親了一口,又咯咯笑道:「十三,你要了我好不好?」
段十三一呆,問道:「你……你說什麼?」
連城夫人咬了他一口,痴笑道:「傻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話音剛落,她便像只章魚般攀上了段十三的身軀,兩條修長有力的腿死死纏住他的腰。同時輕啟紅唇,伸出香舌,拚命的往段十三的嘴裡鑽去……
段十三腦袋頓時蒙了……怎麼辦,怎麼辦?他到底良心未泯,知道這種情形下的**與**無異!但是連城夫人自解衣襟,體內透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異香。滑膩的肌膚更是如雪賽霜,黯淡的燈光下耀的人眼暈……最要命的是,段十三自己也喝了幾杯藥酒,自持力已下降到最低點!
你娘,亂就亂吧!
**襲來,段十三擋無可擋,也無意再擋!
他安慰著自己說,這小娘皮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怨不著老子。再說她不止一次想殺老子,老子卻以德報怨,以精神懲罰代替**懲罰!哎,不對,好像反了,應該是以**懲罰代替精神懲罰……
直到**的那一刻,他仍是沒弄清楚,**和精神的懲罰孰重孰輕?又到底是誰代替了誰?他只知道,臨上床前揣了那包袱一腳,力量頗重,部位很准,那依依呀呀的呻吟頓時消失……
潮起潮落,數度歡愉……
在**的最後一刻,連城夫人忽然幽幽的嘆了一聲,隨即玉手輕揚,輕輕的拍在段十三腦後。夜色中,她的眼光清澈卻又幽怨……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十三悠悠醒來。
他的耳邊彷彿還留有那幽幽的一嘆,若不是桌上的那把短劍和身鑒,他恍惚覺得昨夜只是荒唐一夢。而屋子的角落裡,那個會呻吟的包袱也不見了。身簽下還留有一張紙條,上書:與君一別,後會無期,了無痕迹,君已無憂。
連城夫人留下了身鑒,這便是了無痕迹,她給了段十三一個自由之身。可段十三卻想:「真的是了無痕迹了嗎?若是,你又何必留下這劍?」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
目光獃獃的落在昨夜縱情的地方,段十三忽然如遭電擊!那裡殷紅點點,如梅花映雪……怎麼會這樣?她不是什麼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