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有客來訪

【085】有客來訪

因為侯雲德的意外『到來』,這一段時間裡,段十三已經無暇顧及花兒島的建設。好在工程依舊停留早期階段,林秋月倒也應付的來。換了往日,他必會叫苦連天,絕不肯一人挑下這許多的重擔。可隨著段十三身份的再次變換,林秋月和他身後那隻眼光極准、極毒的老狐狸,便自能瞧出這裡面隱藏的巨大好處!

監察院西南路巡監,論品銜,這確實算不得什麼大官。但身為大炎子民,這林氏父子焉能不知這塊牌子的真實威力?所以,當段十三帶著一絲內疚讓林秋月多多辛苦時,林大公子極為爽快的就拍下了胸脯。他能不拍胸脯嗎?自侯小公爺在花兒島被揍的消息傳出去后,儘管也有看不清形式的人替段十三擔憂,但更多的人卻是在第一時間內,湧進了林府!

在林秋月和林老爺子的記憶里,林府自建宅后,就從沒有過今日的這等風光!短短的兩天時間裡,前來拜訪的客人少說也有三四十人,這些人里有商有官,亦有所謂大的儒名士。可以說,月州地面上,但凡有點頭臉的人,皆是借著種種理由邁進了林府的大門。

來的都是客,而且還都是些帶著禮物的客,林老爺子自然便不好拒客。他老人家眯著昏花眼,捋著山羊鬍,將臉笑成了一朵花。一連幾天,都在客廳或書房裡與各色人等不停的周旋著。並不斷的向大家解釋著:抱歉,抱歉,我那大侄子啊,呵呵,就是一個字,忙!忙的連家都不歸……你說啥,段大人的府邸在哪?眼拙了吧,老朽這林府不就是段府嗎?他可是我嫡嫡親親的大侄子,若不是事忙,朝九晚五的,哪天不來給老朽請安?呵呵,這孩子啊,一個字,孝!

對於林老爺子這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舉動,段十三卻有深深的佩服和感激。佩服的是,這老爺子眼光毒辣,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便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也貼的這麼瀟洒、自然。感激的是,林老爺子此番舉動也自有苦心,一是替自己擋住了不必要的應酬。二則,便是在告訴世人,我林家已是鐵了心和段十三一條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一點卻是殊為不易,林家此舉儘管是因自於利益的驅動,但其中卻不難見一份真情。至少在目前看來,段十三的前途只能說是很有潛力,值得結交,卻不值得攀附。畢竟在那花兒島上囚禁的是鎮國公的兒子,一個西南路的小小巡監,就真能斗得過在大炎呼風喚雨的鎮國公嗎?

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段十三很是很感激林老爺子的。還有渝水河上的那一出鬧劇,自己『生死未卜』,這老頭便拎著擀麵杖在家裡搜羅出數萬兩銀子,將自己『救』了出來!也儘管這裡面隱約透著『風險投資』的味道,但其中真情亦是能掂量的出的。

段十三便覺得,無論如何,這老頭對自己真是不錯。

這段時間裡,段十三嘴上說監察院在西南路的院務仍舊交給胡漢青打理,但畢竟只是一說而已。無論如何,他總算新官上任,且不說點上三把火,至少也得熟悉一下院務吧?而胡漢青也不是那種給了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的人,既是副手,便自要盡一份輔佐的義務,喧賓奪主的事情是絕不肯做的。所以,當段十三依舊那副『背黑鍋我來、送死你去』的口吻時,他卻是毫不理會,無論大事小情,事事必來請示。時間一久,段十三也慢慢的被他帶進了角色之中。每天十二個時辰,倒有大半的時間是在考慮西南路的院務……

段十三很苦惱,苦惱這時間實在不夠用。

每天一睜眼,第一個來煩他的必是林秋月那廝。一是彙報花兒島工程和香皂作坊的進展,二便是大倒苦水,說銀子是如何如何的不經用,你該想想辦法了……接下來,便是胡漢青。進屋時,手裡必是抱著一摞的卷宗,老的、新的,八百里加急的,不將段十三折騰的眼睛發綠,是絕不肯罷休。嘴裡還總是安慰著,公子再忍個一年半載便好了,到那時,這西南路的卷宗差不多就該看完了……

換在往日,段十三倒也不覺的時間不夠用。因為無論是花兒島的事,還是監察院的事,都是他的興趣之所在。就拿監察院的那些卷宗來說,那裡面隱藏著太多的秘密和八卦,或軍事上的,或商業上,或關於風流韻事,又或是關於內宅密聞……五花八門,不一而足,能最大限度的滿足段十三心底深處的那種窺視欲!

可是對現在的段十三來說,時間真的是不夠用,因為他總是想悄悄的溜進石塔邊的那處小院,去見一見那嫵媚的『一尺陽光』。

與譚凝嫣的那一次見面,氣氛很曖昧,卻也很是……莫名。

段十三知道自己那一句『一尺陽光』博得了伊人的好感,卻也沒有想到,接下去,卻真就是『無聲勝有聲』了。整整一個下午,兩人竟是再沒有說過一句話。譚凝嫣那丫頭因了一句『一尺陽光』,便痴痴的想了半天。隨後便坐於琴前,指若蘭花,撫琴欲奏,一雙明眸卻是凝視著段十三。那意思便是說,君既雅客,且聽我琴音……琴由心生,音化為語,這丫頭很小資,因了羞怯,便想借琴傾訴。無奈,這卻是大大的高看了段十三同志,與這古樂,他又哪知一絲半點?更妙的是,段十三前世恰是屬牛……

第一曲便是《甜蜜蜜》,譚凝嫣撫來,恰是對段十三的問候。這第一曲,段十三聽得目眩神迷,坐在那裡,恍恍然,便有身臨仙境之感。但是到了第二曲、第三曲的時候,那叮叮淙淙的琴聲便漸漸幻成了催眠曲……古樂雖雅,但對屬牛者來說,卻嫌艱澀。段十三聽了兩曲,終是忍不下去,一合掌,卻是趁著樂聲的間隙,用口哨吹了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此曲一出,伊人顏動,待聽了一半后,指尖輕挑,竟是隨著段十三的口哨緩緩奏來。

一曲罷,段十三笑而不語,面上卻微有得色。那意思便是說,丫頭,還是我這曲子好聽吧?譚凝嫣心知肚明,秀眉一挑,也自奏了一曲更為艱澀的琴曲。可惜,可惜,這一曲若高山流水,又似幽谷清音,可段十三仍是聽它不懂。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繼續獻寶,稍一沉思,便又想起一首曲調優美的老歌來……

那一下午的時光,兩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在樂聲中消磨過去。似繾惓,似傾訴,與這其間,又帶著一絲極有默契的調侃……總之,兩人竟是一句話也不曾說。而在這之後,段十三一旦得空,便會去那小屋裡坐坐。或傍晚,或午後,他坐在那裡,照舊的不說話,照舊的絞盡腦汁的回想著前世的老歌……

這一夜,月朗星稀。

段十三放下手中的卷宗,伸了個懶腰。這段時間,他幾乎沒離開過花兒島,天香閣里那處小院,已是很久沒回去過了。他便想,是不是趁這月色大好,叫上小林和漢青,回院子里喝一杯呢?譚家丫頭那裡是去不成了,夜已深,雖是戀那丫頭眸中的笑,唇間的嗔,但終不好壞人家的清名吧?

正琢磨的時候,胡漢青卻匆匆奔了進來。

段十三奇道:「跑這麼急做什麼?」

胡漢青道:「有兩個消息。」

段十三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道:「什麼消息?我猜必是和侯雲德有關吧……」

胡漢青道:「第一個消息與他無關,不過對公子來說,應該算是個好消息。」

段十三笑道:「少賣關子了,若真是好消息,叫上小林,咱們便去院子里喝酒。」

胡漢青道:「公子,我前天說的事情已經證實了,王森任這月州鎮守太監的旨意已經頒下。最多再有半月,公子就該見到這位老熟人了!」

前些日子,王森任月州鎮守太監的消息便有流出,這消息傳至西南路時,段十三恰是又驚又喜。驚的是,王森一來,月州便多了一害。喜的是,這閹鳥雖然陰狠寡毒,但對自己卻是真心實意,而且腦子也稍嫌遲緩了點,恰是個很肥很肥的羊牯!

段十三笑道:「果然來了嗎?倒也算是個好消息,不過……他任這月州的鎮守太監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我若沒算錯的話,他這應該是降了一級吧?」

胡漢青道:「其意嘛,不過有二,一為幽王,二是劉冼。公子知道,最近在西南路展開的一系列動作,或明或暗,其目的全在剷除幽王這顆毒瘤。王森來這月州,必是有這方面的原因。至於劉冼,估計是王森與他之間起了嫌隙,便不願再留在他的身邊……對了,據說,這次來月州是王森主動請的旨意,事先並沒有告知劉冼。」

段十三皺眉道:「說的太籠統,關於王森這件事情,你有沒有詳細點的資料?」

胡漢青道:「放心吧,公子,最多明天午時,總院那邊的情報就會過來。總院有專門分析情報的系統,相信等情報傳來時,其間脈絡一目了然,也省得我們費心費力的去猜。再說了,你今晚還有客人要見……呵呵,這便是我說的第二個消息了,那小傢伙已經上島了,此時正在院子外面呢。」

段十三不由笑道:「這小傢伙到底是忍不住了嗎?奶奶的,在我這花兒島周圍轉了好幾天,也不知要做些什麼,今晚卻是要來見我了嗎?對了,他身邊的那個刑天賜呢,沒有跟著一起來嗎?」

胡漢青道:「侯雲德來花兒島那天,刑天賜就去了寧國府,至今未歸。」

段十三問道:「漢青,你對這小傢伙知道多少?」

胡漢青搖頭道:「倒是聽過一些他的傳聞,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至於了解多少……我一直在西南路,對京都的事務不熟,還真是說不上來。」

微微一頓,他見段十三沉吟不語,以為是嫌這來的是個小屁孩,便又道:「終是個孩子,公子,你打不打算見他?」

段十三笑道:「見,怎麼不見!這小傢伙可不是個簡單人……呵呵,我剛才是在想,他獨自一人來我這花兒島,究竟想幹什麼呢?」

胡漢青道:「多半是來給侯雲德說情吧?畢竟是一路來的,且又有些淵源,所以……」

段十三搖頭道:「我看未必,若是來說情的,又何必浪費時間,直接上島不就得了,用的著四處轉悠嗎?憑他身份,雖是年小,但終究是當今相爺的兒子,找我替侯雲德說情,也是有這個面子的。繞屋不進,必有古怪啊!」

胡漢青不以為然,道:「終是年幼,又沒什麼閱歷,我看多半是這孩子怯場,不敢上島。公子應該知道,咱們監察院在外面可沒有什麼好名聲,經常被人拿來嚇唬孩子。呵呵,他雖是出身相府,但終究是個孩子,必是怕了咱們名頭。」

段十三依舊搖頭,笑道:「漢青啊,你若是見過這小傢伙,便不會做如是想了……他怯場?呵呵,依我看來,便是三個侯雲德的膽子加起來,也不低他一個譚昭琰的膽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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