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人星域（二）
慕臨淵神識過人，即便有養神香相助，也睡不了多久，不過半個時辰，他已經睜開了眼睛，懷裡的小姑娘睡得正香，慕臨淵輕柔的替她調整了下睡姿，讓她睡得更舒服點，他也躺著繼續閉目養神。慕臨淵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如此閑適過了，尤其是進了星空之後，身上擔負著宗門所有的期望，他更是片刻不敢懈怠，也就每天修鍊的時候才能放鬆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響起慕大的傳音，慕臨淵小心的將懷裡的寶貝放下，他動作很輕柔，但長寧還是醒了，她迷迷糊糊的喊道：「師兄？」
「沒事，鶴兒繼續睡。」慕臨淵輕拍她的背，溫柔的吻了吻她額頭。有了師兄的保證長寧安心的又睡了，慕臨淵起身時往她懷裡塞了一個柔軟的抱枕，長寧順勢抱住了。
慕臨淵莞爾的走出內寢室，外間伺候的兩名童子上前侍奉他換衣洗漱，慕臨淵走到一樓大廳中，慕大等五妖已在樓下恭候多時了，五妖朝下樓的慕臨淵屈身行禮：「公子。」
一千年過去，他們的修為從金丹初期晉階金丹後期，差一步便可突破元嬰了。慕臨淵落座后也示意五妖坐下，他們是最早跟隨他的妖兵，也算是他的心腹，五妖修為不高，但行事幹練又忠心耿耿，故慕臨淵指點他們也頗為精心，五妖一千年時間能晉階如此快，全是慕臨淵一手扶植起來的，五妖越發奉他為神明。
五妖是奉慕臨淵之命去打聽附近情況的，此地是燧人氏的領地，燧人氏便是此星域的皇族，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這裡一切都要聽燧人氏發布的皇命。該星辰是外域中比較繁華的星域，共有二十七個大州，除了地位特殊的皇州外，餘下各洲發展程度都差不多，嵐洲算是離皇州比較近的大洲。
燧人星域燧人氏一家獨大，因此也有許多繁文縟節，比如說在啟明星任何陽神修士都可以用的空間通道此處是必須有皇族許可的某幾個大宗門、大世家才可以用。他們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嵐洲的偏遠小鎮，這裡時常有外星域的修士前來，因此對路引管理不嚴，可要進入內陸城鎮后，沒有路引寸步難行。
不過此處各洲管理嚴格，海上卻自由許多，很多不甘束縛的修士都會選擇在海外修行，據說那裡只要有靈石便能買到很多內陸買不到的東西。只是眾人目前打聽的對象大部分都是凡人武士或低階修士，對海外修士勢力只是略知一二，大部分消息也只是道聽途說。
慕臨淵並不奇怪燧人氏這般規定，這種古老的大世家等級制度森嚴，太古時期他們規定還要嚴苛，現在已經好了許多了，「明道觀的事你們打聽到什麼了嗎？」
明道觀的事是慕大去打聽的，他上前道：「公子，那位掌柜說的大致不錯，就是我們想跟明道觀做交易可能會惹麻煩。明道觀曾有飛升仙人，歷代觀主都有燧人氏的冊封，這位新觀主因其父隕落的太急，來不及通報大都，目前冊封還沒下來。明道觀在此基業不小，不少門派和世家都想藉此分一杯羹，那掌柜分明是想借我們之手助明道觀。」
慕臨淵早覺得這掌柜太熱情了，既然輿圖是燧人氏命令禁止不許出售的，他居然還如此殷勤為自己牽線搭橋定是有所圖謀，慕臨淵淡淡一笑：「散修聯盟在此可有駐點？」
慕大說：「我已經派人去打聽了，聽這裡人的意思，散修聯盟在此地勢力尋常，還比不上這裡的幾個大世家。」
慕臨淵道：「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散修聯盟要想在這裡發展自身勢力，早被燧人氏覆滅了。」人族五氏的底蘊和實力豈是那些後進勢力可以比擬的？即使連沒落的華胥氏都不曾真正傷了根底，不然華胥雲容豈能跟帝鴻卓平起平坐？
「公子，我還打聽到明道觀觀主死的甚是奇怪，大家說他是在域外天魔戰場上負傷才隕落的。」修行界不少修士視域外天魔為大敵，但是慕大跟隨慕臨淵久了，也隱約知道域外天魔根本翻不起大浪來，要是他們真能成為修行界的大敵，當初也不會敗退域外了。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天魔戰場？幾天前那個天魔星域倒是算，但不也馬上就圍剿乾淨了？
「他隕落前是什麼修為？」慕臨淵問。
「是元嬰大圓滿修為，他女兒目前是金丹初期修為，兩個老僕是金丹大圓滿修為。」慕大說，這修為在他們中洲還能當個小城鎮的霸主，在這裡就不夠看了。
慕臨淵微微一笑，他身側空間劃開一條隙縫，一條虛影從半空中滾落，那虛影呆了呆，身形一晃就想逃走，卻被慕大反手抓住，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面色蒼白的美貌女子，身體半實半虛，若不是慕大還有點手段，當真要她逃脫了，他心中大為詫異，這女子是什麼東西？
「這是元嬰期的靈鬼。」慕臨淵說。
那女子戰戰兢兢的望著慕臨淵，她來此處也只是想試探下他的底細，卻不想被人這麼悄無聲息的擒下了，他一定是陽神修為或是更高，不然她不會一點抵抗法子都沒有。
慕大五妖微驚，除了天宸公子，他們還沒見過修為這麼高的鬼修，不過這鬼修修為高、怎麼法力如此不濟？
慕臨淵這時溫和一笑，眉目俊朗得不可思議，讓人怦然心動，他起身往樓梯口走去，「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
長寧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臉上還帶著幾分睡意，見師兄站在樓下仰頭望著自己，她甜甜一笑，身體往前一傾，整個人便被慕臨淵抱到了懷中，他捏捏她小鼻子，「調皮！」
長寧抬手摟住師兄脖子，小臉靠了上去，慕臨淵柔聲問：「是不是被靈鬼吵醒了？要不要再睡一會？」
長寧搖頭，可眼睛還是閉著，慕臨淵吩咐道：「天宸，那靈鬼交給你了。」說完他抱著長寧上樓，想陪她再睡一會。
「是。」清朗溫雅的男聲響起。
長寧好奇的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名同師兄容貌有幾分相似的青衣俊美男子出現在兩人身後，這名男子看到長寧，恭敬的屈身行禮：「慕天宸見過姑娘。」慕臨淵所有的屬下都稱呼長寧為姑娘。
慕天宸是慕臨淵第一個本咒魔偶，那魔偶跟清澄一樣，經過千年香火供奉開了靈智，可自行修鍊，目前修為是陽神，不過天宸可比清澄能幹多了，長寧羨慕說：「師兄你手下真能幹。」師兄那麼多屬下，無論哪一個出來都很能幹。
慕臨淵面露笑意，「你那些屬下年紀還小，慢慢來就是。」除了魔彭和銀鮫兵，慕臨淵根本沒把沈小胖、玉蟾兒、紅纓之屬當成鶴兒的屬下，它們只是陪鶴兒玩的寵物而已，想來鶴兒爹娘也是這意圖，不然他們不會只單訓練魔彭、銀鮫兵，不去訓練沈小胖他們。
再說慕臨淵的經歷豈是長寧可以比擬的？尤其是在廣成星域的一千年，慕臨淵生活驚險之極，他得了歷練，屬下也有歷練，不然大家都活不下去。不過清澄是鶴兒第一個本咒，意義重大，「鶴兒，你要是放心的話，讓天宸帶清澄幾天，讓銀一他們也出來，他們也算慕大半個徒弟，正好讓慕大看看他們這些年長進了多少。」
「好。」長寧把清澄和八個金丹銀鮫兵都召了出來。
清澄第一次看到同類，不禁有些好奇，雙目滴溜溜的看著天宸，天宸對她微微一笑，「清澄要去我的靈境玩嗎？」天宸知道主人有多寶貝懷裡的小姑娘，她身份又貴重之極，他也沒想教清澄太過激進血腥的東西，只要這姑娘稍微懂些人事，能輔助長寧即可。
「靈境？」不止清澄好奇，連長寧都驚訝了，「師兄，你們開闢了靈境？怎麼開闢的？」靈境就是類似洞天、洞府一樣的地方，只是洞天、洞府是給人住的，靈境是給鬼住的，許多豢養貴兵的道門都有專為鬼兵開設的靈境，讓鬼兵在靈境中修鍊。不過開闢靈境起碼要鬼仙修為，師兄和天宸修為都還不夠。
「不是我們開闢的，這靈境是我們從一位鬼仙手下得來的。」慕臨淵說，他在廣成星域替宗門佔了一個位，自然不是單憑手腕就能獲得的，雷霆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這位鬼仙本來是一個家族的祖靈，因數萬年來香火不斷，他也修鍊到鬼仙進階，甚至開闢了靈境。他們家族就在太上宗宗門附近，兩虎相爭必有一死，慕臨淵用法兵生生磨死數萬鬼兵，將鬼仙斬殺，連他的靈境都收走了。
「我想進去看看。」長寧興緻勃勃的說。
「你不要再睡了？」慕臨淵失笑。
「不困了。」長寧徹底精神了。
「不要去買書了？」慕臨淵逗她。
「師兄。」長寧不依的叫著。
慕臨淵被寶貝逗得直笑，抱著她走入內寢室，將她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躺好，「來，跟我走。」隨著慕臨淵的話音一落，長寧和慕臨淵元神同時離體，兩人身體躺在床榻上，靈境是供陰魂居住的場所，慕臨淵尋常都是元神進入靈境，比起慕臨淵跟常人無異的元神，長寧的元神要虛弱多了，慕臨淵抱著她進入靈境。
一到靈境，長寧眼前便豁然開朗，這處靈境佔地頗廣，約有千里左右，田地屋舍一應俱全，田間還有鬼魂在耕田，不過種植的並不是糧食而是數種陰間靈植，這些鬼魂的食物需要香火供應，沒有香火這些鬼物便維持不了多久。長寧現在只有兩萬銀鮫兵，香火基本都用在清澄修鍊和蘊養那幾個鮮血魔偶上，給她靈境她都不會開闢道場，香火供應不上。
「師兄你哪來這麼多香火？」長寧奇怪的問。
「傻丫頭，你以為我只有慕大這麼一支道兵嗎？」慕臨淵笑道。
「師兄還有別的道兵？」長寧驚奇的問。
「我有三支道兵，慕大他們實力最強，才被我挑出來培養，剩下兩支就當養著供應香火了。不過鬼兵也沒什麼本事，我會開闢靈境是想種些鬼界靈植。」鬼兵除非修鍊到元嬰，不然真沒什麼能力，可能有幾個鬼兵能修鍊到元嬰？慕臨淵開闢這麼一個道場只是為了對敵而已。
兩人說話間，天宸再次出現，「公子問出來了，那女鬼是明道觀的新祖靈，她來這裡是想試探公子的實力，城中趙、孫兩大世家想要吞併明道觀，明道觀現在一直在找外援，法器鋪的掌柜是明道觀老觀主的好友。我問過了，趙家、孫家各有一位陽神修士坐鎮，這也是附近方圓千里內最強的戰力。」
天宸是咒靈化身，最會勾動人心魔，且這靈境早被慕臨淵、天宸改成對敵之所，傳言中的十八層地獄、針對鬼魂、元神的刑罰不計其數，那祖靈不過是養在溫室的花朵，哪裡受得了這種，被天宸嚇了幾次就什麼都交代了。
「這裡陽神修士這麼少？」慕臨淵問。
「此地陽神修士不算少，但是都被皇族徵調去皇州了，說是要去域外戰場殺天魔，明道觀就是因為沒有陽神修士，老觀主才以元后修為頂了上去，結果在戰場上沒撐住，不過百年就重傷隕落了。」天宸說。
長寧奇道：「現在還有什麼域外戰場？」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難道是——」
「鶴兒知道他們去了那裡？」慕臨淵問。
長寧遲疑的說：「他們說的域外戰場不會是位面戰場吧？難道燧人氏入侵了別的位面？」
慕臨淵道：「很有可能，始宇宙再好畢竟有那麼多強者，如果去了別的位面，他們便能一家獨大了。」
長寧搖頭，「入侵位面哪有這麼容易！他們起碼要先壓制那個位面天道不可！而且位面戰爭中，人仙以下皆是螻蟻，他們卻連元嬰修士都逼著上了，我看燧人氏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難怪神族聚會上都不見燧人氏，原來人家忙著打仗去了。長寧心中暗暗慶幸，幸好廣成帝君實力還沒達到這程度，不用太上宗去服役。
這種事離他們都太遠了，眾人稍微討論了下便棄了這話題，慕臨淵問長寧：「要去買書嗎？」
「買書？」長寧呆了呆，「我們現在不應該應付明道觀嗎？」
慕臨淵淡淡一笑：「不過三個金丹修士隨手就收拾了，哪需要特意去應付他們？」
長寧欲言而止，慕臨淵知道她心意，溫聲道：「放心，我不會殺人的，我還要明道觀替我們解決身份問題。」在燧人氏的地盤上，他還是低調好，尤其是燧人氏還開通了域外戰場，萬一他將自己跟鶴兒丟了進去，他們想要回來就難了。
長寧說：「要是他們再動壞心思，我們就殺了他們。」
慕臨淵失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