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完
仙界雖是下界修士飛升之地,靈氣濃郁,但並不是所有仙界居民都有仙人修為,能修鍊成仙人的在仙界也是少數,當然比起下界的凡人,仙界居民生活要好過許多,仙界基本都是靈氣充裕豐沛之地,尋常凡人也能壽過百歲。兼之仙界地廣人稀,各個星辰皆有各大門派、世家控制,並無凡人皇朝,也沒有苛捐雜稅,即便不勞作也能悠閑過一生。
仙界凡人因看多了仙人的高高在上、長生不滅,用心修鍊的修士極多,即便是最普通的老農都會幾手道術,王道一就是重水仙門門下的一位專門種植靈谷的仙農。這一天王道一又早早的起身,打了一套健身拳法后,望著遠處的黑煙騰騰群山憂愁的嘆了一口氣。
重水仙門聽名號頗為氣派,實則是個連下九流都不入的小門派,整個門派就靠種植靈谷為生。靈谷是仙界種植最廣泛的靈植,這種靈谷是煉製辟穀丹的主料,修士凡人都可以吃,凡人吃一粒,幾日都不會感到飢餓,修士吃它能將其全部煉化成真元,不會留下渣滓,因此靈谷跟靈石一樣,都可以當仙界貨幣使用。
王道一家中三代都是重水仙門的靈農,重水仙門迄今連個仙人都沒出過,開派門中頗有自知之明的遠遁海外,在外海中選了一片靈氣尋常的群島作為宗門駐地。宗門駐地經過數千年的打理,種植靈谷的耕田無數,門派靠靈穀日子也過得去。王道一資質尋常,毅力更是稀鬆尋常,他自知仙路無望,對自己賴以生存的靈田就上了一萬分的心思。
這靈田被他照顧的極好,土地也肥沃,今年肯定又是一個豐收年,但最近附近的海島也不知怎麼回事,原本亘古不化的冰雪融化了不說,山頂居然還升起了一大火柱,島上煙霧瀰漫,一片混沌,已看不出海島的全貌,火柱上的黑煙遮天蔽日,彷彿將天和海連稱了一體,火柱卻烈焰飛揚、熔石流金,將海水都幻成了異彩。
眾人皆說這海島以前定是一個火山,如今是要爆發了,附近將會有大地動。門主請了附近大宗門的仙人來看,仙人也說這裡會有大地動,讓他們儘快撤走。
島上能走的人全走了,王道一實在捨不得自己這片即將收穫的靈谷,還是冒著危險在島上駐守,門主也隨他們一起留下,想著好歹撐到靈谷收穫后再走。門主是金丹修為,有他在總能庇護大家在火山爆發時候安全逃離的。
王道一對著靈谷默默道:「你若有靈也儘快熟了吧,不然地動了就灰飛煙滅了。」
「請問老翁這裡可以重水島?」清朗的男聲自他身後響起。
王道一回頭,只見四名仙風道骨的修士聯袂而來,二男二女,皆容華絕世,其中尤以被眾人護在中央的少年女修容貌最出色,讓人覺得多看這名少女都是對她的褻瀆,他只抬頭望了一眼便低下頭,「回仙君,此地正是重水島。」仙君並非特製仙人,只是對低修為修士對高修為修士的尊稱,當然一般修為不到人仙也不會讓人稱呼自己仙君。
「不是說此處景色甚好,雪山亘古不化嗎?此地何時成了火山了?」問話的是另一名年紀稍長些的女子,這名女子身著素白羅衫,肩披藕荷色雲肩,手執拂塵,年約二十三四歲左右,雲鬢風鬟,仙姿綽約,美艷非常。
「小人也不知,這變化是在五日前開始的,附近能搬走的人都搬走了,幾位仙君若是來賞景的,還是等地動過後再來。」王道一好心的提醒眾人。
最先問話的男子對王道一微微笑問:「既然此地快有地動了,老人家為何不早早離去?」
王道一說:「老朽身後靈田大約還有幾日便要收穫,我實在捨不得走開。」
男子聞言頷首道:「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老翁辛苦了。」
「糊口飯吃罷了,當不得仙君誇獎。」王道一搓著手局促道,他們堅持留下下,不知有多少人譏笑他們短視,為了一期作物不顧自己性命,可王道一是真捨不得自己五年的辛苦。靈谷五年才一熟,每次種植時總有各種病害,需要人片刻不離的照顧。
「可是此地危險,老翁還是儘快離去為好。」女子柔聲道,她手中拂塵一揮,凡人肉眼看不見的點點綠芒自空中散落,尚未成熟的靈谷在一瞬間便成熟了。
王道一又驚又喜,跪下給眾人磕頭:「多謝仙君賜福,還望仙君告知名號小人好為仙君立長生牌。」可等他磕完頭起身,四位仙君早已走遠了,只遠遠的對他吩咐了一句:「記得在三個時辰內離去。」王道一聽了仙人的吩咐,趕緊傳音給門主,又忙著將成熟的靈谷收下,他們今天是遇到貴人了,這四位定是救苦救難的仙君大人,那位女仙君更是跟媧皇一樣大慈大悲的女神!
王道一口中堪比媧皇的女神正立於雲端之上,對著水鏡嫣然而笑,手中的拂塵不停的拂來拂去,力求要找到一個更完美的角度。長寧萬分無語的看著清澄:「已經夠美了,不要再臭美了!」
清澄卻仍不滿足,對長寧道:「姑娘,你說我要不要換個玉凈瓶,裡面插一根楊柳枝?」
長寧面無表情:「不要覺得觀音菩薩不在始宇宙你就可以模仿她。」
清澄哀怨的看著長寧,長寧對師兄抱怨道:「我早說別讓清澄跟天宸在一起了,她現在不止臭美自戀,還把天宸那套裝腔作勢學來了。」
慕臨淵輕笑:「她這樣不是有用多了?她脾氣怎麼樣那是她的事,你不喜歡就切斷聯繫好了。」慕臨淵從來不管屬下脾氣,他是他們主人、師傅,又不是他們爹。
長寧嘆氣,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她看著眼前衝天而起的火柱,「師兄,你能看出這火柱是天然還是人為操縱的嗎?」
「說不好。」慕臨淵也不確定,火柱渾成天然,不像有人幕後操縱,但要是天然的話,火柱不應如此,這麼高的天然火柱早將附近燒的一乾二淨了,哪能控制在這麼短的範圍?連附近生靈都不曾傷害。
「這麼大的火把冰川都燒化了,上面還能有靈植嗎?」長寧覺得他們這次又白來了。
「沒了金靈,說不定能找到火靈。」慕臨淵頗為樂觀的說。
長寧又想嘆氣了,「師傅不知要五行靈物做什麼?他還缺五行靈物嗎?」他們會來這裡全是因為天玄的任務,他跟慕臨淵約定,他教授慕臨淵功法,慕臨淵一萬年內要替他找齊五行靈物。死物開靈本就不多,還要是純屬性靈物就罕見了慕臨淵收集了五千多年也才收集到了水行、木行,還剩金行、火行和土行。
慕天宸暗忖,還能做什麼?就是看公子不順眼唄!有意為難公子。
慕天宸的確猜對了,身為上古帝君的天玄,哪裡會缺什麼五行靈物?他就是故意考驗為難慕臨淵而已。任誰看到自己小徒兒給一個男人膩歪,即便是徒兒主動了,作為師傅心裡也會不舒服。更別說慕臨淵用的還是恨天的身體,天玄想到恨天就不順眼,但又想到恨天傳人拜自己為師,他又覺得很爽快,讓慕臨淵集齊五行靈物,一來是讓他多歷練,二來也是試探他的氣運是否夠好,修士修鍊過程中,氣運也是非常重要的。
慕臨淵道:「當時天玄帝君尚未拿到自己身體,說不定是想聚齊五行靈物合成自己身體。」他明知天玄的用意,也不會跟長寧明說,他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告狀了。
長寧想想也是,她當時修為低弱,師傅或許是想留一手,四人達到火山時只覺熱浪襲人,將四人的衣袂吹得不停拂動,長寧道:「好厲害的火山,可為何附近環境都不受影響?」
慕臨淵猜測說:「會不會這裡有火靈?」讓他看不出痕迹,又能如此精確的操縱火焰只有火靈了。
長寧道:「能控制的這樣精微,莫非火靈已經有靈智了?」他們找五行靈物最好是有靈識但沒靈智的,這樣比較好控制教導,有了靈識的就有自己的主張,不一定會降伏於他們,不然他們早有符仙人的金靈可以充數了。
「我們看看吧,要是有靈智的話更好,跟它談談,讓它快離開這裡,免得無辜民眾受傷。」慕臨淵說。
長寧點頭,師兄說得對,他要在待下去就火山爆發了。四人一路往下潛行,越往裡走越驚訝,因為此地火靈極多,有些開了靈智了,發現了他們一溜煙就跑了,有些剛生靈識的,懵懂的湊了上來,被長寧一把抓住,她訝然說:「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火靈?不會是有哪位原身是火靈的前輩在此吧?」不過這位前輩也太不收斂了,怎麼點化了這麼多火靈?須知火靈開靈修鍊極難,要經歷各種磨難才能大成,當然成功后實力是同類中的佼佼者,且火靈生命是無止境的,不用擔心壽元問題。
慕臨淵正要讓長寧回自己洞府,卻聽一清脆的聲音問:「你們是何人,為何來此?」
四人大驚抬頭,只見一名粉妝玉琢的童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身後,好奇的睜大紅色的眼睛望著他們,長寧一直覺得現實世界看到紅眼睛是件很可怕的事,就跟重瞳一樣,不過這紅眼童子一雙大眼倒沒那麼嚇人,長寧細語問童子,「我們是來這裡看火山情況的,你又是是誰啊?」
「這裡火山快爆發了,師傅讓我們在這裡盡量將火氣吸收,不然這裡方圓萬里之內的海域都會被火山波及,生靈傷亡太大了。」紅眼童子說。
「它也是你師弟嗎?你是火靈?」長寧將抓住的火靈遞於紅眼童子。
紅眼童子擺手道:「它那麼笨,怎麼會是我師弟!我就是火靈,小妹妹你是鳳凰嗎?」這童子看著不大,卻叫長寧小妹妹。
「是啊,我是鳳凰。」長寧想將火靈放回去,但那火靈卻躲在玉匣里不肯出來,長寧哭笑不得。
紅眼童子不在意的說:「這裡這種東西很多,你喜歡拿去就好了。」
「謝謝你。」長寧想了想,遞給了它幾支她從混沌和太初身上弄來的樹枝,「這個給你。」木生火,這種靈植對火靈來說是大補。
紅眼童子見狀笑眯了大眼,「多謝你,小妹妹。」
長寧問他:「這裡不是原本是個冰山嗎?為何會有火山出現?」
紅眼童子說:「我也不知道,本來我跟師傅是想來這裡寒潭泡澡的,哪裡還沒進寒潭,師傅就說這裡有火山,讓我帶著師弟多吸收火氣,他自己一個人去泡澡了!」說道後面,童子滿心不平,為何師傅可以洗澡他要吸火力?他將來一定要收很多很多徒弟,然後跟師傅一樣欺負徒兒!
長寧暗想他不是火靈嗎?為何要在寒潭泡澡?這愛好讓她想起了一位前輩,她心中一動,這裡那麼多火靈童子,「你師傅是不是大日神君?」
火靈童子吃驚道:「妹妹認識我師傅?」
長寧眉眼彎彎說:「我不認識,但我知道神君大人,他跟我爹是朋友。」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爸爸還是有朋友的,雖然不能算生死之交,但也是談得來的好朋友。
「不知姐姐的父親是何人?」童子問。
「我父親名太易。」
童子一聽忙給長寧賠罪,「不知太易神君愛女來此,有失遠迎,還望貴客見諒。」
長寧避開童子行禮,「師兄不必如此客氣。」她長這麼大,見過的真正的師兄弟也沒幾個。
「你是太易的女兒?」低沉的聲音響起,一條偉岸的身影緩緩走來,「他何時有女兒了?你母親是誰?」隨著來人的問話,一名略帶病容的男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師傅!」
「大日神君。」長寧跟著童子一起行禮,「我母親名重華。」她看到大日神君影像時就很奇怪,為何他看起來滿臉病容?媽媽回答說,這是他的愛好,長寧當時便想真不愧是爸爸的朋友。
大日神君沒想重華和太易居然會生孩子,他懨懨道:「我閉關許久不曾外出,不想故友之女都這麼大了。」
長寧見他一臉病得不輕的樣子,也不知這是他「愛好」,還是真生病了,按說大日神君是大日金焰化身,沒有血肉之軀怎麼生病?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大日神君問。
「我們在找五行靈物,路過此地時想看看附近是否有金靈,后聽說這裡火山要爆發了,我們特地來此看看。」長寧說。
大日神君說:「此處本是一座火山,許久之前曾要爆發,但那次尚未爆發就被人用一張寒冰符鎮壓了,這數百萬年一直相安無事,現在符籙快失效了,這火山積蓄了這麼多年的火力,若全部爆發出來,此地必然生靈塗炭,我才讓弟子們駐守吸取火靈力。此處的寒冰是符籙幻化出來的,並非真實地貌,此處也不可能有金靈,不過你要是沒火靈,可以從我這裡拿。」
「長寧謝過前輩。」長寧給大日神君行禮。
大日神君擺手,「我跟那你父親是朋友,不用這麼多禮。」他指著童子說:「這是我最後一個不成器徒兒,等他們吸收完火力后就跟你們走吧,帶他去開開眼界,我要閉關了。」言下之意就是他懶得再看小孩子了。
「師傅——」紅眼童子嗷一聲,紅眼淚汪汪的看著大日神君,大日神君只當沒看見,起身說:「我回去修鍊了,你們自便。」
長寧和慕臨淵等大日神君離開后,才心頭一松,這位大日神君行事還真瀟洒——
紅眼童子和師弟妹經過數天的努力,終於將火山裡的火氣大部分消滅,他們不在壓制火山,任火山爆發,不過海面波及範圍不大。長寧和童子又去了寒潭去看大日金焰,可大日神君早不在了,他們只能依依惜別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