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姐夫想小姨的嚴重後果
潭州失守,洪州被圍得鐵桶相仿,四下屬地只剩下撫州還在手裡,援軍毫無希望,鍾傳已完全喪失堅守下去的決心,他登上城樓,請李允回話。李允出馬問道:「鍾大人有何見教?」
鍾傳叫道:「使老夫獻城大王,可能保全妻孥?」
李允一聽大喜,不覺催馬近城,仰臉答道:「老大人保全一城百姓,功莫大焉,小王當保為嶺南東道節度使,家財子女,一應保全。」
鍾傳聽得財產也可以保住,不禁喜出望外,連忙道:「大王稍候片刻,下官即奉戶藉、賬簿!」
鍾傳欲降,旁邊周岳可不幹了:這個老匹夫,城池不傳給女婿,他想獻給外人哩!向許德勛遞個眼色,許德勛會意,暗取弓箭在手,窺得李允馬近,突然現身一箭,李允正仰著脖子等著天上掉餡餅呢,猛聽得手下諸將大叫:「大王小心!」「賊子敢爾!」還沒明白過怎麼回事,幸虧胯下神駒通靈性,長嘶一聲,人立而起,李允騎術精良,自然而然地踹蹬挺身,這一箭沒射到咽喉要命處,正中肩窩,李允的盔甲用的那可是百鍊精鋼,卻給許德勛一箭射穿,深抵肩骨,疼得李允大叫一聲,帶箭逃回,許德勛連珠發箭,李允的衛隊早一擁擋在主公身後,用盾擋開,手快的人狠狠地發箭還擊,城頭上諸人躲避不迭。李允逃得遠了,這才回首駢指大罵:「老匹夫,城破之時,會當有報!」
鍾傳大驚,埋怨道:「賢婿好不造次,殿下今番豈不歸怒於老夫……」周岳圖窮匕見,大喝道:「左右何在?!」許德勛等人一齊動手,把鍾傳拿下,鍾傳左右措手不及,想要救主,早被砍倒數人,餘下的不敢再動,鍾傳這才看出他狼子野心,這時顧命要緊,連忙道:「此州得賢婿死守,方堅持到今日,賢婿欲得此州,何不早說,這也是老夫的心愿啊,不如我與賢婿一同回到府衙,把官位正式傳給你,那就名正言順了。」周岳自恃兵多,也不怕他弄鬼,帶了一千精兵,押了鍾傳去辦理了官印移交手續,吞併了他的手下,令許德勛全權安排守戰事宜。然後又道:「潭州失陷,聞聽二小姐已經罹難,敢請三小姐熙鳳下嫁,然後才好為岳父大人死守此州!」氣得鍾傳險些沒死過去,只好拖延道:「此事還須問過你岳母才好決定,賢婿稍待。」周岳哪裡肯聽,帶人一擁進入后府,竟然要強搶了!鍾傳顧左右只有數人,無能為力啊,大哭道:「天下寧有是理乎?!」中有一小將跪下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願為主公刺殺此獠!」鍾傳一看,乃是手下大將台弘建之侄子台蒙,嘆息道:「刺殺周賊,他手下豈肯干休?洪州齏粉矣!賢侄有心,可為老夫出城向丹王殿下請援。」台蒙道:「敬承主公之命!」
周岳率人直入內府,嚇得婢僕跌跌爬爬,熙鳳小姐聽得事變,嚇得躲在蘭閨不出來,周岳於後府並不熟悉,於是拉過一個小廝問道:「三小姐住在哪裡?」那小廝倒也能忠心護主,說道:「小人是跟隨公子的,三小姐的閨房在哪不知道……」最後三個字一出口,早給周岳一劍斬首,再抓過一名老婆子,這回不用問,早抖瑟瑟領著這一群凶神到得一處小院,說道:「這裡便是了。」周岳大笑,揮手令其滾蛋,推門不開,斬關直入,到得正房內室,只見一個小姐四名丫環抱在一起正發抖呢,五張小臉蛋緊緊擠在一起,一個比一個漂亮,當中一女,小臉更是紅紅白白,如嫩玉嬌花,發多斂霧,腰細驚風,正是熙鳳小姐,周岳對這小姨妹覬覦已久,大笑道:「三小姐兩年不見,越發惹人憐愛了!」見她身邊四個丫環也容貌姣好,如星伴月,色心大動,喝令手下暫避,將熙鳳捉將過來,按在床上,大白天就想干那種事!
千載難逢之既,呸!千鈞一髮之既,門外有人高聲叫道:「周妹夫何在?」聲音成熟嫵媚,又糯又甜,五個字扭了八個彎才從嘴裡吐出來,未見其人,只聞其聲已經叫人不飲而醉,隨著一陣香風,一名大美人在大群丫環婆子簇擁下進得門來,周岳手下懾於她的氣派,不敢攔擋,周岳聽得外間屋裡大群人要進來「觀光」,嚇得連忙提上褲子,見熙鳳小姐已經被剝得酥胸半裸,急一床大被遮過,正正衣冠,外間擋駕,見來人身穿銀白襖,腰著百鳥裙,頭戴金步搖,耳垂明月鐺,丰姿綽約,恍如神妃仙子駕臨,周岳不覺看得呆了,那美人掩口一笑,在他額頭上戳了一指頭,輕啐道:「你也是個不老實的,哪有這麼樣子看大姨的!」周岳吃她這一戳,不覺已魂飛天外,連聲道:「我老實,我老實!」——他還老實,他若老實天亦老,人間正道泡小姨!
那美人道:「聽說妹夫要娶小妹?」
周岳這才想明白這個美人兒應當是三鳳之首的金鳳小姐,不由得老臉一紅,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金鳳小姐幽幽嘆了口氣,「女人年輕就是好啊,小妹真是好福氣,不象我這樣年老珠黃沒人要的。」
周岳涎著臉笑道:「姐姐怎麼會沒人要,不如一同嫁了給我?」虧他頭髮鬍子都白了,管一個青年女郎叫「姐姐」,真是拿著肉麻當有趣!金鳳小姐聽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佯嗔詐怒,輕輕打了他一個耳光,喝道:「你男人家的不怕羞,我一個小女人可沒那麼厚的臉皮!要娶娶一個!」說著媚眼輕蔑地斜睇著周岳,姐妹各有各的好,周岳也是難以取捨,剛遲疑了一下,金鳳早拂袖而起,怒道:「我這樣再醮之婦想和少女爭寵,真是不自量力了!」周岳忙不迭跪倒石榴裙下,雙手拉住裙帶不放,連聲道:「我娶姐姐,我娶姐姐!」金鳳心想:哇,有沒有搞錯,你能不能少叫兩聲,我都要吐了!掙了兩下沒掙脫,回頭破顏一笑,道:「你拉著我幹什麼!」這一笑當真百媚橫生,周岳口水都流出來了,心想:怪不得我那同宗的侄子死得早,有這麼一個妙人在床頭,誰也活不長!金鳳小姐見他不回答,將小腳在他要害處輕輕一點,輕聲道:「還不去準備婚禮!」周岳給她這一腳,不覺酥倒在那裡,連聲應是,卻爬不起來,左右只好架著他去了。
等這伙強盜盡數遠去,金鳳忙忙入內探視,得知小妹清白未損,放下一半的心來,姐妹相擁痛哭。
武將辦事雷厲風行,當天晚上就舉行婚禮,只不過大姨替代了小姨!周岳大擺酒席,叫手下諸將都到軍府喝酒,許德勛得信,哭笑不得:主公這苦中做樂的精神,真叫人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辭以城防重任在肩,無暇他顧,不去赴宴。
台蒙身負主公重託,好不容易等到天黑,雖然許德勛不信任洪州將領,用潭州兵控制了四門,但城牆正沖著李允大營主攻方向的老大一段卻派給洪州兵守衛——這也是借刀殺人之計。台蒙便從自已人守衛的城牆上攀繩而下,奔入李允大營。
聽得洪州城內周岳鳩佔鵲巢,李允大喜,問道:「你是怎麼出得城來?」台蒙知道李允的意思,說道:「小人從翻牆而出,城牆上是我們洪州兵,周賊竊取大郡,無禮我主,我等對他切齒痛恨,寧降大王,不降周賊!小將願為大王引路,從我洪州兵把守處逾牆而入!」
李允大喜,「事成之後,當重賞十萬緡!「
台蒙謝絕道:「身為戰將,不能保主公之土,不能死主公之辱,無顏見天下之士,何敢受大王之賞!」李允嘆道:「此地誠多豪傑之士,可惜鍾大人無文韜武略,白白便宜本王了!」點起陸戰師全部人馬由台蒙引路到得城下,台蒙一聲吆喝,城下拋下一條粗繩,陸戰隊根本不用這個,各拋飛抓,緣繩上城,台蒙上城,先問許德勛可來找麻煩,兵丁告訴他許德勛給周岳強招去喝酒去了。台蒙大喜,「少了此人,大功必成!」當前引路,一萬人突襲奪取了東門,放入李允大軍。
這時周岳的喜事已經辦完,一對新人送入洞房,金鳳雖然知道難以倖免,還是象欠帳不還的大老闆一樣,能拖就拖,眼見周岳已經給他手下敬酒敬得東倒西歪了,便施展各種狐媚手段給周岳灌酒,周岳心中暗笑:老子天生海量,酒後行房更是生猛無比,你這是自討苦吃!不想金鳳小姐給他喝的乃是茅根釀的洗心酒,雖然甜如蜜水,後勁卻大,周岳左一杯,右一盞,不覺沉醉,拉著金鳳定要同寢,說道:「夜深了,夫人上床吧!」金鳳應了一聲,扶他寬衣,周岳好不容易脫下吉袍,向床上一歪,早鼾聲大作。金鳳叫得一聲:僥倖!只不過這件事躲得初一躲不過十五,終不免要把這身子送給仇人受用,面對孤燈,一籌莫展。
約摸三更時分,忽然殺聲動地,火光射扉,接著有人急奔進院,金鳳又驚又怕,連忙翻出後窗,躲藏後院假山洞中,只聽得來人踹開大門,進得院中,喝問衛士:「大人何在?」不聞衛士回答,接下來腳步聲奔入卧室,力喚周岳:「大人速起,敵兵破城了!」
周岳驚起喝道:「許德勛何在?」
來人道:「許將軍正率兵苦戰,派小人通知大人速速殺出城去,此城已不可守!」
「衛隊在哪裡,總不能老夫一個人殺出去吧?!」
「許將軍派出一千精騎保大人出城,馬上就到!」
這時一陣腳步聲急速迫近,周岳大叫:「老夫在此,速來保駕!」
來人大叫:「就到了!」金鳳小姐暗想:這人聲音好生耳熟!猛是想起這是台小將軍的聲音,這位台小將軍英俊忠勇,父親本想把小妹嫁給此人,卻又想許給鄂岳杜洪,再交一個外援,遂蹉跎下來。果然腳步聲到得門口,便傳來數聲慘叫,卻是守衛在門口的幾名周岳衛兵被殺,周岳驚呼:「出了什麼事?」
「奉大王命,取汝首級!」
幾聲金鐵交鳴,周岳長聲慘叫!想是死了。
果是死了,台蒙殺死周岳,割下首級,付從人拿好——證明功勞說旁的沒用,就靠人頭!令人:「守住大門,找到夫人、公子、大小姐、三小姐,嚴加保護!」
金鳳又驚又喜,忙現身出來,說道:「奴家在這裡呢!」卻見台蒙身邊儘是黑甲武士,不禁訝然問道:「這些是……」台蒙臉一紅,行禮道:「某奉主公令,已經降了丹王殿下,殿下有令:保護內眷,嚴禁搔擾,大小姐寬居無妨。」再不和金鳳交一語,拱手退下,搜索府中無有殘敵,領兵退出,封鎖府門。「保護內眷,嚴禁搔擾」這八個字個個正大光明,金鳳卻老覺得其中隱藏著某種不可告人的曖昧之處!
李允入城安民,而後論功行賞,各將領紛紛獻俘,台蒙亦獻上周岳人頭,這時他才知道,原來李允軍中活捉敵人雙倍計功,懊惱不迭。陸戰師猛將康儒生擒許德勛獻於帳下,眾將都道大王定會將之剝皮抽筋,報城下一箭之仇,哪知李允一見許德勛被綁得如個粽子,馬上沖著康儒發火道:「我叫你好生請許將軍來,如何這等無禮!」康儒心想:你什麼時候說過這話!——這也只是心裡想想,哪敢反駁?諾諾而退。李允親自下座給許德勛鬆綁,許德勛感動,伏地請降。李允扶他起身,大笑道:「聽說周岳乾的壞事都是你給出的主意?」許德勛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李允接下來指著一員大將道:「這是我麾下第一猛將黑齒武,可惜此人有勇無謀,委屈你給他當個副軍長,幫他出出主意。」這樣許德勛就成了第一軍的副軍長,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令台蒙拿了鍾傳親筆信去撫州,招降王茂章,王茂章還顧慮自己殺死了李允手下一個軍長,怕降了沒有好果子吃,李允於是親自跑到撫州,向王茂章說明:「本王最敬的就是忠臣義士,你能為主人盡心儘力,本王敬重還來不及,豈能加罪!」回顧眾將:「有敢傷害王茂章的,斬首以殉!」王茂章於是開城投降,第二軍軍長劉隱和黑齒武正好相反,有謀無勇,王茂章就職第二軍副軍長,可謂相得宜彰。台蒙有大功,任為賀大雪部第十三師師長,戴笠在一旁道:「這位台小將軍,便是雲山為主盡忠的台老將軍的侄子。」李允這時方知台蒙和台弘建的關係,也明白戴笠這是在提醒自己,但李允不在乎,他立即親自引台蒙拜奠了台弘建的墳墓,台蒙見墳墓立碑封土,前松后柏,禮遇如大臣,又是感激又是不解地問:「家叔不能早認順逆,有罪於大王,何能得到如此厚葬?」
李允道:「台大將軍不肯投降,奮戰到死,本王為不能得到如此忠勇之將惋惜,此略表此心罷了。」
台蒙等降將齊道:「大王仁德……」
李允大笑道:「本王得江西、湖南不喜,喜的是得到了三員大將啊!」這當然是違心之言,得將是喜,得地亦是喜,得三鳳更是喜上加喜啊!只不過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收點洪、潭兩處軍府錢糧,得錢約八百萬緡,糧四百萬石,絹、布拉了上千大車,一時難以計算!大軍補充了兩萬人,新建成了十七、十八師,第六軍齊裝滿員了,軍長用了淮南將領劉威,劉威當上軍長,一夜之間就和黑齒武等人平起平坐,這使得李神福、田運等淮南將領大感有了奔頭。
李允既下洪、潭,周圍邵州刺史鄧處訥、衡州刺史楊師道、道州蔡潔等各有一州之地的小魚小蝦不等李允勞神費力,紛紛納地請降,李允皆厚賜金銀及良田美宅,並且給了個奉祿豐厚的閑職養了起來。唯有郎州刺史雷滿,生情性殘暴貪婪,喜四處搶掠,燒殺之慘,不亞於孫儒,相臨州縣幾乎到了沒有人煙的地步!他可不肯把辛辛苦苦搶了一輩子的財物拱手獻給李允,堅決據城死守不降,李允發兵攻打,百姓對他恨之入骨,而自發內應,於是擒斬雷氏父子,江西、湖南完全收入囊中。這樣,天下十道(後分十五道,又后越分越小)中約有三道歸了李允,分別是淮南道、嶺南道的全部以及江南道的大部分。
朱全忠坐守淮西,不見李允來找他玩,還好生鬱悶了一陣子,待聽到李允對洪、潭用兵的消息,更有些做新娘子沒人搞的感覺,還沒想好是偷襲李允後路呢,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打徐州,哪知沒一個半月,李允已經凱旋班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