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天下風雲之攻伐
軍中存無多,幽州的錢糧不到,全軍的錢糧一時就沒了著落,皇帝避難華州,仰食韓建,沒法向皇帝伸手。這可怎麼辦啊?
想來皇帝把魏國夫人送給李克用,也不是沒有目的,他就是想叫李克用張不開嘴。可是作皇帝的——包括作領導的——耍小聰明,不是好事情!
李允看出李克用在犯難,說道:「兄長是憂心軍糧吧?小弟那裡還有些餘糧,明天送兩千萬斤過來,權謝吾兄一飯之恩!」
李克用大喜,叫道:「小的們都聽著了:我兄弟送了大夥兩千萬斤軍糧!大夥都來敬我兄弟一杯!」眾將哄然應諾,排著隊過來,李克用向李允道:「兄弟厚情,愚兄慚愧無以為報!」
李允道:「此小事爾,兄長再不要掛在口上!」心裡卻說:怎麼無以為報,把魏國夫人送給我,不就是很好的報答么?昭宗把魏國夫人送了李克用,天下最悲傷的無過我們的丹王殿下了——簡直痛不欲生啊,平定江南用了我六七年啊,統一天下得哪個猴年馬月啊,李克用是我最後一個要對付的對手,到那時美人將要遲暮了!當然,如果李克用安份守己,就不用打他了,叫他守衛北疆對抗契丹也好。
李允和李克用手下眾將連幹了十幾碗,喝得這些人個個挑起大姆指,「丹王爺,爽快!」
李允趁著酒興,向李克用說道:「小弟有一個不請之請,只怕說出來兄長不允!」
李克用一拍胸膛,「兄弟但有所命,無敢不從!」
李允道:「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啊——小弟想和大哥結拜金蘭,成為仁兄弟,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李克用大喜,一拍大腿:「愚兄是胡人(李克用是沙陀人,李是賜姓,原姓朱邪),承兄弟天皇貴胄看得起,哪有不從!」
李允大喝道:「兄長又在過謙了,罰酒三杯!」
李克用大笑:「是愚兄說錯了,該罰!」
手下人等擺開香案,殺白馬烏牛祭告天地(元首級待遇,相當於禮炮十八響啊),兩人結為兄弟,李允站起來先叫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李克用喜盈盈受了他半禮,傳令道:「叫存勖來,拜見二叔!」
不多時,軍士引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來,狀貌奇偉。(十歲小兒,體貌有什麼奇偉處?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但史書上就是這麼寫的:克用遣其子存勖詣行在,上奇其狀貌,撫之曰:『兒方為國之棟樑,他日宜盡忠吾家。』)
小孩拜見李允,聲音洪亮地叫道:「存勖有禮!」
李允點頭大笑:「小小年紀已有大將之風,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李克用還是頭回聽到「虎父無犬子」的說法,大喜道:「二弟謬讚了!」
李允笑道:「二叔來的匆忙,沒帶什麼東西……」
李克用急忙按住他,說道:「使不得,可不敢再要二弟破費!」
李允大笑道:「怎麼是破費呢,大哥又說錯話了,罰酒!」眾人起鬨,李克用無奈,只得認罰,李存勖叫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小侄代父飲了!」李允方一點頭,小孩子一仰脖,一大海碗的酒就見了底。李允嘆息:我要有這麼個兒子就好了!李允眾多夫人一直不孕,李允懷疑是自己穿越時弄壞了點身上的「零件」,好象穿越者都有這毛病,也是美中不足。見到李存勖心生愛才之意,因向克用道:「兄弟有個請求,大哥……」
李克用忙道:「說什麼請求!兄弟的事,大哥能不應承嗎?!」
李允道:「兄弟膝下無子,看見存勖這孩子心裡喜歡,想認他為義子,不知吾兄意下如何?」
李克用心中狂喜:丹王無有子嗣,他打下的萬里江山,說不定日後就是我兒子的了,連忙喝令存勖:「過來拜見義父!」
存勖卻也聽話,過來就「咣咣」大磕響頭,李允大喜,扶他起來,向手下太監說道:「取二十萬匹布來,給我乾兒子作身冬衣穿穿。」
眾人都驚得呆了,連李存勖也回頭卻看他爹,心想:這位義父不是個瘋子吧?!李克用心中感動:二十萬匹布給一個小孩子做冬衣當然用不了,這是給我二十萬將士作冬衣的啊,二弟把這說成是給乾兒子的見面禮,再由我拿出來,將士們就會感我的情,這是二弟避嫌,不願擔上收買我手下的名聲。心想:沒啥好說的了,打下城子,送給二弟就是了!
李允當晚大醉,睡在李克用的帳篷里,鼾聲如雷,李克用和他抵足而眠,半夜裡多次起來幫李允蓋被子。
第二天李允作別回營,尉遲勿猛等人都心急如焚,不是杜讓能攔著,就要殺入李克用營中了。李允把前後說給眾人聽,杜讓能大喜道:「主公真神人也!有李克用為援,天下大事很容易定下了。」
回到寢帳,三位英俊的黑甲武士過來行禮,李允一怔之下,才認出是韋清芳、時珍珠、許仙童三位夫人,不禁大喜道:「哈,你們可回來了,想死本王了!」摸著三女如花的臉蛋象豬吃食一樣猛啃,清芳、珍珠見丈夫高興,也都高興,嬌笑著在他懷中亂扭,只有許仙童象有心事的樣子,讓他親了一下就躲開去,沉吟道:「大王剛從晉王(時李克用久據晉地,朝廷並未正式承認他對晉地的永久佔領,還未封他晉王,只不過天下已習慣稱之晉王了)那裡來?」
李允道:「是啊。」
許仙童道:「晉王……他身體好嗎?」李克用是她的義父,曾經收留她,並傳給她天下無敵的武藝,授予兵馬城池,後來卻「殺死」了她,所以許仙童對李克用的感情十分複雜。
李允笑道:「能吃能喝,好得很。你知道嗎,我剛和晉王結為仁義兄弟。」
許仙童氣得臉通紅,道:「我問晉王好不好,你說你和他拜把子,你什麼意思?」
李允一想,大笑道:「對了,我忘了,李克用是你乾爹,這下可壞了,以後你就得叫我二叔了,好孩子,快快磕頭!」說著就制著仙童磕頭,仙童扭來扭去不依,李允力氣沒她大,制不服她,清芳、珍珠看了在旁笑個不住,一室皆春,李允見獵心喜,也不管天光大亮,抖開大被,拉了三位夫人上床,都塞進一個被窩裡。許仙童好強,本來是不肯和別個女人一同伺奉丈夫的,但從打賭輸了,八美同床后,也隨他去了,這次又是久別勝新婚,也就隨丈夫的意願了。
這次雖然只有三位夫人,但三員全是戰將,「戰鬥力」佔了八位夫人中的百分之九十多,想叫她們屈服告饒,也蠻夠李允費勁的了。胡天胡地一番,就到了午餐時候,吃過飯,李允擁被大睡——昨夜在李克用帳中哪裡睡得著,只不過作出酣睡的樣子罷了。
天將傍晚,人報李克用求見,李允連忙叫道:「擺隊伍出迎。」許仙童等三位夫人不願見之,都避入后帳。
李克用此來乃是與李允共商進兵之策,李允道:「王行瑜無能之輩,我們圍三闕一,三面猛攻,其必出竄,擒之不難。」
李克用大喜,「愚兄也是這個意思,如此明日兄弟攻城南,愚兄攻城東城北,西邊虛留生路,讓王行瑜逃走。」兩人計劃已定,當下由李允作東,又大飲一場,方始別過。
翌日,二李聯軍攻打邠州,李允擺開隊伍,鼓噪不前,只以石炮、硬弩殺傷守軍,李允的石炮手訓練有素,用非常巧妙的角度轟擊城牆,每一塊巨石都以拋物線準確的擊中城牆內外側的稜角,每石擊中,城牆都轟然崩塌一大塊,一天的工夫,南牆就千瘡百孔了。
而李克用那邊的攻城方法就完全不同了,沙陀勇士在弓箭的掩護下駕起雲梯強攻,要用人命鋪出一條勝利的道路來,城上城下攻守雙方死屍狼籍,李允見狀不由嘆息:這些藩鎮簡直拿人命當草芥啊!李允看不起李克用這種不愛惜士兵生命的作法,豈不知正是因為他缺乏這種鋼鐵意志,才使自己雖然擁有最強大的財力物力,天下大事卻遲遲定不下來,統一富強的大唐到現在還是鏡花水月!
一日攻防,雙方死傷各不下一萬人(李允傷亡不足千人),李克用陣亡五千多人,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當天收兵,次日再戰,還是一場對耗。到了第五天,王行瑜的意志垮了,挈族出走,李克用進入邠州,封府庫,按戶口,請李允相見,說道:「二弟厚情,兄無以為報,願將此州相送!」
李允大喜,推辭道:「兄長犧牲無數將士,才奪得此城,且兄長本缺錢糧,得此不無小補,小弟決不能受。」你推我讓,兩相苦辭。後來,杜讓能道:「晉王一片真心,主公亦不可堅拒。不如府庫錢糧全部歸晉王,土地百姓歸吾王,大王再出銀十萬兩大饗三軍,豎幾兩便!」李克用、李允都稱讚道:「杜太尉所言極是。」
李允於錢糧一無所取,全給了李克用,克用軍用充足,心中大喜,又得李允出銀勞軍,三軍用命,於是合兵進擊鳳翔。王行瑜逃走不久,為部下所殺,傳首行在,昭宗甚喜,詔克用進爵晉王,部下李罕之、蓋寓諸將進官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