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而且越來越靠近門邊,兩人不安的看著門,下一刻,一個男人破門而入,谷清雪一看清那人的長相,差點暈了過去。
「夫君……」她抖著聲喚道。
江定興聽到谷清雪的話,臉都黑了,他此生從來沒有那麼恐懼的時候。
他心裡只閃過一句話,他們被陷害了!
江定興和谷清雪私通被逮個正著,段文旭暴跳如雷,要不是念及江定興的江記二少爺身分,早將他處以私刑活活打死,哪還會只打個幾拳,便通知江家來帶走。
這畢竟也不是光彩的事,兩戶人家在京城都頗有名望,傳出這種醜聞彼此皆顏面無光,於是達成保密的共識,各自處置兩人,不再讓他們見面。
谷清雪有可能會落得被休離的下場,但段家為顧及門面,或許會用其它方式懲處,總之不會讓她再占著嫡妻的位置,或是宣稱她急病而死,或是將她送到廟裡吃齋念佛,度過餘生,而江定興被帶回去后,馬上被江老爺打了板子。
江老爺以為這兒子最省心,從小到大沒做過讓他操心的事,沒想到他竟和有夫之婦勾搭上,做出讓祖先蒙羞之事。
在打完板子后,江老爺罰他跪在祠堂里反省,好向列祖列宗謝罪。
元氏怎捨得看兒子受苦,連忙去向江老爺求情,知道兒子和有夫之婦有染,她比誰都吃驚,但她早該察覺到的,兒子近來有異狀,常在工作上分神犯錯,但她並不認為兒子會那麼大意,被段家少爺當場逮到,段家少爺怎會知道他們在那酒樓里,這說不通,一定有鬼。
且兒子明明跟她說有計策可以讓江定拓身敗名裂,要她睜大眼珠子看好戲,怎會變成他自己被發現與人私通,肯定是被陷害了!
她替兒子喊冤,「老爺,興兒是被陷害的,他怎麼可能會犯下這種事,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你說誰會害他?」江老爺不以為然。
「是……」元氏想了想,只想到一個人,「一定是拓兒!他嫉妒興兒,視興兒為眼中盯,想拉下興兒,繼承江記!」
肯定是江定拓事先察覺到什麼,先下手為強害興兒!
「你說是拓兒害的,你可有證據?」江老爺看到妻子竟欲陷繼子於不義,憤怒反問。
元氏啞口無言,證據?她也只是憑直覺猜的,總不能說是兒子想陷害人家,結果被反將一軍吧?這樣興兒的下場或許會更糟。
江老爺見她說不出口,大罵道:「為了保護興兒,你連是拓兒陷害這種謊話都說的出來,興兒他就是被你寵壞的,才會做出這種事!」
元氏被罵得灰頭土臉,臉色難看。
「娘,你說是我害二弟的,可你沒有證據,不過我倒握有許多你和二弟私下對付我的證據。」
這時候,江定拓的聲音傳進廳來,人也步了進來,他不知在外頭待了多久,聽全了她和父親的對話。
徐路兒跟隨他進來,靜靜地待在他身側。
她當初提出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本來還怕江定拓的心太軟,無法狠下心對待他的親弟弟,幸虧他只想了一下便點頭了,接下來,她出主意,讓他負責執行,就連先前他們母子做的所有齷齪事,都花了一些人力一起挖出來算總帳。
「拓兒,這話什麼意思?」聽到長子這麼說,江老爺震驚不已,質疑地望向元氏。
江定拓忽然踏進來說了這番話,元氏可真是硬生生嚇了一大跳,再面對丈夫質問的目光,不由得心虛的撇開頭,心頭忐忑不安。
「爹,據我所知,二弟不只和段少夫人有染,他還曾是百花樓花魁的入幕之賓,在花魁身上撒盡千金。」江定拓說著,目光銳利地射向元氏。
「夫人,興兒真當如此?」江老爺聽到這件事,內心受到不小衝擊,他這乖巧又優秀的小兒子竟然那麼放蕩?
元氏沒想到江定拓會查到這些,心頭一慌,一時說不出話來。
「二弟和百花樓花魁維持了半年關係,後來那花魁懷孕,要求二弟為她贖身、迎她進門,但這事萬萬不可能,爹最重視品性和名聲,要是被爹知道二弟和花娘有染,娘怕二弟會喪失江記的繼承權,於是拿了一筆錢給花魁,要她打胎后回老家,不得再出現在二弟眼前。」江定拓把查到的全說了出來。
「你胡說!你含血噴人!我沒有做過這種事,興兒也跟百花樓的花魁無關!」
元氏吼道,她為了替兒子收拾爛攤子,可是將私房錢都花光,還挪用了江記的錢,無論如何她都得否認到底。
江定拓看向徐路兒,徐路兒將收在袖子里的東西遞給他,江定拓當著元氏的麵攤了開來,是張合同,「娘,你在上頭寫的一清二楚,你給花魁三千兩打胎,要她從此回老家,不得再出現。」
元氏大驚,想搶走那張合同,但江老爺動作更快,立刻搶過去看,那確實是妻子的筆跡,他怒瞪元氏,「夫人,你居然……」
「這事百花樓里的姑娘都知道,花魁現在就在老家,爹可以派人去問問是不是真的。當初那花魁是被你逼的不得不收下錢打胎,打完胎后她就不能再生育,她可怨恨你了,所以才會將這合同交給我當證據。」江定拓繼續說下去,一字字都讓元氏臉色越來越白。
「不,老爺,那是假的,是他找人學我的字跡……」元氏心慌的反駁,現下她可後悔極了,當初她是怕對方反悔才簽下合同,現在竟成了證據,那個賤蹄子竟拿了錢還出賣她!
江老爺確實也質疑這合同的可靠性,但江定拓是那麼光明磊落,妻子則一臉心虛站不住腳,兩者成為強大的對比,他偏向兒子是自然的。
「二弟做的可不只如此,爹,你的身子受得住嗎?」江定拓擔心的問道。
他還想說什麼?元氏倒抽了口氣,想阻止,江老爺已經一個振袖,大聲喝道:「你全都說了吧!」
「爹,到我店裡偷香方,叫人來毀壞鴛鴦香丸的名譽,是娘和二弟一起做的。」
江老爺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江定拓,你胡說!你含血噴人!」元氏怒喊,底氣卻不足。
江定拓悲哀的想,在幾個月前,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會有清算家人這一天。
這時手心裡傳來溫度,他望了過去,就見徐路兒握著他,擔憂的看向他,他這才回過神,朝她堅定的點了點頭。
為了保護他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婚姻,他得繼續做下去!
「叫阿忠進來吧,他是最清楚這一切的人。」江定拓朝阿廣命令道。
這一句讓元氏臉色大變,退了幾步。
「娘,你是在想,阿忠他不是被你藏起來了,怎麼會出現在這,對吧?」江定拓目光凌厲的朝她說道。
元氏一顆心驚恐地跳著,從來不知道她這粗魯莽撞的繼子會變得那麼可怕,他們被他徹徹底底算計了!
阿忠被阿廣領進來,看到元氏瞪著他,心一橫道:「夫人,這是你和二少爺逼我的,你讓我找人去偷香方,二少爺也要我去找人毀壞鴛鴦香丸的名譽,之後你便要我躲起來,但你只給那麼一點銀子就不管我死活了,我為你和二少爺做牛做馬,你竟這麼待我!」所以當江定拓的人找上門時,他才會選擇背叛她。
被他這麼責怪,元氏忍無可忍,無奈又憤怒的大喊,「我哪有辦法再給你銀子!給了那個花魁三千兩后,我就沒有積蓄,僱人偷香方,還有你二少爺僱人去毀鴛鴦香丸名譽的錢,都是挪用江記的公款,再這樣下去,賬房也掩飾不了,我遲早會被發現……」
辯解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這才想到廳里還有別人,現下所有的事她都說出來,等同主動承認她的所作所為,頓時癱軟身子跪坐在地上。
江老爺承受不住地踉蹌了下,江定拓和徐路兒連忙扶他坐上椅子。
除了阿忠以外,江定拓還有其它證人,但他已經不想讓父親再受其它打擊,但江老爺堅持要叫證人來,他全部都要知道,不想再被隱瞞。
來的是青兒、鍾嬤嬤和幾個丫鬟,青兒把江定拓和徐路兒關在小倉庫里過夜,鍾嬤嬤則找來徐老爹鬧事,丫鬟們則將江定拓和徐路兒的事泄露給李家人,她們後來都被元氏藏起來,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江府里。
在被江定拓找出來后,她們都對自己犯下的事感到良心不安,一一說出當初元氏為破壞江定拓和李記的親事,命令她們做的事。
如今所有的事都曝露了,江老爺瞠目結舌的瞪著她,元氏知道再解釋也沒用,她不後悔做過的事,只有鴛鴦香丸一事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