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來自山右的威脅
當太陽再一次落下時,山谷口的攻防戰,或者說是屠殺已經持續了一整天,山谷前的曠野上堆滿了屍體,空氣里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白跋和夏族的士兵都有些麻木了,那些東夷人根本就像是來送死一般,他們彷彿根本不知道死亡為何物,只是大吼大叫著從山谷里衝出來,然後死去,沒有間斷。
不過短短的一天時間,郭劍此前賣給夏族的弩箭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和那些東夷人短兵相接,到時候就完完全全是鐵與鐵的拼殺,沒有絲毫花巧可言。
軍營里,郭劍看著地圖,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目前的戰況看起來白跋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是他卻知道當弩箭耗盡之後的夏族人和東夷人在平野上進行野戰的時候,也許頂多只能支持三天,就會在東夷人壓倒性的人數優勢下崩潰。
「大人,東夷人已經突破山谷,開始建立陣線和夏族人相持了。」就在郭劍計算著的時候,斥侯已是回老稟報戰況了。
「唔,知道了,傳令各軍,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郭劍揮了揮手,吩咐道,他根本就不打算和東夷人的大軍交戰,那是夏族人該做的事情,他慢慢地踱出了營帳,看向了落霞山的右山側一面,臉上帶著一種玩味的表情。
「義父,我們要撤退嗎?」白牧和張易忽然一起出現了,他們臉上似乎帶著微許的遺憾,想來是為了不能和東夷人來場真正的大戰而覺得遺憾。
「上兵伐謀,記住,真正的名將絕不會盲目地去戰鬥,不會因為以多打少而覺得羞愧,更不會以以寡敵眾為榮。」郭劍看著兩個義子道,「東夷人佔據了優勢,難道我們要愚蠢地去和他們角力嗎?」
「可是義父,我們就這樣走了,是不是對夏族人沒有盡到盟友之義。」張易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向郭劍問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夏族人在義父眼中和東夷人並無區別,東夷人若是倒下的話,那麼夏族人就會興起,如今東陸大亂,難保他們不會入侵,為我華族計,他們同歸於盡才是最好的結局。」郭劍拍了拍張易的肩膀道,「你這兩年殺得馬賊已是不少,怎麼心境還如此婆媽?」
「義父,那麼右金城中的那些百姓?」白牧聽著郭劍的話語,一向冷漠的臉龐上也有了幾分緊張,看起來他很在意郭劍對這個問題的回答。
「右金城中的百姓。」郭劍略微有些失神,可是很快他的神情就變得堅毅起來,他們看著兩個最器重的義子,嘆道,「義父已經儘力了,他們不願撤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兩個少年沉默了,他們明白右金城內那死活不肯離開的三萬人,只能算是他們自取死路,而不是將這責任算到郭劍頭上。
「無論如何,這一場仗義父一定會把它打到底,就算最後被天下人唾罵也會這麼做。」郭劍臉上帶著冷屑的神情,天下人,他早就看透了,只是群懦夫罷了,他們期盼著被拯救,卻不知道自救。
「義父,無論如何,您始終都是我們的義父。」白牧和張易對視了一眼,竟是一齊道,其實郭劍比他們兩人大了不過十歲罷了,可是郭劍卻總是令他們覺得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這也是他們在稱呼郭劍義父時並不會覺得不自然的緣故。
「哈哈哈。」郭劍笑了起來,「你們兩個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些酸話了。」笑著,他對著兩人道,「走,我們去看看東夷王究竟是不是酒囊飯袋。」說完,他已是翻身上了戰馬,奔向了落霞山右,白牧和張易愣了一下,立刻追了上去。
站在山間,看著極目蒼翠的林海,三人下了馬,在他們的腳下的曠野之上,數十萬人在廝殺著,腳下的土地已被血染成了赤色。「覺得這一戰,勝負如何?」郭劍指著那激戰的戰場道。
「按易兒看,這一戰目前來看還是不分勝負之局,不過東夷人的兵力是夏族人的數倍之多,恐怕按照這個勢頭下去,用不了三天,夏族人的軍勢就再也無法維持,崩潰是遲早的事。」張易看著激戰的雙方道。
「阿牧,你呢?」見張易說完,郭劍又看向了這個最老成的義子問道。
「如果東夷王想的話,只要一日就可以徹底擊潰夏族人。」白牧冷靜地道,他的論斷讓張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張易喃喃自語著,而郭劍卻是微笑不語,帶著幾分欣賞的神色看著白牧。
「我明白了,是這裡。」張易忽然叫了起來,落霞山雖然是扼守東夷王庭的咽喉之地,可是並不是只有這麼一條路,只要從他們所在的落霞山山右一側翻越,他們就可以出現在夏族人的背後,到時夏族人腹背受敵,一日之內崩潰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義父,如此看來夏族人必敗了,我們什麼時候撤離。」張易有些緊張地看向了四周,似乎在擔心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東夷軍隊。
「這倒不必太急。」郭劍卻是毫不擔心,他可以肯定,在夏族人還沒有筋疲力竭前,東夷王是不會那麼快放出暗手的。
看著一臉輕鬆的郭劍,兩個少年同時看向了那莽莽的密林,若非郭劍帶他們到這裡,他們是想不到這麼多的,他們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和義父之間的差距,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